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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国家谁的家-国共战争里的非常谍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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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国家谁的家
继辛亥革命之后的大革命时代,在一九二七年结束了。

  国共两党从合作到分裂,原来的兄弟如今成了不同信仰的敌人。乌云满天,腥风血雨,人头落地,反攻倒算。于是,共产党先后举行了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广州起义,开始与国民党及各地军阀进行武装斗争。暴力革命代替了合法斗争,枪杆子越擦越亮,又一个新时代开始了。

  谁是革命,谁是反革命,在一九二七年四、五月那会儿还真是很难分清楚。武汉国民政府指责蒋介石是反革命,而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高举着三*义在上海开始清党。蒋介石对共产党人的屠杀,似乎就缘于共产党在农村搞了土地革命,从而可能动摇蒋介石集团和国民党右派的统治基础。随后,七月份,汪精卫在武汉清党,宁汉合流。

  当时的*,军阀林立。北有张学良、冯玉祥、阎锡山等,南有李宗仁、白崇禧、刘湘等,他们都是可以和蒋介石抗衡的军事、政治力量。蒋介石依靠其政治手段,策反、收买、威胁,最终才达成了表面的和谐统一,但也为日后败走台湾埋下了祸根。

  在这灵与肉的较量中,还有着一场场与军事战场相比更为神秘阴深的非常谍战。*的特科、红队,国民党的中统、军统,无疑是绝对的主角。当审视国共这一对老冤家,一件件、一桩桩地分析二者对阵的胜败,疑惑就会不断涌现:

  中央苏区面临着国民党军的围剿,何以能连连取胜而最后功亏一篑?

  在红军辗转长征时,四渡赤水为何能牵着敌人的鼻子走,为啥能最终抵达陕北吴起镇?

  胡宗南进攻陕北,刘勘部怎么就发现不了眼皮底下的毛泽东,难道毛泽东真的那么神么?

  三大战役,解放军为何能快刀斩乱麻地击溃国军,蒋介石临阵指挥为啥总是帮了对手?

  ……

  疑问是一堆堆、茬茬的,使可以很快割掉,但马上又荆棘丛生。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故纸堆也是汗牛充栋般的。

  无论是三*义、无政府主义,还是*主义、毛泽东思想,曾经的信仰者都如过江之鲫。他们都想建立一个符合自己信仰的理想国家,并在其中生活,组建自己的小家。红颜薄命,英雄气短。人生何必多睡,死后自会长眠。越是*时代,越有无限憧憬。

  每个站在那个时代的橘子洲头独立寒秋的俊杰,都会怅惘地望着被孙中山赞为浩浩荡荡的江水,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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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魔术师
汉口的历史并不长,它的出现要归功于明朝成化年间的汉水改道。鸦片战争后,这里就开埠通商,西方列强纷纷来此开设洋行、创办工厂。汉口很快就成为一座新兴的金融中心与内陆港口,其知名度之高使得与它相邻的武昌与汉阳黯然失色。

  时间来到一九三一年,坐落在古汉口城堡大智门外的老通城开业了。老通城主营一种新式豆皮,那是用绿豆、大米混合磨成浆,在锅里摊成薄薄的一层皮,在皮内包上糯米、肉丁等,后用油煎。或以鲜肉、鲜蛋、鲜虾仁为馅,制出三鲜豆皮。皮色金黄而亮,入口感觉酥绵、松嫩。当我在二零零九年想旧地重游时,才知老通城已在二十一世纪初就倒闭了。

  而倒闭的何止是老通城呢,在这一片楚汉大地上,凡是曾经兴旺起来的,都有倒下去的一天。黄鹤楼倒了,还可以重建。一个革命政府倒了,在站起来时或许就成了反革命的机关。衮衮诸公,漫漫红尘。城头的霸王旗在变换,只有那金灿灿豆皮的滋味才会永存于人们津津乐道的舌头尖和嘴角边吧。美食,万岁!

