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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雾2-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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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去见她。”柳下溪把方向盘往左打,车子滑入左行道,停下来等待绿灯。他掏出裤袋里的手机,调出一条留言,递给尹九月看。上面写着:今早快五点时,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到了柯莹秀的住处。
“陌生女人,谁?”
“听监视的刑警说,对方操着江浙一带的口音问路,年龄大约二十五六岁。”
尹九月猜测:“刘木留在老家的老婆?”
“很有可能。”
“不是明天才到吗?怎么提前来了?”
“……”柳下溪回答不出。
李或正在柯莹秀住处的楼下走来走去。见他们来,高兴地迎了过来。向柳下溪报告:“那个女人进去后一直没下来。”
这里是位于二环闹市的单体高档住宅大楼,柯莹秀住在二十七楼。柳下溪仰头往上望,楼层真高。这幢建筑非常新,装修味还残留在大堂的空气里。
进了电梯,满脸兴奋的李或低压声音说:“我刚刚打听出屋主一档登记着刘木与柯莹秀两个人的名字。这幢楼今年五月才交楼,柯莹秀是这个月初搬过来的。”
尹九月摇头,两人共买一套房,这事一查就清楚,柯莹秀居然睁眼说瞎话,难道她以为警察都是瞎子聋子?这种事瞒不了人!
柯莹秀家的门没关紧,还留有一条缝。李或侧耳细听,屋内没有动静。
“不好!有血腥味!”跟在他身后的柳下溪与尹九月交换眼神,脸色剧变,推开门一起冲了进去。
客厅,组合沙发中间的三人座,身穿白色睡袍的柯莹秀,睁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上半身无力地倚靠在沙发扶手上。她的左手垂落在白色地毡上,手腕上有三道不浅的割伤,血缓缓地从伤口流出沿着白皙的手心往下流,白色的地毡被血染湿了一大片……她的右手同样手背垂落在地毡上,张开的手心上搁着水果刀的刀柄,刀锋沾着艳红的血。
“李或,叫救护车!”
尹九月抢先柳下溪一步,上前抬她的手腕按住伤口。
有脉搏,还活着。
柳、尹同时松了一口气。柳下溪果断地撕下她的右衣袖打算给她包扎伤口。却被她□在外的手臂吓了一跳,她那白晳的皮肤上布满半新不旧的伤痕。
尹九月叹气,拿走柳下溪手上的衣袖包扎好柯莹秀手腕的伤口。摇着头对柳下溪说:“跟吕森手臂上的伤痕很相似。”
他们的目光望向坐在斜对面单人沙发上的女子。
柳下溪眉骨微耸,这女子五官隐约有些与那位跟刘木同居三年的情人小余相似。
她穿着白底绿色碎花的连衣裙,双手紧握摆在膝盖上,身体一动也不动,如同木雕像。秀丽苍白的脸很憔悴,表情麻木,目光没有焦距越过柯莹秀茫然地注视着豪华的装饰墙。
柳下溪出声询问:“请问……”
听到他的声音,她瞬间恢复活力,抢先回答:“不关我的事,她自己割的。”
柳下溪掏出证件,走到她面前说:“我是刑警柳下溪,请问你是谁?”
女人自顾自地说:“我男人出钱买的房子,他死了,财产归我所有,我要她滚出去,我没做错。”
尹九月上前冲着她就是一个耳光。
她尖叫着跳起来,张开双臂去抓尹九月的脸,喊道:“为什么打我?”
尹九月机灵地闪开,大声说:“打醒你!见死不救!”
“她活该!勾引别人的男人,想死就去死,我不会救她!”
柳下溪拦在两人中间,好脾气地问:“你是刘木的妻子?”
女人怒视着柳下溪,尖声高叫:“不要跟我提那个不要脸的东西!他想离婚,我偏不离!看谁早死!”
柳下溪抚额,刘木夫妇显然积怨很深。他理解不了解刘妻的想法,何必死抱着有名无实的婚姻不放?遇上一个四处风流,管不住下半身的丈夫,离婚另找好男人组建新家庭不是更好?何必陷在痛苦的婚姻里?
