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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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桥上此时已经有几百人围观了，大桥交通堵塞非常严重，在这条干道上，高速公路上下的车辆非常之多，状况一时间十分混乱，警察一方面处理无情刘的尸体，并找来围观的群众调查事情起因，一边疏浚交通。阿西顾不得休息，悄悄的对我说，赶紧走，这地方赶紧离开为妙。我点点头，于是悄悄的和他走进了人群。

　　我问阿西是不是回学校，阿西说不要，还是去医院看看那个溺水的女人。因为阿西的眼可以看到人道众生留在阿修罗道的痕迹，所以我们径自去了人民医院。人民医院是本市最大的国有医院，实力雄厚。到了医院，我们直奔急救室。我们到达的时候，那女人的家人也已经到了；他们焦急的等在外面，望眼欲穿。

　　警方的人在河边见过我们，于是喊我们过去，坐在急诊室门口，并且介绍那女人的家人给我们认识。来的总共有三个亲人，女孩的父亲，母亲和她的姐姐。他们听说了我们救人的事，对我们千恩万谢，当我告知他们，死去的那个救人者是我们的老师的时候，他们更是无限的感激。他的母亲紧紧的拉住我们的手，泪如雨下。我安慰这她的父亲和母亲，阿西在那边和她的姐姐攀谈起来，据她姐姐说，这个女人名叫曹光子，今年二十八岁，大学毕业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男朋友在一次车祸中丧生，而患上了抑郁症，后来经医院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光子的家人经常见她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自言自语，说她的男朋友被困在一座桥下，河水之中，不停的呼喊她，让她去解救。阿西听罢一愣，然后问光子的姐姐，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在那座桥边出的车祸。光子姐姐点点头，四年前，光子的男朋友甘月咏从外地赶回来给光子过生日，结果刹车失灵，撞毁桥护栏落入河中。当时正是凌晨，所以等有人发现时，人已经死去了。

　　阿西心中暗自思量其中的事，然后问光子的姐姐，这次出事又是怎么回事？光子姐姐说，事发前一天晚上光子突然变得异常狂躁，焦虑不安。又哭又闹的胡说，意思是那座桥又要死人了，大家没有在意这件事，于是当天凌晨的时候，光子从家里跑了出来，直奔大桥这边来了。

　　我听罢，也是觉得够奇怪的，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阿西把我叫到一旁，低声对我说，这个女孩子不简单，虽然疯疯颠颠的，但是可能有点奇特，我怀疑她也是人道众生的觉醒者，而且天赋比我还要好。正当此时，急救室里的一位医生走了出来，对警方和光子的家人说，“对不起，患者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由于溺水时间过长，而且溺水前神智不清，大脑皮层神经元窒息性死亡，导致大脑功能严重损坏，可能陷入不可逆的深度昏迷状态，如果三天之内不能醒过来，我们就只能确诊为植物人了。”这句话一出，急诊室门口哭声一片，曹光子的姐姐听罢，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发散，精神恍惚。但过了一会，她缓过神来，一边劝父母亲，一边对我和阿西说，“二位还是先回去吧，我安顿好家里人，就去办理相关手续去了，曹家对你们感激不尽，留个电话吧，我们处理好这边的事再联络你们，听警察同志说，因为救光子，你们的老师也死了，你们这时候也应该回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了，我就不多挽留你们了。”我和阿西对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留下了电话号码，道别离开了人民医院。