  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已四年,蒋冯阎战争结束了,人心思定,期待幸福的市民生活。繁华的汉口也不例外,更透出一股子世俗的繁华劲儿来。离老通城不远,有一座新市场。这里的游艺场开风气之先,经常会演出一些新潮节目,因而人流络绎。很多人先在老通城吃完豆皮,就来这里看演出,倒也赶趟儿,还助消化。

  入夜,游艺场里人头攒动,手帕飞去来兮。开场歌舞之后,新潮魔术表演开始了。魔术师化广奇表演的洋魔术结合了古老戏法,赢得阵阵掌声。他心中颇为得意,便走到台下观众堆里,零距离地表演起来。观众又一阵惊呼,那是被他神秘异常的眼睛给电雷了。

  表演场的目光总是单向的。每个观众都在注视着演员,而演员却只能看到观众头顶的那一团气氛。自然,化广奇无法感觉到这观众的目光中正由一双奇特的眼神。

  这双眼睛的主人叫尤崇新。尤崇新原是武汉纱厂工人,曾参加过工人武装纠察队。后来,他参加了共产党,成为*汉口市委的负责人。被捕后叛变,投靠在汉口警察局局长蔡孟坚门下。

  蔡孟坚不仅是警察局局长,还是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驻武汉特派员,武汉行营侦缉处副处长。他根据共产党叛徒的建议,创造出“站街”的侦探手段。所谓站街,就是让特务们带着叛变自首的共产党人到共产党活动比较频繁的几个区域站去,每天在街上蹲守,发现目标就指认、跟踪、报告。汉口共产党活动频繁的街道就那么几条,因而容易监控,实施热点覆盖。此法颇为实用,也很有效。很快,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就遭到了新的破坏。

  惟独尤崇新很倒霉,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命运在跟他捉迷藏。蔡孟坚命尤崇新在一个月内一定要抓到*分子,否则就要被重新投入监狱。蔡局很生气,后果很难看。眼看限期将到,尤崇新心愁如云。这时,一个名字落入他的视野:化广奇。这名字就写在新市场游艺场的海报上。

  尤崇新一看到这三个字,就非常好奇。又看到是魔术表演,便想进去瞧瞧热闹,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唉,简直是,快断了。剧场里,座无虚席,还有很多观众买的是站票。尤崇新越过黑漆漆的头丛与发簇,去看到了一张极其熟悉的脸。这张脸,让他想起了武汉工人纠察队的总指挥黎明。这黎明可不是香港的四大天王之一,而是当时的共产党特务首领、大名鼎鼎的顾顺章,那也算一地下天王了。

  尤崇新暗念阿弥陀佛,心想黎明怎么会来到这是非之地、危险之所呢?难道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尤崇新迈开双腿朝侦缉处方向快走,不一会儿又慢下来,装作没事儿人似的。

  蔡孟坚来到汉口,就来见国民党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蔡孟坚说明来意,愿在何主任领导下负责**。何成浚觉得既是蒋主席派来的,必定很有手段,便简要介绍了两湖共产党暴动的情况。蔡孟坚听罢,觉得以暴易暴、以杀止杀的方式不妥,还是要以说服利诱、作思想政治工作的策略为上。何成浚以军人自居,对这些攻心之术也就不甚了了。而蔡孟坚既然提到,也就乐观其成。

  于是蔡孟坚便去提审了押在宪兵团即将处决的两个*分子宋惠和、陈谦,从此打开了*地下党的神秘堡垒。后来,他从一自首的*特务口中得知,*想在蒋介石莅临汉口举行讨逆胜利大会时暗杀之。蔡孟坚即行破案,乘夜色追查、捕逮,同时向何成浚、蒋公及陈立夫报告。蒋介石知道此事后,就让蔡孟坚上了庐山。在庐山美龄别墅里,蒋介石发布手谕升蔡孟坚为武汉行营少将参议,并指示其随总司令行动。

  此时的蔡孟坚,才二十四岁。他春风得意,手下的干部除了武汉洪帮分子,就是*的叛徒,也算得白手起家、迅速扩张了。

  当尤崇新进到蔡孟坚的办公室,后者正在写一份文件。于是尤崇新就站在那里,静等。蔡孟坚瞟了一眼尤崇新,觉得后者的名字很特别,自己怎么一直没注意到呢。

  在蔡孟坚心里,尤崇新是一个善变的双料叛徒。他一会儿投案自首,一会儿又想倒打一耙。要不是尤崇新在狱中写下一份悔过血书、并愿裸奔游街、还想戴罪立功,蔡孟坚早就超度他去爪洼国了。人才难得,叛徒这样的人才更难得。所以,蔡将军又一次原谅了尤崇新。

  蔡孟坚又瞟了尤崇新一眼,放下笔,干脆地问,你找到线索了?