救护车带走了柯莹秀,刘妻守在客厅不肯离去。
柳下溪问:“刘木是什么时候对你提出离婚请求的?”
“没提过!”刘妻矢口否认。
正在搜查房间尹九月听到他们的对话用力摇头,这女人自己提起离婚的事……
“请问,你是从哪里得知这处产业归于你丈夫名下?”
“当然是别人告诉我的。”刘妻拔高声音,一副开战模式。在她眼里,柳下溪是敌人。
看到她全身崩紧,想跟人吵架,柳下溪哭笑不得。放柔声音,温和地问:“请问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刘妻狐疑地盯着他。
“你丈夫被杀,为了早日找出凶手,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刘妻愕然,呆呆地看着柳下溪,随即垂下高昂的头,有些黯然神伤,长吁一口气,半晌才说:“我在海盐,他在北京被人杀了……我不知道谁杀了他。”
“是谁告诉你柯莹秀的住处?”
泪水悄悄地从她眼睑滑落,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上个星期,木木他打电话回家跟爸妈说想跟我离婚,说他在北京另有女人了。我从没想过,木木会这样对我。听到这个消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才办好。我知道他心野,总以为他在外面玩够了会收心,会回老家,想不到等到最后是这个结果。我一直以为我们一起长大的情份,外面的野女人没得比。他太对不起我了,连爸妈都被他连累没办法见人。”
柳下溪继续问:“电话是上周几打的?”
“上个星期一晚上九点多。”刘妻从随身携带的提包里拿出手帕擦眼泪。“我让在北京读书的堂妹帮我请人调查迷住木木的狐狸精是谁。星期五下午,对方把调查报告传真到家里,爸爸很生气,打电话要他回老家。他答应星期天回去,我们一直等没见他回来,手机没人接,联络不上他。”
“你们没打电话去他公司问?”
“调查报告上没他公司的电话号码,也联络不上我堂妹。”
“刘木以前没告诉过你们公司的电话号码?”
“没有。”
“你堂妹在哪间学校读书?”
“佘方?她在师范大学。”
柳下溪在纸上写了三外名字,吕森、吕磊、孙澄江,问刘妻:“认识他们吗?”
刘妻指着孙澄江的名字说:“他是我亲戚,木木来北京是他帮忙找的工作。”
“亲戚?”
有泪痣的男子…17
《化雾II》洗尘的细雨 ˇ有泪痣的男子…17ˇ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举报色情反动信息举报刷分
室内开着空调,门窗紧闭,残留在室内的血腥味无法与新鲜空气中和,回旋在室内很难闻。
她和孙澄江是亲戚……意料之外的信息。柳下溪右手无意识地旋转着圆珠笔,静静地注视着刘妻。沉吟了一下,他继续询问刘妻:“孙澄江帮刘木在北京找的第一份工作是?”
刘妻回答:“卖楼,替孙哥卖楼。孙哥家炒地皮建房子起家赚了不少钱,前几年把生意扩到北京来了。”
柳下溪想了想,改变话题问:“你认识孙澄江的妹妹孙澄汀吗?”
“见过几次面,不太熟。她结婚时我去喝过喜酒,没多久她死了。”
“她怎么死的?”
“听说是流产。木木跟我说她流了好多血,大家都吓坏了。她丈夫很没用,只知道抱着她哭,连话也说不出来。等到后来有人叫救护车,送去医院没能救活……”她突然住嘴,盯着柳下溪,不满地问:“问她干什么?”
柳下溪没理会她的质疑,继续追问:“她出事时刘木在现场?”
刘妻拔高声音质问:“跟木木有什么关系?”
柳下溪与她对视,目光毫不退让,加重语气重复地问:“孙澄汀出事时刘木在现场?”
被他全身散发着的强烈胁迫感压倒。刘妻收回目光,高涨的气势退缩,拔高的声音降低,说:“我不清楚。木木,只跟我提过一次。”
“什么时候发生的?”
