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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开-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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滥炸不止,仅大兴纱厂这弹丸之地,先后投下的炸弹便达 175 枚之多。炸毁 厂房、仓库 452 间,炸毁细纱机、络经机、络纬机及其它机器设备 50 余台, 以及足够 3D0 台布机使用 10 多年的各种机物料。
朱德围着厂区转了一圈,“大兴纱厂的主持人现在何方?”“不知道。
大兴纱厂被炸之后,由于厂房设备严重破坏,致使 1,500 多名职工夫业,约
计 2,000 名职工家属生活无着。为尽快恢复生产,解决工人生活问题,姚依 林已派霍然同志临时接管了大兴纱厂。市内其它几家工厂,铁路大厂、机械 工具厂、发电厂、炼焦厂,也都组织了有专业技术的知识分子干部接管。”
“估计什么时候能够恢复生产?” “目前,工人们已经充分发动起来,热情很高,日夜抢修,用不了 10
天,机器就会重新运转。” “好。”朱德高兴地笑笑,“我们要让蒋介石看看,我们不仅能够破坏
一个旧世界,而且能够创造一个新世界,我们管理的城市一定比他管理的强 得多。”
汽车继续在静寂的夜色中穿行。 朱德沉思的目光始终凝视着窗外,视野里一片深黛。他的思绪却插上了
飞翔的翅膀,用彩色的笔,描绘着石家庄的蓝图。在这片丰腴而多情的土地 上,在这片荒漠而贫瘠的土地上,在这片孕育过无数英雄豪杰的土地上,在 这片布满了污血和创伤的土地上,应该播撒些什么样的种子?
应该播撤一颗工业的种子。以现有民族工业为基础,再建几座大工厂。 工业是发展生产力的骨架,而石家庄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恰恰为工业发 展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应该播撒一颗商业的种子。商业是工业的润滑剂,广泛发展贸易,修几
条大马路,盖几幢大商店,最好能把石家庄建设成一个繁华的商业城,把世 界上的博览会、交易会,也吸引到这里来召开。应该播撒一颗科学的种子。 科学是国民经济的先导。中国虽然有过四大发明的荣耀,但近百年来,科学 已明显地落后了。我们应该建立起自己的科学院、研究所,去开垦自然科学 领域那一片片神奇的处女地。
应该播撒一颗教育的种子。让我们的娃娃们都有书读。革命的路还很长,
新中国的大厦需要栋梁,需要许许多多的科学家、艺术家、教育家?? 应该播撒一颗幸福的种子。它的花瓣是五彩缤纷的,米黄色的是公寓大
楼,湖蓝色的是水上公园,粉红色的是儿童影剧院,浅绿色的是街心草坪,
乳白色的是医院、疗养院?? 对了!一定不要忘记,再播下一颗历史的种子,沉思的种子,修建一个
烈士陵园。让那些为解放这座城市洒尽鲜血的烈士,也分享一点幸福的阳光,
让那些吮吸着和平乳汁长大的孩子,也懂得一点革命的艰辛?? 他想啊想啊,不知不觉地东方透出一抹淡淡的晨曦。清凉的晨风从窗缝
里挤进来,轻拂着他的脸颊。视野里又叠出了连绵不断的弹片、焦土、废墟。 他自信地笑了笑。
当年,红军在井冈山创建的时候,他也曾这样笑过。 他仿佛看到那一颗颗种子,正在焦土和废墟中萌芽、含苞,缓缓地绽开,
一朵,又一朵??连成灿灿的一片,到处是花的锦绣,花的芬芳??
尾声:记住昨天
一个忘记了历史的民族,是失去了灵魂的民族。
1988 年清明。 一个春意融融的早晨。 一个柔肠寸断的节令。
笔者在保定搭上了国防大学的一辆大轿车,前往清风店采访。汽车沿着 平坦的京广公路飞驰;窗口闪出一片片绿色的田畴。他们是到清风店进行实 地教学的。据说,这是教学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让学员们从课堂里、地图 上、沙盘中、从枯燥刻板的教学模式中走出来,培养实际指挥作战的能力。 清风店战役虽然属于昨天的战争,无论规模和战略,与明天的现代战争
都无法相比,但它毕竟是载入中国现代军事史册上的一次漂亮的战役。 车子一直开到当年战斗最激烈的西南合村。 学员们各自提着一只小马扎,以班为单位,围成一个个圆,用 80 年代的
眼光,重新审视着这场已经过去了的战争。 他们滔滔不绝地阐述、争议着各自的观点。无疑,扮演的都是一号人物
杨得志的角色。我走出村子。去寻那座 1948 年建成的清风店烈士纪念碑。一 路上,不时能碰上三三两两上坟的人。路两侧几座视野可及的土坟,坟头的 蒿草全被铲得光溜溜的,新添的黄土显得格外扎眼。几张被砖头压住的白纸, 在微风中瑟瑟抖动。
一孔圆圆的纸钱在空中飘泊。不时被什么东西挡住,停顿片刻,旋即又
飞起来,飞飞停停,沉沉浮浮,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走着走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在耳畔,“闺女,你这是打哪来呀!” 我扭过头,身边站着一个瘦弱的老人,头发稀少,白得透明,在脑后挽
成一个小小的髻儿。
“哟,敢情是打北京来的。”老人眯起的眼睛溢出和善的光彩,“你也 是来给他们上坟的?”
