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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书女-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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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瀚扬见她不再提避子药的事,便也和缓了些许道:“你若惦记,便修书回去,我找人帮你快马送到京城。”
“多谢表哥,难道表哥就不想吗,就算不想别人,太子爷和表哥好得像亲兄弟一样也不牵挂吗,雪儿可听说太子妃好像有了身孕呢。”秦暮雪柔声道。
顾瀚扬坐起身道:“爷突然想起有件急事要马上处理,你自己好好歇了,不必等我吧,我忙完便歇在养拙斋了。”
看见顾瀚扬要走,秦暮雪慌了神只想抱住他不让他走,可是从小养成的清高骄傲的性子让她实在做不出这样的事,只咬了唇看着顾瀚扬自己穿衣走了出去。
桃红和绿柳看见顾瀚扬突然走了出去,忙起身进里屋,见自己的主子又倚在枕头上垂泪,绿柳叹了口气,想着该说的自己都说了,说来自己不过是个奴婢,有些话说多了无益,便道:桃红你去外间吧,我陪大少奶奶在屋里歇了,说着把自己的铺盖铺在床脚榻上,又安慰了许久,方渐渐的困了。
涟漪轩一间昏暗的屋子里,一女子坐在临窗的炕上望着窗棂,眼神有些呆怔,一个穿着比甲的丫鬟悄悄掩了进来道:“主子,咱们爷去了养拙斋。”
那身影微微冷笑道:“我便知道瑞雪阁是不中用的,只那锦绣阁却不能小觑,居然留了爷这许多天,总要让她忙上些才好。”
旁边的丫鬟听了垂了眼道是,那身影自己下了炕道,今儿个有些乏,睡了吧,说着往床边走去,月亮余晖把那身影拉得长长的。
天还黑蒙蒙的谷雨便把和自己一个房间的湘荷拉了起来,湘荷睡眼朦胧眯了眼道:“谷雨姐姐今儿个早上是紫蝶和妙笔当值,这天还黑着起这么早做什么?”
“你不说要学煮梅花粥吗,我等会就去,晚了我可不等你。”谷雨利索的边打理自己边道。
湘荷一听揉揉眼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穿衣,二人打了个映花灯笼便往小厨房去。
谷雨拿出昨晚已经泡好了的梅花道:“这是我昨晚用去年梅花上的雪水泡好了的,这梅花粥说起来极简单,做起来却是极费神的,若你不看一次我纵是说一千遍你也不会。”
说着便洗了手,把泡梅花的水倒在另一个小碗里盛了,抓了几小把粳米洗了几遍,泡在泡过梅花的水里面,再把泡开的梅花夹出来,那梅花不过小指甲盖大小,小心翼翼的把梅花的花托摘下来,边道:“那梅花自是有股子冷香,可那花托却是极苦的难以入口。”
湘荷见了觉得极简单,便学着谷雨去摘花托,谁知连摘几个那花都被扯坏了,谷雨便笑着教了几遍,湘荷方渐渐上手,等二人好不容易摘完了天色已微明。
谷雨便道:“湘荷你去把那泡好的粳米的水倒了,那水有花托的味不能用的。”湘荷依言做了,细闻发现那米都有了股香味,正想和谷雨说,却见谷雨不知道从哪取了个青瓷瓦翁出来,又小心翼翼的往砂锅里倒了大半锅水,方让湘荷把米放进去道:“这水一定要一次加够,再加味道就不好了。”
又烧了火在旁边坐了道:“现在没事了,只要别离了人,等上一刻便顺着搅动一次就好,等粥将好,再加入梅花,滚三滚便好。”