“孙哥妹妹流产后过世是去年夏天的事。那几天特别热,很多人中暑。木木到杭州出差,顺便回家一趟,听我说起孙哥妹妹结婚的事。他说在北京受到孙哥不少照顾,他妹妹结婚应该送份大礼。第二天清早他去了海宁,隔了一晚回来,告诉我孙哥妹妹的死讯。孙哥没出现在他妹妹的婚礼上……我听到不上闲话。说是孙哥家对新郎不满意。老人家说新郎长相单薄,脸上有泪痣,克妻寡恩薄情……反对他们结婚。他们家做大生意的,很迷信。尤其是孙家老伯,喜欢研究风水、面相。他认为不管男女,脸上有泪痣都不是结婚的好对象。听说孙哥妹妹个性跟她父亲一样倔强,家里人宠她,知道她怀孕,才勉强答应婚事。想不到真的应了孙老伯的话……”
有人敲门打断他们的谈话。来人是老贾队里的刑警,他们带着搜查证。
尹九月仔细搜查过室内,衣柜里有男人衣物,洗手间也有男士用品,双份洁卫用具。当然,这些东西没写名字,不能确定使用者是刘木,只说明柯莹秀跟男人同居。他发现主卧室衣柜内有暗柜,撬开后发现柜子里还有一个小巧的保险柜,可惜打不开。带着搜查证的刑警一到,保险柜十几分钟后被弄开。找到了,刘木的私人物品。公事包、私人印章、身份证、存折、银行卡……
刘妻跟在搜查人员身后,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见他们把刘木的私人物品用塑胶袋封好,低声自语:“找律师,要快点找律师。”
柳下溪没参与搜查,他接到老贾来电。他们在孙澄江那边扑空,孙不在住处,向他助手吕磊打听,孙昨天上午离开北京去深圳参加投标,暂时不会回北京。收集孙的指纹和毛发,毛发正在检验中,指纹核对过,与凶案现场瓷片上的指纹一致。吕森、吕磊已被请到局里。老贾不了解全部案情,希望柳下溪回局询问他们的证词。
尹九月等柳下溪打完电话,指着柯莹秀家木门、防盗门上数道大锁,摇头道:“下溪,你看这门锁。防盗意识过剩……她在害怕什么?害怕被杀人灭口?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报警?”
柳下溪耸肩,柯莹秀的想法,目前他也理不清。李或跟去医院,还没发信息过来。叫来一位同事吩咐他收集防盗门上的指纹,交待几句便和尹九月离去。
回到局里,刚下车,康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他们面前。
见康容把十指捏得“啪啪”响,盯着尹九月的眼神很冷。
柳下溪笑了起来,拍打尹九月的肩膀,让他好自为知。
“会谈室(旧称审讯室)”,室内天花板的四角装有监视器。室内的摆设简单,四脚被固定的长方形铝合金桌,上下两个方位摆着四把椅子,上三下一。桌子上方吊着两排日光灯管,虽然是白天,灯还是亮着。房间有窗,暗红色的窗帘布很厚,拉得严密,外面的日光射不进来。
小狗安静地伏在吕森的膝盖上。他保持着同一姿势沉静地坐着,头略微下垂,视线落在小狗身上,右手漫不经心地轻抚小狗的背。
门被打开,有动静。小狗立即抬起头,看到柳下溪,又重新把头伏下。
有人出现,吕森的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法。静静的,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
柳下溪倚在门口仔细打量吕森,觉得这位出生江南的青年是一个存在感薄弱,带有书卷味的清秀男子。他衣着整洁,体型单薄,五官清雅,肤色干净。右眼被打伤的部位还残留青痕,左眼角的痣与右眼青痕对应,增添些许惹人怜惜的柔弱。
柳下溪关上门,回头低声问跟在身后的老贾,“他说过什么?”
老贾摇头:“没开口讲过话。吕磊那边很吵,嚷着要叫律师来。”
“医院的那位王姑娘到了没有?”
