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阿娜河-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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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雠�孩子。院子里的东西，全是苏联的。我们只负责批发给北疆各地，军火是我家老头子管的，这都出去一个多星期了，人都洠Щ乩础Ｉ绦械囊滴裎抑桓涸鹉切┡�孩子，西药和大烟由大帐房先生管，军火由老头子和瓦西里负责。小姐，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志兰的尸体运回马家时，马家院里早就乱翻了天。

　　马伯龙提着马鞭子，象只笼中的困兽，在院里走来走去。马夫人坐在一旁抹眼泪，额头上一条鞭印渗着血。大女儿志英挺着肚子在劝慰母亲，四个儿子则怒目圆睁，瞪着父亲一动不动。

　　局势很明显，马伯龙已经成为全家的公敌。

　　势单力薄的马伯龙一看到元钧和志文抬着志兰的担架进院，不待担架落地，扔了马鞭子，抱着担架大声痛哭失声。院子里哭声一片。奇怪的是，马夫人反倒一颗泪珠未下，令众人担心。

　　元钧跪在夫人面前：“大嫂，你就哭一声吧。是元钧失职，你要怪就怪我吧，我们解救了那么多人，却未能救下志兰妹妹。你不要怪大哥了，大哥不该冲你动手，他也是气昏了头才这样的。你放心，我一定要为你出这口气！志文！志武到迪化去了，你马上给我赶回万花楼，把那一对狗男女的头给我提回来。”

　　夫人扶起元钧：“站起来，我黑明华领你的情，你要是心里还有你老嫂子，你就赶快下令把通往苏联的贩人口子给我全部闸死了，哪家的姑娘不是娘的心头肉！马伯龙！你要是个男子汉你就给我挺直了腰，咱闺女是为了你才遭此毒手的，要不是你的名声大，人家也不会绑她，志兰是咱马家第一个为国死的，所以我不哭！你们这些男子汉，站在这里哭，对得起志兰，对得起这身军装吗？艾山江，你过来，你二姐最疼你，和你大哥一起去，把人头给我提回来，就摆在院子里。我要让那些人看看，惹恼了黑明华是什么下场！”

　　艾山江擦着泪和大哥一起上了车。

　　元钧带着小高，开车来到山里义父家。

　　凤仪看到元钧进来，开心地笑了，双手抚摸着肚皮问：“长官是想我了，还是想咱儿子了？”元钧扶凤仪坐下，苦笑着说：“夫人、儿子我都想！怎么样？凤仪，在这住的惯吗？”凤仪说，住得惯。

　　元钧对凤仪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当凤仪听到志兰的死因时脸色都变白了。她心里清楚，这些事情都是苏联境內的《突厥人民解放中心》下属的“真主之剑”突击队所为。

　　凤仪问元钧：“你们最近是否有行动刺激了艾力汗？”元钧说：“抄了《*厥斯坦》造币厂和军火！”

　　凤仪望着愁眉不解的元钧说：“夫君，想开点，这就是政治。只要为了达到某一目的，利用一切手段來打击对手，玩政治的人是不会吝惜使用的。咱们都是政治家手中的棋子，是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只是可惜了志兰妹妹，她还是个孩子。就成了政治家们角力游戏中牺牲的棋子。“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卑鄙是政治家的墓志铭。”回去吧！夫君，好好劝劝大哥、大嫂，毕竞咱们谁都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我过些日子就回去。”

　　凤仪起身，凑到元钧耳边，看似亲吻，实则耳语。元钧顿时失色，急忙对凤仪说：“你给爸讲一声，我要赶紧回去处理，多保重身体！”叫上小高，匆匆开车离去。

　　四月八日，伊犁警备司令部发布*通告。即日起全城*，严禁在城区任何地点举行十人以上*。每晚七点至次日五点实行宵禁。违抗通告者，格杀勿论。凡查出胸前印有星月标志者，当场击毙。

