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梧桐叶落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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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小凰又向观战席看去，这次墨司歧微偏过头，似乎是北宫龙在和他说着些什么，半晌他轻微点点头，薄唇微张俨然是个“好”字。



　　“玄弟此番既答应随我前来这仙法大会，想必是已经想通。药宫冷清，况且总不能让你那一身本事后继无人，此番既来了便在这六强之中挑选一位满意的徒儿可好？”北宫龙毫不压制自己的音量，周围众仙家们都是听的一清二楚。



　　能让天帝出马劝墨司歧收徒的还能有谁？想必是那瑶池会过后天后又吹了什么枕边风。眼尖的仙家早就注意到了俏生生站在1台附近的粉衣女孩，正是那天后义女绛珠不假。要说绛珠的实力的确也是货真价实的强，方才小仙官报到的六强之中便有她的名字。堂堂南海公主为了能够拜墨司歧为师如此锲而不舍百折不挠可谓是可歌可泣感天动地，众仙家纷纷向那斗法台旁暂时休息的粉衣女孩予以眼神支持。



　　天帝也期待着墨司歧的回答。墨司歧似乎郑重其事的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在天帝惊喜的目光中郑重其事的点了一下他那金贵的脑袋，“好。”



　　一个“好”字，天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顿时心情也愉悦了许多，冲着不远处的绛珠和蔼的点了点头，那和蔼之中又似乎带着一种叫做“得意”的东西。



　　两个柱形台缓缓下降，消失，与此同时中间升起一个更大的圆形斗法台。



　　一炷香的休息时间已经到了，六人同时踏上了斗法台。那绛珠看到小凰有些惊讶，这不是上次瑶池会上打断自己拜师好事的家伙嘛？小凰却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各就各位，斗法开始。



　　小凰和浣瑶自然是站在同一阵列，对面分别是狐梦枝和绛珠，那边尚林空和无涯也缠斗上了。



　　小凰与狐梦枝你来我往从地面斗到空中勉强还能应付，同为火行殿学员她和小枝也对战过很多次了，浣瑶那边的情况却是不太乐观，并不是说浣瑶的实力弱而是作为对手的绛珠实力太强了，南海水君的嫡女有的可不仅是血统上的优势。仅仅得以看一眼浣瑶那边的局势小凰也已经自顾不暇——狐梦枝见久战未果发动了猛攻，她向来是不将小凰放在眼里的，此番对战本以为能快速解决谁料小凰竟比上一次二人对决时要难缠的多！心念微动狐梦枝两个火焰球接连攻击过去，小凰连忙闪避，这时候狐梦枝一个闪身到了她身前，小凰呆住了，痴愣的看着狐梦枝那双美丽的眼睛突然感觉有点晕，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下方的浣瑶眼睁睁看着小凰的身体从空中坠落大急，这么高摔下去一定会受伤的！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冲过去。



　　狐梦枝见魅术得逞很是得意，又催动了术法想要再来一击结束和小凰的战斗。



　　然而小凰现在大脑内还处于空白状态，所有人都为她提紧了心，因为仙法大会的重要性不到最后一刻仙官是不会救援的。



　　“清醒一下，凝聚内力，稳住身形！”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有点耳熟，直直的闯入小凰空白一片的世界。身体还在下坠。



　　“小凰！”寂静了几秒，“叮”的一声响，仿佛一股清流浸入大脑。小凰突然一惊，空洞的双眸重新聚焦。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狐梦枝的攻击也要来了，仙官已经准备好救援。离地面还有五米！这时候小凰下坠的身体突然停住了并迅速的往右避开，险险擦过狐梦枝的火焰攻击。



　　“怎么会这样！”狐梦枝不解，没有人能躲过九尾白狐的魅术！



　　小凰迅速做出反应，凝聚内力一个火球向着狐梦枝袭去，局势似乎又扯平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场上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方才浣瑶光顾着来帮小凰然而绛珠的攻击却并没有仁慈的暂时停下，此时浣瑶吃痛的大叫一声，俨然是吃了绛珠从背后的袭击，小凰听了连忙回头，手里动作也停顿了一下。狐梦枝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突然转变方向向着浣瑶发动袭击，此时绛珠也正好聚了气向浣瑶背后再次袭去，顿时两面夹击速度奇快眼看浣瑶就要遭到攻击，



　　“闪开！”这是慌乱之中浣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便是两道术法在同一个身体上相撞所发出的刺目的白光。负责救援的仙官抱着浣瑶缓缓落地。



　　整个仙法大会现场一片寂静，只有那边的尚林空和无涯还在斗的难解难分。小枝是冷笑与暗喜，绛珠略有些不解，墨司歧的眉头皱的很深。



　　方才那一击小枝显然是早已看出小凰与浣瑶的关系，然而在危急关头小凰也不出她所料的猛的推开了本应受到夹击的浣瑶。仙官有些懊悔，他判断失误没有能够救下小凰。



　　这一下当真不轻，之前在第一轮小凰本就受了点伤，现在这一下更是比之前更重更狠！特别是背后狐梦枝那一击，小凰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撒在白色的斗法台上刺目的红，胸口也溢出了鲜血，在红色的衣裙胸前极快的晕来，变成更深的墨色。



