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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霸业--晋文公重耳的心灵史-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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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狄人,狄人!有一千多,不,还多,至少两千!”
伴随着阴郁的海螺声,刚爬上山脊的前锋在疯狂喊叫。但声音马上消失了,他像个口袋一样栽下了山坡,消失在乱石和荆棘从中。剩下几个前锋没命地往回跑,狄人的箭比他们快,他们一个接一个滚下了山谷。
回头看去,我们队伍随着山路,长蛇一样绵延着,从山腰到山谷底,又到已经看不见的山背后。在这绵延的群山里,我们最拿手的战车已经派不上用场,两天前和辎重队一起丢在了后方。现在,士兵们披挂着全副的甲胄,扛着车战用的长戈,步行而进,身边是为他们背负粮食、被囊的民伕。
我拢着手大叫:“列队!列队!”可惜我的嗓子正在变声,难听又微弱。在这陡峭的山间小路上,没有空间部署方阵。各车队的队长都敲打着盾牌,把各自的三十名武士集合起来,勉强排列成作战纵队。弓箭手在左侧,警戒山坡上面;车长拿盾牌掩护。敌人没有出现,长戈手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战车的三人组编制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鬼才知道,这种山沟里的仗该怎么打。
嗖嗖的声音突然响起,鞭子一样在身边抽过。士兵们相继有人中箭,蜷在地上呻吟,或直接滚下了山坡。冷箭来自上方的荆棘棵子里。狄人步兵的箭长而且重,经常贯穿一个披甲的士兵,又戳进另一个士兵身体。据说他们是坐在地上,双脚蹬弓、双手开弦的。当然,后来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我们没法还击,因为他们占据了太阳的方向,我们根本看不清楚。我们的弓向上射,根本没有他们长弓向下射的力量。士兵们都蜷缩在盾牌和石块后面。民伕们已经崩溃了,他们扔掉了行李,开始四散奔逃。其实在狄人看来,他们远比那些背囊行李值钱。这对我们有好处,如果狄人经不住诱惑,追逐民伕,我们还有机会反击。毕竟,我们的主力还在后面山谷里的小路上。
但这个希望马上破灭了。轰隆隆的马声从山背后远远传来。是骑马的狄人,他们不喜欢驾车,而是像猴子一样攀附在马背上,当然,狄人的马也更强壮,能驮着一个壮汉奔跑许久。纷乱的马队从几个小山谷冲出来,像雨季的山洪汇集起来,冲向山谷里我们的队伍,那情景,像是农民用石头滚子碾压麦秸,不过这辗出来的不是麦粒,而是人血和飞舞的残肢。
山谷的喧嚣沉寂下来时,我知道末日到来了。狄人的尖叫声和号角声开始响起,在山间回荡。号角声比我们的海螺声低沉,但更让人魂飞魄散。我扒着石头往上看,一个身影出现在山顶上,魁伟雄壮,头上装着一对牛角,犹如半神半鬼,那是他们的酋长。他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孩子,年龄还不如我大,扯着他的衣襟。阳光里,他们披散的头发透着金色。
狄人的步兵也出现了,根本没有队列,狼群一样冲下来,短矛的锋刃闪烁……我们的士兵纷纷逃散,或者跪地投降。我,堂堂晋国的公子,不能这样落在他们手里,成为一个浑身羊膻味的、呆滞卑微的奴隶。我扯开衣襟,用匕首抵住肋骨之间心脏的位置,咬牙戳下去,冰凉的感觉穿入我的身体,搅动火热的钝感的疼痛……我看到了我的母亲,她在云间漂浮着,安详地看着我。母亲死前说过,她会在天堂里看顾着我……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章 宫廷