　　走出医院门口的时候，我不禁回头张望，心想，“吸呼间轻生丧命　打新春两世为人。人生到底有多少劫难，又有多少人为之感伤呢？”偷眼看了看阿西，阿西低头不语，我捅捅他，然后问，“西哥，事情到了这一步，该怎么办呢？”阿西摇了摇头。正在此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老大，就接了过来，“什么事啊？”老大在那边喊道，“你在哪呢？阿西跟你在一起？”我说，“啊，什么事？我俩一会回去了。”老大在那边大喊，“回来吧，咱学院出事了！无情刘死了，听说是在高速公路那边的河里救人淹死的。全院默哀呢！”我听了这话，心里有一点难过，刚才还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是处于意外，而且有点慌乱，现在静下心来，不免感到凄凉。怀念大学这四年里与刘老师相处，虽说总觉得他过于严厉，但终究他还是一个好人，担当生前事，何记生后评啊，想到这，不禁也潸然泪下，阿西安慰我几句，点了一根烟，然后说，“回去吧，我们好好想想这里面的事。”我点点头，于是和阿西一路又赶回了学校。

　　回到学校的时候，外语学院乱作一团，整个学院都在说刘老师的死讯，学院的几个头头开了一个碰头会，商量着要给刘老师举行一个追悼会，表彰他的见义勇为的英雄行为。周围没人的时候阿西对我说，刘老师一定是每天都要开车去大桥边去怀念一下自己的父母亲，正巧有人跳河才奋不顾身的跳下河去救人的。

　　悲痛流淌在每个外语学院的每个人心中，三天后追悼会开始了，在那里我们看到了曹光子的家人们，我和阿西去问候，并打听光子的情况，光子的姐姐摇摇头对我们说，光子还在昏迷当中，医院下午就要确诊植物人的病情了。我和阿西一听，都觉得很难过。

　　院长找了我们谈话，说我们的行为也属于见义勇为，于是决定给我们优秀大学毕业生的荣誉称号及证书，我何阿西都婉言拒绝了，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识，见义勇为不需要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每个人的心中都对生命有一份尊敬，看到它处于危险当中时，看到它正在流逝时，我们都会奋不顾身。院长很感动，但我和阿西一再坚持，院长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了敬意，也有一丝欣慰。

　　追悼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阿西对我说，他有一些想法，要跟我商量一下，我避开其他人问什么想法，阿西说“二哥，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后面的事昨晚。”我有点乱，于是问。“什么事，赶紧说！”阿西严肃的说，“两件事，一件是我觉得我们要试试把光子救醒，第二件就是保住那座桥。”

　　我一听，对阿西立刻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因为在这样一个浮躁的境况里，他仍然能保证自己独有的冷静。我又问，那该怎么办呢？阿西说，我们先去医院吧，我想了一个办法。我心想，这小子简直就是个神人，偷偷摸摸的就把对策想好了。

　　吃罢了晚饭，我们悄悄的离开了学校，路上阿西对我说了一下他的想法，我听了直拍大腿，搂着他的脑袋，大声喊“娘的，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想法太绝了。”公共汽车上的人都在看着我们，以为我一惊一乍的跟神经病一样。

　　到了医院，我们来到了曹光子的ICU病房门前，病房之中只有光子一个患者，光子的母亲在里面，今晚似乎是她看护。但见得光子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系着氧气，打着吊瓶。病床旁的柜上放着晚饭，光子的母亲没有什么胃口，一边擦眼泪一边抓着光子的手望着光子哭。其状甚惨，其情甚悲，我看着看着眼圈也一红，鼻子一酸流下泪水。阿西一看我动感情了，一捅我，“二哥，你有点正事行不，咱这不是让她回神过来么，快点帮忙。”

　　我一想正是，于是擦着泪水，跟阿西去了医院的后院。阿西在公共汽车上对我说的正是这种办法，“招魂”。

　　原本，招魂的对象是死去了的人，而曹光子是植物人，有本质的区别，招魂对于死者来说，是为了让灵魂逗留多些时日，有的魂魄找不到去路。这个魂魄就会迷路，受着无穷无尽的凄苦。他也不能享受人间烟火的奉祀、食物的供养和经文的超度。这个孤魂就会成为一个最悲惨的饿鬼，永远无*回，长久地漂泊，没有投胎转生的希望。除非他的家人替他“招魂”，使他听到那企望着他的声音，他才能够循着声音归来。

