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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年(GL)-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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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多!”莺时横了她一眼,然后说:“把她扶起来。”
  望月闭了嘴,听话地把朔夜扶起来坐着。莺时少少地舀了一勺药汤,轻轻掰开朔夜的嘴,将药汤喂了进去。不过就是药汤入口,将将咽下去的那一瞬,望月便看见朔夜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紧接着朔夜身子也开始挣扎。
  也就一会儿工夫,朔夜竟被那一小勺药汤恶心得呕出一滩污秽的东西来。望月看着朔夜从毫无知觉到被折腾得醒过来的整个过程,自己都跟着难受极了。再看看莺时,她是得多狠心才能对自己姐姐用出这样的药来?
  朔夜的反应都在莺时预料之中,所以她早叫望月安排了几个人在门口,随时等着过来打扫。而难受得呕吐的朔夜这一吐完,人也就真的醒了。
  “小姐真的醒了!”一个丫鬟看见朔夜睁了眼,惊叹:“这位姑娘的医术真是太厉害了!”
  莺时谦虚地笑了笑,介于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谁,所以下人还在打扫的时候,莺时便暂时离开了这屋子。等到下人都走了,望月才将莺时叫了进来。莺时坐在床边,问的第一句话不是朔夜是否感觉不舒服,而是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朔夜苦笑起来,这时望月端了一杯水给她喝,她大口喝完还再要了几杯。莺时那个药确实太厉害,朔夜觉得自己或许要好几年都忘不掉那种味道了。等她稍微精神一点,又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她将莺时唤到身边,一个字未说,只将手搭在了莺时额头上。
  这能力真是方便,不仅能让自己不费唇舌之力,也能不让一旁的望月知道任何事情。而朔夜该与莺时说的都让莺时知道了,甚至连事情发生时的场景和刻印在朔夜记忆里那些细微却伤人的表情都能让莺时知道的清清楚楚。
  整个交付记忆的过程过去后,望月听见莺时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而朔夜脸上还是那个无奈的笑容。
  “笙儿她……”莺时还是又顿了顿,安慰朔夜:“笙儿她没有以前的记忆,你不要怪她。”
  朔夜叹道:“我没法怪她,这倒是我的悲哀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过几天我准备回丰台县去住一段时间。”
  “之后呢?”
  “之后?”朔夜再次躺下了,揉了揉眉心:“我也不知道。”
  望月很郁闷,因为她完全不知详情,这两个人却又一人一句地说话来勾起她的好奇。终于她再受不了了,干脆丢了这两个人,自己到外头去走走。她也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走了一阵,回来的时候却看见桐笙在侯府门口徘徊。
  桐笙回头看见望月,有些失望,但想想朔夜病了,那么她现在见到望月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望月走到桐笙跟前,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桐笙好似有话要说,却是欲言又止。
  “你想问师姐的事?”
  桐笙勉强点了头。
  “你很关心她?”
  “她好些了吗?”
  “算是醒了。”
  “醒了就好。”
  望月对她这个八师姐一直都很好奇,甚至比对朔夜更好奇,可她又说不上来自己对桐笙到底是怎样一种印象。说好,但她每次看见桐笙时,心里总有一些想要使坏的念头。说不好,她却也找不出什么负面的情绪。或许还是了解太少,因为朔夜和莺时很少与她提起桐笙。
  “我那两个师姐是极少对我提起你的事情,她们也不许我跟你说太多奇怪的话。你们的事情我确实知道得太少,但我觉得,你若真的喜欢大师姐,就不该把她害成现在这样。”
  桐笙垂下头,低声说:“我无心害她……”
  “可她已然成这样了。”
  “对不起。”
  “你要道歉的对象并不是我。”
  “我会跟她道歉的,但并不是现在。”桐笙苦涩地笑。“再说她现在也未必想见我。”
  望月偏了偏头,其实不太明白这两个人为何都这般喜欢折腾自己,折腾对方。
  朔夜和莺时这两姐妹又是许久不见,现在又遇上桐笙的事情,自然是要多聊几句的。只是朔夜现在身子状态不太好,所以莺时还是说服她再睡一会儿。望月回来时看见朔夜已经睡着,便轻手轻脚走到莺时身边,小声说:“桐笙师姐来过了。”
  莺时显然有些意外,她低头看了看睡着的朔夜,起身和望月走去屋外才问:“她说什么了?”