　　伊宁街头，大衙小巷，军警密布，马队奔驰，连自卫团们都荷枪实弹盘查过往行人。

　　四月初的伊宁，本该是春光明媚，花香鸟语之季，可眼下却成了一个恐怖之城。每天都有人被查出身上纹有星月标志而被杀。伊宁当局想以这种高压态势恐吓城中居民，但在伊宁长官公署、警局的门前，还是被人贴上了花花绿绿的标语。商场、影院里，稍不留心，就会有人在你背上贴上一张传单。当你象傻子一样背着传单四处转悠时，可能还在笑话旁人。

　　四月十二日，伊犁上空，愁云惨淡，三三两两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趋往城北的苏联驻伊领事馆。

　　领事馆礼堂里，一条布幅上写着“庆祝《伊宁独立解放组织》成立大会”。偌大的礼堂里竟然聚集了近千人。

　　伊宁附近各地的宗教头面人物、封建伯克、巴依、端坐台上。拜吐拉清真寺的大阿訇艾力汗。吐烈头裹白色“色兰”，金丝细边眼镜下一双三角眼神采奕奕。在前排就座的还有大家熟悉的面孔：苏联驻伊领事达巴申科夫、青年革命领袖阿巴索夫、艾再孜。赛福鼎、艾则海提。艾斯提等。

　　艾力汗。吐烈大阿訇身着白色长袍、一条绿色绶带自右至左斜披在肩。

　　艾力汗。吐烈大声宣告：“真主作证，伊宁独立解放组织正式成立了！”全场一片掌声雷动。

　　“这是我们*厥斯坦人民政治、历史、文化生活里的一件里程碑般的大事。它的成立，标志着我们*厥斯坦人民向着*厥斯坦共和国的成立迈出伟大的历史性的一步。“伊宁解放组织”之所以更名为“伊犁独立解放组织”，目的就在于向世上的所有人宣布：我们“伊犁独立解放组织”不仅是为了彻底推翻“赫达依”们在*厥斯坦的殖民统治，取得突厥人民的解放。更重要的是将*厥斯坦共和国人民独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是为了消灭“赫达依”在*厥领土上的*。

　　*厥斯坦是我们突厥民族的，只有我们突厥民族才是我们深爱着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在这片土地上，无论是汉人殖民政府，还是汉人殖*义者以及他们的追随者、支持者都将是我们突厥人民的、不共戴天的敌人。我们决不容许他们生活在这里，他们手里、家里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都是真主赐于我们穆斯林的。我们可以运用一切手段、一切方式把它们夺回来，抢回来，这就是真主的意旨。

　　在*厥斯坦的大地上，一切属于*厥人民，真主的意旨就是我们的法律。我们不能，也不会和“赫达依”们同顶着一片蓝天来生活。凭着在天万能的真主的名义，我发誓：我们将要建立的*厥斯坦共和国将是一个平等的、自由的、独立的**共和国！”

　　不能不承认，艾力汗。吐烈大阿訇的讲话不长，却极富激情和煽动性。他巧妙地把宗教、政治、民族、国家等问题搅和在一起。使得与会者们不论是台下站着听的，还是台上坐着听的，一个个都被煽乎的热血沸腾、晕晕乎乎。

　　阿巴索夫、赛福鼎、艾则海提几个人则紧皱眉头，没有一丝笑容地坐在台上。

　　驻伊领事达巴申科夫代表苏联政府向大会宣读了贺电：苏联政府将一如既往地、坚定不移地支持*厥斯坦人民要求民族独立解放的革命斗争。

　　大会在苏联方面的主持下，选举出艾力汗。吐烈大阿訇为《伊独立解放组织》主席。

　　会议通过了*厥斯坦人民给敬爱的伟大领袖斯大林同志的致敬信，突厥斯坦人民恳请苏联政府从政治、军事，经济上支持*厥斯坦人民争取民族解放独立的革命斗争。

　　达巴申科夫领事郑重其事地接过了这封由苏方起草，艾力汗宣读的致敬信，并庄严保证，一定尽快把*厥斯坦人民对领袖的深情厚意的致敬信转呈斯大林同志。

　　当晚，《伊犁独立解放组织》公开成立的相关信息，就由苏联驻伊领事馆把电报发往莫斯科和维尔內。万花楼里的电台亦同时收到此电讯。

　　“夜莺”的密报比发往苏联的电讯稿来的还要详细。

　　万花楼里，郭华的卧室內。元钧和郭华正在床头密议“夜莺”一事。

　　郭华跪坐在床，认真倾听着元钧讲述有关“夜莺”的每一点细节。郭华对元钧说：“我想起一件事，上次我和姐妹们被真主之剑”的人制住，捆在床下的两天两夜里。有两次听到波奇到万花楼来找姑娘，每一次来，都是唱着一支叫“夜莺”的曲子。两次都被殷胖子的手下哄了出去。”

