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逃兵-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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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才能找到他？”一直没出声的将军这么一听，坐不住了。

　　“不知道！”

　　“说了半天全他妈废话……”韩振恨不得一脚将亚当斯掀翻在地。

　　“那家伙从来就没安分过，天才知道他有没有又修改自己的资料，而且他得罪了不少人，一直都东躲西藏，这么久没有联络，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就算是现在谁告诉我，他人在非洲，我也不意外！”

　　“既然根本就找不到他，你说那么多干嘛？！”韩振实在想给他一拳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韩振巴巴地以为亚当斯有什么好办法，结果到头来发现却被他狠狠涮了一把。

　　“我不知道怎么找他，不代表我没有办法找到他！”

　　“你是说……”韩振猛然惊醒过来。

　　“贝莉！”亚当斯点点头，“只要能找到贝莉，就能找到马丁！我发誓这辈子不再见他们那天，正是他们举行婚礼的日子！而且，贝莉的身份还在，我一个月前还查到了她的资料……”

　　轰地一下，韩振感觉脑子里有东西炸开了——正是他们举行婚礼的日子……后面亚当斯说了什么，韩振都没有听见，耳边反复回荡的只有那么一句话。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五十八章　飓风来袭
根据亚当斯一个月前查到的资料，贝莉移民到了墨西哥。

　　踏上墨西哥尤卡坦半岛，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阵阵后怕涌上韩振的心头。幸好当时从尤卡坦海峡经过的时候，那个飓风的威力已经减弱，如果那时的飓风威力像前一天刚刚横扫尤卡坦半岛的这个，韩振此刻只怕早已喂了海里的鱼。

　　一天前，韩振和亚当斯从哥伦比亚动身前往眼前这座墨西哥小城时，飓风又一次袭击了这座小城。

　　走进小城，韩振真正见识到了飓风的威力。距离海边比较近的那些上了年纪的建筑几乎在飓风中被夷为平地。仿佛遭受了核攻击一般，半个城市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成为了一堆废墟。

　　街道拥堵地厉害，坍塌的建筑物、吹落的路牌、广告牌、折断倾倒的棕榈树——以及随处可见的尸体……人间地狱大概就是如此景象。街角一个巨幅广告牌上写着保险公司的广告语：“选择我们，上帝将于你同在！”可惜的是上帝抛弃了这座城市，抛弃他虔诚的子民，就连他在人间的代言人也被彻底遗弃。广告牌拦腰折断，横倒在街上，“GOD”被撕成了两半。飓风造成的毁灭性破坏，足以让保险公司的老板闭上眼跳进墨西哥湾。

　　绕过广告牌，韩振正准备加速，猛然看见它的另一边还有障碍，连忙踩下了刹车。路上的积水和淤泥使得车子没能立刻刹住，往前滑行了一段，车子一震，似乎压上了什么东西。

　　亚当斯熬了一天一夜，又因为马上要见到贝莉而兴奋地一天一夜没合眼，这时他实在撑不住了，正在打盹，韩振猛地刹车，他的身子随着惯性一倾，差点撞到前控台上。一下子坐直身子，亚当斯顿时清醒过来，“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到了？”

　　“前面有东西挡住路了。”说着，韩振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来到车头，韩振低头一看，那是一具俯在地上的尸体，准确地说是半具残骸。飓风折断的巨幅广告牌掉在街上，广告牌边角刚好砸中了她，肩膀以上的身体被砸成一堆肉泥，雨水的长时间浸泡使得这具残骸像是一团绞碎的豆腐。刹车不及又碾上了她的胳膊，破碎的肢体飞溅出去，看起来跟摔碎在地上的西瓜一样，白的皮红的瓤一大片散落散落在轮胎周围。

　　各种死相的尸体韩振也见过不少，但人总是会有自己不同于别人的一部分记忆，而其中一部分必定是让人不愿回想起来的。即便极力逃避不去回忆，触景生情却是谁也无法控制的。就像现在的韩振，眼前没有头颅的尸体让他的心被火烫到似的，一下子紧紧缩在一起。

