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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战天下-第4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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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在这个当口把李逸如调了回来,却换上了风天华?”
年轻的天子,把弄着手中的密报,轻声地喃喃。
对于萧剑秋来说,外面的天气再寒冷,也无法冷却内心的怒火。
这几年来,风雨以胜利者的姿态主掌庙堂,无论是声望还是权力都与日俱增,甚至到了天下之只有宰相,而不知有天子的地步。
如果说前两次执政议会,还有很多心怀不满的人,选择了暧昧的沉默,那么这一次的执政议会选举,便只能以众望所归来形容风雨的当政。
肩负着数百年江山社稷承续的重任,天子萧剑秋对如今的局面,越来越感到了不安——很显然,历史的车轮已经逐渐偏离了萧氏皇族,而命运女神更是移情别恋于新的强者。
年轻的天子所能够做的,却只是隐忍,默默地旁观风雨将天下山河把玩于股掌之间。
直到前不久战事爆发,虽然战场大多远离于帝国千里之外,但是几乎周边所有国家都联合起来攻击,这除了说明风雨执政以来,帝国越发强大的现实之外,也让萧剑秋嗅到了扭转乾坤的机会。
风天华替换李逸如出任印月总督!
风雨以帝国宰相和风雨军统帅的身分地位,轻而易举的实现了圣龙远征军的换帅,其间甚至没有掀起半点波澜,整个过程在平平淡淡中进行,唯一能够让人注意到的,似乎只是风雨所拥有的强大权势和崇高声望。
然而,凭借着自小所受到的帝王之术的教育,以及这些年来,位于权力中心地位起伏的人生经历,萧剑秋却一眼看出了,这道显然非常顺利完成的人事命令背后,所可能蕴藏的惊涛骇浪。
“临阵换将,乃是兵家之大忌,风雨不可能不知道;兵马待发却迟迟不动,三军将士坐等主帅到位,其中风险,风雨也不可能不明白!
“然而,即便如此,风雨还是让之前对印月一无所知的风天华替换了李逸如,总揽印月半岛的全局,又让正在伦玉关整装待发的蒙璇,奔赴虽然战事不利但是对于帝国本土并不紧要的西南半岛,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萧剑秋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上回响。
“微臣不知!”
回答萧剑秋的,是简单的四个字,回答的人,则是天子座下的首席谋臣傅中舒。
“不知?当年我们不知道风雨为何要解救锦州,结果拱手相送了凉、夏;我们不知道风雨为何要远征印月,结果在幸灾乐祸地作壁上观中,让风雨军扩展了战略回旋空间。
“我们不知道风雨维护云明月的决心,结果让他收拾了幽燕;我们不知道他会坚守圣京,结果让他赢得了声望;我们不知道他为何要离开圣京,结果丢弃了江南。如今,依旧是不知道,我们还能够失去什么?是朕的性命?还是帝国千年的命脉?”
萧剑秋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请恕微臣无能!”
傅中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风雨擅长权谋,实在不能以平常人之心衡量!不过,风雨坚守圣京,图谋江南,虽然因此险胜,却未能全歼呼兰大军,胡人实力犹存,张仲坚去向未卜,又有麦坚变数,来日南北争雄后果难测,此其一。
“秋里奔袭幽燕,数月之间扩军百倍,布衣乡人横行于市,士绅豪门噤若寒蝉,秋风军独大、幽燕无序的现状,风雨至今不能够扭转,微臣坚信久必生变,此其二。
“风雨重用云济,锐意革新,然而朝中重臣执掌枢要的,不是以无忧谷为首的士林,便是李氏家族高凤阳结党的财阀,即便有风雨坐镇左右,也绝非长久之计,此其三。
“麦坚绝不会坐视呼兰衰亡而圣龙独大,然而如今却只是发动对印月、西南和东南的攻击,并未全力以赴,根本无从制约风雨,微臣不信麦坚计仅于此,此其四!风雨有如此四大隐患,稍有不慎,必定万劫不复,陛下为今之计,静观其变为上!”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朕还要静观其变多久?”
