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 :八王之乱·大分裂-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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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跟你同时辅佐皇上。如果你办不到，就应该剥夺他的军权。”而在另一辆也是晋谒皇家墓园的车上，常山王司马乂跟成都王司马颖在一起，司马乂对司马颖说：“王朝政府，是先帝的大业（先帝，指一任帝司马炎，司马乂跟司马颖同父异母），你应该保护它。”消息传出，听到这些话的人，都预料到将会再生灾难，无不忧虑恐惧。成都兵团首席军事参议官（咨议参军）卢志对司马颖说：“齐王部队，号称百万。可是跟张泓等在战场上僵持，不能取胜。大王（司马颖）却抢先渡过黄河，功劳之大，天下没有匹敌。而今，齐王打算跟你共同辅佐皇上，我听说：两位英雄不能同时存在。最好用太妃（司马颖娘亲程才人。才人，小老婆群第十四级）患病作为理由，请求返回邺城，早晚侍奉。把责任全推给齐王，用来收揽四海人心，这是上等计谋。”司马颖同意。
　　不久，晋帝司马衷在皇宫东堂接见司马颖，慰劳他的勤王功劳，司马颖叩谢说：“这都是最高指挥官（大司马司马冏）的贡献，我并没有份。”遂上书称赞司马冏的功德，建议最好委任他处理国家大事。并报告说娘亲有病，请求回去侍奉。奏章呈上之后，即辞别出宫，不回司令部，直到皇家祭庙晋谒，然后出东阳门（洛阳东城中门），返回邺城，仅留一封信给司马冏道别。司马冏大吃一惊，急奔出送行，赶到七里涧（洛阳城东）才赶上。司马颖停下车子，跟司马冏告辞，泪流满面，悲不自胜，只念念记挂娘亲病势，没有半句话谈到时事。于是，高级知识分子跟一般平民，对司马颖称誉备至。
　　１４　司马冏延聘新兴郡（山西省忻州市）人刘殷当参谋主任（军咨祭酒）；洛阳县长（洛阳令）曹摅当主任记录官（记室督）；国务院助理官江统、阳平郡（河北省大名县东北）郡长河内郡（河南省沁阳市）人苟晞当军事参议官（参军事）；吴国（江苏省苏州市）人张翰当人事管理官（东曹掾）；孙惠当民政秘书（户曹掾）；前任司法部###官（廷尉正）顾荣跟顺阳郡（河南省淅川县东南）人王豹，当主任秘书（主簿）。孙惠，是孙贲的曾孙（孙贲是东吴帝国一任帝孙权的堂兄，参考一九一年十月）；顾荣是顾雍的孙儿（顾雍，东吴帝国丞相，参考二二五年六月）。刘殷自幼孤苦，家庭贫寒，奉养曾祖母，以孝行闻名于世。人们赠送他谷米布匹，刘殷全都接受，从不拒绝，爽快地说：“等我富贵，再作回报。”等到成长，学问渊博，深通儒家学派经典及历史书籍，性格豁达，心怀大志（刘殷后来在大分裂时代的汉赵帝国，位居太保【上三公之三】，参考三一二年六月）。节俭而不吝啬，清廉而不固执，看到他的人都会发现他心有主见，不可侵犯。司马冏任命何勖当中央禁军总监（中领军），董艾主管机要。有功劳的将领葛　　（音ｙú【鱼】）、路秀、卫毅、刘真、韩泰，都封二等公爵（县公），当做自己的心腹跟手臂，号称“五公”（葛　　牟平公，路秀小黄公，卫毅阴平公，刘真安乡公，韩泰封丘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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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年　　己未（16）