　　韩振发愣的时间有点长，亚当斯鸣响喇叭催促着，“逃兵，你没事吧？”

　　“没事！马上就好！”抹掉脸上冰冷的雨水，韩振从记忆里清醒过来。试着将那具尸体挪开，但广告牌和车轮压着，一使劲，差点把尸体的脖子和胳膊扯断。韩振只好放弃，从旁边的人行道开了过去。

　　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象，亚当斯也没了睡意。此刻，幸免遇难的人们纷纷走出避难所，开始着手清理废墟，寻找幸存者。城市里到处都是茫然的人群，活像一群群僵尸淌着积水四周游荡，绝望无助的哭喊声响彻在城市的上空。凄惨的哭喊声像猫爪子似的在韩振的心头一下又一下地挠着。旁边的亚当斯脸色煞白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只手紧紧抓着车门扶手，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刚刚驶上中心大道，两声刺耳的枪声从前面传来，接着就看见三个人影慌慌张张从街边的店铺里冲出来，消失在另一边的小巷里。车子开到跟前，韩振看见一家店铺的门口斜歪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鲜红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从那人的胸口迅速蔓延开。

　　“畜生！”亚当斯翻身就要开车门。

　　“你行吗？”韩振看着三个人影消失的小巷，也不阻止他，只是淡淡提醒了一声。

　　亚当斯猛地回过头，两眼瞪地老大，死死盯着韩振。

　　“我来吧。你来开车。”韩振说完，看都不看他，开门走下车，向路边的小巷走去。片刻，里面传来三声枪响，亚当斯刚坐到驾驶座上就看见韩振若无其事抽着烟回来了。

　　“好了，可以走了。”

　　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两辆警车出现在前面的十字路口。似乎是听见了枪声，两辆警车开的很慢，巡视着周围的街道。

　　“现在没人认出我们，开过去！而且，这是墨西哥，对面的只是普通的墨西哥警察，不是FBI，更不是CIA！”韩振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提醒亚当斯。

　　镜子里的那个人高颧骨，尖下巴，挺鼻梁，一头棕色的卷发，略显黝黑的肤色和当地土生土长的墨西哥人没什么区别。只是皮肤看起来干巴巴的不太自然，好在韩振原本的皮肤就不怎么白，又经过哥伦比亚十天地狱式训练暴晒，不用担心脸部和身体皮肤不一致而造成穿帮。脸上被美洲豹抓伤的疤痕还清晰留在脸上，韩振用速凝胶水和血液混合粘在上面，伪装成了新鲜伤口。

　　亚当斯原先帅气的一张脸现在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倒霉像。塌鼻梁，扫帚眉，三角眼，看他第一眼的人绝对不会再愿意看第二眼。因为担心被人认出来，他总是在下意识地揉鼻子，试图挡住自己的脸，反而把鼻子弄地更扁，仿佛被人迎面拍了一板砖。虽然易容的第一原则不是彻底改变人的相貌，而是不能让人太显眼，尽可能显得其貌不扬，就像韩振现在的样子，站在人群里不能引人注意，过度丑或者美都不行，但是韩振最终还是决定给亚当斯弄这么个模样。

　　谁有男人没有嫉妒心？韩振就不否认自己有。怎么长不行，亚当斯长地根本就是黑人版汤姆&；#8226；克鲁斯，韩振偏要给他化妆成倒霉孩子。

　　韩振的安慰起到了一定作用，亚当斯凑到倒车镜上看看，明显放松了一些。从警车旁边经过时，车上的墨西哥警察招手示意车子慢行靠边。

　　看见警车下车过来，亚当斯两手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摩擦，“逃兵，怎么办？冲过去？”

