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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访的陌生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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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心里都很明白老许所假设的这个故事的主人翁就是孙铭和陈平。周景林说:“按这速写的功底来看,孙铭确实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因而从这几幅速写上我们可以推断出在孙铭和陈平之间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我说:“这有点侦探小说里面的味道。问题是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许说:“我们应该先见一见孙铭,他是这个问题的关键。”
  我们都同意老许的这个意见,随后我们就给他打了一个传呼。老许为什么不直接打他的手机,而是打他的传呼?我认为他主要是想看一看孙铭本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老许说:“他比我们更加关注事情的进展。据我的推断,他会放下手中的一切……”果然不出老许的所料,没出十秒钟,孙铭的电话就来了。他真是一个十分有头脑的人,在电话里,老许还没有说话,他就提出了今天晚上要请我们吃饭,并不容老许推迟地给我们定下了吃饭的地方。
  在去饭店的路上,我对坐在周景林身边的老许说:“不知道我们今天从孙铭那里能得到一些什么?”
  老许说:“这要看他是否真诚。”
  周景林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们不过是一面之交,我并不报多大的希望。”
  老许说:“我与你的看法正好相反,今天他即使不能像老朋友那样把藏在心底的话告诉我们,也能说出一些事实真相来,比如陈平当年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颍河镇。”
  我们都希望孙铭就这个问题能多谈一些。事情的发展证实了老许的推断。我们在工人体育场附近的一家饭店见到了孙铭,几句客道话过后,他就从提包里取出了三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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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纸条(1)

  “你们可以先看看这三张纸条。上面这一张是购买《而已集》的发票,时间是1974年元月,地点是颍河镇新华书店。你们对颍河镇可能不太了解,我先大致地对你们作些介绍,或许这会对我们有用。颍河是淮河的重要支流,发源于河南的嵩山,到了下游就是河南境内比较有名的内运河了。我的家乡就在中游的颍河边上,离省城四百华里。第二张是陈旧的日历,日历上的时间是1974年四月五日,农历是三月十三日,清明节。最下面那一张是颍河镇医院外科门诊的处方。现在我想起了那个医生的模样,矮矮的个子脸上长满了麻子,在那年的夏季里他用蓝色的蘸水笔在这张处方上写下了陈平的名字,那一年她十七岁,这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看一看处方上的内容,七个鲫鱼胆,人乳一大盅,主治迎*泪,这是一个民间单法。在我重新见到那本《而已集》的时候,这三张纸条都在这里面夹着,这么多年来这三张纸条一直在那本书里夹着。昨天我在书摊上看到这本书和这里面的三张纸条的时候,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细想起来,也合情合理,你们想想,我在这儿生活了都快二十年了,平均每十天我都要到旧书摊上去转转,我光从这旧书摊上买来的旧书都快有半书架了,我昨天见到这本书也很自然你们说是不是?我这么多年才碰到一回,概率也低得可怜是不是?这或许应该归到缘份上。要是昨天我不去旧书摊,要是这本书被别人买走了,或许我这一辈子都见不到这本书了,咱们也就没有今天坐在一块的缘份了。说实话,我对你们的情况并不了解,但现在我坐下来给你们讲起我的往事来,这是不是我们之间的缘份?或许我们今后会成为很好的朋友,这都是以那本书来作契机的。说起来这二十多年来我和陈平音讯全无,但我一直在思念着她,打探着她的消息。现在我对你们说起二十多年的事儿,还就像近在眼前。从1974年到1999年,正好是二十五年,时间过的真快是不是?这二十五年到哪儿去了?有什么证明呢?那个时候我也刚好十七岁,和陈平都上高中一年级,按年龄我们都应该读高中三年级才对,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上学都比较晚。现在有时候我就会突然有一种老的感觉,你们看我的鬓脚都有白发了,我今年都四十多的人了。
  “可这四十年到哪里去了?就是白发吗?只有白发才能证明时间的流失吗?现在我回想起那时的往事好象还近在眼前,它是那样的遥远而又亲近。七四年的冬季正是*的后期,那个时候我和陈平都在颍河镇中学里读书。有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上午我们放了学踏着满街的泥泞往家里走,在我的记忆里那天的天气还不是太冷,从天上飘下来的雪花一落到地上就化了,变成了泥水,我们的棉鞋踏在上面一会儿就被雨水弄湿了。走到镇街的时候雪越下越大,我怕我的棉鞋湿到里面去,就走进了新华书店。新华书店门前有几阶台价,上面由于是砖,所以上面积满了白色的雪。新华书店是一所老式的房子改建而成的,先前可能是一家旧染房,解放前是我们镇上一家姓曾的地主的产业。当然那个地主已经死了,是土改的时候被人民政府枪毙的。新华书店门前高高的台阶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给我留下印象的还有书店里朱红色的柜台。柜台的后面是两个长长的书架,站在柜台后面卖书的是一个老人,他戴着一幅老花镜,没人的时候他就坐在柜台的后面静静地看书,那个时候我真羡慕他,他有着看不完的书。那天我跺着脚上的雪走进书店的时候,我看到柜台前已经站了一个女孩,那就是陈平。陈平回过头来看我一眼,那个时候她的脸冻得红红的,她那一双长辫子垂在她的身后。我们在学校上操的时候她的发辫在腰里摆来摆去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天她回头对我淡淡地笑了笑就回过头去看她手里的书。我也走近了柜台,可是那个老者看我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通过那扇打开的门正在看街道上飘扬的雪花。我站在陈平的身边,我听到了她细细的呼吸声,她很认真地看着那本书,最后她把那本书放在了柜台上。

三张纸条(2)
“那个老人把目光从飘雪里收回来,站起身来说:‘要吗?’