我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洒在我的红绫被子上。
“公子醒了?”一个有点颤巍巍的声音。榻边跪的是个不认识的小内官,正惊惧地看着我。
我还沉浸在梦境的混乱里。死去的不是我,那是我的哥哥、太子申生?他正在领兵在狄国打仗。我的父亲盼望他死掉,虽然父亲不愿面对这个事实,但它在举国上下已经不是秘密。
父亲的宠妃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父亲被宠妃迷昏了头,想立这婴儿作太子。我那善良的哥哥必须体面、合理地死掉,所以他要出征狄国。他出征时,父亲给他披上了一件两色的战袍:一半是国君的大红色,一半是大夫的黑色。朝臣和贵族们都在猜测这其中的寓意。我知道,这其实没什么寓意,只是父亲快疯了,他在宠幸妃子和爱惜长子的感情拉扯下,就要精神分裂了。
小内官从衣箱里捧出一身新的蓝色礼服。对,今天是我姐姐穆姬成亲的日子。秦侯昨天到了晋国,来迎娶姐姐。我还没见过这位姐夫,但已经听说了,他魁梧高大,一表人才,不苟言笑,今年27岁,登上君位才4年。
父亲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他对我们兄弟们说,晋国从此不再孤立了,列国开始看重我们了,我们家族可以世世代代享有晋国了。
我们知道这话的意思。因为我的爷爷,父亲的父亲,是夺嫡成为国君的。那场夺嫡的战争从我的八世祖开始,持续了七十多年,历经四五代人,其间,双方的每一位“国君”都死于残酷的战争。
终于,到我的爷爷一辈,取得了这场肮脏斗争的最后胜利。代价是我们家族再不齿于诸侯列国。祖父给洛阳天子送去了大量的贿赂,使我们得到了天子的策命,从法律意义上,我们家族是晋国的合法主人了,但此举使我们在诸侯间更加臭名昭著。当然,天子的权威已经没有那样大了,事实上也没人能够威胁我们。我父亲用各种手段笼络住了国内的旧贵族,诛杀了嫡系宗室的所有后人,把忠实能干的人从贩夫走卒提拔成新贵,让他们掌握国家的所有重要城邑和部门。如果不考虑上帝的因素,我们家族没有什么迹象退出晋国的历史。
但父亲不在乎列国的看法。他在位以来的十几年里,又陆续攻占了霍国等三个临国。霍国和晋国是兄弟之邦。四百年前,周武王灭商,统一中国以后,将叔伯、兄弟、子孙分封到各地立国。霍国的始祖,是我们晋国始祖的叔叔。无论如何,父亲是个有作为的君主,像他说的,他是在为我们积累家业。当然,他也在为我们积累耻辱。
我不再沉溺于梦境和这些让人无地自容的联想,我要起床,准备今天的婚礼了。父亲说了,这是我第一次上“正式”场合。小内官谨慎地伺候我穿衣,我也谨慎地指使他。他很有可能是那个宠妃派来的眼线。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一个公子不能得罪任何人,哪怕是个从小被阉割的文盲。
那个梦境,却一直伴随着我,直到若干年后,我从天子手里接过象征诸侯霸主地位的金尊,它和另一个梦,似乎要伴随我终生,陪我走进坟墓了。关于另一个梦,我后面会说到。
青石院,我父亲平日起居办公的院落,今晚正在举行宴会,款待我的姐夫,远来的秦侯。
厅内灯火通明,宾主席地列坐。院内烧着篝火,噼啪爆燃着喜庆的气氛。
父亲坐上座,身边偎依着他那须臾不离的妃子。
秦侯和姐姐坐右面。我和弟弟夷吾坐左面。鼎、豆里的菜肴都动了一些。我胃口不太好。
父亲已经有点醉了。他今晚难得的兴奋和慈祥。他举起酒爵招呼姐夫:“姑爷,再喝一杯~?”
姐夫——秦侯举起酒爵,向父亲致意,一饮而尽。趁他喝酒,夷吾对着他扬起的脖子做鬼脸。我也瞪着姐姐,用食指勾住嘴角往下扯。
姐姐努力忍住笑,给姐夫续上了酒。父亲哈哈大笑,他喜欢我们的恶作剧。
一名大夫跑到了院里,疾步到廊下,向父亲跪拜施礼,似乎有话要说,又不好开口,在那里呼哧喘着气。他是跟随太子哥哥出征的副帅,我不记得他的名字。
父亲刚端起了酒爵,他似乎不喜欢大夫的出现:“哦,你回来了?说吧!”
