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枭雄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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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二章逃离东京（4）　　　　　　　　　

　　赵弘殷仔细琢磨苗光义所说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把这话声张出去，最后决定领着家人前往洛阳。赵弘殷原本就在洛阳任职，在洛阳还薄有房产，当年去瀛洲任职的时候，曾委托别人看管。现在重新回到洛阳，正好住了进去，自己一家人住后院，将前院的房屋出租，生活虽然不太富裕，毕竟还能保证温饱无虞。从此，赵弘殷按苗光义所说，每天都要安排时间来教导赵匡胤、赵匡义兄弟。只是他教刀枪棍棒、行军布阵还行，要是说到知书识理就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幸好他当年统领禁军时的文书，现在也赋闲在家，于是把对方请过来，每日教兄弟两个文化。就这样，赵弘殷一家人虽身处乱世，毕竟还保持了一丝安宁。　　　

　　在赵弘殷和文书先生的悉心教导下，赵匡胤、赵匡义很快成长了起来，小时候两个人在一起玩耍，除了赵匡胤是个红脸外，其他方面两兄弟还是比较相像的。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兄弟两个性格中天生的不同就逐渐呈现了出来。赵匡胤那张脸越来越红，刚出生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在母亲肚子里待的时间过长，所以憋红了，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脸越发红如重枣。这赵匡胤不仅是面色和关公一致，性格也与关公有些相似，为人比较冲动，做事情不计后果，但是性格慷慨，好结交朋友，三教九流，只要他能看得上眼的，一律引为知己。而且他天生就有一种领导风范，碰到事情不退缩。而赵匡义则比哥哥自律得多，为人沉静，做事情比较谨慎，一旦他认准了目标，就必然要制定非常详细的计划，直到完成这个目标不可。但是不管兄弟两个有多么不同，在赵弘殷眼里，都是心肝宝贝，虽然赵匡胤经常在外面惹事，但赵弘殷毕竟曾任京城禁军的统领，各路官员还是会给他几分薄面。　　　

　　石敬瑭皇帝还没当多久，就背着千古骂名死了。石重贵继位后，听信景延广的计谋，在中原实力不足以抗衡契丹之时，轻率地和契丹开战，最后被契丹率兵攻入中原，后晋灭亡了。河东的刘知远，在契丹主进驻洛阳，各地节度使纷纷前去觐见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让手下代替自己去，并且暗中侦查契丹虚实。眼看中原民心所向皆为光复国土，驱逐契丹，于是公元　947年二月十五日，就在中原地区民怨沸腾，契丹统治开始动摇的时候，众望所归的刘知远抓住时机，在晋阳称帝，仍沿用后晋年号。人们常说时势造英雄，契丹南侵、后晋灭亡本是中原王朝的悲剧，但乱世枭雄刘知远正是顺应天下形势的需要，利用晋阳这个退可阻拒契丹、进可南取中原的军事重镇，树起反辽旗号，收取民心，及时称帝，成就霸业，从一个底层士卒走入了真龙天子的行列。这一年三月，耶律德光引兵北归，刘知远率军南下，契丹留守官吏纷纷投降，刘知远没费什么周折就一路顺风地进入洛阳，不久改国号为汉，史称后汉。　　　

