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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自珍的风雨人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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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跟着向导，继续摸黑向前走。贺自珍心里琢磨：这条路我们谁都没有走过，不熟悉。向导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就要回去。我们以后要回来，怎么能再找得到这条路呢？天这么黑，看不清道路两旁的标志，这怎么办呢？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折了一大把树枝，走出一段就插上一枝，这样，回来时找到树枝，也就找到路了。
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住下来，顺利地开展起侦察工作。
两天以后，给军委送信的同志回来了，他们带回毛泽东的信。信里说：你们的来信收到了，反映的情况很好，很有用。敌人正千方百计要消灭你们，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提高警惕。只要紧紧依靠党和群众，敌人就无法把你们从群众中分辨出来。
毛泽东提醒他们要依靠党和群众的话，使他们在遭到意外以后，倍感亲切。贺自珍不正是因为有了群众的舍身救助，才化险为夷的吗？她知道，这个庄子的情况复杂，斗争也更加艰巨，只有更紧密地依靠地方党和群众，才能完成任务。她和同志们一起小心谨慎从事，进一步了解到敌情，又给军委送去了第二份情报。在这同时，她又同负责工农武装的同志一起，安排了配合红军作战的行动计划。
任务全部完成以后，贺自珍和战友们回到井冈山。毛泽东看到他们胜利归来，很高兴，亲切地对贺自珍说：
“你工作得很出色，很有进步。过去的一个学生娃，一个小姐，学会怎样干革命，怎样同工农群众打成一片了。你成了工农分子，不再是小姐了。”
听了毛泽东的话，贺自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里却想了很多。原来她觉得，自己入了党，上了山，吃了那么多苦，做了那么多工作，已经很革命了，早就不再是学生、小姐了。今天毛泽东的这番话，使她恍然悟到，她的学生味、小姐味还没有脱净，可能有时候还表现得相当浓厚。她深深地感激毛泽东的提醒，暗下决心，从今以后，要更加注意锻炼自己。
毛泽东见贺自珍沉思不语，和蔼地说：“抓紧休息一下，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红四军攻打永新的兵力部署完毕后，贺自珍又随军委到了前线。
这次战斗，红四军分两路出击。毛泽东率领的三十一团从宁冈、大陇经新城，过七溪岭，直扑永新。朱德率领二十八、二十九团从茅坪经拿山、盐石向永新县城挺进。袁文才、王佐领导的三十二团，留守井冈山。
永新的暴动队、赤卫队总指挥部同南乡第四区委，发动了全县的农民武装接应红军主力。他们人数多，地形熟悉，不但带领红军队伍走近路包抄敌人，给红军战士送水送饭，而且直接参加了战斗。在最后发起冲锋时，永新县的农民武装，成千上万呐喊着向敌人压过去，大大增强了红军的声威。战斗获得了全胜。敌军将领杨如轩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向吉安方向溃逃了。
军委交给的特殊任务（4）
战斗结束后，毛泽东和朱德，在全县人民的夹道欢迎声中，第一次踏进永新城。
主席台上讲话的小姑娘
第二天，在永新县的草坪上，红四军召开了庆祝胜利的军民大会。这次大会，是大革命失败后，永新人民欢庆胜利的第一次盛会；这一仗，是红四军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会场情绪特别热烈、欢快。贺自珍异常兴奋地站在主席台上，台下真是人山人海，不光全体作战的红军战士都参加了，县城的老百姓也几乎倾城出动，还有参加这次战斗的永新四乡的农民武装，也列着队，举着梭镖、鸟枪和马刀，威风凛凛地来到会场。
主席台是用茅竹搭起来的。主席台的上方，挂着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上面写着：“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军民联欢大会”。台前放着一张桌子，台后摆着一排长凳。红四军的领导人毛泽东、朱德、陈毅等，都在上面坐着。会议开始时，司号员们吹奏了军乐，更增加了会场欢乐的气氛。
毛泽东的兴致特别高，在会上发表了激动人心的讲话。他说，我们老百姓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田、做活，吃不饱，穿不暖，是因为受到地主老财的压迫剥削，国民党反动派是他们的靠山。我们红军是专门打土豪、打反动派的，是为人民服务的。他肯定了永新人民过去为反抗统治阶级的压迫作出的贡献，号召全县人民配合红军，为彻底推翻豪绅地主政权、建立民众政权，为实现耕者有其田而奋斗。他的话，博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人们不断高呼口号：“革命万岁！”、“红军万岁！”。