１５　成都王司马颖回到邺城，皇帝司马衷派使臣前来，重申封爵诏令。司马颖仅接受最高统帅（大将军），而辞让“九锡”等特别礼遇；上书论列勤王功臣，皇帝都封他们公爵侯爵。司马颖再上书，说：“最高指挥官（大司马司马冏）前在阳翟，跟贼寇（张泓等）发生拉锯战，人民贫穷困苦，请准许把黄河以北政府仓库存粮，运送十五万斛，前往赈济饥饿的农民。”又制造八千多副棺木，用成都国官员的俸禄，缝制衣服，收殓安葬黄桥阵亡将士的尸体，褒扬他们的遗族，比照阵亡将士抚恤条例规定，加两级优待。又命温县（河南省温县西）拨出土地，掩埋司马伦所属阵亡将士一万四千多人（湨水战役）。这一切都是卢志的建议。
　　司马颖容貌英俊，但智商不足，神志混浊，不喜读书，知识有限，不过性情敦厚，把封国大事，全交给卢志，所以博得全国一致称道的美好名誉。皇帝司马衷再派使臣前来催促司马颖到中央辅政，并接受“九锡”殊荣。司马颖亲信孟玖不想去洛阳，而程太妃（司马颖的娘亲）又留恋邺城，所以司马颖始终不接受诏令。
　　最初，最高指挥官司马冏，怀疑立法院主任立法官陆机替司马伦撰写禅让帝位的诏书（司马伦禅让诏书，在王舆及“八座”监视下写出，当时是不是陆机执笔，十分明确，用不着怀疑。如指司马伦登基诏书，则不应称禅让。原文说不清楚），遂逮捕陆机，打算处死。最高统帅司马颖出面替陆机申辩，陆机才被释放。司马颖向中央推荐并任命陆机当平原国（山东省平原县）郡长（内史），又任命陆机的老弟陆云当清河国（山东省临清市）郡长。陆机的朋友顾荣跟广陵国（江苏省淮阴市）人戴渊，看出中原本土多难，劝陆机回他的故乡吴郡，陆机顾念身受司马颖救命之恩，而且认为司马颖拥有当时极高声望，正可借此建功业，遂留下来任职。
　　１６　秋季，七月，皇帝下诏，恢复常山王司马乂的长沙王封爵（楚王司马玮被诬杀【参考二九一年六月】，司马乂因跟司马玮是同一娘亲所生，贬常山王），擢升司马乂“开府”、骠骑将军。
　　１７　东莱王司马蕤（司马冏的老哥）性情凶暴，而又酗酒，平常总是凌辱司马冏，又向司马冏要求“开府仪同三司”，受到拒绝，大为怨恨。遂秘密上书皇帝，指控司马冏专权横行；又跟首都东区卫戍司令（左卫将军）王舆，阴谋罢黜司马冏，事情泄露。
　　八月，皇帝下诏：司马蕤贬作平民，屠灭王舆三族。
　　又把司马蕤放逐到上庸郡（湖北省竹山县西南田家坝），上庸郡郡长陈钟，执行司马冏命令，把司马蕤秘密处死（司马冏失败后，诛杀陈钟）。
　　１８　赦天下。
　　１９　东武公司马澹被指控不孝，放逐辽东郡（辽宁省辽阳市）。九月，晋政府召回他的老弟司马繇，恢复东安王爵位（司马繇被贬带方郡【朝鲜半岛沙里院城】事，参考二九一年三月），当国务院左执行长（尚书左仆射）。司马繇推荐东平王司马楙（司马望的儿子）当徐州军区司令长官（都督徐州诸军事），镇守下邳（江苏省睢宁县北古邳镇）。
　　２０　益州（四川省中南部及云南省）大乱。
　　最初，中央政府下令秦州（甘肃省南部）、雍州（陕西省中部），命两州州政府召回流亡到巴蜀的难民；又派监察官（御史）冯该、张昌前往监督执行。难民首领李特的老哥李辅，刚从略阳郡（甘肃省天水县东）抵达巴蜀，告诉大众：中原祸乱正烈，不可以回去。李特同意，屡次派天水郡（甘肃省甘谷县）人阎式，晋见益州（州政府设成都【四川省成都市】）州长罗尚，请求延期。到了秋季，事情紧迫，李特贿赂罗尚、冯该；罗尚、冯该应允。中央政府奖赏###赵　　的有功将领，任命李特当宣威将军，李特的老弟李流当奋武将军，都封侯爵。诏书下达益州州政府，命调查秦州六郡（难民故乡）难民中追随李特一同###赵　　的，列出姓名呈报，作为赏赐的根据。广汉郡（四川省射洪县南柳树镇）郡长辛冉，打算包揽击灭赵　　的全部功劳，把中央命令，暗中搁置，不据实呈报，难民全都怨恨。
