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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宫闱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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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寻阳出发,直向大雷。于是宋廷方面,由左卫将军萧道成出守新亭,征北将军张永扼守白下,领军将军刘腼屯兵宣阳门,前南兖州刺史沈怀明固卫石头城,右军将军王道隆驻守朱雀门。一一布置舒齐,静待贼至,便相机迎去。
萧道成到了新亭。整理城墙,修筑守垒才毕,探马报来,休范的前军已到了距离新亭不远的新林境界。到了翌日,休范却命大将丁文豪往攻台城,自己却率了大军直攻新亭。道成出兵迎敌,恶战了一场,无分胜负,当有屯骑校尉黄回、越骑校尉张敬儿自愿至休范那里诈降,道成大喜。张黄两人便出城到了休范营前,恰值休范乘兴而出,两人便大呼称降,休范招入帐中,仔细盘问,方知道成有意拥戴休范为帝,只是要休范订立一个信条,日后不得相背。休范本无材具,宁知是计,便道萧将军若不见信,我以二子德宣、德嗣押在萧将军处,他终能相信了。遂令二子到道成营中,却留张黄两人侍侧。当时却有休范的亲信杳垣,劝谏休范,叫他未可深信张黄两人,恐防其诈。休范死在头上,哪里肯听,反将军中一切事务,全交给了先锋杜黑骡。
那个杜黑骡,倒是一位骑勇善战的大将,因此休范将全权托付与他。自己却回到舟中,置酒欢饮。哪知他两个儿子,到了道成营中,即被道成杀了,他兀是蒙在鼓中,终朝的饮酒取乐。有天喝得已是大醉,黄回、张敬儿见左右人少,便暗暗使了一个眼色。张敬儿踅至休范身后,佩刀挥处,休范狂叫一声,倒地身亡。张黄两人急急割了休范的首级,回城报功。休范那面,杜黑骡闻知此事,好不愤怒,立即率了众兵猛力攻城。道成竭力抵御,直战到天明。杜黑骡见急切攻城不下,闻知文豪已攻破了台城守军,进攻朱雀桁。他便舍了新亭,也向朱雀桁进攻。右军将军王道隆,驻在朱雀门内。闻敌兵大至,急招屯兵宣阳门的领军刘腼助防。及刘腼到时,丁文豪与杜黑骡左右来攻,杀上前来。刘腼招架不及,遂致阵亡。王道隆也被杜黑骡一刀劈死。屯守白下的征北将军张永,和驻守石头城的前南兖州刺史沈怀明,一双饭桶,闻知败讯,竟弃了守地,逃回宫中。
宫省大惊,幸亏新亭的萧道成,命张敬儿督军进剿,杀死了杜黑骡,战退了丁文豪,才得告平战事,都城安宁。事定之后,升授萧道成为中领军,兼南兖州刺史,留卫建康。是年冬季,宋主昱行了加冠礼,他遂自命已是成人,不受内外羁束。
他本来生性好嬉,到了此时,便时常出宫游行,专作恶戏。
有日在宫,稍不随意,便将忤他的人惨行屠杀,入后竟是成了习惯。一天不杀人,即觉不快,因此宫中的人,个个自危。
这时阮佃夫与直阁将军申伯宗、朱幼等,阴谋废立,被昱所知,立率卫队拿住了三人,下狱缢死。同谋诸人,尽遭杀死。到了后来,宋主昱愈出愈奇。有次,至新安寺偷了一狗,杀狗饮酒。
回至宫中,已是大醉。恰巧那天是七月七日,宋主昱便谓侍卫杨玉夫道:“今夜织女渡河,你与朕等候,看见了织女,即须报知,如若不见,明日便杀了你的狗头,再剖你肚皮!”玉夫听了他的醉言,直是又好笑,又好恨。到了夜半,杨玉夫便与杨万年同入殿中,下手谋害。原来萧道成见宋主昱凶残狂暴,密谋废立,杀死宋主昱。当下镇军长史萧顺之,及道成次子、骠骑从事中郎嶷,皆言宋主昱性好游荡,身侧常无侍卫,只须勾结内侍数人,即好伺机下手,甚为易易。道成乃设下宴席,请那校尉王敬则,相与结纳,共谋进行。当由敬则贿通了卫士,令杨玉夫、杨万年得机下手。还晚恰值杨玉夫、杨万年两人值夕,便欲趁宋主昱酒醉当子,下手了事。两人走近玉床,掀帐看时,宋方昱睡得正浓。杨玉大便拔了枕旁的防刀,向昱咽喉刺下,立刻了帐。