他们?
我微微一怔,但很快便醒悟过来,老人所说的“他们”,一定是指清风 店战斗中牺牲的烈士。
我点了点头。
“好啊!亏你还惦着他们。”老人笑了,满脸的皱纹舒展开,像一朵舞 动的菊。
纪念碑座落在村子的东南角上。 正前方是一个牌坊,漆着醒目的红、绿、黄三种颜色,两边对称地悬着
三副挽联。
烈士浴血捐躯建不朽奇功 军民协力歼敌获空前大捷 精神不死,浩气长存 忠勇绝伦,万众仰戴 为革命争取胜利虽死犹荣 为祖国创造新生英名不朽
走进去,有一座古朴、端庄的亭子,青石镌刻的纪念碑就竖在其中。 碑文是肖克将军亲自撰写的,简洁地记叙着那场战役的经历和战果。 我一步步走上台阶,把脸贴在石碑上,隐隐地,仿佛听到了一种声音, 那么厚重,那么沉凝,那么遥远,像是来自地壳深处,又像是来自云天之上。
片刻,声音消失了,感受到的只有一种缓缓升腾的庄严。 我怅惘地摇摇头。或许,根本就不曾有过什么声音,只不过是心与历史
回音壁相撞,发出的回声。 我抬起头,不远处,一只雪白的风筝,像鸽子,在蓝天上悠悠地飞,时
高时低,时东时西,翅膀与空气相接,发出嗖嗖的声响。细细的丝线牵着几 只跳动的小脚丫。
一片片烧纸留下的灰烬,被小脚丫跺起,似轻盈的黑蝴蝶。白鸽子在天 上飞。
黑蝴蝶在地上飞。 孩子那无忧无虑的小脸上漾满了暖融融的阳光。 沙沙沙??
一阵扫帚声划过地面。 举目望去,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缓缓地移动着。 不用问,一定是守墓人刘国祥了。
他并不是清风店人。打清风店时负了伤,伤愈后,胳膊残了,不能再归
队。组织上问他,是回原籍,还是进荣军院,他选择了清风店。他怕那些留 在这里的战友们寂寞,他要给他们做伴。
从此,不管风吹雨打,不管春夏秋冬,他都像护卫神灵一样,默默地、
虔诚地守护着这座纪念碑。 冬天的北风太冷,他捡来一块块砖,为纪念碑垒起院墙,纪念碑不再感
到寒冷。
夏天的烈日太毒,他在院子里栽下一棵棵松柏,用心血编织成一片绿荫。 他不愿让杂草、碎石玷污纪念碑的圣洁,无论什么时候走进来,地面上
都是光溜溜的。
我走近守墓人。 他直起腰。
身上穿的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旧军装,袖子很短,肩头打着补钉。
眼睛不大,皱纹蜡缩的眼角微微抽动,瞳孔里浓缩着 40 年的风风雨雨。 他憨厚地朝我笑笑,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塑料皮的小本。那是他的残废证。 “每年能领多少残废金?”
“过去每年 40 块,现在好了,连看病的钱算在一起,一年能有 260 块。” 笑波在他脸上抖动,舒展的皱纹里蓄着一种满足。 正午的太阳亮得耀眼,像一个熔金的盆。 当年罗历戎的指挥所,已被辟为清风店战役纪念室。 院子不大,灰色屋脊上长着一簇簇衰败的蒿草,门楣的油漆早已剥脱,
东西厢房锁着。打通的三间北房里,挂着几张照片、作战图和朱老总题写的 诗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院子里坐着两位老人,是县武装部部长特意为我找来的采访对象。一个 叫李正义,当年西南合村的党支部书记,1939 年入党。一个叫刘福子,打清 风店时的民兵排长。
武装部长为两位老人各敬了一支烟。淡蓝的烟雾飘飘袅袅,扯动着脑海 深处那丝丝缕缕的记忆。
“那一仗下来,这村子简直都要不得了。房盖炸的尽是窟窿,地上没有
3 尺平地。死的人多了。顽军的尸首,整整拖了 3 天。咱们的人也整整抬了 3 天。远远近近的大树,家家户户的门板,连箱呀、柜呀什么的,都锯了、拆 了,做成了棺村。一直到来年开春,这村里还有一股散不尽的血腥气。”
风吹过来,杨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涌过来一股浪。我从院子里走 出来,在老人的指点下,来到昔日掩埋烈士的那片墓地。这里已经又种上了 庄稼,翠绿的麦苗鲜嫩得像汪着一层水,间或点缀着几片金黄的油菜花地, 花开得正闹,惹得蜂飞蝶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个古老而庄严的话题,重新悬浮于脑际。关于战争;关于和平;关于 军人??
