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归属-(凶性难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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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几乎满座的食客不见了一半，定睛再看，原来他们早已扑到几头禽兽身上。

原来，他们就是藏在开心面馆的＇便衣食客＇。

“你没事吧？”

身前人盯著店内局势，半转过头询问。

回过神的晏蔷这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抱著尚韵维的手臂，尴尬的他慌忙放开，“呃…没…没事…”

“该死！”被压住的刀疤男仍在垂死挣扎，怒不可遏。

“带走！”见四名男子已被牢牢制服，站在中间的俊美男人这才下令收队。

原来…他也是警察…

看架势，级别似乎比尚韵维高。

“哎哟哟，吓死了…他们是什麽人啊？”

“是啊，没想到他们身上还带武器呢！好可怕！”

“第一次在现场看抓获犯人，真刺激！再来碗面！”

“咱帮著一起收拾一下吧。”

所剩不多的真正食客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帮忙扶起掀倒的桌椅。

“哦！还是我来吧！”顾不上解开一头雾水，晏蔷已抢著帮忙收拾。

“小…”叫到一半忽然停下，停顿了片刻，飞哥还是选择走到刚扶起一把椅子的晏蔷身边，“你今天先回家吧。”

紧紧握住椅背，晏蔷却态度坚定。

“飞哥我错了，都是因为我才给您添了这麽多麻烦，让我留下来收拾吧！”　

扯了扯唇角，飞哥微笑得勉强，“你受惊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有他们在就够了。”

“让我留下吧！不让我做点什麽，我过意不去。”挡在准备离去的飞哥身前，晏蔷诚心实意地恳求。

“我说过了，你今天先回去！听话。”语气忽然加重，飞哥显然不太高兴。

头一次听飞哥说出如此重的语气，晏蔷呆立在原地，欲言又止，张著嘴却不敢再出声。

“先回去吧，没事。”拍拍晏蔷，只有李易涵一人走上前安慰。

“可我真的想…”垂下头颅，晏蔷满心委屈与自责。

“先回去吧，我送你。”

不是李易涵的声音，这次，换作了尚韵维。

受宠若惊，晏蔷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愣在原地。

“韵维，你们先走，我留这儿结咱们大队人马的帐。”俊美男人靠在吧台，严肃过後又是一脸笑容。

“走吧。”

点点头，尚韵维拉著不情愿的晏蔷离开＇开心面馆＇。




路灯一路跟随并肩前行的两人，捕捉他们忽长忽短的影子。

“今天店里发生的事，确实在意料之外。刚才抓起来的那四个人，是走私人体器官的小型团夥，作案比较隐蔽，通常以诱拐的手段寻找受害者，我们已经跟了他们一段时间。”尚韵维顿了顿，望向前方的夜路。“没想到他们会盯上你。”

原来那群变态，比自己想象的还可怕。

如果今天没有警察…

手脚冰凉，冷战不止，晏蔷低著头，头皮阵阵发麻。

不敢去想被他们抓走後屠宰的场景。

尚韵维，又救了自己一次。

“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是他们的老大，这次抓的就是他。”尚韵维说出实情，一一化解晏蔷心中的迷团。

“我是清白的！！”似想起什麽，晏蔷突然发作，忙停住脚步，情绪激动地为自己辩解，“那个死胖子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根本没和他签过卖身契！！！我…我…我也没被他上过！更不可能求他要钱！！那个胖子是变态！！你也看到了，我是靠自己的努力在赚钱，所以…所以你相信我！相信我！”

“你别激动。”亮如明月的眼眸沈静凝视不安的晏蔷，随後尚韵维点头给出了肯定回复，“我当然不信他们说的话。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尚韵维许诺的四个字，让晏蔷忐忑的心瞬间平静塌实。

可这种心情没持续几秒，欣慰的面容却重新笼上层层担忧，整个人又变回垂头丧气。

“今天给面馆惹了这麽大麻烦，看样子没办法再做下去了。”想起飞哥严肃的脸，晏蔷就憋闷得喘不上气，“还有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哎…”

