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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布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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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值得布托家族安慰的是，法国警方同时确认了，纳瓦兹不是自杀身亡。这个结论，对于一个穆斯林而言，意义重大。因为这意味着纳瓦兹没有违背《古兰经》的教义，他没有自己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么，谁是杀害纳瓦兹的凶手？根据后来的调查，有人曾在纳瓦兹遇害前的几个月，去阿富汗喀布尔寻找过纳瓦兹的最新照片。作为“佐勒菲卡尔”组织的军事领导人，纳瓦兹也一直是暗杀的对象。按照贝·布托方面的说法，纳瓦兹的妻子雷哈娜，她的一名老用人此前就曾试图谋杀纳瓦兹。布托家族认为，可能是齐亚？哈克政府或是他们的代理人杀害了纳瓦兹，但法国方面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唯一因为纳瓦兹之死接受过调查的人是他的妻子雷哈娜。雷哈娜是阿富汗人，纳瓦兹是在阿富汗从事反对齐亚？哈克时与她结识并结为夫妻的。后来，两人感情出现危机，但并没有离婚。在纳瓦兹身亡时，雷哈娜只有23岁。
在布托被软禁在巴基斯坦期间，法国警方以“涉嫌谋杀”为名，短暂拘捕了纳瓦兹的妻子雷哈娜。法国警方并没有找到雷哈娜谋杀纳瓦兹的证据，但一度禁止雷哈娜出境。后来，法国警方以“没有对纳瓦兹实施及时和充分的抢救”为由，对雷哈娜提出起诉，罪名成立，雷哈娜被判两年徒刑。
雷哈娜一直与布托家族不睦。后来，她还曾经与布托家族就纳瓦兹3岁女儿的归属对簿公堂。出狱后，雷哈娜带着她与纳瓦兹的孩子前往美国，投奔她自己的父母，从此与布托家族彻底断绝了关系。
对于纳瓦兹的死因，法国警方虽然得出了“非自杀”的结论，却始终没有找到投毒的凶手。几年后，纳瓦兹的死因，仍然被美国《纽约时报》评为“10大未解之谜”之一。
布托家族的命运传奇（4）
在纳瓦兹死后，贝·布托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送纳瓦兹回国安葬。这是一个重要的政治决定，因为这是贝？布托在1984年流亡国外后，第一次回到祖国。当时，对于她的回国决定，家族内部还存在争议，因为如果回国，贝·布托很可能再次面临被监禁。但后来的情况发展表明，贝·布托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1985年8月21日，贝·布托带着弟弟的遗体回到了巴基斯坦。年仅27岁的纳瓦兹遭人投毒身亡，这在巴基斯坦激起了人们的巨大同情。在卡拉奇做短暂停留后，布托一行直接飞抵布托家族的祖地——信德省的老家拉卡纳。据报道，前往葬礼吊唁纳瓦兹的民众达25 000人。
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发生，齐亚？哈克政府早在贝·布托一行到达信德省之前，就开始严密盘查一切进出车辆，同时软禁了人民党还在巴基斯坦国内的几乎所有重要人员，不准他们参加纳瓦兹的葬礼。8月27日，当局又以贝·布托前往敏感地区、“走访恐怖分子”为由，包围了克里夫顿70号，将贝·布托软禁起来，宣布对其进行90天的拘留。但无论如何，借着亡弟回国安葬的机会，贝·布托再次显示了布托家族在巴基斯坦的影响力。正如当时的媒体评论所说：“纳瓦兹的葬礼，成为布托家族显示其影响力的仪式。”
笼罩布托家族的死亡阴影并没有就此终止。11年后，贝·布托的大弟弟穆尔塔扎？布托也倒在了血泊之中。与纳瓦兹的死亡一样，穆尔塔扎之死至今也是未解之谜。而这次牵涉到的人物，却是贝·布托和她的丈夫扎尔达里。