　　罗尚派参谋官督促难民迁移，下令七月动身。当时，难民遍布梁州（四川省东北部及陕西省南部）、益州，充当奴仆工匠，听说州政府及郡政府强迫驱逐出境，人人惶恐，满腹悲怨。而且雨水过多，稻子还没有收割，无法筹措路费。李特再派阎式晋见罗尚，请求延期到冬季。辛冉跟犍为郡（四川省彭山县）郡长李苾，坚持不可以。罗尚曾推荐总务官（别驾）杜彛�（音ｔāｏ【涛】）充当“秀才”，阎式向杜彛�分析强迫驱逐难民出境的严重后果，杜彛�也同意延期一年。然而，罗尚接受辛冉、李苾的建议，坚持必须维持政府威信。杜彛�遂退回发给他的“秀才证明书”，辞职回家（杜彛�是蜀郡【四川省成都市】人）。辛冉贪婪而又残暴，打算诛杀难民首领，夺取他们的金银财宝，遂联合李苾，报告罗尚说：“难民在攻击赵　　那场大乱中，抢劫太多的东西，遣送回家中途，应设立关卡，严加搜查，不准他们带走！”罗尚遂下令梓潼郡（四川省梓潼县）郡长张演，在所有重要关口设立检查站，搜查难民携带的金钱宝物。
　　李特不断代表难民申请居留，难民对他十分感激，很多人前后相继，前往投靠。李特遂在绵竹建筑一连串庞大营寨，收容归附的难民，并直接向辛冉请求宽限日期，辛冉大发雷霆，派人在大街小巷，张贴布告，悬赏高额奖金，通缉捉拿李特兄弟归案。李特派人把它统统撕下来，跟老弟李骧，改动上面词句，说：“能斩送六郡（难民故乡秦州【甘肃省南部】六郡）难民头目李、任、阎、赵、上官，以及氐部落、叟部落（叟，蛮夷一支）酋长人头的，一颗人头，赏布一百匹。”于是难民大为恐惧，投靠李特的更多，不到一个月，已有二万人。李流也另行集结数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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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年　　己未（17）
李特再派阎式晋见罗尚，请求延期，沿途看到军警林立，要塞戒严，正准备洗劫难民，叹息说：“民心浮动，现在更刺激它，大乱恐怕就要爆发。”又知道辛冉、李苾态度坚决，不可能动摇，再正当的理由都没有用，遂向罗尚告辞回绵竹，罗尚说：“你现在把我的意思转告难民，已准他们延期！”阎式说：“明公（罗尚）受到邪恶意见的迷惑，不可能延期。天下最软弱，但也最不可以轻视的，就是人民。而今，却无理的驱逐他们，应知道众怒难犯，所制造的恐怕不是小小灾难。”罗尚说：“你说得对，我绝不骗你，你只管回去。”阎式回到绵竹，告诉李特说：“罗尚虽然如此承诺，但不能信任。为什么？罗尚的威信不够，辛冉等又各拥有强大的部队，一旦发生变化，罗尚也控制不住，我们最好严加戒备。”李特同意。
　　冬季，十月，李特把部众分开，建立两个基地。李特守北大营，李流守东大营；赶制盔甲，磨利武器，全体进入紧急状态，等待即将来临的突击。
　　辛冉、李苾互相商议说：“罗先生贪婪而没有决断，一天一天拖下去，使难民们的奸计得以实现。李特兄弟都有才干，我们一定栽到他手上，应该一战解决。罗先生那里，不必理他。”遂派广汉郡民兵司令（都尉）曾元、营门官（牙门）张显、刘并，秘密集结步骑混合兵团三万人，向李特难民营发动奇袭。罗尚得到消息，也派大营指挥官（督护）田佐，协助曾元。曾元军已到营门，李特仍睡在床上，不动声色，等到曾元军进入一半，难民营伏兵突起，曾元军陷于重围，死亡惨重。李特击斩田佐、曾元、张显，砍下人头，送给罗尚、辛冉。罗尚紧张，对将领们说：“这些匪徒（难民）已经决定要走，辛冉不听我的命令，反而使匪徒的势力更强，现在怎么办？”