“怎麽这麽说？错不在你，没有必要自责。”直到陪晏蔷走到单元门前，尚韵维才停住送行的脚步。

“因为…我骗了大家…没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想不到真相揭露的一天会来得这麽快，几个小时前还沈浸在工作的快乐中。“所有人知道我是晏蔷後…都会把我拒之门外吧。”

望著晏蔷继续前行的落寞背影，尚韵维沈默了半晌。

“人在改变的过程中总会得到或失去一些东西，今天你不又得到几样宝贵的东西麽。”

倏地停住脚步，晏蔷怔了怔，不能理解地转过身，望向站在几步远的尚韵维。

“容忍和顾全大局。”点到为止，尚韵维不再多说，唇角微微翘起不易发现的角度，“早点回去休息吧，注意安全。”




16

＇开心！抓获走私人体器官团夥。＇

媒体总能在最短时间内发现新闻，并以最快速度将其报道公布於众。

翌日X城的报纸上便报道了在开心面馆抓获四名犯罪嫌疑人的新闻。

篇幅不多，仅占了一页的一角，文中也没有透露任何人的姓名，可以说，客观的评述没有造成任何声誉的诋毁。

警察立了功，民众不必再提心吊胆，可以说皆大欢喜。

但对於此时无事可做、躺在床上发呆的晏蔷来说，却并不值得击掌庆贺。

三天了，从快递公司收工後，就这样无所事事。

不是自己又变回不求上进，而是…

＇昨天你受了不少惊吓，最近店中大概不会很忙，所以你先休息几天，不用来店里了。＇

飞哥的短信，字数虽多，却少了感情。

三天来，除了它，便没再接到其他人的信息或问询。

翻开电话薄，不到十人的资料一览无余。

李易涵、赵小乐、小静、小薇、飞哥、阎哥、孙哥。

呵呵，也难怪，有谁在真相大白後还会再理自己。

望著自己暴露在外的手臂，盯住上面条条狰狞的疤痕，晏蔷失神良久。

丰富充实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不想就到此为止。

扔掉手机，翻了个身，把自己缩成一团。

其实这两晚，自己曾偷偷跑去＇开心面馆＇，站在远处观望玻璃窗内的景象。

大家依然忙碌，欢声笑语并未因少了自己而变少，人人还是那麽精神奕奕。

不，也许他们正为少了我晏蔷，而感到高兴。

一想到再度被大家抛弃就心痛难忍，无法呼吸。

尚韵维的言语奖励虽时常飘在耳边，但僵硬的面皮就是笑不起来。

拥有了＇容忍和顾全大局＇，却失去了夥伴和工作，对自己来说，已没有原本的意义。

翻来覆去，左思右想，头脑时而清晰，时而昏沈，梦里梦外，有些分辨不清。

“哔哔哔哔……”

手机在响。

“哔哔哔哔……”

真实？还是虚幻？

睁开酸涩的双眼，晏蔷望见扔在地上的手机正闪著来电光芒。

会是谁？

“喂…”生怕来电挂断，晏蔷忙从床上翻下，滚趴在地上接听。

“小蔷，你怎麽还不来上班呀！眼看就要迟到了啊！”

是李易涵！！

“……”握住手机的手有些颤，他会不会打错了电话？

“喂？喂？听到了吗？喂？小蔷？”李易涵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不，没有打错，他在叫我的名字！

“喂…我在听…我不知道今天要上班…飞…飞哥没通知我…”

强压住心底冲上的激动，晏蔷还是决定试探。

“我这不是通知你了嘛！别告诉我晚上你不能来啊。”

怎麽可以拒绝李易涵？！怎麽能不去上班？！

“没有！没有！没有！我这就去！！”

放下手机，晏蔷兴奋得几乎跳著站起，脱掉T恤，换上挂在房中的长袖工服，便冲出门。

时间，只花了三分锺。

一路疾走，当满头大汗的晏蔷立在＇开心面馆＇前，脚步却变得踌躇。

身份暴露後，关系不再像以前一样单纯，该如何面对大家？大家又会以何种心态对待自己？

“干嘛呢小蔷？快进来工作啊！”

