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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情关-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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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想再唤一声爹亲,可许是很多年不喊,这声爹亲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张了几次嘴却终是没有喊出声来。我看到了爹亲眼中对能见到娘亲的欣喜,对我和心儿的不舍,深凹进眼眶中的眼不再是记忆中的精明有神,手掌不似记忆中的温暖,声音不似记忆中的浑厚了。
  “父皇···心儿不要你去找娘亲,呜呜···父皇你起来教心儿写字好不好?父皇不要···呜呜···”
  “城儿···心儿,爹亲···对你们不住,毓秀,你来接朕了吗?朕来了,朕来了···”我只记得父皇瞳孔慢慢的涣散,嘴角却挂着浅笑,丝毫没有离开人世时的恐惧与不舍,似乎总算什么东西找到了解脱。
  大祈玄德二十二年二月初七日午时,太祖进药无效,龙驭上宾。
  “皇上,驾崩了···”
  我呆呆的坐在床榻边,直到顺喜满是哭腔的声音一声声的喊出这句话,我才意识到,我和心儿又都是孤儿了,又都是孤儿了。我看着仍握着我一只手的父皇的手,轻声道:“爹亲。”
  许是声音太小,他没有听到,我大了点声音喊道:“爹亲,爹亲,你在逗城儿玩吗?”
  “公主,皇上已经殡天了,您要保重呀!公主···”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惊蛰之变(上)
  “爹亲···”那一天,我悲切的呼唤响彻整个关雎宫,甚至整个北明宫都回荡着我凄厉的喊声,一声声,一阵阵。
  顺喜老泪纵横,颤巍巍的爬起身走到书架边,按了一下什么机关,书架上一个方形锦盒慢慢从墙面中推了出来。顺喜拿着一卷被黄绸裹着的东西从新跪倒在我面前,将手中的东西双手递到我面前道:“这道圣旨躺在那方锦盒中已有十二年,如今,也该是它见见天日的时候了。”
  木然的接过圣旨,取开显得有些沉旧的黄绸,圣旨中的每个字都似针尖一般戳刺着我的心,顺喜抽泣着道:“皇上曾说过,所有皇嗣中唯有公主是最像他,最得他心的。公主离开曲城去雁城那一年,皇上便秘密的要人拟了此诏,立公主为皇女,奈何,公主,其实皇上···”
  “其实什么?皇位能换回我娘亲吗?能吗?他妄图以皇位做代价,要我原谅他的过错吗?是不是?是不是?”我攥紧了手中的圣旨,怒声质问道,拼命的给自己找出还可以继续怨恨父皇的理由。
  顺喜身子趴伏在我面前,哭嚷道:“难道公主真的以为皇上看不出那滴水观音和龙舌香的玄机吗?公主,皇上是何等的英明神武,打公主第一次来奉茶时,皇上便知晓了,呜呜···”
  全身如遭雷劈,我呆呆的看向顺喜,伸手抓住顺喜的衣襟摇晃道:“你说什么?我不信,我不信,不信咳咳···”
  一口血喷出将手中陈旧的圣旨染的血红,触目惊心,我不信,我不信,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下毒还将那些茶高高兴兴的喝下去?那样苦涩的茶他如何咽得下去?
  “姐姐,姐姐你不要哭,呜呜···心儿没有父皇了,不能没有姐姐,呜呜···”显然被我吐出的血吓坏了的心儿哭的愈发委屈起来,无助的哭泣声哀哀的响起,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公主保重身子呀,皇上已去,整个大祈都需仰仗公主,老奴求公主了···”
  我是被喊杀声唤回了心神的,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之后,永夜进来跪在我面前道:“启禀公主,三殿下没等内侍宣读圣旨,便起兵发动宫变,说要···”
  我擦去脸上的泪问道:“说什么?”