年只十五岁,便自取其祸,遭人谋死。玉夫割了首级,驰向殿门,交与同党陈奉伯,再由奉伯交与王敬则,敬则即至领军府,交与了萧道成。道成见已事了,即戎服诣殿,伪托王太后的命令,召入袁粲、褚渊、刘秉诸人,商议继立。王敬则却欲拥戴道成为帝,以白纱帽加于道成的头上,被道成喝退。当下袁粲等,一个个不敢自作主张,仍有萧道成建议,迎立安成王准。袁刘褚三人,只得赞成。便备齐法驾,迎入安成王淮。
由道成宣王太后敕令,命安成王准为帝。准为宋主彧的第三子,为陈昭华取育他王之子抚养,此刻年仅十一。入了朝堂,升殿登座,即皇帝位。改元升明。尊生母陈昭华为皇太妃,授道成为司空,录尚书事,兼骠骑大将军,领南徐州刺史留镇东府;刘秉为尚书令,加中军将军;褚渊加开府仪同三司;袁粲为中书监,出镇石头;杨玉夫等也各有升赏不提。
从此道成兼总军国大权,散布心腹。褚渊本是道成的党人,自是无言。只有尚书令刘秉见道成专政,势成孤立,颇为疑惧。 出镇石头的袁粲,与出镇荆州的沈攸之,俱因道成跋扈不臣,先后谋事不成,俱遭身死。刘秉也出奔逃命。从此宫中,都是萧氏的心腹了。不久,道成已是加封至都督中外诸军,加官太傅,领扬州牧。未几,又进道成为相国,封为齐公,寻又进为齐王。这都是道成的党人,一手包办,哪有宋主准真正的诚意!
凡是萧氏的子弟,没有一个不是重掌大权。一班狐群狗党,见大事告成,便再进一步。不多时日,竟逼了那个十三岁的小皇帝宋王准,禅位给齐王萧道成。宋主准自然只有俯首听命的分儿,哪里还敢道个不字,便下了禅位诏。
于是刘宋四世六十年的帝祚,轻轻移到了萧氏手中了。那个齐王萧道成,得了宋主准的禅位诏儿,还要故意不就,装出一番做作。连上了三表,恳辞不受,一般王公大臣,落得买个人情,统向齐王劝进。朝廷又是急不待缓的诏书连下,促令道成受禅。这样的扯扯捏捏了一番,才行了禅位礼。由齐仆射王俭,趋至宋主准身前,取了玉玺,便由司空褚渊,赍奉玉玺,率领百官,驰诣齐宫,将玉玺献与道成。宣读玺书,即请道成登坛受贺,即日登基。正是:皇宋数终移国祚,受禅此日属齐公。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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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第二十一回紫气绕门庭英雄出世金鳞生躯壳师父知机话说萧道成篡宋即帝位,在位四年而殁。太子赜继立,在位十一年身死。太孙昭业即位,不满一年,被尚书令萧鸾所杀,立新安王昭文承大统,也是未及一年,又被鸾废为海陵王。鸾自立为帝,在位五年即死。
太子宝卷继立,在位二年,被弟宝融所废。融为帝一年,被梁王萧衍所杀,衍篡齐即帝位,齐遂亡。衍在位四十八年而殁,共传四帝,被陈王霸先篡梁为陈。
小子突然的如此写来,阅者定要莫名其妙。为什么萧道成即了帝后,便没有事记,眨眨眼已是换到了第五朝陈帝,究竟何故?待小子报告一下,省得阅者不解。
原来小子这部书,本叫隋宫艳史,如今做了二十回,还是老远的记到齐朝开始,要是一朝一朝的宫闱细事记下去,就是做一百回,恐还做不到隋宫。似乎对于这部书的定名,成为名不符实,那倒不是闹玩的。
只得开了特别快车,飞也似的跑。略将统系表明,即算交待清楚,还请阅者原谅。
只是记隋宫,先要从隋朝开基起始。隋朝的开国皇帝杨坚,要表明杨坚的来历,还要将北魏的世系约略表白清楚,总有交代。原来在萧道成篡宋即位的元年,便是北魏主宏的泰和三年,至泰和二十四年,宏殁,太子恪即位十六年,太子诩立,在位十三年。后又分为东西魏,魏共十三主。东魏一主,西魏三主。
东魏主被高洋所废,洋即帝位,此为北齐。西魏被宇文觉废王自立,此为北周。
北周又吞灭北齐。北周传至末一帝名阐,为隋王杨坚所废,自立为帝。坚又来南陈,至此南北二朝,尽灭于隋,天下始统一。小子表白即完。便欲将那个吞并南北二朝的隋帝杨坚细细表白。
原来杨坚为汉太尉杨震第八代玄孙,乃弘农华阴人氏。坚六世祖元寿为后魏武川镇司马,即留居武川。坚父杨忠,就是元寿的玄孙。杨忠初本仕魏,后从周太祖宗文泰,举兵关西,屡次立功,封至隋公。忠妻吕氏,亦系名门望族。有杨坚的孕时,曾有一个胡尼,叫做蕃连布的,到杨第募缘。
吕氏酷信神佛,素来肯施与结缘。蕃连布见了吕氏,便吃惊道:“好一位贵人!”