“还没到。”
“由他去吵。”
“柳处长,要对孙澄江发通辑令吗?”
“确定他去了深圳?”
“核实过他昨天下午乘坐三点四十分的班机飞往深圳。”
“联络深圳警方,找到他后送来北京。”
“已经联络过了。”
“请尹队长和康容过来,你和尹队长主问,康容笔录。”
没多久尹九月和康容一起过来。瞧见尹九月浅色T恤上印有脚印,肯定是康容的杰作,不肯吃亏的家伙……柳下溪笑着摇头,说:“我去给大家倒茶。”
“嗨,吕森,我们又见面了。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尹九月走进室内,站到吕森旁边。
吕森微抬眼睑,瞳孔略微收缩,没吭声。他膝盖上的小狗看到尹九月,前肢立起冲他摆头。
尹九月忽略小狗,不在意吕森的态度,往后退到桌边,一纵,屁股落在桌子上,朗声笑道:“别紧张,我们不是故意找你麻烦,想请你协助,解答一桩命案的几个疑团。早点说完可以早点回去。打算留在这儿吃午饭也成,只不过饭盒不好吃。”
回答他的是沉默。
尹九月也不气馁,背对着老贾伸手,扬动五指。
老贾不明白他的意思,求助地看着康容与柳下溪。
柳下溪嘴角一弯,轻轻地笑了。从门口走过来,拿过老贾的公事包,找出装相片的信封,拿出刘木生前与死后相片各一张,放在尹九月手上。
尹九月瞄了一眼相片,左右两手各捏着一张,前后摆动,摆到吕森眼前,问:“认识相片中的男人吗?”
腐烂中的尸照很恶心。吕森突然瞧见,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想避开,身体往后仰。幸好会谈室的椅子结实,只晃了晃便稳住了。
尹九月扁嘴,这一击效果不明显,无法彻底动摇吕森的自我防护。手指灵巧地旋转相片,想了一下,收回尸照,把它翻转摆放在桌面上。
靠墙站着的柳下溪发现,吕森的视线一直跟随那张尸照,相片被翻转摆放在桌子上,他才停止视线追踪。柳下溪捏住下巴,觉得吕森这个人很有意思。视线飘忽,移动时脸上表情不变,不仔细观察感觉不到他看的方向。他无视别人对他的密切观察,视线收回,落在尹九月手上那张刘木生前与柯莹秀的办公室合照上,嘴唇紧闭默不作声。柳下溪觉得,吕森这个男人,心里有座防守严密的堡垒。尹九月用相片攻击的招数,没有击垮牢固的堡垒,只让外层摇晃了一下。
尹九月一手捏着相片,另一只手的食指点着坐在办公桌上的刘木。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目前的坐姿跟相片中的男人一样。“认识他吗?”
吕森不回答。
尹九月放下相片,打了一个响指,屁股滑下桌面,蹲下身与吕森的视线齐平,认真地盯着他,说:“吕森,你欠我一个人情,一个解释,还有住院费。”
尹九月的动作、话语令吕森困惑,他眨着眼睛,茫然不知所措。启唇张嘴,过了数秒才出声,喃喃地道:“钱包没带。”
“下次给也一样。”那晚的住院费并不是尹九月出的,他面无愧色地把自己当成债主。“我们工薪阶级工资也不高,养家糊口日子过得紧促,没有多余闲钱广布善缘。你也有工作靠工资过日子,生活也不富裕,应该能理解我的话。”
吕森点头,表示明白,表示他不是有意不还住院费。
“我们刑警,没有正常的节假日,平均工作时间每天超过十二小时,有案子发生,常常连续几个通宵不能休息。不怕说句丢人的话,真的蛮辛苦。”
有泪痣的男子…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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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森脸上浮出细微的情绪波动。
尹九月指了指身后的三人,诚恳地说:“你仔细瞧瞧他们,再瞧瞧我,眼眶里都是血丝。前天、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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