接着朱德和陈毅讲话，宣布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江西省永新县苏维埃政府的成立。
贺自珍代表永新的妇女和青年也讲了话。自从上了井冈山，贺自珍又把留着的小辫子剪成短发。这天，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农村妇女便装，腰上扎着一根皮带，别着一支短枪，落落大方地走到方桌旁，站在黑压压的一片人海面前，迎着永新的乡亲们、战士们投来的亲切的目光，不慌不忙地讲起来：
“大革命失败后，国民党反动派又重新爬到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永新人民受了很多苦。如今，我们有了自己的贴心人——中国共产党，有了穷人自己的军队——红四军，我们不怕他们了，不再受他们的剥削了；我们要分土地，要过好日子！”
一阵掌声之后，她接着说：“今天的胜利来之不易呀！我们许多好同志牺牲了。”她的声音低沉下来，有些哽咽，在她的眼前，又出现那烧焦了的山林，烧焦了的战友，她的眼睛湿润了。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用无比刚毅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们妇女要行动起来，青年要行动起来，各界同胞也要行动起来，支援红军，打土豪，分田地，保卫革命根据地！”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乡亲们微笑着点头。他们发现，几个月不见，贺自珍这个小姑娘，变得更加干练、更加成熟了。大会开过以后，乡亲们把贺自珍围了起来，夸赞她进步快，说话办事更老成了。是呀，贺自珍自己也感到，斗争使她成长了。
为了用实际行动支援红军，贺自珍组织妇女和青年，开展了慰劳红军的活动。他们挑着一担担乡亲们凑集起来的粮食、蔬菜和猪肉，来到红军的营地，送给红军战士。她还发动永新的妇女，为红军缝制军鞋、洗衣服。慰劳红军的活动搞得热火朝天。
在胜利的欢乐中，贺自珍没有忘记死难的战友。在永新县委和地方武装的大力配合下，他们终于找到那个告密的叛徒，在安葬那两位战友的山坡上把他枪决了。
永新解放不久，毛泽东和朱德分别带着队伍到西乡和北乡，筹粮筹款。贺自珍熟悉永新的情况，当了毛泽东的助手，在工作中，他们有了更多的了解和接触的机会。
愿逐月华流照君
毛泽东的学识、气质吸引着她
红四军第一次打下永新后，在那里驻扎了十多天，国民党的军队就卷土重来了。
蒋介石听到红军占领永新的消息后，大为震怒，亲自给江西、湖南两省下达了“加紧剿匪”的命令。江西省政府主席朱培德，急急忙忙调集杨如轩的四个团，攻打永新。
毛泽东采取敌进我退的战略，率领红四军主动撤出永新城。然后在草市山的一个山口——草市坳设下埋伏，围歼了敌人，又一次打开永新，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二打永新。 。。
军委交给的特殊任务（5）
红军的胜利，使蒋介石慌了手脚。他再次命令湘赣两省调集更多的兵力，联合攻打永新。1928年6月，十几个团的敌军，又蜂拥而来。他们的指挥是两只“羊”（杨如轩、杨池生），这两个敌军头目在上两次攻打永新的战斗中，都曾经是红四军手下败将。这次他们仗着人多武器好，步步进逼。红军士气高昂以一当十，在新老七溪岭的龙源口打了一仗，大获全胜。第三次打开永新。红军这一仗，粉碎了湘赣两省敌军的联合进攻，保卫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开创了湘赣边界根据地的全盛时期。
在第二、第三次攻打永新的战斗中，贺自珍仍然负责永新县城附近村庄的地下工作，了解敌情，并同农民武装暴动队的总指挥部一起，发动群众，配合红军行动。在这两次战斗中，永新的地方武装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特别是第三次，永新全县群众出动了几万人，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连梭镖都没有，拿着菜刀、木棒，同红军一起冲锋，追击敌人。他们从各个山头，像潮水一般扑向敌人，形成一个天罗地网，配合红军全歼了敌人的三个团，把敌师长杨池生的胳膊打伤了。要不是这个家伙骑着马，死抱住马头不放，他就溜不掉了。在战斗中，永新有一支赤卫队追击敌人，一直追进永新城，成为这次战斗中第一支入城的队伍。
红军第三次攻下永新后，按照毛泽东“大力经营永新”的指示，集中力量争取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全力发动群众，把永新根据地建立起来，把这个地区的土地革命搞好。因此，部队实行分兵，把红军分别组织成一支支工作队，深入永新的各区各乡。工作队的口号是：发动群众，巩固和扩大革命根据地。工作队的任务是：训练建立工农暴动队，筹粮筹款，进行土地革命，建立党的组织和政权组织。
贺自珍按照党的指示，带着一支工作队，来到西乡塘边村工作。