在阿里？布托被监禁的日子里，当时还是牛津大学学生的穆尔塔扎曾带着阿里？布托的亲笔信，从伦敦赶往纽约联合国总部，面见当时的联合国秘书长瓦尔德海姆，请求后者利用联合国的影响力，督促齐亚？哈克释放阿里？布托。
穆尔塔扎和纳瓦兹这对患难兄弟，感情一直很好。在阿富汗期间，他们还分别娶了一对阿富汗姐妹花。虽然纳瓦兹与雷哈娜的感情破裂了，但穆尔塔扎与妻子却一直情深意厚。但是，在纳瓦兹1985年被人投毒身亡后，穆尔塔扎与妻子的感情出现了裂痕，后来离婚。后来，穆尔塔扎辗转来到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并在那里再次结婚。穆尔塔扎的妻子今达？布托是一位黎巴嫩裔的叙利亚人。
1990年，穆尔塔扎和妻子喜得一子，取名佐勒菲卡尔。熟悉布托家族的人们当然会注意到，佐勒菲卡尔，正是阿里？贝托名字的第一节，也是穆尔塔扎？布托和弟弟纳瓦兹？布托在阿富汗组织的武装组织的名字。可以想象，穆尔塔扎？布托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寄予了怎样的期望。
作为“佐勒菲卡尔”组织的创始人和政治领导人，穆尔塔扎也被巴基斯坦法院指控与1981年3月的巴基斯坦国际航班被劫持事件以及当年9月巴基斯坦著名的慈善家扎胡尔？艾纳希被杀事件有染。为此，穆尔塔扎一直逗留国外。
1993年，穆尔塔扎在流亡国外15年后终于回到了巴基斯坦。当年，穆尔塔扎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参加了巴基斯坦的地方大选，成为信德省议会的一名议员。然而仅仅在归国3年之后，穆尔塔扎就倒在了枪口之下。
穆尔塔扎之死，也很蹊跷。
1996年9月20日晚，穆尔塔扎？布托参加完一个政治会议，与6名随从人员一同驱车回家。在其住所附近，这7人遭到几十名警察的伏击，双方发生短暂交火，穆尔塔扎中弹身亡。
布托家族的命运传奇（5）
从后来陆陆续续透露出的报道中，今天人们可以基本拼凑出在那个血腥的晚上，大致发生了什么。当天晚上，有70至100名巴基斯坦警察首先在穆尔塔扎的住处外设置了交通围栏，在这群人的指挥者中，有几名是巴基斯坦警方的高级官员。据说，一些警察甚至隐藏在伏击地点周围的大树上，居高临下，相当于狙击手的位置，附近街区的街灯也被人关闭。
当穆尔塔扎和他的6名随员的车开过来的时候，一名警员上前拦住了汽车，并要求穆尔塔扎下车。穆尔塔扎一下车，这名拦车的警察就向他开了火。伏击的警察也随即向毫无准备的其他6人射击。而穆尔塔扎？布托身中数弹，致命的一枪在脖子处。穆尔塔扎？布托的几名随员也全部中弹。
蹊跷的是，虽然伏击就发生在穆尔塔扎的住所附近，但在伏击事件发生后的几十分钟之内，竟然没有一个人赶往现场对这几名中弹者实施抢救，而是任由他们倒在血泊中，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后来的抢救工作也显得敷衍了事，这7个人被分送到不同的医院。而穆尔塔扎也最终不治身亡。
穆尔塔扎的女儿法蒂玛后来在回忆录里写道，那个时候家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打电话给当总理的姑姑。电话里传来的是哭泣的声音，姑夫扎尔达里说：“你不知道吗？你爸爸遭枪击了。”法蒂玛和家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穆尔塔扎已经死了。
事件发生后，政府方面逮捕了所有的幸存者和现场目击证人，其中有两人后来在被警方拘禁的过程中神秘死亡。从始至终，不仅没有一名警察被捕，而且后来，在当晚实施伏击行动的一些人甚至获得了提升。
在自己的国家、在自己姐姐当政的时候、在自己住所附近被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穆尔塔扎的死激起了许多人的愤怒，其中不仅有穆尔塔扎的支持者，还包括一些贝·布托的支持者。许多人认为，对于穆尔塔扎的遇害，贝·布托难逃干系。所以，当贝·布托前往穆尔塔扎的葬礼吊唁时，一些愤怒的人甚至用石头砸向了贝？布托的汽车。