自动门开启，李易涵忽然笑呵呵露出半个身子。

“呃…哦…”

回过神，晏蔷不敢多话，忙跟在师傅身後进了店。

“今天你先在後厨洗碗，前厅的活儿交给我们。”拍拍晏蔷，李易涵转身便走。

“那个…我…”欲言又止，一时间晏蔷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转过身，李易涵单手搭上晏蔷肩膀，望著眼前忧心忡忡的小可怜，半晌後才开口。

“别有太多压力，还和以前一样就好，你这一个多月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我和飞哥也解释争取了。虽说他不会解雇你，但…考虑到前两天的事，大概这段时间你的班次会减少，而且主要工作都是在後厨洗碗…你能接受麽？”

没想到，李易涵非但未排斥自己，竟然还帮著求情…

“谢谢师傅！谢谢谢谢！！”感激与喜悦无以言表，晏蔷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才停歇，“都是我不好，骗了你们撒了谎，可你还能对我这麽好…我…我…我一定好好工作！做出成绩！！”

晏蔷的一脸认真引出李易涵的笑容，“这只不过是你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不存在什麽欺骗。更何况…我早知道你是晏蔷。”

“什…什麽？你…早…”瞠目结舌，晏蔷眼睛张得大大。

“恩…从你来的第一天开始。毕竟…你家的事闹得轰轰烈烈。”从容自如，李易涵道出事实。

“那…那为什麽那个变态说出我的身份後，你还那麽惊诧…”李易涵当时错愕的表情仍历历在目。

“呵呵，是吓到了。一是没想到他会认识你；二是没想到他竟然当众说出你的名字。”回想起那晚，让自己惊讶的事还真不少。

“可…可为什麽你没和其他人一样排挤我…”无法理解师傅在得知真相後的与众不同，晏蔷脑袋装满了问号。

“其实…就是想看看晏蔷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一样，不过，你的表现，给我印象还不错。可以说，有点意外。”晏蔷的表现确实出乎意料，不过李易涵相信，人是可以改变的。

既然可以改变，就可以重新接受。

简单的几句话，对晏蔷来说却意味深长，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顿时变得语塞。

“行啊你！没少瞒著我们啊！”

突然，一颗头颅自李易涵头边伸出。

“小…小乐…”

还未做好面对赵小乐的准备，晏蔷一时傻了眼，不等道歉出口，赵小乐早先声夺人。

“你怎麽回事！？还想不想混了？竟然敢骗我们！亏我对你那麽好！”

一把揪起晏蔷衣襟，赵小乐怒气冲冲逼近质问。

这种回应，才是正常的。

垂下头，晏蔷无话可说。

而站在一旁的李易涵竟似未看到即将上演的暴力，面带微笑不加阻拦。

“啊！？说话啊！！！当咱是哥们麽！你就这麽以诚相待麽？！报个名字有什麽害怕的？！你不就是晏蔷吗？”唾液满天飞溅，赵小乐差点就把晏蔷吞进自己的血盆大口。

“就因为我是晏蔷…所以才怕你会…排斥我…我…”

被喷得满脸口水，晏蔷边向後躲靠边闭起双眼。

“得啦！还真以为晏蔷是名人啊！我没小涵有文化，不看书不看报，至於你以前什麽样，都和我无关，我认识的就是这一个多月努力工作的晏蔷！那些传闻对我来说都没用，我一向眼见为实！所以你骗了我，让我相当不爽！还当我们是朋友麽！”

朋友？

小乐一直把自己当朋友？！

刹时，眉头蹙集，鼻子酸涩，晏蔷头垂得更低。

“你们这麽好，这麽优秀，我…没资格做你们的朋友…”

“谁说的？！”

血盆大口仍在头顶上方大叫。

“我没有钱…”

二十多年，是钱把自己与周围的一切关系联在一起。

穷困潦倒之时，才深知钱的无所不能。

“靠，朋友是人，和钱没关！真要花钱，他有。”赵小乐应变其快，话未落，已坏笑著指向李易涵。

“我家庭背景腐败黑暗…”