“报告国君,七天前,太子在狄国打了胜仗,现在正班师回……”
父亲将酒爵砸了过去,那大夫伸手护住头,酒爵正砸在他手上,我估计他至少一根手指要废掉了。
父亲高叫:“我是让他占了狄国!你去告诉他,有本事,就学学他爷爷,自己抢一份家业。要不就死在外边,家里没他的份儿了!”
我和夷吾偷偷交换了个眼神。大哥还没死,我的梦没应验。
妃子撒娇摇晃着父亲,要他开心。侍女赶忙重新拿爵,倒酒。大夫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第二章 秦晋
父亲大概意识到新郎在场,脸色缓和了些,对秦侯摆了摆手:“见笑见笑,孩子不成器,家里杂事太多。今晚,新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别喝太多,怎么样啊?”
秦侯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他向父亲拱手:“不敢,岳丈大人……按规矩来,我还要回去告祭祖宗、诸神,才能正式成婚。”
父亲哈哈大笑:“你还信神?年轻人啊……你的丈母娘是谁,你知道吗?她当年可是齐国的美女,给我生了这个漂亮丫头,都便宜你小子了!你说,这事儿,神能答应吗?”
姐姐脸色更加紧张,姐夫也有点无措。姐夫说:“那可能是你们周人的神。我们秦人的神,还是灵验的……”
父亲打断他:“嗤!我们周人的上帝说,同姓不能结婚——”一边指我和夷吾:“可这俩孩子,就不聪明?”
我满脸火热,想撒腿跑出去。虽说这些都是诸侯中尽人皆知的丑闻,但在这种场合、从父亲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实在难堪。
原来,我的哥哥的母亲,一位来自齐国的公主,本来是我祖父最后一次续弦的夫人。大概在祖父病危的时候,父亲就和她有瓜葛了。待祖父病死、父亲即位后,便堂堂正正娶了那位后母,生下了我的哥哥和姐姐。我还记得那位公主,我从小给她叫齐国妈妈,大概我五岁的时候,她死于难产。
至于我和夷吾的母亲,是一对亲姐妹,来自黄河西岸的戎人部落。晋国征服了那个部落,父亲从俘虏中看上了我和夷吾的母亲,娶到了宫里。中原都说戎人和狄人是野蛮人,但我母亲的部落居然是和周人一样的姬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周人攀上亲的。但不管是娶同姓,还是娶戎人,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至于父亲怀里的那个小妃子,也来自一个姬姓的戎人部族,而且我母亲的部族是世仇。这也是那个小妃子对我、我也对她一直耿耿于怀的原因。
父亲还不想放过我们兄弟。他转头盯着我和夷吾:“儿子们呐,跟我说,你们信神吗?”
我想起母亲的话,她在天堂看着我们。但我还是摇了摇头,轻声支吾:“我不信……”
父亲又大笑起来:“看,聪明吧!记着,别学你哥哥,一点脑子没有……”
那个妃子瞟了我一眼,轻蔑的眼神。看父亲不注意,我也恶毒地翻了她一眼,我心里诅咒她被天神劈死。
虽然宴会上出了点小乱子,总的说来还算一切顺利。第三天,姐姐、姐夫要上路了。我们全家都到晋都——绛城的南门外送别。秦侯的车队已整装在路,他此行带了十辆车。
姐姐、姐夫最后拜别父亲。姐姐的眼睛哭肿了。父亲有些伤感,他摸摸姐姐的头:“好啦,闺女不哭了,你娘死的早,我也没空照顾你。以后都是你笑的日子。”
父亲转头对我和夷吾说:“你们送送姐姐吧?到黄河边就回,以后再见就难了。”
我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到黄河,那已经出了我们晋国了啊?”
姐夫也说:“父亲放心,这一路都平安,我能照顾好公主。”
父亲兴致很高:“没事!咱们中间,就是虞国和虢国嘛,都是我们周人的兄弟之邦,到了那儿,他们还得给添份嫁妆呢。你代我向他们两位国君问好吧。”他转头问:“博缇呢?车准备好没有?”