　　而对于植物人来说，则是为了让灵魂与身体重合，使之获得新生。阿西用招魂的方法来唤醒光子是再适合不过的了。后院很寂静，有一个花园，花园里种着各式花草，栀子、桂花、桃花、芍药、山茶各种花草林林总总，一片芳菲，鸟语花香生机盎然。这个花园是为了让患者康复所用的，置身其中顿觉的心旷神怡。阿西看了看不禁感慨，“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人生为什么走到尽头的时候才知道去欣赏这样的美景呢。”我点点头，停留了片刻便开始和阿西准备招魂的仪式。这种事必须秘密，不能被生人看见，也就是说不能让人打扰，所以阿西说，“二哥，你先找找光子的ICU病房的后窗，我们就在这里招魂。”

　　光子的ICU病房在三楼，后窗面西，窗台上放着一盆君子兰。很快就找到了那扇窗，窗下是一棵栀子树，栀子花盛开香气袭人。阿西对我说，二哥，招魂的时候我需要进入鬼道世界，你呢，还像上次在龙溪岩那次一样，我给你画一道符，你能看见就行，你在一旁不动声色，有人来你就假装无所谓就是了。”我有些迟愣，因为饿鬼道的世界里会看到很多鬼，多少还是有些害怕，上次在龙溪岩的时候就被吓个半死了，但是一想到光子和她的家人，我不禁咬咬牙，把心一横。“西哥，我豁出去了，你就赶紧的吧。”

　　很快一切都准备好了，阿西已经消失不见了，我知道他已经进入了饿鬼道，化身为鬼了，我于是也在眼皮上涂了符水。符水起了作用，我看到阿西站在对面，准备行法。我以外的发现了一件事，阿西的手中拿着一件衣服，桃红色的外套，纯白色的边饰，一看就是一件女人的衣服，我不禁问，“西哥，你这衣服从哪里弄的？”阿西笑了笑，抬头望了望三楼的病房，意思是这件衣服是光子的，我不禁纳闷，这衣服是从何而来的呢？阿西小声对我说，“在桥边救人的时候，她穿着这件外套，当时浸了水实在是太沉了我就把它脱了下来，随手掖在皮带上的，本来想找机会还给她的家人，但一直怕她的家人睹物思人再添伤感，于是就留在身边了。”我点了点头，又问阿西，“你用这衣服做什么。”阿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这衣服，说道“我是在一本古代文献当中学到的这种招魂方法，这种衣服叫腹衣，我一会要站在这棵栀子树上招魂，然后一会把衣服递给你，你摘五朵栀子花准备着，当我把衣服递到你的手中时，你手捧着花和衣服上楼，直奔光子的病房，然后将三朵花放在光子的头上，剩下两朵，你放在光子的脚底，随后将这件衣服披在光子身上，记住，有三件事你一定要牢记在心，第一，你上楼时绝对不要回头，因为招魂后，随着这件衣服来的有很多的鬼魂，有善的有恶的，若你一回头，他们必定害你。第二，你途中不要和别人说话，因为说了话，那招魂法便不再灵通了。第三，你一路上心中一定默念，‘魂兮归来’这一句话。”我点了点头。心中默默的又把阿西所嘱咐的想了两遍。

　　我向阿西示意可以开始了，只见阿西双腿轻曲，脚尖一点地，缓缓的向上跳了起来，动作轻盈，声息皆无，如清风掠过鸿毛舞起。他落在那棵栀子树上，手中抓着那件外套的衣领，开始上下抖起来，一边念诀一边示意我*。我听着阿西念叨“人之去兮久不还，久不还兮魂不安，魂不安兮百鸟惊，百鸟惊兮夜幽寒，夜幽寒兮凉风起，凉风起兮有所依，有所依兮早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我听罢，顿觉的耳畔来风，恍如隔世，心想，娘啊，这首招魂诗写得真够好的，有文采，有内涵……