无疑,每一个善良的人都向往和平,然而,当人民的利益需要他们走进 那埋葬邪恶的硝烟血火,这种投入,这种流血,便成为每个军人崇高而神圣 的使命。
不少人倒下了。倒在了风雨交加的夜晚,倒在枪林弹雨的黎明。 他们并不后悔,因为,正是这千千万万生命编织的纤绳,才拽出了新中
国那红艳艳的光明;正是这点点滴滴侵入大地的热血,才奠基了子孙后代的
安宁。如果没有那些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的军人,和平的阳光怎么肯如此慷 慨地普照大地。
我仰起头,天空蓝得透明。那只“累了”的鸽子,仿佛正站在人类的屋
顶,遥望,一块金黄的斑点,停泊在空间与时间辽阔的海面。石家庄。 靠近红军路有一座部队干休所。淡紫色的斜晖从颤抖的树叶缝隙间筛
下,映着那一栋栋造型别致的小楼。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昨天那场战争的
幸存者。尽管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经历,却在这里找到了共同的归 宿。时值黄昏,笔者踏进这个绿荫匝地的小院。院子里的人,活得那么散淡 洒脱,又那么匆忙扎实。有的手里提着满满一篮青菜,大概刚从自由市场归 来;有的步履蹒跚地追逐着孙子,地上印着一长一短两个身影;有的汗流浃 背地经营着门前那块巴掌大的试验田,乐滋滋地栽着刚刚从特种蔬菜生产基 地淘换来的新品种——美国绿菜花;有的正在草坪里练气功,双臂缓缓浮动, 一招一式都透着独特的韵味。从外表上,你很难看出,他们曾经是怎样的一 群人。这个院子我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了,很多人都接受过我的采访。就是这 些貌不惊人的老人,当他们不经意地拉开抽屉,你会发现,里面竟躺着那么 多奖章。他们很少向人炫耀,甚至连自己的儿孙们都不知道。昨天的战火把 他们锻造成了英雄,他们又把荣誉还给了昨天的历史,留给自己的,只是那 悠远的回忆,无尽的怀念,和那曾经被子弹咬过的一块块紫铜色的枪疤。
他们是幸运的。他们额头的皱纹,同时连接着昨天和今天,他们是最懂 得战争与和平的一群人。
一个雨后初霁的早晨。 笔者再次来到石家庄解放纪念碑前。
一所小学校正在这里举行少先队员入队仪式。鲜艳的火炬旗帜在蓝天下 飘摆,铿锵的队鼓叩击着太阳的足音。一双双纯净的眼睛凝神地望着高耸的 纪念碑,仿佛在与历史进行一次深长而动情的对话。
授巾仪式开始。
看着那一团团炽烈的火苗,把一张张小脸映红;看着那一条条高举过头 顶的红领巾,汇聚成一片飘动的红霞。我的心不由得沸腾起来。 20 多年前, 我也是在纪念碑前入的队。红领中是红旗的一角。
红领中是烈士的鲜血染成。 这质朴而深刻的道理,曾深深地镌刻在我幼小的心灵,托举着我的精神,
托举着我的人生。 转眼,又是一代人?? 鼓点还在继续,队旗还在飘摆。 我悄悄地走开了。
走出一段路,再回首望那纪念碑。在鳞次栉比的楼群中,它还是那么高 大,那么威严,犹如历史长河中一根高高耸立的桅杆,俯瞰过去,俯瞰现在, 也将同样俯瞰未来。
每一个生活在今天的人,不管你是否从中领悟到什么,意识到什么,它 的存在,本身对社会就是一种昭示,一种鞭策,一种警醒。它是昨天的一个 缩影。
它是历史的一双眼睛。 它是民族的一份财富。
我深信,不管过去多少年,它将永远是这个城市生命的根,跃动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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