在后来的年月里，舆论将更多的怀疑指向了贝·布托的丈夫扎尔达里。1996年，贝·布托再次因为涉嫌贪污被革职，丈夫扎尔达里随即被逮捕。他的罪名除了贪污受贿、非法占有国家财产外，还有指使杀害穆尔塔扎？布托。在贝·布托下台后，巴基斯坦警方甚至曾以参与谋杀穆尔塔扎为由，拘捕过扎尔达里，但是因为缺少证据，后来没有能定罪。之所以缺乏证据，据说是因为在警方的调查人员赶到出事现场前，事发现场已经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
至今，穆尔塔扎之死仍然迷雾重重。没有人知道贝·布托是否在弟弟遇刺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一家巴基斯坦法庭后来发布的一份结论或者可以为这一事件做一个注脚：“如果没有政府最高层的许可，这场刺杀不可能发生。”穆尔塔扎死后，他的###今达？布托至今是巴基斯坦人民党——沙希德？布托派的领导人。
在这个权倾一时却又命途多舛的政治家族中，阿里？布托的4个孩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也许只有当事人才真正清楚。人们所能了解的表象是：贝·布托跟对政治毫无兴趣的妹妹在感情上最亲近，虽然她也很爱小弟弟纳瓦兹，但她与穆尔塔扎和纳瓦兹在政治理念上则有巨大的分歧。纳瓦兹生性活泼，很少与姐姐就政治问题争论，加之他过早离世，使姐弟俩之间的矛盾没有全面引爆，而穆尔塔扎则与贝·布托有着太多的过节。
布托家族的命运传奇（6）
早在1984年贝·布托出狱后初到伦敦的时候，她就对穆尔塔扎和纳瓦兹在此前几年间所从事的武装暗杀行动颇为不满。她把“佐勒菲卡尔”组织的活动称为“阴暗的”。贝·布托在自传《东方的女儿》里记录了他们那时经常争论的问题。“只有暴力才能解决暴力”，这是穆尔塔扎在流亡期间经常告诉贝·布托的一句话。但布托回答说：“暴力只会滋生暴力。”贝·布托与穆尔塔扎不仅在诸如如何夺取对巴基斯坦的政治管理权等关键问题上存在巨大分歧，而且她对于穆尔塔扎在国外的豪华生活也颇为不满。
1988年，时任巴基斯坦总理的齐亚？哈克因飞机失事身亡。齐亚？哈克之死是巴基斯坦历史上最大的谜团之一。关于他的死因，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其中有一种说法是，齐亚？哈克之死可能是国际恐怖主义组织的“手笔”。更有人据此猜测说，当时，穆尔塔扎正住在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他很可能与制造了齐亚？哈克飞机失事事件的恐怖组织有所联系。
无论如何，齐亚？哈克之死，为当时正在国内积极准备参加大选的贝·布托扫清了最后一个障碍。当年，贝？布托顺利出任巴基斯坦总理。有意思的是，虽然贝·布托已经成为巴基斯坦的总理，她却一直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赦免巴基斯坦法院此前对大弟穆尔塔扎作为“佐勒菲卡尔”组织领导人参与劫持飞机和暗杀行动的定罪。这使得布托一家出现了一个很富戏剧性的局面：姐姐担任着国家的总理，穆尔塔扎却一直流亡叙利亚，有国难回。
1990年，当出任总理不过20个月的贝·布托因为腐败指控，执政地位岌岌可危的时候，常年生活在国外、当时已经36岁的穆尔塔扎在欧洲见到了自己的一位叔叔、人民党在信德省的一位###。通过他，穆尔塔扎表达了自己想要回国的愿望。但贝·布托一直没有允许穆尔塔扎回国。
1993年，穆尔塔扎在流亡国外15年后终于回到了巴基斯坦。当时，正值贝·布托率领人民党参加议会大选。姐弟俩在政治理念上的分歧，这时开始演变为对于政治权力的争夺。穆尔塔扎在政治上立场偏左，赢得了人民党下层民众的支持。当年，贝·布托出任政府总理，而穆尔塔扎则当选信德省议员。但穆尔塔扎的政治雄心不至于此。他宣称，自己才是父亲的政治继承人，并得到了母亲努斯拉特？布托的支持。