摆脱不掉的血缘关系，不管是诈骗还是谋杀，阴影会一直把自己罩在自卑的角落。

“都说了你们家的事跟我们没关，我们只认你，再说事情早告一段落了，真当自己是明星啊，谁还老惦记你！”松开晏蔷被自己揪长的衣襟，赵小乐显得有点不耐烦。

“可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性格不好，做事笨手笨脚，什麽都不会，还爱添麻烦…”

娇生惯养，在溺爱中长大的自己，没有了依靠，一无是处。

“哎哟喂，你是唐僧再世啊？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被你耍了，你是真可怜，还是装可怜那？别那麽多废话！朋友间没那麽多事儿！其实你是不想和我们做朋友吧？”

双手叉腰，赵小乐又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冒出獠牙。

“没有！！”突然，一股强大的爆发力迸发，晏蔷猛地扑向两人，一把抱住，“只要你们不讨厌我，朋友我交定了！！到哪也找不到像你们这麽好的哥们了！！太好了！终於有人肯做我的朋友了！！太好了！！”

“哎哟哎哟…窒息了窒息了啊…你小子劲儿还挺大。嘿嘿…小涵请客吧？晚上咱好好庆祝一下啊。”摸摸晏蔷的头发，赵小乐忙拱拱无奈的李易涵。

抢在李易涵前，晏蔷忙叫停阻止，“不不不，今天的客一定得我请！我太高兴了！！谁都别拦著我，我请！我请！”

见晏蔷这麽开心，李易涵和赵小乐便不再争抢，笑呵呵点头答应。
满口小曲，晏蔷从未如此快乐，一晚时光转瞬即逝。

除了飞哥变得有些严肃，小静和小薇还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晏蔷而变得异常。

起码没被开除，能留在＇开心面馆＇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收工後，三人约好出去狂欢，难得的庆祝，晏蔷一定要和大家玩尽兴。

於是，身无分文的他特意跑去ATM机取了钱，考虑到最近房东要收3500元的租金，一次性提款的最大额度又是2万，晏蔷干脆从6500元的帐户中提出了5000元。

吃喝玩乐後已是凌晨，但酒吧一条街却仍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真…真开心！嗝！下次…再一起喝！嗝！”满面红光的赵小乐挎著李易涵在酒吧街的分岔口道别。

“小蔷，这家夥又喝高了，我得送他回去，你自己没问题吧？”李易涵提著吊儿郎当的赵小乐，皱起眉头。

“没关系！这儿离我家近！你们快走吧！”兴奋未褪，晏蔷红著脸用力挥手。

盛夏的夜风，把嗡嗡发热的头吹得舒爽。

见两人身影远去，晏蔷这才笑著转身离去。

“哎呀！！”跌跌撞撞，谁想挡了路，晏蔷险些被快步经过的路人撞倒。

“不好意思。”拽住晏蔷，路人忙扶直他的身体。

“呵呵…没事…哈哈哈…”摆摆手，酒色迷离的晏蔷揉著双眼，歪歪斜斜走进黑暗。　


17

黑夜渐渐逝去，灯光通明的酒吧街只剩星星点点的光芒，热闹的街市随夜色褪去不再喧嚣，飘渺的靡靡之音已成昨日回忆。

30平米的简易房中静悄悄，钻不进的阳光在窗外徘徊，昏暗室内的窄床上，半裸的青年正一动不动酣睡得香甜。衣服杂物占据了房中多半空间，吃完的盒面碗并排摆在桌上，满地还可见吃完的零食包装袋。凌乱的房间惟独灶台整洁如新，和刚搬入时分毫不差。

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佣人跟班打扫的生活，以至现在极度缺乏基本生活常识。

“咚、咚、咚”

这已是门口传来的第二遍敲门声，力道加重了一倍。

“恩…”半裸的青年动了动，发出不情愿的闷哼。

“咚！咚！咚！”

“恩…来了…谁啊？”迷迷糊糊坐起身，顶著东倒西歪的头发，青年撅著嘴唇，双眼仍没有睁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听到屋内有了回应，敲门的速度加快。

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