　　于是，秦州六郡难民，共同推举李特代理镇北大将军，代表皇帝任官封爵（承制封拜）。李特遂任命他老弟李流代理镇东大将军，称“东大营指挥官”（东督护），共同统御部众。又任命老哥李辅当骠骑将军，老弟李骧当骁骑将军。向辛冉所在的广汉郡发动攻击。罗尚派李苾、费远，率军援救辛冉；李苾、费远畏惧李特的难民军强大，不敢前进。辛冉出城迎战，屡战屡败，只好突围，投奔德阳（四川省遂宁市东南），李特遂占领广汉郡，任命李超当郡长，再率军进攻成都（益州州政府所在县）；罗尚震惊，写信给阎式，阎式答复说：“辛冉邪恶奸巧，曾元卑鄙小人，李苾不是将帅材料。我从前曾向阁下以及杜彛�反复讨论留住或迁移，应如何做法。人心都怀念故乡，谁不愿回去？但是，当难民初来时，为了一饱，到处为人出力做工，一个家庭，往往分散五地，现在又逢秋天，雨水不停，只盼望等冬季庄稼收割。而这个请求，始终不蒙听从。逼迫太厉害时，小鹿都会抵抗老虎，难民不肯伸出脖子，承受刀斧，才激起变乱。如果采纳我的建议，放宽难民治装的期限，最多九月间可以集合完毕，十月间就可以上道，使他们返回乡里，何至弄到今天这种地步！”
　　李特任命老哥李辅、老弟李骧、儿子李始、李荡、李雄以及李含、李含的儿子李国、李离，任回、李攀、李攀的老弟李恭，上官晶、任臧、杨褒、上官惇等，担任将军；阎式、李远等担任幕僚。罗尚贪赃枉法，性情残暴，成为益州人民的一大灾难。李特与巴蜀人民约法三章，赈济施舍，发掘被埋没压制的贤能人才，尊敬礼遇，无论军队风纪和行政措施，都十分严肃，人民一片欢悦。
　　罗尚不断被李特击败，于是，构筑长墙，沿着郫水（郫江）设营布防，连绵七百里（自都安【四川省都江堰市】到犍为郡【四川省彭山县】，两地航空距离九十千米），跟李特抗拒，一面向梁州（州政府设南郑【陕西省汉中市】）及南夷保安司令（南夷校尉。司令部设味县【云南省曲靖市】）求救。
　　２１　十二月，颍昌公（康公）何劭（何曾的儿子）逝世。
　　２２　封最高指挥官司马冏的儿子：司马冰当乐安王、司马英当济阳王、司马超当淮南王。你现在怎么决定？”
　　三○二年　　壬戌
　　１　春季，三月，晋王朝（首都洛阳【河南省洛阳市东白马寺东】）皇太孙（冲）司马尚逝世。
　　２　夏季，五月七日，太宰（上三公之一）兼宰相（司徒）、梁王（孝王）司马肜逝世。
　　３　擢升右特级国务官（右光禄大夫）刘寔当太傅（上三公之二）；不久，因老病免职。
　　４　河间王司马颙（时驻长安【陕西省西安市】）派大营指挥官（督护）衙博（衙，姓），南下###秦州（甘肃省南部）难民首领李特，进抵梓潼郡（四川省梓潼县）。中央政府再任命张微当广汉郡（四川省射洪县南柳树镇）郡长，驻防德阳（四川省遂宁市东南）。益州（四川省中南部及云南省）州长（刺史）罗尚，派大营指挥官（督护）张龟，驻防繁城（四川省新都县西北新繁镇）。李特命他的儿子镇军将军李荡，袭击衙博；而自己袭击张龟，大破张龟军。李荡也在阳沔（四川省梓潼县北）大破衙博军；梓潼郡郡长张演，放弃城池逃走；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郡政府主任秘书（丞）毛植，献出郡城，投降。李荡追击衙博，逼近葭萌（四川省广元市西南），衙博逃走，所率领的军队，全数投降李荡。河间王司马颙更任命许雄当梁州（州政府设南郑【陕西省汉中市】）州长（刺史）。李特在大胜后，宣称他是最高统帅（大将军）、益州全权州长（牧）、梁益军区司令长官（都督梁益二州诸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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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年　　己未（18）
５　最高指挥官（大司马）司马冏，打算长期控制中央政府。因晋帝（四任惠帝）司马衷（本年四十四岁）的子孙全都死亡（儿子司马遹、孙儿司马虨、司马臧、司马尚，都已逝世），而最高统帅司马颖（司马衷的老弟），依照顺序，可能成为帝位的合法继承人。而清河王司马覃，是司马遐（皇帝司马衷的老弟）的儿子，年才八岁，这是一个容易摆布的年龄。于是，司马冏上书，请求指定司马覃当法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