萧剑秋怒气冲冲地从龙椅上站立起来,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良久方才停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然而疲惫地询问道:“傅卿,朕也知道,无论征战谋伐,还是治国决断,风雨都是不世良将、千古能臣,按理,朕应该让他放手而为,君臣同心方才能够天下兴旺,如现在这般彼此提防、相互算计,那是要亡国的!
“可是朕不能啊!朕实在不知道,风雨究竟想把帝国引向何方?他提倡宪政,削弱豪强,纵容秋里在幽燕胡作非为,默许王姚在圣京发行瓦报,内则重用云济恢复风云世家的政略,外则频频出征穷兵黩武,这一切都在动摇着帝国千百年的基业,更让朕心难安!
“一个人若是犯了错,最多不过是身死家败,这江山社稷若是错了方向,则千万黎民、祖宗基业便要毁于一旦,你叫朕如何放心得下?傅卿,如今也只有你能够帮朕了!”
“陛下放心,微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回报陛下的知遇之恩!”傅中舒激动得当场下跪,涕泪横流地说道。
“是吗?”
萧剑秋注视着自己的心腹大臣,默然了半晌,似乎是在挣扎着某项十分艰难的决定,良久才缓缓地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朕要你做一件事情,傅卿你可愿意?”
“红河热土,八百秦川,正是男儿驰骋的好所在!”
刚刚越过尼国和圣龙帝国交界的高唐山脉隘口,李逸如便不禁指点着眼前的山河,意气飞扬地朗声道:“当年宰相大人进军凉、夏之时,便曾经如此断言,想不到匆匆数载,山河依旧,驰骋其上的热血男人,却已经将战旗卷裹了更为辽阔的天地!”
“哼,好一番赫赫武功!只可惜如此赫赫武功,却是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埋葬了多少人的尸骨?”
冰冷的回应,出自昔日的塔丝郡主,今朝的印月总督夫人。
“你不懂的!”
大好的心情突遭破坏,李逸如的双眉微微扬起,迅即又神色自若,轻声地喃喃了一句,转过头不去理会自己的妻子。
这样的场面,几年来,在李逸如的记忆中时常发生。
似乎,权力让他获得了美人,却并没有赢得爱情。
李逸如心中的苦笑,带着浓浓的自嘲。
“少爷,少爷!”
便在这一阵沉闷之际,却见远远驰来了一队铁骑,当下的一个年轻人正使劲地向李逸如挥手招呼。
“李忠?”
李逸如微微有些讶然。
按照之前他对李忠的命令,这个亲信虽然先行一步,也应该正在奔赴圣京的路途中,似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少爷!夫人吩咐小的转告少爷,万事自有夫人来打点,少爷如今只管先去见宰相大人便是!”
李忠加快了马速,在同伴到来之前,抢先驰到了李逸如的面前低声说道。
“宰相大人现在哪里?”
心领神会的李逸如,询问的对象却不是李忠,而是他后面的王光宇。
“宰相大人昨日和夫人受宗喀大师的邀请,前去视察各个部落,应该明日早晨方才回来,临行前吩咐让您直接去纳木措的营地等候!”
紧随李忠之后赶到李逸如面前的近卫军军官,恭敬地禀告道。
“逸如遵令!”
尽管眼前只是一个低级军官,李逸如还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表示对风雨的尊敬。
“将军请!”
眼见风雨军中数一数二的名将居然向自己行礼,受宠若惊的军官不敢怠慢,赶紧在马上抱拳回礼,并恭敬地向前引路。
“走!”