  “一些表示抱歉的话。”
  “仅此而已?”
  “她还说会来跟大师姐道歉,不过不是现在。”望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赖着问莺时:“大师姐病了的那天,她还跟我说她改了皇帝的记忆,说自己帮了桐笙师姐一回,可是她回来之后就突然病了。这叫人很担心啊!师姐,她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
  莺时说:“无非就是因为笙儿不记得姐姐而闹出来的那些事,几乎每一世都能遇见的,只是这一次比较气人罢了。”
  “她不记得大师姐,我们直接告诉她不行么?”
  “让她知道和让她记起,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那现在要怎么办?”
  莺时沉思起来,她倒想看看这一个桐笙到底对朔夜有多看重,于是她对望月招了招手,望月凑近了她便拉着望月,借望月来做了朔夜先前做过的事情。她让皇帝又忘了自己下过的旨,并且在得知桐笙的原因之后,更彻底地让皇帝忘记了那些事。
  对于常年钻研医术的莺时来说,这改人记忆的本事自然是比不上只一心研究这一门术法的朔夜,所以她通常下手都比较狠。不过这本事也不只她们才会,世上的仙人也不只她们师父一人,所以很难保证她改过的东西不被别人给解开。而她听说卓然皇宫里有一位很厉害的国师,所以她即便这样改了皇帝的记忆,也还是觉得事情有点玄。
  事后莺时把事情大致给望月说了,叫望月去帮她偷圣旨,望月便是一副不太乐意的模样。可她究竟还是帮莺时跑了腿,并且一点都没有让朔夜知道。
  第二天,朔夜在莺时下的猛药的摧残之下已经可以出来走动了。莺时见她好得这么快,便一大早带着望月回一趟翠云山,将自己在山上的一些事情处理一下再回来。
  朔夜一个人在院子里晒太阳,这原本是十分惬意的事情,可是桐笙突然的到来却毁了这样的惬意。
  “啪”的一声,响起在朔夜刚站起来的那一瞬。在她挨了一巴掌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桐笙打了。
  打了人,桐笙的手掌也感觉到了相应而生的疼痛。她以为朔夜不理她,闹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谁知朔夜竟又将皇上的记忆改变,这一次更是改得有够彻底!
  朔夜仍处在不知所以的状态中,甚至连脸上的痛都未察觉到,只在疑惑桐笙为何来了,为何带着这样的怒气来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桐笙紧攥着打了朔夜的那只手。她很生气,却也难过,毕竟朔夜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朔夜一脸茫然地问:“我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叫人偷圣旨,改了皇上的记忆,这难道不是过分的事情?我都已经跟你说了那个人对我很重要,皇上已经答应我这件事结束之后就放我自由。我也说过,你跟她之间的存在没有矛盾,为何你还是要从中阻拦?你是记恨我对你的隐瞒,是不是!可你打也好,骂也好,为何偏偏要在这件事上动手?”