　　刘知远当了皇帝，自然需要能人来辅佐，于是派人四处寻找文臣武将。赵弘殷在后唐为臣的时候，就和刘知远认识，看到刘知远当了皇帝，并且举起了抗击辽国，收复中原的旗帜，非常高兴，又寻思着复出为官，好为国家出点力。刘知远得知赵弘殷就在洛阳，更知道他原来就负责京城的防卫，而现在自己也正好缺这么个人手，于是让他官复原职。赵弘殷重新执掌了京城禁军统领一职，自然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刘知远对赵弘殷非常放心，他经常出外打仗，京城的事情几乎都交给了赵弘殷，而赵弘殷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赵家的日子也因赵弘殷的复出为官逐渐过得好起来，赵弘殷和夫人想到两个孩子自小就跟着父母四处流浪，颠沛流离，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心里一直很惭愧，现在既然条件好了，免不得对他们娇惯起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然是不用说了，平时两个孩子只要说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赵弘殷都要想方设法地满足要求。兄弟两个逐渐长大成人，赵匡义还则罢了，性格沉静，平时也不怎么出门，经常一个人在家里攻读诗书，要不就练习武艺；赵匡胤可就不让赵弘殷夫妻两个省心了，他年龄本来就比赵匡义大，性格又冲动，爱在外面惹祸。小一点的时候，还能关在府里，可现在已经十五六岁，家里面的人根本就看不住他，一个不留神，他就已经跑出府去玩耍了。赵弘殷在朝为官，平时少不得领着赵匡胤、赵匡义兄弟去拜会其他官员，大人在一旁应酬，孩子们自然就玩在一处，时间一长，那些和赵匡胤性格相仿的官宦子弟，自然就混在了一处。每日里不是你来找我，就是我去找你，各自府上的那些门人，一看是来找少爷玩耍的，自然也都不阻拦。于是他们就成群结伴地在洛阳城里横行。他们的父亲都是行伍出身，都教了他们不少功夫，加上他们平时娇生惯养，在自家横惯了的，所以一到世面上，别人稍微有点不顺他们的心意，他们就大打出手。有时对方柔弱，他们就能占点便宜，可毕竟是几个孩子，要是碰到对方有帮手，几下就把他们放翻在地，痛殴一顿后送交官府。官府开始以为是本地的小赖皮，叫过来一看，原来是几位少爷，还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吓得两腿酸软，于是反过头来把对方痛骂一番，罚点钱了事。又百般哀求几位少爷回去后，千万别和家长们诉说。还好赵匡胤他们知道这事丢脸，回去后就悄悄躲起来养伤，所以赵弘殷这些做父亲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面给自己惹了祸。可是东京城内的百姓，慢慢就知道了这几个少年的来路，以后再碰到他们挑衅，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也就让着他们几分。几个人反而以为自己能耐长了，更加骄横。这其中数赵匡胤父亲的官最大，又直接掌管京城防卫，所以东京城的人管赵匡胤叫赵大郎，另有一个外号叫赵大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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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二章逃离东京（5）　　　　　　　　　

　　东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处处藏龙卧虎，赵匡胤他们若是在集市上嚣张也还罢了，可是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稍不留神就闹到了不该闹的地界。这天几位少爷又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言语中讲到城南开了一家赌场，他们的家将们经常去里面逍遥，少年心性，毕竟以前从来也没有去过这种场合，酒足饭饱以后，当即动身前去。赌场里的伙计并不知道这几个少年是什么来头，便按赌场的老规矩，先让他们尝点甜头。第一天几个人或多或少都赢了点钱，第二天自然就又来了，后来几乎天天朝赌场里跑。赌场一看这几个人已经被套住了，自然也就不再客气。几个少年慢慢发现从来都是输多赢少，身上本来就不多的几两银子，很快就送进赌场伙计的钱袋了。一天，他们赌得身上没钱了，伙计们也不让他们继续参赌了，几个人恼羞成怒之下，就想在赌场里耍耍威风。本来想能打得过就抢点钱，打不过最多也就是送官府，到时候也让赌场的人听听自己的来头。可是能在东京城开赌场的，背后给撑腰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几个少年吃了大亏，被赌场的守卫打翻在地，直接就关到了赌场后面的柴房里，到晚上也没有人来搭理他们。　　　