穆尔塔扎的归来，自然给贝·布托带来了某种压力。穆尔塔扎还得到了人民党在信德省一些###的支持。为了削弱穆尔塔扎的影响，贝·布托免除了母亲人民党领袖的职位，并利用自己的影响，通过党内选举，正式出任人民党主席。愤怒的母亲要求贝·布托停止使用布托家族的名字，“取消她使用布托的名字，然后让我们看看她能干什么。”
随着对权力争夺的加剧，贝·布托姐弟之间的裂痕也越来越深。更为严重的是，穆尔塔扎与贝·布托的丈夫扎尔达里彼此的憎恶尤其深刻。据说，在结束流亡生涯回到巴基斯坦之初，穆尔塔扎曾表示希望与贝·布托在政治上进行合作。但是，穆尔塔扎？布托与贝·布托的丈夫扎尔达里关系紧张，穆尔塔扎明确表态，说要铲除扎尔达里在人民党内部的势力。这不能不令贝·布托感到如芒在背。一边是亲兄弟，一边是丈夫，难与取舍。最后，贝·布托还是决定站在自己丈夫一边。
布托家族的命运传奇（7）
贝·布托的决定自然使与她血脉相连的穆尔塔扎感到十分愤怒。从此，穆尔塔扎开始公开与贝·布托唱反调。穆尔塔扎变成了巴基斯坦人民党的强烈反对者，他曾多次公开指责布托政府的腐败行为，尤其是对扎尔达里更是不留情面。而扎尔达里则利用自己在巴基斯坦警察部队的势力，阻挠穆尔塔扎在信德省的政治活动。
据说，为了解决双方之间的僵持局面，穆尔塔扎曾邀请扎尔达里私下进行谈判，想“在家族内部”解决彼此之间的争端。但是，两人在谈判过程中却爆发争执，穆尔塔扎一气之下，竟然把扎尔达里的胡子揪下来一半。穆尔塔扎？布托的这个行动，使扎尔达里感到备受侮辱。有一种说法认为，从此，扎尔达里埋下了对穆尔塔扎的仇恨，并最终利用自己与巴基斯坦警方的特殊关系，刺杀了穆尔塔扎。
但是，贝·布托否认自己与穆尔塔扎的死有关。她指责这是她的敌人针对她的政府、她的家族发动的一场阴谋。布托说，根据她所掌握的情况，在穆尔塔扎被杀的当晚，当时的军队首领卡拉马特将军曾问巴基斯坦总统莱加里：“您还要继续下去吗？”莱加里说：“是的……我已经走得太远，不能回头了。”
不论穆尔塔扎遇刺的真相是什么，评论人士们都认为，穆尔塔扎的死，对于布托的政治前途而言是柄双刃剑：一方面，她成为最受怀疑的人；另一方面，布托家族的命运也赢得了人们的同情。但贝·布托显然失去比得到的多：她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弟弟，而且不久后也再次被赶下台。她在后来的自传中写道“杀死一个布托，指责另一个布托是凶手”，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处于动荡变革时期的政治世家往往是命运多舛，印度的尼赫鲁家族如是，其邻国巴基斯坦的布托家族看来也难逃噩运。随着贝·布托在2007年12月27日被刺身亡，布托家族已经有4个人在###的腥风血雨中倒下。
更令人扼腕叹息的是，阿里？布托的几个孩子，都生于豪华世家，从小百般娇宠集于一身，他们原本该有一个更加幸福美满的人生。但是，从阿里？布托被送上绞架，他的几个孩子也仿佛受到诅咒一般，再也难逃巴基斯坦政治的风风雨雨。在为父报仇的道路上，贝·布托与她的两个弟弟采取了不同的方式，但造化弄人，这三人最终却是殊途同归，都没能逃过被暗杀的命运。他们的死，或许在今后几十年里，都仍将是难以解开的谜团。
如今，罹患老年痴呆症的阿里？布托的妻子努斯特拉？布托，可能已经不再会为贝·布托的离去而哭泣流泪了。阿里？布托的4个孩子中，只有第三个孩子萨娜姆？西玛？布托一直远离政治，才得以保全其身。但是，她却不得不在今后几十年里，独自品尝亲人离去的痛苦，背负着姐姐和兄弟不明不白死亡的沉重包袱。而贝·布托19岁的儿子，却已经不得不接下了家族遗留下的这副政治重担。生于这样的家庭，幸耶？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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