湘荷坐了道,谷雨姐姐,原来真是极费事的,你今日怎么想起来做了,谷雨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湘荷也是个极聪明的,想了想便道:“我觉得咱们姑娘是个极通透的,这事必是想得明白的。”
“有些事就算是想得明白难道就会不难过吗?”谷雨低声道。
乔锦书仿佛自己置身梅林中,梅花点点,幽香阵阵,喜得忙伸手去摘,谁知却扑了个空,睁开眼哪里有什么梅花,只有谷雨歪了头看着自己笑,湘荷捧了个红漆托盘站在一边笑睨着自己,闻着那清香的味道,乔锦书腾的坐了起来道:“梅花粥?!好谷雨你今日怎么肯煮梅花粥了。”
“还不是昨日湘荷绣了锦缎荷包给奴婢又央了奴婢半日,被她磨得没法了,姑娘便有口福了呗。”谷雨边伺候乔锦书更衣边道。
打小和谷雨一同长大,哪有个不知道她的,不过看昨日顾瀚扬去瑞雪阁怕自己不虞罢了,乔锦书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
挖了一小勺粥送进嘴里,淡淡清香,沁人心脾,乔锦书笑得眯了眼道:“好吃,谷雨的手艺越发好了。”
“谷雨有多的吗?”乔锦书边吃边道。
“这东西费神得很,哪里能只管了您的嘴呢,奴婢已经用青竹食盒温好了,只等您过目了便送到晓荷园去。”谷雨笑道。
妙笔捧了那青竹食盒上前,乔锦书触手生温知道谷雨一定放了保温的东西便不打开只对妙笔道:“快送去晓荷园。”
紫蝶听了忙道:“还是湘荷去送吧。”
“这却为何,难道妙笔倒不知道路了。”湘荷道。
“夫人见了定会欢喜,问些梅花粥的事,你今日做了自然比妙笔知道的仔细,回答起来岂不是要好些,到时说得夫人高兴了一定会打赏的,得了赏,也不要别的,今日晚上给我们做个消寒会变好。”紫蝶认真道。
湘荷听了便去追打紫蝶道:“我就知道你个促狭的再没好话的,看我不撕你。”紫蝶忙着告饶。
湘荷便住了手接了食盒笑道:“等着晚上请你们消寒,只没紫蝶的。”
乔锦书看见谷雨眼下青紫一片,想来昨夜是没睡好的,便道:“如今我没事了,等下带了紫蝶和妙笔出去走走解闷,你再去睡会子吧,等湘荷回来也让她睡去,晚上我们再玩。”
谷雨蹙眉尚未开口,弄巧在边上道:“让奴婢伺候大少奶奶出去吧,奴婢和纤云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又在大少爷身边伺候了几年,在这府里再不会迷路的,谷雨放心去睡吧。”
紫蝶又回里屋取了件粉紫的披风给乔锦书穿上。
出了清扬园青石子甬道蜿蜒前行,两旁植满梧桐,微风过处如窃窃私语,乔锦书深深吸了口气道:“还是出来走走好,这空气都好像是甜的。”
弄巧听了便笑道:“奴婢再没听过空气是有味道的,不过锦大少奶奶这么一说又倒好像是一般,真是奇怪。”
几人说笑着就到了荷塘,十一月的荷塘是寂静的,荷花早已躲进荷塘深处,荷叶也是依稀阑珊,唯有荷干凌风独立。
弄巧指了不远处的一处亭子道:“那里是荷心亭,有路过去,大少奶奶若是累了可以去那里休息片刻。”
一条实木甬道直通荷心亭,那是一座小巧的八角亭,亭顶八角卷翘,八根红木雕花圆柱支撑,每边都有边凳,中间设了石桌石椅。
紫蝶指使跟来的小丫鬟把亭子收拾干净铺上带来的垫子,然后带人退出亭子外,乔锦书依栏而坐,看着波澜不兴的水面,心里有些慌乱无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不安,手里握着紫蝶给自己带来的洞箫轻轻摩挲着,无助中举了箫轻奏,前世最喜欢的《忆故人》就这么流泻而出。箫声婉转缠绵,如泣如诉,清浅的荡漾在水面,渐行渐远。