　　赵府的家人眼看少爷晚上还没有回来，当即禀告赵弘殷。赵弘殷大吃一惊，仔细盘问家人后才知道赵匡胤平日里瞒着自己干了这么多丢人的事。幸好赵匡胤曾经得意地告诉过赵匡义他们赌博的事情，经赵匡义一提醒，赵弘殷这才有了目标。他是京城禁军统领，自然清楚那些赌场的后台都是谁，当即找人打听，果然有一所赌场今天关押了几个闹事的少年。赌场的后台老板也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赵弘殷连忙亲自赶去打点。对方一听自己的赌场居然关押了赵弘殷的公子，相当过意不去，连忙下令让人把赵匡胤送回赵府，另外几个人也都各自送回家。　　　

　　赵弘殷知道过一会儿赵匡胤就会平安回家了，心里不再担心他的安危，对赵匡胤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气愤，于是怒气冲冲地就在家里骂开了。家人唯恐他迁怒自己，都躲得远远的。赵夫人闻听家人报告，于是亲自前来，见赵弘殷气急败坏地提着一根大棒子，满脸怒色，看来是真动了气，便问道：“老爷，谁惹你生这么大气啊？你提着这么一根棒子做什么？”　　　

　　赵弘殷知道夫人疼惜儿子，但这次自己是真被赵匡胤激怒了，所以决心要好好教训他一下：“夫人，你不要劝我，我这次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兔崽子，以前他只不过仗势欺人，现在居然敢跑到赌场去闹事，我要是不给他点厉害，他很快就不知堕落成什么样了。”　　　

　　赵夫人一方面爱惜儿子，一方面比较冷静，听赵弘殷这么说，并没有当即反驳，也没有火上浇油，只是点点头说：“老爷说的没错，若是再这么纵容他，以后干出杀人害命的事情来也说不准，从现在起必须要对他严加管教。”　　　

　　赵弘殷没想到夫人的态度如此开明，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找了张椅子坐下，气哼哼地说：“告诉门人，等那小兔崽子回来了，给我拿绳子捆了送过来，我这次要打断他两条腿，让他只能乖乖待在家里养伤，也长点记性。”夫人心里着急，脸上却没有显露，找了张椅子坐下，赔着笑脸说：“光打他也不是办法，除非你把他的腿剁了，否则他要是想出去惹祸，伤好了，他自己还不是活蹦乱跳地又去了？老爷想想，这孩子在外面惹祸，能全怨孩子吗？我们这做父母的也有责任啊。老爷天天忙公事，再也不像以前，一有时间就和孩子们在一起，教他们武艺，排兵布阵演习战法。我呢，自从老爷官复原职之后，家里面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没有时间多和孩子交流。正因为如此，孩子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再说了，这儿子如此胆大妄为，是随你啊。你像匡胤这么大的时候，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夫人这么一说，赵弘殷冷静下来，他仔细想想夫人的话，由不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没少给家里惹祸，只不过当时我们在乡下，我父母无权无势，所以我只能找村里的猫狗撒野，家家户户一看我在他们家附近转悠，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从山里到地里，凡是我能去的地方我都去折腾。到了秋天，一整个季节我都不在家吃饭，每天在外面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要是谁家专门把篱笆竖起来，我反而更愿意去偷他们家的果子吃。呵呵，现在想起来只不过是少年意气，就是为了在别人面前显摆显摆，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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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二章逃离东京（6）　　　　　　　　　

　　夫人微微一笑：“是啊，大郎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他只不过是仗着你的权势，摆点谱而已。自己的孩子你还不知道，难道大郎是那种本性恶劣的人吗？我看他只不过是在家里面憋得太难受，你整天不在家，我又没工夫和他说话，匡义爱安静，大郎是个好动的，碰到和他一样爱玩的少年，自然合伙在外面惹事。所以，这次我们要想个办法，让大郎自愿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有什么心思也能找到人说。这么一来，我们就不用再担心他出去惹事了。”　　　

　　“夫人的话虽然有理，可是这办法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啊。”赵弘殷估计夫人已经想好了办法，故意叹气。夫人一笑说道：“老爷仔细想想，你后来为何不出去转悠，而是安心在家攻读兵书，操练武艺，最后在招兵比武大赛中力压群雄的？”　　　