吕氏听了,以为出家人的常态,逢迎的话儿,无非想多得些钱米。便也笑了笑,并不去问她原因。
正想给了些钱米,让她走时,蕃连布却道:“小尼与夫人有缘,今天到府,原想化些钱米,此刻却不消了。”吕氏听说,好生诧异,倒禁不住问她道:“师太既是来此化缘,此刻怎又不要,却是何故?”蕃连布含笑道:“夫人敢是有孕在身?” 吕氏闻言,暗暗惊疑:她怎会知道的!原来此刻吕氏的得胎,还不到三月,外面无从瞧出,蕃连布怎能知道?因此吕氏吃惊道:“正如师太所言。”蕃连布双掌合十道:“善哉!善哉!小尼原说与夫人有缘,便在明年,夫人产了公子,那时小尼再来道喜,还有几语嘱咐。如今小尼要告辞了。”蕃连布话毕,便飘然而去。
吕氏留也留不住她,给与钱米,她又不受,又不明明白白的说出所以,倒使吕氏纳闷了几天,过后便也忘怀,不在心上。 韶光如驶,已是十月怀胎,却是还不生产,吕氏好不疑讶。直到了十四个足月,方始腹痛临盆,产了一个男孩,啼声庞亮。
最奇怪的,在产下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的紫气,布满庭中。
四邻都道紫气东来,是表祥瑞。如今杨家生儿,紫气满庭,将来一定不是个常人。
慢言邻众纷传,且说杨忠见妻子生了一个孩子,细相眉目,端的额广颐丰,剑眉虎目,好一副胎貌,自是欢喜。题了一个单名坚字。到了三朝,那个胡尼蕃连布,竟是来了。吕氏想起前言,不禁深以为神。蕃连布端相了一回小孩子,便对吕氏道:“此孩他日贵不可言,只是不宜留养在此地,恐防发生意外。
小尼在去年即对夫人说过与夫人有缘,今当代夫人抚养,以了宿缘。“吕氏因蕃连布言皆有验,故也深信不疑。便道:”既是如此,师太拟将此孩何处安放?