博缇,父亲多年的心腹,一个白胖高大的太监,忙跑过来:“禀报国君,都准备好了。”
父亲点头:“路上给我照顾好新郎新娘,还有两位公子。”他转身和秦侯握手:“后会有期!”
博缇打个手势,战车从城门里驶了出来,大概有五十辆。他扶着我和夷吾上了第二辆车。车队出发了。
我和夷吾都挺高兴,我们都没出过远门,我也想和这个新结识的姐夫多玩玩。天很蓝,远山上的树林和灌木都清新美好。离开了气氛压抑的绛城宫廷,一切都那么美好。
出了绛城一百多里就到虞国。他们国君出游去了,我们就没有进城。他们派了两辆车,在境内给我们打前站。后来我听人说,虞国的始祖是当初周文王的哥哥——泰伯,本来该他当天子的,但他让给了文王,自己跑到这里做个小国君。所以在周人的诸侯国里面,虞国辈份最高。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虞国早已灭亡多年了。
十几天里,我、夷吾和姐夫逐渐玩熟了。姐夫话不多,但箭法很好,常在车上射落喜鹊和斑鸠。我们吆喝着猎狗,像在进行一场郊游和射猎游戏。秦国的士兵闲下来爱玩摔跤,或者扛着大盾牌击剑。以前听大人们说,秦国男人都尚武好斗,果然不假。我觉得父亲挺有眼光。有这么个姐夫当靠山,我安心多了。夷吾有空就跑到姐姐车上,他们俩总有话说。
有时路上没有村店,我们就扎帐篷过夜。我常和姐夫睡一个帐篷。他打呼噜的声音震天响。我担心姐姐后半辈子没法睡觉了。姐夫偷偷告诉我,他有个小女儿,是和一个侍女生的,今年八岁了,等过几年可以嫁给我当老婆,那时他就是我的老丈人了。我说结婚后我就离开绛城,住到我的封邑去,到那时,姐姐姐夫去看我,我就是主人了。
第三章 虢国
然后就是虢国,虢君正在生病,他让两个大夫负责招待我们。在那里,我们吃到了新鲜的黄河鲤鱼,夷吾还被鱼刺扎了喉咙,虢君派一个太医给他夹了出来。姐夫告诉我,虢君现在是洛阳朝廷里的卿士,很受天子信赖,在诸侯中也很有威望。虢国的客馆舒服,招待很丰盛,博缇说需要在市场采办点东西,姐夫也要去拜访几个朋友,所以我们在虢国多住了两天。
到第三天,夷吾发现了一个动向。原来,我们的客馆是个三进的院落。前面住着姐夫的卫队。夷吾、我和姐夫住中院,姐夫住正房,我和夷吾住东厢房。姐姐和她的丫头们住后院。这天晚上,姐夫应酬喝多了,早早回了屋。掌灯以后,夷吾出去上厕所,回来说,他好像看见姐姐带着一个侍女,去了正房。
我们都想看看这个假正经姐夫的热闹。夷吾想立刻就跑去。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不可告人的主意,就说再等等。我装作和夷吾下棋,让伺候的小内官们先睡了。我们心不在焉玩着棋,时而跑到窗前看看正房。
终于,正房的灯暗了。我和夷吾偷偷溜了出去,蹲到正房窗下。夷吾掂着脚尖往里看,小声嘟囔:“什么也看不见啊……”
我说:“你傻啊,这个要听!”我们贴着窗户听了一阵,月亮照着我们,除了虫子的鸣叫,似乎只能听到呼噜声。
我正有点打退堂鼓的时候,隐约听到一声女人的叫声。我和夷吾紧张对视了一下,屏住了气细听,似乎除了我们的心跳,又没别的声音。
忽然有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然后是马嘶声,人的惨叫呐喊声,队伍隆隆开过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我和夷吾面面相觑。
正房门猛然打开,姐夫和他一个贴身侍卫走出来。他看见了我俩,拉着安抚了两句。我们一起冲到前院,秦国的卫队,三十来人都衣冠不整,拿着兵器戒备。
姐夫的侍卫问:“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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