  “陈平笑了笑,她说:‘要。’
  “说完之后她就去兜里掏钱,她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数了数才两毛九分钱,可是那本书的定价是三毛四。你把那本书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是吧?没错,我记的很清楚。陈平为自己身上的钱不够而感到很不好意思,她难为情地站在那儿,她说:‘我兜里就这么多钱了。’
  “老人说:‘还缺多少?’
  “陈平说:‘还差五分。’
  “那个时候我的手下意识地插进了袄兜里,说来也巧,我兜里刚好有一牧五分的硬币,我就把那五分硬币掏出来放在柜台上,我说:‘给,给你添上。’
  “陈平看我一眼说:‘中,算我借你的,下午就还你。’
  “我当时倒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她,我的脸热辣辣的,我说:‘你买的什么书?’
  “‘鲁迅的书。’她有些神秘又有些炫耀地说。老人收起柜台上的钱,而后又拿起书在书的封底上盖了一个紫色的购书章,然后递给了陈平。
  “陈平接过书之后说:‘给我开一张发票。’
  “老头儿看看她说:‘开票?你能报吗?’
  “陈平说:‘我舅舅能给我报。’
  “老人很不情愿地坐下去给她开票。陈平回过头来看着我说:‘我舅舅在北京,他来信说有好书让我买,买了他能给我报。’我当时就很羡慕陈平有个好舅舅,我避开陈平的目光,离开柜台,来到门边,我看到更加稠密的雪花儿从空中飘舞着。我听到书店外边的街道上有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那些脚步踩得烂泥嚓嚓作响。接着我看到了一群人押着一男一女走过去,我急忙走到门外,我看到那两个被押着的正是陈平的父母。这个时候陈平也从屋里走出来,我朝她惊慌地叫了一声:“你爸。”那个时候陈平就站在我的身边,她睁大眼睛看着她的父母被一群人押着在雪水里往西去,她手里的书包和那本刚刚买来的《而已集》都滑落下来,掉在泥泞里。陈平突然朝那群人飞奔过去,她喊叫着妈妈。陈平的母亲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来,在飘飘扬扬的大雪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她用力地挣脱着抓她的人,但她还是被两个男人拧住了。陈平跑到妈妈的身边,却被一个男人拦住了。陈平打开那个男人的手,朝母亲扑去,但被那个男人拦腰抱住了。
  “陈平的父亲朝那个男人叫到:‘放开她!’
  “可是那个男人却朝他冷笑着,一用力就把陈平推倒在泥泞里。陈平的父亲奋力地想挣脱抓他的人,那个男人走过去朝陈平父亲的脸上就是两个耳光,他的嘴角立刻就流出血来。那个男人扬了扬手,那群人又押着陈平的父母往前走。陈平的母亲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坐在泥泞里的陈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三张纸条(3)
“那个时候我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那群人押着陈平的父母从十字街那儿拐往北街里去。我拾起地上的书,那本书的封面已经被雪水浸湿了。我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书上的水,然后又拾起陈平的书包朝陈平走去。那天我扶着哭泣的陈平回到了供销社的院子里。因为我父亲和陈平的父亲都是外地人,因而我们当时都住在供销社的后院里。这供销社解放前也是一家地主的,高高的青砖瓦房,长长的砖铺通路,院子很深。由于很少有人来到之里,所以墙壁和通道上长满了青苔,阴森森的。没人的时候,陈平总要借故跑到我家,和我待在一起。那天我们沿着雪地上纷乱的脚印回到了陈平家。陈平家的门开着,屋里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这个时候我听到身后的房门响了,我回到头来,在那里我看到了我的父亲,接着我又看到了我的母亲。陈平奔到屋里扑到床上哭嚎起来,我跟着陈平来到屋里,不知所措地站在她的身边。这个时候我身后的门洞被一个黑影挡住了,我回过头来,看到我的父母站在那里。我母亲走过来,在陈平的身边坐下来,把她轻轻地拉到怀里。那天陈平被我母亲带到了我家,当天夜里她就在我家住下了。谁知第二天就传来了陈平的父母双双自杀身亡的消息。”
  “一块儿自杀的?”老许用寻问的目光看着我说。
  “是的。”我看了他们一眼说,“灾难来得突然而又顺埋成章。那样的岁月里像我和陈平这样的人家都是终日凄惶惶的。我父亲在四清运动中犯过所谓的贪污罪,而陈平的父母双双都是资本家的后代,在那样的年月里早已受尽了欺辱,一次又一次。每次运动的开始也就是我们灾难的加深。不说大人,就是在我们这些孩子心里也早已埋下了恐惧的阴影。我知道那灾难迟早会降临,而我没有想到它会那么突然地降到陈平的头上。陈平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一个孤儿,我的母亲冒着*烧身的危险收留了陈平,陈平父亲的死亡成了一个谜。