  “说要清君侧,靖国难。”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娘亲的寝殿在二楼,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已经大乱的宫中景象,冷笑道:“这清的自然是本宫咯?永夜,调动曲城外的十五万大军即刻进曲城,将北明宫团团围住,以助本宫肃清叛乱。”
  “是,属下遵命。”
  “公主···不好了,七殿下···七殿下也举兵起事了,现在已经攻到正在神安门了···”一个慌慌张张,纱帽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的内侍跪倒在寝殿外大声嚷道。
  我看了看外面正当午的太阳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午时一刻了,今儿惊蛰,正是这个时辰。”
  永夜前去执行我的命令,整个寝殿中都是跪着哭泣的人,内侍宫女一大堆,也不知是在哭父皇的崩逝,还是在哭未知的命运。北明宫中喊杀声震天,脚步声踏在汉白玉石阶上发出的声音响彻耳边,如声声雷动。
  “公主···”
  我看向一身血污跪在我身后的一名禁军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大司马将军他正在攻打神安门,神安门怕是要被破了,公主···”
  他果然私自回京了,我连忙问道:“他带了多少兵?”
  “回公主,不足千人。”
  看到面有菜色的禁军我多半明白了,宇文烈不只是打仗带兵的能力强,便是他自身对这些禁军士兵们都是一个威慑,看到他未输阵便先输了气势了。神安门直通后宫,这后宫之中唯有长乐宫算是重兵把守,倘若攻破,便真是擒贼先擒了我了。想到这里我一阵心惊,原来就连我也是忌惮着这宇文烈的,不自觉的便将自己归类到贼一派的了。
  “不足千人,不足千人?”我来回走着,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侍卫口中得知的消息。
  不足千人的话,这就说明宇文烈的大军并没有进曲城,或者也有可能大军行进速度慢,为到达曲城。其实七哥走错了一步,倘若他待我和三哥两败俱伤时再出兵胜算会很大,可他太自负了,他以为拥有宇文烈的拥护便一定可以将我和三哥全部歼灭。我转向跪在地上的禁军侍卫道:“你去,传本宫的命令,要宇文彩将军驻守神安门,门破的话,就叫她不必来见本宫了,就以身殉了神安门吧。”
  “那之前宇文彩将军驻守的地方?”
  “撤离那里,只需关闭好宫门便是,将与其对应的宫门也只关好,撤离所有人,包括宫女内侍,有不从者,杀。”
  “喏。”
  两边宫门处在相对的位置,我这是很冒险的行为,倘若两宫门外的两拨人是一致针对我而来的话,就等于我亲自将自己的一道屏障给撤除了。可还有一半可能便是。三方属于混战,也就是不是自己的人的就打,那我就算赚了个大便宜了。
  我走回床榻边,将爹亲已经僵冷的手握紧了,勉强的笑着问道:“爹亲,城儿这个做渔翁的计设的好不好?”
  心儿一直没有止住哭声,虽然柳烟一直在尽量的哄着,安抚着他。其实我心中知晓,胜的把握很低,倘若真的败了的话,是要心儿和我一起葬身此地,还是要南风他们将他带走呢?我在心中不断的思量着,爹亲应该还没走太远,娘亲或许也来这里迎接我们了。
  我将心儿拉至身前,柔声问道:“心儿,要是今天姐姐也随父皇去了的话,心儿会害怕吗?”
  本以为泪眼朦胧的心儿会哭的更凶才对,可不曾想心儿却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像个小花猫一般却极认真的答道:“心儿不怕,心儿会抓紧姐姐的手,姐姐在哪里,心儿就在哪里,姐姐随父皇去,心儿也要跟着姐姐随父皇去,所以,心儿不怕,心儿不怕。”
  我手颤抖着抚上心儿的脸,将心儿紧紧的抱紧,顺喜跪行至我面前,额头狠狠的磕在地面上,老泪纵横道:“老奴求公主不要这么想,不要这么想,现下是大祈最困难的时候,公主且不可有这般的心思,老奴不愿皇上在那边也闭不上眼呀!公主···”
  “公主···”
  满屋子跪倒的奴才都在叩头,顺喜更是将额头磕破,血流如注,心儿反而呆呆的看着我,小手伸手抚上我的脸颊道:“姐姐的梅花出来了,姐姐不要哭了,心儿真的不怕,心儿愿意和姐姐一起去。”
  泣不成声的柳烟爬到我面前,扯起我的衣衫下摆:“公主,公主难道舍得要十殿下就这么随您去了吗?公主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十殿下还小,奴婢求您,您想想六殿下,九殿下,还有宁公子,就算这些您不想,您想想南宫公子,在等着公主回去的南宫公子,公主忍心就此要南宫公子空等吗?”