　　赵弘殷将手中的棒子放下，站起身来走到夫人身后，将双手放在夫人的肩头说道：“还不是因为有了夫人你，每天陪在我身边，我们两个在一起生活得好像神仙一样，我哪里还有兴趣出去做那些事？”说到这里，赵弘殷突然恍然大悟，“夫人的意思，可是要给大郎说一门亲事？这对大郎来说，会不会太早了？”　　　

　　夫人笑着说：“不早了，大郎现在都已经十六岁了，和你当年娶我的时候一般大小。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这事，早已经给他相中了东门外的一家闺女。那家人姓贺，为人诚恳，他家里有个闺女叫贺金蝉，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为人心灵手巧，而且从小就在家操持家务，非常贤惠能干。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让大郎和金蝉配成一对小夫妻，以后你我就省心多了，光这金蝉一人就能把大郎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赵弘殷故作惊讶：“哎呀，原来夫人早就已经谋划好了，倒把我蒙在鼓里，只是你我二人都管不住这小子，那贺姑娘又能有什么办法制伏他？”夫人笑笑说：“柔能克刚。大郎这脾气，越是对他暴躁，他越是反抗；若是事事顺着他，他反而会规范自己的言行。再说了，只要把金蝉姑娘娶过门来，他们小夫妻往被窝里一钻，保管你儿子对人家百依百顺的。这其中的奥妙你就自己想一想吧。”赵弘殷乐得眉开眼笑，将大棒扔了，仔细询问夫人贺金蝉的情况不提。　　　

　　却说赵匡胤和他的死党们，被人关在赌场后面的柴房里，眼看天黑了也没人过来询问，心里没底，不知道这赌场究竟要拿他们怎么样，几个人哆哆嗦嗦地想找个办法出去，可是被牛筋索捆得紧紧的，动不了身。一直到了半夜，才听到有人将柴房门打开，进来一堆人，领头的百般赔不是，说也不知道是几位少爷，这才惹下了麻烦，现在就送几位少爷回去吧。赵匡胤他们现在回过神来了，知道这赌场的后台老板非比寻常，可不是集市上的普通老百姓，也就乖乖地各自被人送回家。　　　

　　赵匡胤一路上早和送他回家的人打听清楚，知道自己这么晚不回家，急坏了父母，他以前出来玩耍都是偷偷摸摸的，家里人不知道，这次捅出这么大娄子，虽然顽皮，毕竟已是少年，也分得清是非，所以心里忐忑不安，唯恐父亲不能轻饶了自己。回到家，府门口的家丁仍然笑嘻嘻的，其他家人也没有什么异样，赵匡胤很是纳闷。不过他倒也知道，这次能从赌场里回来，是父亲在背后做了工作，所以尽管回家晚了，还是要和父母去打个招呼。心里虽七上八下，可还是来到了后堂，进房间去拜会父母。　　　

　　父亲和母亲果然都还没有睡，于是上前拜礼。本来以为父亲必定勃然大怒，一番训斥肯定避免不了。谁知父亲竟然前所未有地和蔼，只是简单教训了几句，就把话题一转：“大郎，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我和你娘给你定了一门亲事。他们家的姑娘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是大有大的好处，大媳妇会疼人，这几天你就不要再出去瞎转了，好好待在家里收拾收拾，等时间到了就去迎亲吧。”　　　

　　赵匡胤那小脑瓜里还不知道娶亲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见父亲并不训斥自己，就巴不得父亲永远都不要再提起此事，这时候就算让他入赘，他也绝无二话。所以赵弘殷说一句，他点一下头，俨然是个乖孩子模样。赵弘殷又嘱咐了几句，就打发他回房间休息，第二日派人安排迎亲事宜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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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二章逃离东京（7）　　　　　　　　　

　　过了几天，迎亲的事项都准备好了，赵匡胤披红挂彩，穿戴新郎官的衣服，高头大马骑着，被一群人簇拥着，敲锣打鼓地朝贺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