　　“啊！”观战席的众仙家大惊失色，仙法大会上竟然出了意外！天帝也完全没想到，这小丫头！要是她不冲过去推开那绿衣小仙本不会这样，仙官也会救下那小仙的！



　　这时候就见身旁座位上白衣的人影一闪，带走一片疾风。



　　好痛啊！小凰现在大脑又有些晕乎了，失血过多使她看起来脸色苍白的吓人，但她还是颤抖着想要支撑起身体坐起来，浣瑶怎么样了？枝她们一定还在继续斗法，只要自己爬起来应该还不算输吧？墨司歧对自己一定又要失望了吧？突然眼前一黑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只是这次身体却被一双大手扶住了，小凰努力的抬眼正好看到墨司歧沉默的脸，还是那样平静无波，白色的袖子沾上了自己的鲜血有些突兀的刺目，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然后用力的抱住她一股暖流流入小凰四肢百骸，血止住了。



　　他身上的那种气息令小凰有些不知所措，心跳仿佛也漏了一拍。二人贴的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别怕。”墨司歧对她说。



　　小凰点点头，突然觉得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对不起。”然而心里还是不甘心，辛辛苦苦训练了那么久，结果还是让他失望，就这么结束了？这样便不能拜他为师了。



　　最后一丝打斗的声响也止住了，整个世界仿佛一片寂静。方才那急匆匆的赶去斗法台的方式可太不符合墨司歧一贯的作风了！众仙家都看向斗法台。



　　墨司歧将小凰拉起身。静止的空气中突然有微风拂过，她听到墨司歧默念了些什么，仿佛清溪流淌，然后他右手指尖在空中微划，左手手掌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口子，连溢出的血液都是金色的，那金色的血液又很快变成了许多金色的符字，



　　“我药宫的确太冷清了，天帝所言极是。”



　　墨司歧语气淡淡看不出情绪，他轻轻握住小凰的右手用同样的方式书写了些什么，然后二人手掌相对，金、红两道光芒在手掌相贴处涌动。



　　“这！”天帝大惊。



　　“墨玄司掌药宫多年尽己所能佑护六界生灵，今仙法大会一战足可见小仙小凰心怀仁慈坚忍不拔，玄欲收其为亲传弟子，教其修行修心，往后若行差错玄自当与其同罪，并亲手将其逐出师门！小凰，能做到否？”墨司歧低下头注视着小凰，小凰已经完全呆住了瞪大了眼睛只知道盯着墨司歧看。片刻寂静，观战席上议论纷纷。浣瑶见小凰还呆楞着急了，大叫“小凰！快说话啊！”



　　“我，我能做到！”



　　“跪下。”



　　小凰照做，拜服在他面前。



　　墨司歧这才淡淡的回过头，



　　“请列仙与天地同证！”



　　天帝已经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方才他就觉察墨司歧用传音入密提醒那小仙，原来是早就有意于她，怪不得今日自己去请他来答应的那么痛快！自己这次不但白忙活一场还在众仙家面前大失脸面！当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众仙家们倒是不觉得什么，只感叹一声那小仙运气好也就纷纷恭喜贺喜收徒了。倒是绛珠与狐梦枝对小凰的厌恶更深了。



　　台上众人停止了斗法，最后获胜的当然是绛珠，最后她拜入了清池宫的一位上仙门下。狐梦枝也拜入一位火属性仙人门下，浣瑶拜入长青殿，无涯和尚林空却是自愿请命留在荀夜绯火身边。



　　“墨、墨上仙，”



　　“还不改口！”墨司歧看着小凰眸中隐有笑意。



　　“是！师父！”小凰笑的格外灿烂，她迈开腿刚走两步却再次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墨司歧扶住她，小徒弟刚才确实是失血过多，自己只是帮她止了血伤口的疼痛却还在，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当即想也不想极其自然的将她抱在怀里驾云向着药宫去了。
第十章·；飞花逐月
　　第十章·飞花逐月



　　周围是成片的梧桐树林，有小桥、流水很清却没有鱼。如果小凰现在不是还昏迷着她一定会发现这里竟然是自己飞升那天因迷路误打误撞闯入的地方。然再往树林里走，一座外观比星辰宫要大许多的建筑就坐落在这里，牌匾上是前任天界至尊亲自提笔的两个烫金大字——药宫。



　　墨司歧喜静，药宫向来冷清，除了墨司歧外就只有一个叫做白芍的侍女，然白芍也是墨司歧药园所载众多草药花朵中因机缘巧合化作人形的一株芍药花。



　　见墨司歧回来了，白芍像往日一般出门迎接，远远的看到主子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人不免有些诧异，看那身形似乎还是个小丫头。待离近了看清那张脸的时候白芍完全呆住了，向墨司歧惯例的问安也忘记了。



　　白芍瞪大了眼睛，激动的泣不成声。



　　墨司歧看着白芍的反应似也回想起了曾经什么可怕的事情，抱着小凰的手臂无意识的紧了紧，然后丢下一句话，



　　“将她的房间收拾收拾。”便径自向里面走去。



　　“是！”