顾瀚鸿又是彻夜未归,进了垂花门想着还是要先去给顾夫人请安才是,便绕着荷塘往晓荷园去,刚走近便听到荷塘深处传来悠扬清韵的箫声,好奇的随着声音往荷塘边探去。
竟然是她!远处的荷心亭中一抹纤细的粉紫色身影,侧影依稀。风轻起,卷起披风露出牙白色的折枝梅花裙,箫声倾诉低语,道尽心中无助,顾瀚鸿心中五味杂陈,看得呆了。顾瀚扬看着顾瀚鸿痛苦的凝视着荷塘深处,冷冽的道:“那是你嫂子。”
顾瀚鸿早知道身边有人,只是舍不得移开视线罢了。此刻听到是顾瀚扬的声音便转头垂目道:“大哥,那日小弟便知了,你且放心,便是为了她好,小弟亦不会有任何越雷池之举。”说完转身离开。
顾瀚扬并没有理离开的顾瀚鸿,只随着箫声不由自主的走进荷心亭,离得近了,那精致的小脸,满脸无助,清澈的双眼,秋水粼粼,此刻雾气蒙蒙,顾瀚扬的心便像汪了一池水搬,只想将那小小的人儿拥入怀中。
眼前却急剧闪过三岁时被人推入水中大病一场,一月卧床,却落个终身残疾,长大了,不愿颓废一生,忍人所不能忍,学文习武,又有多少次被人算计,最后差点走火入魔丧命,等到自己熬过千般艰难学有所成,又被人算计喝下软骨散受尽屈辱,不得不屈从别人的一切要求,爹娘为了自己含悲忍辱离开京城,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一次不是被自己至亲至爱的女人算计的,这世上除了母亲和乳娘又有哪个女人不是算计着自己的。
想到这,那恨意便如潮水般漫天盖地似乎要将自己淹没,顾瀚扬冷了脸转身欲离去,乔锦书停了箫轻声唤道:“爷。”
顾瀚扬终是狠不下心,停了脚背对着乔锦书道:“你且安心,爷就是看老和尚的面子这一生亦不会亏待你。”
说完转身离开。
☆、第六十六章 徘徊
看着顾瀚扬远去背影乔锦书轻声道;便是看师傅的面子才对我好的吗?想着方才吹箫时脑中闪过的一句话;苦笑着喃喃自语道;原来这样,也罢总比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要好些。
想着不由得定了神道:“我有些累了;回去吧。”紫蝶听了忙道:“那弄巧伺候着大少奶奶慢些走;我先去带个轿子过来。”
乔锦书微微颔首;紫蝶便走了。
这里弄巧等伺候着慢慢往湖岸走去,一路上乔锦书偶尔和弄巧说笑几句;弄巧看着乔锦书没事,心里也松了口气陪着说笑。
等几人到了岸边看见紫蝶已经带了软轿等在那里;乔锦书便笑道:“你倒快。”紫蝶见了蹲身行礼道:“倒也不是奴婢快,原是大少爷吩咐了她们来接的。”
乔锦书听了便笑道:“我方才和弄巧说笑了会子;此刻精神竟好了许多;你打赏了让她们回去复命,你们竟是再陪我走会子吧。”紫蝶领命。
回了锦绣阁便见道谷雨和湘荷在兴冲冲地准备晚上的消寒会,又吩咐妙笔取了些银子凑趣。
张妈妈见乔锦书面色平和也松了口气上来回道:“方才卢妈妈使人来说,岁尾了,到了岁数的丫鬟们都要放出去一批看咱们阁里有没有。”
乔锦书听了沉默的片刻道:“咱们清扬园这日常的事到底谁管我竟是有些糊涂呢。”
张妈妈笑道:“别说大少奶奶糊涂,奴婢日日要回事,也是最近才琢磨透了,想来雪大少奶奶身子弱,咱们园子里的日常事务竟是卢妈妈拿主意的。”
乔锦书听了微微颔首道:“我身边的算上纤云和弄巧最大的就是谷雨,也不过十七,都没到呢,不知粗使里有吗?”
“方才老奴已经查了,只有洒扫上有个叫新桐的十九了,若是要打发也可的。”张妈妈道。
乔锦书听了便道:“打发了吧,让卢妈妈再挑个老实的就行。”
张妈妈便应了下去。
快到年底这生意上的事越发多起来,顾瀚扬打发了各地的管家,想着今年的利润又是极好,闷了几天的情绪也松快了些便问道:“锦绣阁那边怎样?”