  原来竟是为了她……
  朔夜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觉得脸上泛起了一阵火辣辣的痛。这一个桐笙竟能为了那个人而这般愤怒地打她一巴掌,朔夜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不是每一世的桐笙都能成为她的笙儿,人一旦喝了那碗孟婆汤,过了那座奈何桥,就真的不会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到头来,那个人还是比我更重要,不是吗?”朔夜表情有些麻木了,说:“以后你做什么都是你的事,我绝不会出手干预。你去争取你的自由,今日别过,若是无缘便不会再相见了。”
  朔夜果然下了狠心决定要别离,这是否就应了国师替她看手相得来的那个结果?可她此时就算知道根源,也无法阻止事情发生。
  那个追着桐笙一路过来的下人惊愕地看着桐笙狠抽了朔夜一巴掌,而朔夜不知是大病初愈没有精神,还是真的就容忍了桐笙的行为,反正是一点都没动气。在朔夜说完那些决绝的话之后,她被朔夜叫着要送桐笙出门。她看了看有些无措的桐笙,竟发现桐笙好似为了憋住一口气,憋得脸也红了,眼眶也红了。
  “阮小姐……”下人叫着桐笙,终于叫出回应了才又对桐笙说:“阮小姐这边请。”
  要离开,桐笙其实很胆怯,离开后的结果或许会比上次朔夜走后更严重。但她能怎样?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与朔夜一起去寻找她们要找的人,直到有一天朔夜终于放下师妹了,而她也彻底了了自己的心愿。然后她们会有个好结果,两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
  终究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桐笙真的很想嘲笑自己,就像嘲笑自己对那个人的执着一样的嘲笑。只是事已至此,她已经把自己逼得没有回头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某童鞋的要求,坐着菌坐着把以前写的微小说给贴出来。它是《廿四年》故事的灵感爆发之“地”,也是坐着菌自己写过比较满意比较喜欢的微小说之一。
  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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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官下判,小鬼引路。至忘川,早有一女子立于奈何桥前。女子回身见她,浅笑后欲跨桥而去。
  她忙上前阻拦,流泪哀道:“转世总有死别生离,长留此处相伴,即便做了孤魂也是天长地久。”
  女子亦含泪,无奈只道:“不饮孟婆汤,不看忘川水。来生若无法相见,死后我定还在奈何桥旁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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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

  ☆、记得

  回到家的桐笙独自躲在屋里,玲子两度去敲门询问,她都没怎么答应。只是从女侯府回到阮府的这一段路,她却走得十分艰辛。才回到屋里她便懒散地趴在床上不想起来,似乎还觉得自己手心泛着针扎一般的痛。
  桐笙忍辱努力数年,眼看便要达成的目的,却被朔夜一个随意的动作全数毁了,她怎能不愤怒?可是当先前那股胡乱上头的冲动消散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那一巴掌是有多么过分,多么幼稚。
  一个一直让桐笙有一种执念的人,那个人真的比眼前的朔夜更重要吗?可想了想桐笙却笑了,因为她竟对自己几年来唯一放不下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桐笙从床上坐起来,心想着果然应该去向朔夜好好道歉,不过至少要等过了这几日,等朔夜消了气再去。
  “小姐。”玲子又来敲门了。
  桐笙过去开了门。“什么事?”
  “宫里来人了,皇上请小姐进宫。”
  “皇上?有说什么事么?”
  玲子摇摇头。“接你的人在外头等着,要你现在就进宫。”
  桐笙心里颤了一下。皇上不是都忘了那些事了吗,怎还会单独叫她进宫?带着这样的疑问,桐笙到了御书房等皇帝驾到。过了一会儿,皇帝来了,桐笙跪在地上迎接,她起来之后,皇帝见她面上略显不安的表情便问她:“你在担心什么?”
  “幸得皇上召见,臣女有些惶恐。”
  “你又非初次被朕召见,何来惶恐之感?”
  桐笙确记得除去自己接受皇帝密旨之外,再无被皇帝召见的时候,然而皇帝此时这话从何而来?莫非他又想起来了?!桐笙突然抬头直视皇帝,却被皇帝凌厉的眼神怔得收回了视线。
  “你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朕,除了才捡到你那时之外,朕都未见过你对朕有这般畏惧的表情。想来你多少知道朕突然召见你是为何事?”