　　然而此时，云雾弥漫中小凰的梦境又拉开了帷幕。



　　依旧是白衣飘飘的神祗和红衣服的小姑娘。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徒儿了。你叫什么名字？”依旧看不清相貌，他笑的和蔼。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会说话？”白衣人思索了一会儿，



　　“我便叫你小凰，凤凰的凰。如何？”



　　小姑娘敢忙点点头，又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白衣人心一软将她抱在怀里，没有几斤肉的一把骨头，小脸瘦的尖尖的，蜷缩在他怀里与他欣长的身形一对比更显得渺小，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山雀。



　　“今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接下来便是一些日常生活片段，他教她写字，画画，习剑，说话。。她笨笨的却努力的去学，当她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



　　“师、师父！”



　　白衣人正在作画的手一顿，便从容的抬起头看向书房门口正扶着门框的红衣小姑娘，是她说出的没错！



　　他似乎很高兴。



　　“乖，再叫一声！”



　　“师、师父！”



　　小姑娘也笑了起来，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白衣人一愣也没有排斥。



　　“师父！师父！师父！”她银铃一样的笑声为梦境画上最后的句号。



　　小凰醒来时的第一感觉是四肢酸软甚至有点发麻，然而先前受伤时撕心裂肺的痛感却没有了。嘴巴里有股苦苦的味道。她睁开眼，床前烛光摇曳，暖暖的照亮了一小片。四周的陈设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白色的绣花纱幔、绣着桃花的被褥、桃木的梳妆台、梅花木的桌子上摆了笔墨纸砚，最特别的是随处可见的花儿，或悬挂着或摆放着，红的黄的白的紫的绿的蓝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颜色甚至各种季节的花朵聚在一起争奇斗艳，使得室内生气盎然。应该是靠术法维持的吧？



　　最后小凰把目光投向床边一个眉目清秀的丫鬟装束的小姑娘，本来打着瞌睡的小姑娘瞬间睁大了眼睛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尖叫，



　　“啊！醒了醒了！主子！小凰醒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凰问。面前的这个小丫鬟装扮的女孩子看起来也有点眼熟。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不是一起。。。”她说到这顿了顿，



　　“是主子告诉我的。”眼睛里有落寞的泪水在闪烁。



　　主子？



　　“你睡了整整七天，主子天天都会来看你给你喂药。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白芍，是药宫的侍女。”白芍冲着小凰微微一笑。



　　白芍，白芍。小凰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嘎吱一声，门开了。有光线从那一条缝里透进来，照在小凰身上的被褥上。



　　一股浓重的药味缓缓飘过来。



　　“既醒了，白芍你便扶她起身。”



　　淡淡的话语传过来，白衣上的血渍已经不见，墨发直垂到脚下没有像初见时一样用发冠束起来。从门口照进来的阳光正好为他的脸镀上一层金边，在另一侧投下棱角分明的阴影。



　　这样的姿态莫名的和梦里那个白衣人重叠在一起。



　　“师父。”



　　墨司歧点点头，将手里的一碗黑漆漆的东西递给小凰。



　　“这是今天的药，有点苦但是一定要喝掉。”



　　小凰看着碗里那一堆黑漆漆的药汁吞了吞口水，难怪嘴里有点苦！这个味道。。。自己还是晕过去无知觉的被喂药好了。。。



　　芍药拱了拱她，



　　“这可是主子亲手熬的药，对恢复伤口补血益气有很好的功效！”



　　“好，好吧。”小凰端着碗咬咬牙咕嘟咕嘟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



　　那个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苦！但是药一下口瞬间感觉小腹暖暖的并迅速向全身蔓延，她能感觉到自己内力也在它的带动下缓缓运行一周。



　　小凰咂咂嘴。墨司歧含笑的看着她，然后措不及防的将一个圆圆的东西塞到小凰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将嘴里的苦涩驱散，还有一股花木的清新。



　　“没想到天界也有幽谷糖啊！”



　　墨司歧看着她和蔼的点点头。



　　本来是没有的。



　　这样又将养了几日小凰终于完全康复了。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暖融融的为药园里的奇花异草投上阴影。不远处几棵高大的梧桐树在微风拂动中轻轻摇晃着身子，碧绿的通透的梧桐树叶像一颗颗绿水晶，反射出五彩缤纷的斑驳树影。



　　树下剑花缭乱，草絮纷飞中一个白衣的人正在舞剑。



　　那剑形若流水行云，剑峰幻化出虚影万千，起伏婉转间宛若游龙上下翻飞。修长的指节从容的扣住剑柄，就像使剑之人，无论何时都是游刃有余从容不迫，而锋芒内蕴。



　　然而这样一个人，曾随先帝平定六界的战神，待战争平息后却自此隐入药宫捡起了荒废许久的医术，当起了名闻六界的药神。先帝曾有意封赏其担任天军统帅之职，次日就看见了好端端摆回龙案上的虎符。若不是北宫龙继位初期爆发的那场三界混战也许天界众人早就遗忘了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战神。



　　此时剑雨纷飞，使剑人的姿态却从容写意。



　　“小凰？”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