　　正在此时，阿西迅速的将那件外套递给我，我接过外套，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心中默念着“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一路顺后门的楼梯上了楼。我只感觉到身后阴风阵阵冷气逼人，似乎有一大群人跟着我，我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寒毛发扎。但始终没有回头，径自向病房跑去。来到门前，我一把推开房门，光子的母亲见我突然闯进来，不觉得一惊，刚要说话。我也没去管她，把三朵栀子花放在光子的头顶，两朵花放在她的脚下，然后把光子的被子一掀，迅速的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等这一切做好了，我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唉呀妈呀，总算是不辱使命啊。刚想转过头对光子的母亲解释，一记巴掌狠狠的抽在了我的右边脸颊，喝，火燎燎的疼。之间光子的母亲疯了一样抓着我的脖领子，大声的骂道，“你这个混蛋，我，我跟你拼了，我们家光子都这样了，你还想让她怎么样？”我一看这情景，也蒙了，心里纵有百般委屈也堵在喉咙处无法言明啊。正当光子母亲气急败坏的又要与我撕扯的时候，但见得光子胸前一动，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呻吟，“哎呀，憋死我了……”然后睁开眼睛，大哭不止，哭声如刀锋，撕裂了黑夜中的宁静。

　　曹光子醒了过来，阿西也上了楼，站在病房门前看着我们脸上流露出笑容。什么感觉呢？死而复生，失而复得，还是破镜重圆？在曹光子身上突然发生了另外一件可喜的事，光子的神智恢复了，抑郁和自闭症不治而愈，那双眸子里再一次闪烁出了光彩，犹如天上的皓月和繁星。光子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女儿失声痛哭，光子也将自己积压在心底的苦闷宣泄了出来。我心里想，其实人活一口气，这口气若顺着，那么快乐会变的很简单，若逆着它，那么生病会是迟早的事。含着气，人活着，咽了气，人就活不了。我的心情很复杂，只是觉得自己认识到了很多道理，成熟了不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朝闻道，夕死可矣，而这道，想把它悟出来，还是需要坦荡的胸怀和平易的心态啊。

　　过了一会，光子问，“妈，这两位是谁啊？”光子的母亲擦了擦泪水，笑着说，“光子，这两位可是咱的恩人啊，就是他们救了你。”我摸着红肿起来的右脸颊，微笑着点了点头。光子的母亲一脸的歉意，“实在是对不起了，刚才我……”我听到这话，连忙说，“阿……啊姨，没事的，为了……毛主席！”我一说这话，病房里笑声一片，光子的母亲自然是千恩万谢，打电话给家人报喜。我们趁医生到来之前离开了病房，离开时阿西抓住光子母亲的手，嘱咐她说，不要将此事说与外人，而且要把这件事当成一件秘密。光子的母亲虽然很疑惑，但还是慨然应允了。

　　阿西说要打的回学校，我说想走走，心情不错，天气也不错。月如钩，云若游丝。走到半路的时候，我见阿西闷闷不乐，低头不语，于是问，“西哥，你为什么叫我*啊？为什么要放三朵花在头顶，两朵花在脚底下啊？”阿西看了看我，对我说，“头上的花，叫三花聚顶，招来精气神三华。脚下两朵花，叫踏阴阳。”我闻听点了点头。我又问，“这事做的够漂亮，不过你为什么不开心啊？”阿西笑了笑，“没什么。”我一听这话，不由得火往上撞，“小子，你别跟我耍滑，有什么事快说。”

　　阿西看着我一脸至诚，而且迫不及待，于是对我说，“唉，好吧，我说！你没发现她一直望着我看么，而且感觉跟我似曾相识？”我摇摇头。阿西接着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我的外公李午辰为什么到这里来了。”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他笑了笑，“那你知道为什么她的男朋友会客死么？”我一听更不知道了。于是开始骂，阿西一见我急了，就开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这件事中的隐情。

　　当天地初现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