清风见自己主子问忙回道:“那日爷打发去的轿子锦大少奶奶说不累,打赏了婆子便打发回来了,这几日不过是在屋里看些医书,或者做了丸药送去仁心堂,或者带着丫鬟们消寒,再没别的。”
顾瀚扬听了垂了眼,过了一会道:“方才京城有几家店铺的账目有些不清,带回去今晚理顺了明日好盘问他们。”
清风听了知道自己的主子今天又要在养拙斋通宵忙碌了。
到半夜起了风,打得窗棂噗噗做响,顾瀚扬抬头看了看窗外道:“明月外面冷吗。”
明月在外间回道:“爷,只起了风,倒不觉得很冷。”
“后半夜想来会冷,你去给他们取了棉衣送去。”顾瀚扬道。
明月应了下去。
“收了吧,爷累了。”说完起身往西次间去,通房大丫鬟牡丹、素蕊早在西次间等着伺候,见顾瀚扬进来忙蹲身行礼。
二人准备好热水,进里间暖阁伺候顾瀚扬梳洗睡下了,见顾瀚扬没有吩咐便去外间的炕上歇了。
素蕊闭了眼睡了,牡丹却是睁着双眼看房顶不知道想些什么。
屋里顾瀚扬睡得极不安稳,一时辗转反侧,一时又坐了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听到声音外间炕上的牡丹想起床进去,素蕊拖住她摇摇头,牡丹不满的斜睨的素蕊一眼,倒没强要下床。
过了片刻屋里静了,素蕊看了牡丹一眼示意她睡。牡丹怏怏的闭眼正准备睡了就听屋里道:“谁在外面。”
牡丹一喜忙道:“奴婢牡丹。”
“进来吧。”顾瀚扬一贯冷冷的声音。
牡丹兴奋的起身摸出身边的小镜子借着月光打量自己,素蕊见了忙拉拉牡丹示意她快些,牡丹放了镜子又把自己的斜襟睡衣的领口松了松,方走了进去。
素蕊看了暗自叹了口气,侧身睡了,耳朵却听着屋里的动静,屋里并没有说话的声音,不过片刻牡丹娇柔的呻,吟声便传了出来,素蕊只觉一片悲凉,也睡不着了,遂坐在炕上等着屋里唤人。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听到屋里要热水,素蕊忙下炕提了热水进去伺候,等和牡丹一起伺候得顾瀚扬安睡了方躬身退下。
出了里间,便拉了牡丹往偏房去,点了个小灯便推了牡丹进去梳洗,自己在外面一边听着顾瀚扬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一边轻声劝道:“我劝你歇了那些子念头罢,何苦呢。”
里面只有哗哗的水声,过了片刻方传了叹气声,道:“我们两一处也有几年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和你不一样,你爹得了个庄头的差事,你哥哥又已经娶了亲,下面只有个妹妹,再没愁的,如今你们家只等你放出去了,可我家呢,爹一味的只知道喝酒,娘不过是打杂,下面还有弟妹都没成人呢,我若不争气一家人怎么好。”
素蕊知道牡丹说的都是实话,便道:“你真全是为了你家人嫁个管事也能支应家里的,你不过是为着你自己那些念想罢了。”
牡丹穿好衣服走了出来,那柔媚的双眼看了素蕊冷冷一笑道:“难道你就没有念想过?”
素蕊见牡丹那样又好气又好笑便道:“咱们府里凡是略平头正脸些的谁对咱们大少爷没有念想,我自然也有,不过我能够在养拙斋伺候咱们大少爷几年我就很知足了,往后嫁个老实的庄户人,踏踏实实过日子罢了,你看看这养拙斋以前伺候的丫鬟们和你有一样念想的可有个好的,别的不说就说芍药、松蕊吧,你可愿那样。”
牡丹听了垂头不语,抬起头咬了唇道:“我总要试试,若能和松蕊一样,我也知足。”
素蕊摇摇头道:“你好自为之,只愿你别像芍药一般就好。”
牡丹听了不禁打了个冷战,道:“大半夜的快睡去,别咒我了。”
大早上卢妈妈便带着小丫鬟端了两碗药往养拙斋来,清风见了施礼道:“二位姑娘在西厢房等妈妈呢,卢妈妈点点头往西厢房去。”
牡丹、素蕊见了起身行礼,卢妈妈示意丫鬟把药放在桌上道:“照以往的规矩凡是大少爷晚间唤人伺候了,你二人都一起用药,二位姑娘请吧。”
素蕊看了卢妈妈刻板的脸一眼,端起一碗喝了,又端起旁边的清水漱口,漱完水吐在白瓷碗里,那水只略微见些黄色,卢妈妈微微点头。
牡丹眼神游移不知道想些什么,看卢妈妈盯着自己看,只得拿了另一碗喝了,中间又呛了些出来,再和素蕊一样漱口,吐在白瓷碗里,也只有些微的黄色,卢妈妈却冷冷的看着牡丹不做声,只示意身边的丫鬟上去。
那丫鬟往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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