塘边是永新一个比较大的村庄，由大屋、塘边等四个自然村组成，有一百多户人家，五百多口人。在一打永新后，贺自珍曾陪同毛泽东来到这里，进行土地分配的调查，开展打土豪的活动。以后，毛泽东又派人到这里发展党员，建立党的组织，成立暴动队，组织人民自己的政府。在第二次打开永新后，这里开始了土地革命。塘边分田地的工作，在永新县进行得最早。它是按照毛泽东制定的分田政策进行的，根据每家原有亩数，定出应出进数。大概每人平均分到三亩五分田。在分田以前，虽然也开过群众大会，焚烧了土地契约和地主的账簿，但是由于时间匆忙，调查土地的工作做得很粗，土地也没有丈量，都是农民自报的。因此，前委想深入了解塘边土地分配的情况，解决目前存在的问题，总结出一些经验来，以便在永新县推广。
贺自珍这次到塘边村，还像第一次来时一样，住进一个贫农老婆婆的家里。这个老婆婆住的原来是村里一个恶霸的房子，第一次打开永新后，镇压了这个恶霸，把他的住房分给了老婆婆。房子一共有四间，左边是一间，右边是连着三间，右边的头一间就做了客堂。贺自珍来后，就住在左边的一间里。老婆婆有个儿子，参了军，家里还有一个媳妇，一个孙子，他们住在右边的厢房里。
每天清早，贺自珍便同工作队的同志分头去找贫农协会和村苏维埃的干部进行工作，了解塘边土地分布的情况和土地分配有几种办法，群众都有什么意见、反映。工作队里的军事干部除了作政治工作和群众工作外，还要帮助暴动队员上军事课，进行操练。晚上，老表们干完活回了家，贺自珍又和工作队的同志们分头到群众家里，同老表谈心拉家常，了解情况。
不久，毛泽东带领一部分战士也到了塘边村。工作队安排他住到老婆婆的家里，老婆婆高兴地把堂屋腾出来让毛泽东居住。
那时，革命根据地刚建立，土地怎样分配最合理，没有一个统一的章程，各区各乡的做法都不一样，群众议论纷纷。毛泽东已经跑了永新的几个乡，听到了一些意见。他这次到塘边来，就是想进一步调查研究，比较一下几种分配方法的利弊，以便总结出一些经验，制定一个统一的土地法。 。。
军委交给的特殊任务（6）
毛泽东一住下来，立刻听取贺自珍和工作队的同志们汇报。毛泽东一面认真地听，一面不停地在小本子上记着，并不时地提出问题。比如：对这种土地分配方案，满意的人多，还是不满意的人多？满意的都是什么人，不满意的又是什么人？他们的阶级成分和政治态度如何？贺自珍对这些问题，一时还归纳不起来，她只能如实地反映：赤卫队长是什么意见，妇女主任是什么态度，贫协主席是怎么说的。知道自己没能够很好地完成党交给的任务，贺自珍感到羞愧，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手心冒出汗来。
毛泽东丝毫没有责备之意，他和颜悦色地对贺自珍和工作队的同志们说：
“调查研究也是一种学问，学一学也就会了。”
于是，他结合自己多年来的体会，风趣地谈起应该如何搞调查研究来。首先是调查者自己要心里明确这次调查的目的是什么，调查要紧紧围绕这个目的进行，否则，费了很大劲，收集到的是一堆无用的材料。另外，要特别注意调查研究的方式、方法，对不同的调查对象，要用不同的方法。对有的人，比如说对土改的积极分子，可以开门见山，把问题直截了当提出来；要是向富裕中农作调查，就要多转两个弯，因为他们的肚肠也有几个弯。
贺自珍睁大眼睛听着。她从没有想到过调查研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接着，毛泽东提出开几个调查会，请工作队帮助组织安排一下。贺自珍自告奋勇地承担了这个任务。她心里暗暗地想：“这可是个学习的好机会呀！”
汇报会之后，贺自珍一面帮助毛泽东组织安排调查会，一面悄悄地留心观察毛泽东的工作方法。她发现，毛泽东每天晚上总要一个人在油灯下工作到深夜，把当天的情况汇总起来，写出第二天需要的调查提纲，作好充分准备。调查会开起来，他亲自主持，亲自记录，把每个人谈话的要点都记录下来。细心的贺自珍还发现，毛泽东虽然准备了调查提纲，却并不完全按照提纲提问题，而只围绕这些问题，根据不同的调查对象，从不同的角度提问题。贺自珍觉得，每次参加毛泽东主持的调查会，都仿佛在她思想的窗口上，透进一缕睿智的阳光。
毛泽东不仅在塘边村作了深入的调查，还到附近的村庄去作调查。他了解的内容，有农村土地分配情况，也有工商业分布及生产和销售的情况。以后，毛泽东根据自己掌握的资料，写了一个报告，也就是后来被丢失后他十分惋惜的《永新调查》。
《永新调查》，贺自珍曾经看过。几十年后，她还记忆犹新地对笔者说：“里面主要谈了经济方面的情况和问题，有关于土地革命方面的情况，也有对工商业政策的意见。当时，有的人实行过左的政策，对工商业者的财产，采取没收的政策。毛泽东实地作了调查后，纠正了这个错误。《永新调查》是毛泽东在宁冈写的，写好以后曾经油印出来，发到井冈山各个团。”
贺自珍同毛泽东一起工作的时间越久，对毛泽东的印象也越深。她记得，在一打永新以后，永新的群众和干部都怀着比较强烈的复仇情绪，觉得过去受了土豪劣绅那么多的压迫和欺凌，现在翻了身，一定要好好整治这些家伙。当时的中共湖南省委提出口号：“烧、烧、烧，烧尽一切反动派的屋；杀、杀、杀，杀尽一切反动派的人！”对这个口号，贺自珍也是赞成的。因此，在攻下永新以后，发生了烧土豪的房屋，杀土豪劣绅的现象。毛泽东是坚决不同意这样做的。他在第一次攻下永新后，在县城召开了一次党、政干部联席会，专门就政策问题进行讨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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