  若皇帝不曾说这句话,桐笙着实不知被召见的原因,但现在她明确知道了,皇帝是找她来问罪的。不过她原本就不知朔夜会改变皇帝的记忆,所以怎可能主动去认罪,若是认了,岂不说明那是她策划的?
  “恕臣女愚钝,不明白皇上所指何事。”
  “不明白?”皇帝一起身便是浑身威严气势,他朝桐笙走来,桐笙被他无情的审视压迫得不敢抬头。“朕给你下了两道圣旨,如今圣旨何在?为何下至贫民百姓,上至朝堂高官,他们都对此事毫不知情?你一句不知,是想将自己置于无辜一方,让朕饶恕你的欺君之罪?”
  “皇上赎罪。”桐笙跪下了,很是慌乱,却咬定了不论皇帝说什么自己都不能认。“臣女确不知皇上所说之事,这奇异的事情也扰得臣女日日担忧。臣女亦不知为何一早醒来,身边人都不再记得皇上的旨意。皇上也该记得,此事初次发生时臣女也曾进宫再向皇上请旨,可臣女不曾想到竟有人再次从中阻挠。
  臣女未在第一时间与皇上禀报此事是臣女有罪,但作怪之人身份不明,臣女不敢妄动,只好暂时暗中观察再做定论。此是权宜之计,还望皇上莫要责怪。”
  “如此说来,你还算忠义?”
  “臣女即便对皇上不忠,却也记得皇上答应臣女之事——嫁给那位将军,替皇上弄回七万兵权,事成之后皇上许我自由。臣女为这‘自由’二字已付出数年努力,眼看它就要到手,臣女怎会兵行险招去得罪皇上?还请皇上明鉴。”
  “你起来。”皇帝叫来一个太监,太监手中端着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十分精致的木盒。皇帝说,盒子里的东西是赏给桐笙的。
  桐笙接下盒子,打开才一看便知自己必死无疑。
  “里面那颗药丸是朕亲自炼制,尚未有人知其药效如何。想你这数年来替朕效力,朕便将这替朕试药的荣誉赏赐与你。”
  桐笙捧着那木盒,明显觉得自己双手在颤抖。这便是朔夜帮她的结果吗?还是她与朔夜作对的报应?桐笙低着头笑了,也绝望了。这一颗药咽下去,她就真的自由了,再不必替皇帝做事,却也无法去寻找自己要找的人,更不可能与朔夜在一起了。
  “皇上可否宽限臣女几日?让臣女把将未完成的事情都完成。”
  皇帝说:“你试了药再去也不迟。”
  这不是一句赦免,皇帝给桐笙的药是一颗慢性毒药,桐笙若是吃了,生命便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但桐笙若是不吃,即刻就得死。
  “朕给你这一个月的时间,若你运气好能找到解药解你身上的毒,朕就许你继续活着,从此自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这深宫中,桐笙即便要反抗也是无用的,何况她并不想连累自己家人。这时她又会感慨朔夜那本事真的很好,因为她死后,朔夜能让阮家的人都忘了她曾经存在过,便无人会因她而伤心难过。
  桐笙服下那颗药,将盒子放在地上,自己向皇帝扣头,只道了一句“谢主隆恩”。
  皇帝终于满意,便放她离开了。
  曾经桐笙说朔夜终究不明白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此时这教训却在讽刺桐笙。到头来不是朔夜不懂,而是桐笙太过天真,将事情想得太简单。
  桐笙带着不安进宫来,又带着绝望离开。
  一个月。
  一个月不够桐笙去寻人,却足够去跟朔夜道歉。
  人总是在临死时才真的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这一种觉悟远比那句“不如怜惜眼前人”有用。
  桐笙无力地走在出宫的路上,无力得好似老也走不到宫门口。走着走着,她看见一个人在前头,那人穿着一身鸦青长袍,除了额边留有两缕长发之外,别的头发都以白绳绑缚在身后。
  “你是……国师?”
  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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