  月尘?心儿?紫岚?九哥六哥?脑中一张张的面容闪过,我还没有输,不是吗?我擦去脸上的泪水,稳定好自己的心绪站起身道:“都别磕了,本宫不过是一时糊涂,就算是败势已定,本宫也会想办法扳回一局的,认输,不是本宫的个性。”
  眼角随意的一瞟,外厅中一只紧握成拳的手慢慢的松了开来,顺着那只是手往上看去,是南风有些僵直的背影,虽然他没有回身看我,可我知道我的话他定听的一字不落。

  第二百四十二章 惊蛰之变(中)
  “吩咐下去,紧闭关雎宫宫门,以免有人趁虚作乱,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准开宫门,违令者,死。”即便关雎宫主殿是两层的建筑,可依然是无法看清外面到底是怎么个状况,可仅凭声音是无法判断出来的。
  时间一分分一秒秒的过去,天色渐渐变黑,可外面的喊杀声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我虽然心底没有把握,心急如焚,可我知道我不能表现出来,就我眼前这些人都是要依附于我而生存的,现下父皇去了,我便成了他们的天。我转身一张张的脸看过去,顺喜,柳烟,娘亲在时便在关雎宫服侍宫女内侍,手攥的愈发紧了起来。
  “嘭···嘭···”
  我看向声音的来源,正是关雎宫的宫门,正要派人去询问一下,一阵脚步声之后一个禁军守卫便跪倒在我面前道:“启禀公主,宫门外有人撞门,询问也得不到回答,不知是不是我们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我险些瘫坐在地上,若是我们的人的话怎么会撞门的?若是我们的人的话此刻便不会要求进入关雎宫的,我看向床榻上一脸安详的爹亲,难不成我真的注定要败在这里吗?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眼时我沉声道:“传本宫的命令下去,所有守卫关雎宫的禁军守卫做好战斗的准备,一旦门破,只可战死,不可脱逃,本宫会亲自和你们并肩作战。”
  “喏。”
  “嘭···嘭···”沉闷的撞门声一声接一声的撞想关雎宫的宫门,仿佛撞击在我胸口般,生疼生疼的。
  我看向无法止住自己眼泪的顺喜说道:“劳烦顺喜公公取出一件父皇的披风与本宫,父皇不仅仅是帝王,更是常胜将军,今儿就叫本宫借父皇在战场上的气势,若能击退奸贼便好,若是不能便只能要父皇失望了。顺道,拿出父皇的一件龙袍来,裁成二百八十七条交给本宫。”
  顺喜取出一件玄色镶金边滚毛妆缎狐肷褶子披风,却再度跪倒我面前哀求道:“公主身子素来薄弱,又未曾习过武,老奴恳求公主不要出去。”
  我弯身扶起顺喜道:“顺喜公公的心本宫明白,只是,本宫是赫连氏的子孙,本宫的父亲是能文能武大大祈开国玄德皇帝,没有理由士兵们都在拼死守卫这里,本宫却要做一个缩头乌龟,既然早晚都是要挨这一刀的,本宫愿意同为我大祈而战的将士们同进退。”
  柳烟哭着帮我系好披风的绊子,我看向不哭不闹的心儿,将心儿的手交到柳烟手上:“本宫已交待了莫邪,倘若本宫真的回不来的话,就有劳柳烟姐姐带着心儿随莫邪离开这里了。”
  柳烟跪着受了我这一拜,抽噎道:“公主放心,柳烟便是死也定会护住十殿下的,倒是公主要保重才好,呜呜····”
  拿下墙上挂着的弓箭,父皇曾说过,呆在他身边最久的不是皇后,不是顺喜,而是这把自他六岁起便跟在他身边的弓箭,这弓箭见证了他无数次的胜利,射杀了无数的敌人,而今,我也就只得月尘亲授的箭术还能派的上用处。
  走到外厅,我看向没什么表情的莫邪点了点头,莫邪单膝着地答道:“公主无须挂心。”