  黎明,在汉口!尤崇新憋了好久了,便脱口而出。

  谁,黎明?蔡孟坚刚才写字也是在装样子,现在却有些不够矜持地问。

  就是顾顺章啊。尤崇新说出这三个字,立刻就觉得头上冒出了汗。

  蔡孟坚听罢,便把桌上的那张纸揉成一团,然后又解开,撕掉。说,你小子已经快从问坟墓里爬出来了。

  尤崇新点头道,我还敲了棺材板三下呢。

  叛徒总是可耻的,尤其是那些曾宣称自己有信仰的叛徒。他们背叛了曾经的组织,曾经的党,曾经的朋友、同事,曾经的信仰。他们不再有所谓的灵魂,只剩下一副具有*感知器的肉身。但叛徒也可以投诚、起义,还可以反过来自首、自新,直到找到新的灵魂寄居之所。

  于是,他们又有了新的信仰,或者恢复了原来的信仰。肉体找回了美女,灵魂回归了别墅。也许,这也是可以宽恕的,还是能够*的。而汉奸除外,但这是后话。

  顾顺章,又名顾凤鸣,化名黎明、张华,上海宝山人,*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特别委员会委员,*中央特科负责人,兼第三科(行动科)科长。

  他来到武汉,是为了护送刚参加完在上海中央特科机关召开的*六届四中全会的张国焘、陈昌浩前往鄂豫皖苏区去成立中央分局。张国焘和陈昌浩偏爱走水路,于是顾顺章就与他们一路坐船顺长江来到了汉口。随后,张国焘、陈昌浩就由鄂豫皖苏区来的交通员带路,与顾顺章告别、直奔苏区而去。而顾顺章则搬进了法租界内的德明饭店,准备重建地下特务组织。

  顾顺章做过钳工,还曾加入青帮,后升为烟草公司的工头。在五卅运动中,他积极组织烟草公司的工人运动,之后进入上海总工会工作,并加入*。后来,他与陈赓等人被派往苏联学习间谍技术。回国不久,他参加了上海工人三次武装起义,任工人纠察队总指挥。他精熟特务技术,枪法精准,据说还会缩骨术,想必极限脱逃也不在话下。他的公开身份是魔术师,还在上海开了家魔术商店作掩护。

  而此时的顾顺章,正在饭店房间里和自己的情妇姜小白耳鬓厮磨。他喜欢这样的生活,正像魔术的伴侣行当杂技那样地惊险,刺激。他抚摸着女人的胸部,想起大海的波涛和滚滚的烟圈,眼前便出现了一道道过往的风景。

  他回忆起自己早年在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打工、组织工人运动的情形,那时是何等风华正茂啊。到如今,自己已厕身在*的领导层,由于领导红队,也是隔门吹喇叭——名声在外。可自己的那股子斗志却不比从前了,也许是因为看不惯那位从莫斯科来的陈绍禹(王明)吧。这位陈绍禹在中央斗倒了李立三,排挤了周恩来,组建了自己的小圈子。随后,中央机关的二十多个同志被捕,或许就跟陈绍禹的出卖有关。若真是这样,那自己的前途将凶险无比啊。

  这时,一身旗袍装扮的姜小白体贴地端来一杯咖啡。

  顾顺章接过来,拿小勺搅拌着。杯中腾起一阵氤氲,出现了阴阳鱼的图案。顾顺章觉得嘴唇有些发烫,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喝呢。这咖啡实在难以提起顾顺章的兴趣,他便把杯子又交给姜小白。道,放一放吧。

  姜小白问,你怎么心神不宁的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这么一问我还真糊涂啦。姜小白作了个鬼脸。你不是会变吗?