“蕃连布道:”小庵静水,离此不远,且待夫人过了满月,即请至小庵居住。虽说代夫人抚养,喂乳睡宿,还须夫人自己劳心。“吕氏不禁笑道:”照这般说来,还是妾身扶养,怎说是师太扶养?并且师太道此地不宜留养此孩,怎的师太的静水庵离此甚近,却也相宜了起来,岂不令人难解?“蕃连布道:”在没有断乳之前,当然须夫人亲劳;到了断乳之后,便是小尼的职责了。至于不宜留养此地,反宜留养小庵,原也有个缘故,本来不宜泄言,只是夫人不比别个人儿,还可说明给夫人知道。但是再不许讲给第二个人听了!“吕氏见这般郑重,只道:”妾身理会得,决不向人胡言。“蕃连布便轻轻的道:”去年小尼见了夫人,不是说过一句‘好一个贵人’的话儿?“吕氏点头道:”确有此语。“蕃连布道:”夫人的贵便是应在此子的身上。此子将来大建功业,直要做到一个皇帝。如此若是留养此地,王气笼罩,光冲上霄,脱被忌者所见,怎不要发生意外?因此要将他迁住庵中。小尼自能仗佛家法力,拿佛光遮护王气,便不致妨事了。“吕氏听说,真是又惊又喜。等到满月过后,吕氏便携带了杨坚,到静水阉居住。
眨眨眼过了一年,这天正是炎夏六月,流火铄金,好不酷热。到了骄阳斜挂树梢的时候,蕃连布入市去购买零星物件、吕氏却命一个使女,煮了些浴水,在房洗浴即毕。却见那个儿子杨坚,虽只一岁过得没有几月,似乎也很热。她便替他脱去了小衫裤儿,将他放到浴盆中洗洗。哪知洗得没多时候,只见杨坚的额上,忽然生出两支角儿,雪白的小身体上,也隐隐的显出了金鳞。吕氏好不着慌,吓得一失手,将杨坚抛弃在地上,往外就跑。恰巧蕃连布购物回庵,见吕氏惊慌失措,急急问故。
吕氏忙将此事告知了蕃连布。蕃连布听了,说声不妙,赶忙三脚两步的走进吕氏房中,从地上抱了起来。扶摸杨坚的头儿道:“我儿受惊了,又累你迟做几年皇帝。”这时吕氏也走了进来,再仔细看杨坚时,依旧头儿很平整,先前的头上的角儿,不知到了哪里去了。身上依旧是光光滑滑的皮肤,有什么金鳞。吕氏不禁奇异道:“先前明明看得很清楚,又不是眼花,现在怎的角儿鳞甲都已不见了?”蕃连布道:“并不是夫人眼花,他本人是天上的小金龙下降尘世,今天天气闷热,他被夫人在水中洗浴,觉得畅快,不禁渐渐的现出真身。如今被夫人蓦地丢在地下,他受了惊吓,又得迟做几年皇帝了。”吕氏听了,好生懊悔,从此便格外的留神保护。
到了两足岁断了乳,杨坚已是呀呀学语,渐能独个儿行走,聪慧异于常儿。蕃连布即谓吕氏道:“如今夫人好回家去了,孩子的一切,小尼自能料理。”吕氏深知蕃连布可托,便称谢而归。整顿些家务,隔了十天半月,每到静水庵探视一回。
说也奇怪,那个杨坚,见了自己的母亲,反不十分亲热,倒和蕃连布有异常的依恋,因此,吕氏更觉放心。杨坚到了五岁,即由蕃连布教他识字读书,学习武艺。真是皇帝英质,天赋独厚,一学便会,一见即知。又肯用心上进,到了十六岁,已是一个文武全才。
那天是八月中秋的晚上,一轮皓月映照在静水庵的庭中,如同白日,杨坚便踏着月光,在庭中舞了一回剑儿。却见蕃连布自内走出,他便上前相见,叫了声师父。
蕃连布却招他到了内堂,命他坐下。蕃连布自己也坐在蒲团上面,便对杨坚道:“如今你已成丁,明天好回去了。”杨坚听了一惊,认作自己做错了事儿,慌的跪倒在蕃连布面前道:“弟子蒙师父教诲,得益不浅。如今所学未成,师父忽命弟子回去,莫非弟子作错甚事,因此要加驱逐?”蕃连布道:“并非你作错了事。原因我与你的缘分已满,便不能再在一处。明天我也要云游他处去了,至于你的学术本领,虽未十分高深,只要回家以后,用心研究,多交明师益友,自能逐渐上进。只有一件事儿,你须牢牢记着:将来风云得意之后,切莫贪恋好花枝,自取其祸。”
杨坚听了蕃连布的一番话儿,竟是认真地要分离了,不禁凄然下泪道:“师父的嘱咐,弟子当敬记心上,只是不知弟子的结局如何,师父可能见示一二。”蕃连布默然了片刻始道:“你可听着:”继隋以贵,当张则去‘,这八个字儿,便是你将来的结局了。“杨坚听了八个字儿,还是莫名其妙,只得记在心中。 当下一宿无话,到了明天一早,杨坚起身,便失去了蕃连布的踪迹。杨坚不免伤感了一回,便收拾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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