李逸如挥手,示意自己的车队跟上,同时心中却在暗自琢磨起风雨的心意——和上一次归来相比,这一次无论规模还是声势,都似乎太过于低调而且萧然,让前任印月总督多少有些不安。
“少爷,听说宰相决定驻军辽东,将关外正式列入帝国的领土,这一下呼兰人势必不肯善罢甘休,北线战事即将紧张起来,只怕您见过宰相之后,便要受命北伐了!”
察觉到李逸如的心思,李忠悄悄地凑了上来,笑嘻嘻地说道。
“多嘴!”
李逸如不悦地皱了皱眉,眼见那批近卫军的将士全都聚在前方引路,肯定听不见自己这边的谈话,这才放下心来,沉声质问道:“你这奴才,我不是让你直接去圣京吗?怎得出现在这里?”
“那全是夫人的安排!”
被李逸如责问的亲信,颇显得有些委屈地辩解道:“小的刚回到高唐,便被夫人叫去,让小的不用前往圣京了。嘻嘻,小的猜想,这定是宰相已经决定了少爷的任命,所以自然也就不必去费心,应付那些朝中的官员们了!”
“是吗?”
李逸如不以为然地漫应了一声。他可半点都不敢轻忽朝中那些贪婪的官员,要知道自古以来,多少名将没有战死沙场,却毁在了宫廷之内、庙堂之上的君王近臣的手中!
所以,李逸如清楚,李中慧绝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让李忠不要回圣京,而且恰恰相反,自己越是升官进爵,就越是应该要努力搞好和朝中大臣们的关系。
想到这里,李逸如隐隐生出了一些不安,问道:“这两天,朝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有啊!也就只有围拢在无忧谷主身边的那些士林清流,在抨击着云济军师为首的革新派,要不就是王姚的瓦报,驳斥那些老大人们因循守旧!”
李忠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这似乎已经成了几年来,圣京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一方是以云济为首、常年旅居海外的风云世家才俊,和圣龙国内不拘一格、大胆革新的非主流派;一方则是陈善道、司马渊等德高望重的名儒,和精明干练的官僚;双方在观念上的对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甚至一方赞成,则另一方必然反对。
偏偏,风雨接手的圣龙帝国,经历了战乱,和比战乱更为可怕的百年沉屙的拖累,早已经病入膏肓,迫切地需要用全新的政令,来肃清多年来的积弊,又离不开那些熟悉圣龙国情、办事干练的官员们,支撑整个帝国的运转。
在这样的矛盾中,也只有风雨,方才能够凭借自身赫赫威望、手中百万雄师,再加上出神入化的权谋之道,来平衡朝野的争斗,让圣龙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在摇摇晃晃中继续安全的前行。
难怪宰相需要北伐!这个时候,恐怕没有比一场伟大的胜利,更能够巩固宰相的权力和声望、缓和国内的矛盾,并乘机凝聚帝国的人心了!
李逸如轻轻地叹了一声。
他虽然远在印月,却由于李氏家族的缘故,一直都关注着国内的局势,因此深深了解到,当年仿佛升平盛世的圣龙帝国所隐藏的危机,和作为整个帝国的主宰者风雨身上,所背负的压力——不同于战场的杀伐和宫廷的权谋,这完全是一场在荆棘中,为社稷江山开辟出未知道路的挑战。
不过,李逸如此刻更为关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帝国大军的进退,和自己命运的沉浮,因此,他未解脸上严肃的表情,继续探问道:“除此之外,难道朝中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还有什么事情?”
李忠茫然地挠了挠头,苦苦思索了半天,半晌方才恍然地拍了拍脑门,神秘兮兮地凑上来,悄声说道:“对了,还真有一件事情!少爷您知道吗?天池剑宗的白飞云大侠,和江湖第一神医华一针前辈,曾经给宰相大人联合诊断过,说宰相大人恐怕不会活过四十岁!”
“什么?”
李逸如突然勒住了战马,满脸震惊地注视着李忠。
“如今,帝国各大都市的茶楼酒肆之中,都在流传着这件事情,不少人还在猜测着宰相之后,谁来继承大位呢?少爷,您也被人提到了……”
眼见自己的情报引起了李逸如的兴趣,李忠颇为得意地献宝道。
“铮!”