  顾顺章一把搂过姜小白,道,再变也跳不出你的*之间啊。

  美女在顾顺章心里,就是一副安慰剂。而*,也似乎和他的工作很合拍。一个有婚外情的人,正如同间谍那样,表面上的忠诚与暗地里的爱情是可以分开的。

  敲门声响起来。

  顾顺章感到了一丝不祥,但又觉得还不会怎样。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叫姜小白去开门。

  敲门的是个陌生人。这人问,你是化广奇吗?

  顾顺章嗯了一声。

  随即从这人身后闪出一个脑袋,叫道,总指挥,好久不见了啊!

  顾顺章便打了个嗝。

  这个房间简直和饭店是一模一样,齐整如昨的床铺,标准如常的家具,一贫如洗的餐具。唯独窗户上焊了铁条,门也是铁门。顾顺章感到了地理位置的变化,这证明自己不再是一位客人,而是阶下之囚。

  优待室里的顾顺章想起了自己所领导的红队(俗称“打狗队”),曾经有多少个叛徒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下啊,也包括他们不听话的家属。他们死得很难看,很难看。如今,如今轮到自己了么。

  忽然门开了,尤崇新走了进来。

  顾顺章立即道,你个叛、徒——。

  尤崇新嘿嘿笑着说,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凡是在这边见到我的党的同志的头一句都是这个,我已经习惯了。还有的向我喷唾沫,跟说相声的学,我也忍了。最后呢,还不是又成了同志。

  顾顺章缓和了一下,憋足了气,道,少废话,我要见蔡孟坚。

  尤崇新一愣,道,总指挥自然知天知地,我马上禀报。。 最好的txt下载网

2、变脸
顾顺章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他面色红润,一点儿不像身陷囹圄的样子,倒像是准备参加党的重要会议。两眼放着光,前胸深沉地起伏着,鼻翼也有节奏地一闪一闪。

  顾顺章忽而对蔡孟坚道,我不是普通的共产党员,而是政治局常委,和周恩来是平起平坐的。

  他说到此,看了眼蔡孟坚,觉着自己应该说得再详细些。便道,共产党党务,我掌管很大部分,任何秘密机关都是由我安排、设置的。这次我是护送张国焘去任豫鄂皖边区主席,才经过武汉。你找到我,正好。我有个国共两党合作的新方案,但不能在此多谈。留下那些重要的问题,请你安排我去和蒋主席商谈吧。

  蔡孟坚有些不屑,又觉得兹体重大,应该大方些。就试探着问,先去见见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吧。

  顾顺章斩钉截铁道,见了何主任,也还是这几句。不如见了蒋介石一起说吧。

  蔡孟坚无法,只得去找何成浚商量如何安全解送顾顺章去南京,最后决定派宪兵护送其乘招商局小轮船顺江而下。

  一九三一年四月二十五日,农历三月初八,辛未年壬辰月庚戍日。

  翻开黄历,可以看到:

  【五行】钗川金 破执位 

  【冲】冲龙(甲辰)煞北 

  【吉神宜趋】天恩 月恩 天德 福生 解神 

  【宜】祭祀 解除 破屋 坏垣 余事勿取 

  【凶神宜忌】月破 大耗 四击 九空 九坎 九焦 * 

  【忌】诸事不宜 

  南京,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报务员连续收到六封来自武汉的加急密电。在每一封上都写着:徐恩曾亲译。

  这天正好是礼拜六。调查科科长徐恩曾已经跑到上海找情妇度周末去了,办公室里只有徐恩曾的机要秘书钱壮飞一个人。

  钱壮飞在一九二五年加入了*,大革命失败后就与党失去了联系。翌年,他在报上看到无线电训练班招考的广告,遂去应试,以第一的资格被取录。原来这个训练班是国民党新建的一个特务组织,领导者就是后来的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科长徐恩曾。

  在徐恩曾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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