　　元钧问：“你说的波奇，是不是那个麦西莱甫歌手，那个流浪汉来着？”郭华认真地点着头。

　　元钧说：“怪不得上次小高把殷胖子打了个半死，殷胖子都不承认在报纸上刊登了启事？现在想起来，苏联方面不会登启事，殷胖子的汨罗斯商行也没有登。只能是“夜莺”向我们报的警，可惜了，那几天没看报纸，让你和你的姐妹们受了两天的委屈。这事情到现在我一想起就后怕。难道“夜莺”真的是波奇？出事前，办公室外是有人在唱歌，可惜的是我的维语不行，听不太懂。你刚才说波奇两次来万花楼都是唱得一支叫“夜莺”曲子，那以前，波奇来过万花楼吗？”

　　郭华搖头说：“洠в校∷�的名气太大了，身份比较特殊，走到哪里都能被人认出来的！”

　　元钧头枕着两手，躺在被子上在思索。突然问郭华：“你会唱夜莺吗？”

　　郭华从床尾挪到床前，不解地问：“会呀！那是一支维吾尔族的小夜曲。你把灯关了，我唱给你听。开着灯，洠в幸辜涞囊饩常�体会不到歌手对情人的思念之情。”

　　元钧顺从地关了灯，委婉动听的维吾尔小夜曲、凄凉的歌声在房里飘动。

　　远离你的日子里，

　　我每天都在思念你。

　　哦！我的夜莺。

　　思念你的日子里，

　　眼前飘动的是你倩丽的身影。

　　哦！我的夜莺。

　　看到你的日子里，

　　我每天仿佛在梦里。

　　哦！我的夜莺。

　　夜里醒来的日子里，

　　听到你在巴依的笼子里哭泣。

　　哦！我的夜莺。

　　相聚相依的日子里，

　　为何总是在梦里。

　　哦！夜莺！我的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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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黑的卧室里，只有思念的歌声在荡漾。投入到意境中的郭华声情并茂地唱着，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来，洇湿了床单。

　　元钧仿佛进入了梦境：浩瀚的夜空，星星点点，一轮残月，孤挂天边，流浪的艺人们骑在疲惫的骆驼上，在沙漠里艰难跋涉着。他们在寻找心灵的慰籍地……大漠绿洲。

　　荒漠中的艺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四处流浪，而音乐和歌声就成了艺人们对亲情，恋情的最好表达。“夜莺”不仅仅是指情人，更包含着对爱人、家人、世上人及美好生活的全部寄托和希望。

　　乌云漂过来了，遮住了星星，遮住了冷月，星星点点几个雨滴落了下来，落在了行进间浪迹大漠的艺人身上，歌声停止了，艺人们大概跑去躲雨了。

　　元钧的灵魂从游荡的空中回到了躯壳里。

　　“咦！雨怎么还在下？床单都淋湿了！”元钧伸手开了灯，却见到精明强悍的郭华哭得象泪人一般。

　　元钧扯过毛巾为郭华揩着泪水。一只手在郭华的背上抚摸着。两人相拥着哼着“夜莺”的旋律，在屋里旋转着。

　　元钧笑着说：“别转了，我终于理解曲子的含义了，也终于知道“夜莺”是谁了！”解开了谜团的元钧兴奋地将郭华抱起扔到了床上，郭华两条长腿高举，迎合着元钧疯狂的进攻。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坐在床上无语相对。元钧对郭华说：“穿上衣服，陪我上楼顶坐坐？”郭华赌气地转过身子说：“不去，让姐妹们看见象什么？”