  我转首看向欲言又止的南风说道:“以往我总是刻意的忽略掉你,你也说过我不曾给过你站在我身边的机会,今日你若是愿意便随我一起去应敌吧,我怕,或许以后真的没有办法给你站在我身边的机会了。”
  有些许惊讶,然而南风眼中更多的是欣喜,明艳的笑再度出现在了南风的脸上,似乎不是陪我去做应敌这样的苦差事。转身下了楼,出了主殿,二门处在我的授意下也打了开来。留在关雎宫中的将士总共不足三百,全都是父皇身边的贴身禁军侍卫,见我出来全都哗啦啦的跪了下去,动作整齐划一。
  “嘭···嘭···”撞门声继续闷响着,除了这我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天,整个北明宫上空都被火照亮了,我看向这些侍卫们说道:“今日,无论是胜。或败,尔等都是我大祈最勇猛最忠心的将士,尔等都将被载入史书,名留青史。”
  “杀,杀,杀···”
  吩咐南风将手中抱着的龙袍裁出来的二百八十七条明黄色布条传下去,我举起手中的一条说道:“这是我大祈玄德皇帝的龙袍上分割成的,众将士们便将此物系在臂膀上吧,便是战死了,本宫也要世人记住,你们是为了我大祈而战,为了大祈而死。”
  看着将士们相互的将龙袍的黄色布帛系在手臂处,我慢慢布下二门石阶说道:“古语有诗曰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重新走回石阶上,我高声说道:“如今,新皇的龙袍便是你们的血,你们的命拼凑起来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杀,杀,杀。”
  “嘭···嘭···哐当···”
  伴随着不知是第多少下的撞门声,那扇宽大的关雎宫宫门终于不堪重负,哄的一声倒了下来,撞门的大木柱被抬走,无数的火把掩映下冉笙出现在我眼前,身后上千的侍卫中全都着孝服,我这才想起,这孝服暂时还不是为父皇穿的,而是那位薄命的太子妃蒋素。
  “清君侧,靖国难,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杀···”
  敌众我寡,拼的便也是个气势了,看着一个个手臂系着黄绫的侍卫们不要命的杀上去,我蓦然想起黄巢的两句诗来,不觉喃喃念出:“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现下不是秋天,没有冲天的香阵,没有满城的金甲,有的只是冲天的火光。厮杀的战场距离我那么近,那么近,我看向护在我身侧的南风道:“男儿志在四方,你应该做的是杀敌,不是守在我身边。”
  “可是···”
  看出南风的犹豫,我将手中剩下的最后一条黄绫小心的系在南风的左臂上,冷冷的瞟了一眼那些身着孝服的侍卫们,对着南风扬起一抹浅笑:“去吧。”
  关雎宫中所有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冉笙的武功之高,便是南风也无必胜的把握,可起码能减少他对这些侍卫的屠杀。南风拔剑向着冉笙所在的方向而去,在距离我不到二十米远的距离,加上南风,二百八十八名禁军侍卫生生的为我隔出一道安稳无虞的屏障,就在我身前不远处,刀剑交击,肉体被利器割破的声音,刺疼着我的耳膜,惨叫声,喊杀声,撕裂着我的心。
  我自执意要跟在我身边的顺喜手上拿起父皇那把弓箭,细细的把玩了一下,看向毕恭毕敬的顺喜问道:“本宫出生之时,父皇便已登基为帝,是以本宫从未见过父皇射杀敌人,便是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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