　　韩振递了个眼色，提醒他放松，按照警察说的做。

　　两名警察走到跟前，往车里看了一眼。韩振左手挂着绑带，半瘫在副驾驶座上，嘴里直哼哼。

　　“我哥哥快死了，他的胳膊被砸断了，他需要马上去看医生！”亚当斯的声音不住地颤抖，一说话两道扫帚眉一耸一耸，眼看快要哭出来了。

　　俩警察对视一眼，挥手放行。

　　转过街角，韩振慢慢坐直身子，“快开车，警察一会儿可能追上来！说什么不好，说我是你哥哥，你丫的黑皮肤，我是棕色皮肤，下次搞清楚！”开出去老远，韩振回头看了一眼，没见警车的影子才放心，“看不出来你演技比我还好，不去好莱坞试试有点可惜了。”

　　“Fuck！我是紧张的！他的枪口就在我脑袋边上晃，我差点就吓尿裤子！”

　　“多被指几次就不会紧张了！”韩振翻翻白眼，然后扶了扶外套下面掩着的乌齐冲锋枪。

　　来墨西哥是找人的，不是干仗，所以韩振让将军准备了几把武器，不需要多凶猛的火力，方便携带是第一位。将军让下面的人弄来了一把乌齐冲锋枪，另外特意配了三个特制加长的四十发弹匣，两把SIG　SAUER　P230袖珍型手枪，和一支带有折叠枪托可单独使用的AG36榴弹发射器以及十发榴弹。那把乌齐冲锋枪同样是紧凑型，不装加长弹匣时和全附件时的HK23体型差不多，斜插着放在肋下的枪套里正好，韩振的左臂吊个绷带，刚好盖住外套下面的凸起，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只不过坐在车上长弹匣刚好顶在韩振的敏感部位，超级不爽。

　　亚当斯凭着脑子里的资料在街上左拐右绕，两边的路牌大都被飓风卷走了，韩振需要不时下来看看两边建筑上的门牌，足足在街上逛了一个小时，才在市郊找到亚当斯查到的地方。

　　“上帝啊！”看着面前坍塌的建筑，亚当斯不顾一切从车上冲了下来。

　　眼前的房子根本无法分辨出原来的模样，只剩下一大堆木板和凌乱的家具，一颗连根拔起的椰子树压在上面。

　　“贝莉！贝莉！”亚当斯疯了一样刨着废墟。

　　邻居一栋同样被损坏地一塌糊涂的废墟后面伸出一个脑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们吗？”

　　“上帝保佑！见到你真高兴！”韩振尽量让自己的西班牙语流畅一些，“你还好吧？”

　　“嗯哼！再好不过了！”说话的是一个满脸疲惫的老头，但精神还好，耸耸肩，“我终于又可以忙起来了！感觉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有用的滋味确实不错——退休之后，除了钓鱼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做的，好像这把老骨头除了等死没有其他用处……”

　　原来只是一个自愿救灾的好心人，不是邻居！韩振暗地松了口气。

　　老头十分健谈，话匣子一打开就没了韩振说话的份，“退休之前，我是个消防员，我喜欢我的工作，因为我喜欢帮助别人的感觉！现在，我又可以帮助需要我的人了——你要找这家人吗？房子的男主人受伤了，半个小时我刚把他救出来，他妻子已经把他送去了医院……”

　　“哪家医院！”亚当斯猛地窜过来，一把抓住了老头的衬衫。

　　“唉！小伙子，别这么紧张，他只是被砸伤了腿，死不了——中心医院，这条路直走，第四个十字路口右转，然后走到尽头再左转，大约在一百码你就可以看见了……”

　　不等老头絮絮叨叨说完，亚当斯已经发动了汽车。

　　“谢谢！”韩振冲老头招招手，回到车上，“上帝会保佑你的！”

　　韩振的第一句祝福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说话习惯更像当地人，而这句的祝福却是发自内心的。

第五十九章　祸不单行
中心医院的外面几乎交通堵塞，半条街区都是前来就诊的伤员，伤员太多了，一辆火警消防车甚至都加入到了运送伤员的队伍。两辆救护车卡在车流中间，进不去出不来，只能拼命地闪车顶的警灯。几个警察正在疏导交通，可是无济于事，后面的消防员干脆抬着重伤员从车顶越过。