　　元钧看着郭华说：“那你先歇着，我上去转转就下来。”元钧出了门，门前的哼哈二将，无言跟着元钧上了楼顶。

　　山崖前灯光闪烁，惩戒营的犯人们还在忙碌着。按目前的进度，还得两个月工程才能竣工。问题是艾力汗和苏联方面会不会再给我这两三个月的时间。

　　从目前的局势看，苏联方面己经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公开支持艾力汗建立*厥斯坦共和国，省府方面盛督办己经做好了走人的准备，重庆政府眼下还不想同苏联政府翻脸，想借调走盛督办来缓和与苏联方面的关系，岂不知，苏联方面的反盛、驱盛只是借口，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新疆山水也。

　　自己该怎么办？元钧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凤仪虽说是自己的妻子，但从骨子里己经决定了不是同路人，许多事情不仅不能在一起商量，反而还要时时提防着。是的，该会会那只夜莺了，可是眼下到哪去寻找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夜莺呢？一筹莫展的元钧由两只爱犬陪着，数着天上的星星。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元钧的肩上，熟悉的体香沁入了鼻內，不用问，肯定是郭华又上来了。“处座，回屋吧，夜里楼顶上风凉。什么也别想了，明天回去召集大伙开个会，集思广益，总比你一个人犯愁强！”

　　两个人下了楼，回到了屋里歇息着。

　　三天后，司马元钧飞赴迪化。省府大楼里，人来人往，督办办公室里，两个人屏退了所有人，密谈了许久。

　　当天晚上的宴会上，盛世才问元钧，这次送来的东西你欲如何处理？

　　元钧说：“带到内地卖给药厂都是好东西，六万支盘尼西林就是六万两黄金，这一次，苏联方面是吃大亏了，权当是他们给你送行的吧！盛督办，你还得给我一批弹药，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我估计苏联方面既使想动手，恐怕也得到秋天，马肥牛壮之际了，乘着空闲，赶紧准备粮草。”

　　盛世才拍着元钧的肩膀说：“光要弹药？枪械呢？”

　　元钧说：“枪械、服装就不用了，苏联方面都给我们换齐了，最起码两年内不问你要被装、枪械。你只要给弹药就行了。”

　　“真是不一样了，别人来了，是见什么要什么，恨不得他妈的把老子变成枪给扛回去！老弟，留点神！己经有不少人在我这里给你上眼药了。人家说你手下部队的装备，比中央军还要阔，机枪大炮多了去，说你和马伯龙光是八二迫击炮就有几十门，你给哥哥说句实话？”

　　元钧不屑地说：“几十门是多少？他们说的是去年的数。如今的数比去年多了一倍都不止。不值得一提！想吃老子的大户得长着钢嘴铁牙。

　　现在伊宁驻军各种火炮、迫击炮大大小小不下二百门。轻、重机枪四百多挺。还有一百五十支连苏联红军都没有的枪榴发射器，那玩意可是好东西，盛将军哪天过去开开眼。再加上美制卡宾枪近三千支。我的骑警大队，一次伏击就全歼苏联领事馆护卫队八十六人，还缴获了近百吨军用物资。”元钧只顾自己实话实说，根本没注意席上其它人的神色。

　　“我就是要老毛子们明白：什么叫偷来的锣敲不得、只要你没有公开宣战，运到伊宁的所有军火都是非法的，既然是非法的，我只好照单全收了。想不吭不哈把伊犁从我手里夺走，我非得杀你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酒席上没有他人插言，都是元钧在说。盛世才因为要走了，也就由着小兄弟信马由缰胡说去了。

　　一个星期后，一百吨弹药运到了伊犁。盛将军没有食言。兑现了给元钧的承诺。

　　马伯龙的骑兵旅天天冒着酷暑在训练，警备团的工事也整饰一新，自卫团的团员们也一个个练的屁滚尿流，累得哭爹喊娘。

　　一九四四年的盛夏终于过去了，伊宁城里迎来了金秋收获之季。

第十三章　　　巩哈密林中的枪声
从伊宁沿山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