有若龙吟的响声,突然打断了李忠的话头。
剑,在阳光下反射,仿佛秋泓一般清澈。
然而,李忠却根本无暇欣赏这样的风情,只因为那犀利的剑锋,此刻已经冰冷地抵在了自己的咽喉。
“给我记住!从今往后管住你的嘴巴,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让我听到你谈论宰相大人!”
李逸如恶狠狠地用剑抵住了李忠的咽喉,那前所未有的恼怒和杀气,让刚才还在卖弄唇舌的李忠,吓得脸色苍白,只知道一味点头。
“将军?”
眼见这番变故,前方领路的近卫军军官不由疑惑地勒马回首,望向李逸如。
“没什么。家奴愚钝,屡犯差错,不得不稍加薄惩!”
李逸如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转而朝着李忠怒喝道:“还楞着干什么?如今罚你步行跟上,服还是不服!”
“是,是!”
李忠赶紧一溜烟地从马上翻滚下来,苦着脸,一个人牵了战马,跟随大队前行。
那近卫军官半信半疑地回望了一眼,突然发现李逸如正在冷眼望着自己,不禁一吓,赶紧回过头继续赶路。
毕竟李逸如位高权重,和自己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如今又亲眼看到这位前任印月总督驭下之严,近卫军军官自然不愿意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李逸如也不以为意,继续端坐战马之上,缓缓前行,心中却不由有些懊悔。
当初完全是念在这李忠,曾经和自己一同度过少年时光的缘分上,便让他担当了印月和圣龙之间跑腿的活儿,虽然是辛苦,却十分重要,分明是将之当作亲信,有心提拔,却忽视了姐姐李中慧关于李忠此人“过于飞扬、不够稳重”的劝告。
如今看来,限于年龄、阅历、性格和能力等多方面的因素,李忠虽然为人机灵,但是终究缺少对于政治的敏感,更无法理解权力斗争的奥妙,让他来作为自己和圣龙帝国联系的桥梁,实在有些失算。
如今,且待见了姐姐和宰相之后,再作打算吧!
无可奈何的,李逸如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但是心中不知怎的,却总是盘桓着李忠刚才的话语——“天池剑宗的白飞云大侠,和江湖第一神医华一针前辈,曾经给宰相大人联合诊断过,说宰相大人恐怕不会活过四十岁!”
这句话,无论是真是假,都似乎预示着阴沈的乌云,正朝着圣龙帝国的天空弥散过来。
李逸如分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兴奋,还是忐忑?
也就在李逸如的胡思乱想中,来自印月的车队,来到了纳木措湖畔风雨临时驻扎的营地,一个防卫森严、刀枪林立的堡垒。
第二章西南战报
“距离!知道吗?真正阻碍帝国征服北方草原的,不是数以万计的呼兰铁骑,也不是能征善战的草原猛将,而是大漠戈壁,是从圣龙帝国到呼兰国土的漫长距离,和沉重的补给负担,这一切,都成为了阻止我们征服呼兰人的天堑!”
李逸如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再一次见到风雨,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昔日在轩辕军校,耐心听取自己意气飞扬指点征战的定凉侯,在印月战场上,让自己放手施为的三军统帅,在凉州城外迎接自己凯旋的西北凉国公,如今则已经成为权倾天下的帝国宰相,当自己进入的时候,正背对着自己,全神贯注地俯视着模拟北方战场的沙盘。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风雨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地慷慨陈词,恰恰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关于圣龙帝国北伐呼兰的最大困难所在。
“呼兰虽然有大漠戈壁作为屏障,但是也有一个他们始终都无法克服的致命弱点,可供宰相利用!”
李逸如不慌不忙地接着道:“那就是粮食!呼兰人以游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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