　　不远处的街角停着两辆军用卡车，车上下来的士兵们一个个全副武装，接手了治安维持任务，疏导着交通。这边伤患们痛苦的哀嚎声和街角那队军人的从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翻上车顶，踩着前面的汽车往医院走去，望着那些准备离开继续巡逻的警察和旁边的士兵们，韩振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加入救灾？”

　　亚当斯扫了一眼，理所当然答道，“他们是军人，只负责国家安全，救灾由灾害应急队负责。”

　　“这么说，不参与救灾是出于他们的职业道德？”

　　“可以这么说。”亚当斯点点头。

　　“他大爷的！”吐口唾沫，韩振狠狠骂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骂谁，反正就是想骂两句。

　　这样的情况，韩振在国外其实见过不少，也听过同样的解释，但始终难以理解。何为国家安全？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而这个责任不仅仅只限于战争，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只要国家安全受到威胁，军人都应该第一个站出来，用自己的肩膀将这个自己的责任扛起来。这是韩振一直以来的观点，根深蒂固。军人，就是国家的脊梁！当年的抗洪救灾，韩振作为一个新兵参加了。面对汹涌狂虐的江水，看着战友们无日无夜奋战在大堤上，用自己的身体堵住决口，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着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国家脊梁”这四个字就深深刻在了韩振的骨头上！

　　亚当斯的解释和认同，其实没有错。世界上许多国家在社会体制上有着系统而严格的职责划分，无论军用还是民用都是这样，按照编制划分各司其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能够有效地保证在需要的时候，找到系统独立而且技术专业的人手。军人的职责只是为国家而战，为战争而生，为战争而存在，诸如美国国民警卫队和海岸警卫队之类的军事或准军事组织，他们的职责范围里包括抢险救灾、人道主义援助，但维护国家安全却是他们的首要任务，当国家安全遭到危害时，他们的任务重心就会产生倾斜。在飓风造成的暂时无秩序状态下，这些军人这么做无可厚非。韩振明白，可看着他们对痛苦哀嚎的平民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就是从心里难以苟同他们的做法。或许，这也是东西方文化、教育和体制差异。

　　有了消防员和韩振做榜样，其他人也纷纷从车里钻出来，踏着车顶往医院里涌去。被困在车流里进退不得的救护车里的医护人员焦急异常，却毫无办法，不得已他们也只好抬起担架加入了人流，可担架后面那名女护士身材瘦小，脚上又穿着高跟鞋，一步没跨上车顶，滑个踉跄，手里的担架把手撂了出去。韩振一步跨到跟前，用身体挡住她，没让她从车上摔下来，同时顺手抄住了担架。

　　“谢谢！”女护士扶着韩振站稳，感激地说道。然后只见她抬脚把高跟鞋甩掉，赤着脚伸手来接担架。不过刚才一趔趄，扭到了脚，松开韩振，她的脚一着地，身子闪了闪，疼地眼泪差点出来。

　　“不用，我来吧。”韩振举着担架从她头上绕过，对医生和抬担架的另外两名医护人员说道，“我们进去！”

　　“你的胳膊没事吧？”女护士不放心地看着韩振挂绷带的左臂。

　　“没事，一点小伤！后面那辆福特车里有个老太太出了车祸，急需要止血，她更需要你！”

　　女护士环顾周围凄惨地哭喊着求救的伤员，眼圈通红。到处都是受伤的民众，医院里的人手有限，根本没有办法给每一个人提供有效的救治。女护手忽然紧紧地抱了韩振一下，“上帝保佑你！”

　　“上帝与我们同在！”

　　看着女护士一瘸一拐，踉踉跄跄越过车顶的背影，韩振下意识地挪挪左臂，掩了掩衣服。衣服下面的杀人凶器刚刚差点就碰到了这个善良的白衣天使！胸口硬邦邦的枪身让韩振心里泛出一波强烈的罪恶感。

　　病房里已经人满为患，只要不是伤筋动骨无法行动的重伤者，其他人都在走廊里就地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