  “但我敢肯定陈平的父母在群专指挥部里受尽了皮肉之苦。群专指挥部李小姐可能不知道,老许肯定知道。”
  老许点了点头:“景林也知道。专政对像就是地、富、反、坏、右,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
  “对。”我接着说:“就是某些人眼中的坏人。那个时候每天都有阶级斗争,每天都有阶级斗争新动向,每天都可以挖出来一个阶级敌人,实际上那个群专指挥部早已成了某些人报复另外一些人的工具……什么是法?他们放个屁可能就是法。那些日子里常常在夜间传出在群专指挥部里拷打那些被抓进去的人的声音,那些被拷打的对象鬼一样的嚎叫声在颍河镇的夜空里传荡,那个时候我常常在恶梦里醒来。有关陈平父母的死,当时流传最多的说法是,群专指挥部里的人当着陈平的面剥光了他们的衣服,并且在陈平的注视下让他们*。但是我没有看到那惨不忍睹的场景,但我很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陈平的父母被抓走的那天下午,或者是将近黄昏的时候,因为那天一直下着大雪,真实的情景是很难分辨白天和黄昏的。那个黄昏来临的时候陈平给她的父母去送饭,饭是我母亲做好装在一个饭罐里的,在陈平走进飘飘扬扬的大雪里的时候,我很想陪着她一块儿去。我望着她刚刚走出去的身影就要往外迈步的时候,父亲叫住了我,他说:‘你干啥去?’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三张纸条(4)
“我迟疑了一下说:‘我去撒尿。’
  “当时我没有说出我的真实想法。我出去尿了一泡又在大雪里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屋里。我站在门口望着飘扬的雪花感觉到时间的漫长。到后来母亲也受不了了,她说:‘小铭,你去看看。看看小平咋还没回来。’
  “我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雨伞走进了大雪里,在我快走到群专指挥部的时候,我看到陈平捂着脸一边哭一边从群专指挥部的大门里跑出来,又从我的身边跑过去,我怔了一下,就在后面追赶她。她跑到我家,往家上一扑就痛哭不止,结果第二天就传来了陈平父母双双死亡的消息。当时的革命委员会及时地作出了决定,草草地把那对死者合葬了,并在坟墓前插了一块用白茬木板写成的牌子,牌子上写着现行革命的字样。我是这一年的清明节在陈平父母的坟前看到那块牌子的。
  “那是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你们看看《而已集》的第五页,我当时就写下了杜牧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当时我跟在陈平的身后就是这样的心情。在那个春雨淅淅沥沥的日子里我和陈平一块儿悄悄地给她的父母去添坟,那个时候陈平已经变得性格孤僻,她常常一个人在门边呆呆地坐着,眼泪常常从她的眼睛里流下来,就是不流泪的时候她也总是一脸的凄伤。在学校和在家的日子里,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都会陪伴着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沉默寡言。我们在一块儿做作业,空闲的时候我就以她为模特儿画写生,画速写,那个时候我们交流最多的就是眼睛,在我们之间,一个简单的眼神都能使我们心领神会,在内心里我们达到了一种高度的和谐。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那段日子过的倒很平静,但陈平仍然深深地处在痛苦的孤独之中,在没人的时候她常常哭泣。这样到了夏季来临的时候,她就哭坏了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变得不能见光,不能见风,一见风一见光就流泪,她几乎时时手里都握着一个小手帕儿,这样到了我们毕业的时候她几乎就不能出门了。她在我母亲的劝说下,终于答应去镇上的医院去看看。在那年夏季的一个炎热的上午我陪着她一块儿去了医院。在我们颍河镇的医院里,那个矮个麻脸的外科大夫给她开了一个单方。”
  我指了一下老许手里的纸条说:“就是最下面的那张纸条。”
  老许把那下面的那张纸条拿到上面来。憔悴的纸条在他的手里发出哗哗的声响。
  我说:“鲫鱼胆不太好找,因为那个时候我对鱼类知道得太少,我根本分不清什么样的是鲫鱼。好在那个时候我的母亲正在供销社的食堂里卖饭,母亲帮着找了七个鱼胆,但是不是鲫鱼胆我不敢肯定,我母亲又给一个正在养孩子的媳妇要了一大酒盅奶水,就放在供销社食堂里的蒸笼里蒸好了。那天在阳光里我小心翼翼地端着用鱼胆和奶水蒸成的药汁走回去,我对陈平说:“弄好了好弄了。”按照医生的吩咐,陈平躺在小床上,让我给她点眼。那个时候我感到她的全身都在颤抖,由于药水点进去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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