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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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雷捏住下巴考虑了一下，而后抬头对郑震安排道：“队里的警力很有限，但是这个情况很有价值，这样吧，你去调查一下，可以让东城分局调人来配合你。”
　　郑震一口答应下来。
　　说话的工夫就到了下午，按照上午会议上的安排，徐雷和何菁两个人穿着便装，坐在警车里往陈平家调查情况。徐雷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何菁：“你说这会儿去，家里有人吗？”
　　何菁说：“我约的是四点钟，我觉得提前去能得到一些更真实的东西。”说完这话，何菁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一阵心酸，“说实话，我见到他们总是有点难受。他们就这一个女儿。社会治安不好，我们难辞其咎。”
　　徐雷望了何菁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片刻，徐雷问道：“刚才李薇问的那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了，凶手是有针对性的下手，还是临时发现目标作案？”
　　何菁目光望定前方说：“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死者身上有某种东西在吸引凶手。”
　　“纵火案和奸杀案现在看来是一人所为。凶手的作案动机仅仅是为了满足生理欲望，还是别有所图，从现在的线索还很难推断。”徐雷一下子觉得这案情变得十分复杂。
　　何菁轻轻点点头，同意徐雷的观点，说道：“对，我也认为作案动机可能是多重的。”
　　徐雷接着分析道：“按常规讲，动机和行为分离的案子最难侦破。现在我们还是不要先入为主的下任何结论的好。”

脸谱　第二章（5）
“所以，先从受害者的社会关系入手，展开调查？”何菁侧头望着徐雷。
　　徐雷点了一下头：“对，用最常规的办法切入。”
　　说着说着，徐雷驾车拐进了一条小巷，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车来。
　　外表看上去，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年深日久，楼房已经显得十分破旧了。
　　两人下车步行走进光线十分灰暗的楼道里，按着门牌号码来到一户人家门前。门虽然是防盗铁门，但是已经锈迹斑斑了，而且蒙着厚厚的灰尘，全然一副破败的景象。
　　何菁一只手稍稍犹豫了一下，接着按动了门铃。能听得见屋里传来的门铃叮叮咚咚的声响，却半天不见有人开门。
　　何菁望了徐雷一眼：“可能我们来早了。”
　　徐雷抬腕看看手表，吁了一口气：“再等等吧，如果真的没人，我们再到楼下了解一下情况。”
　　话音刚落，那道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开了一条缝，一双灰暗的眼睛出现在门缝里。
　　何菁习惯性地向那双眼睛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是……”
　　不等何菁说完，屋里的人嗓音沙哑地让道：“哦，进来吧，我认识你。”
　　陈平父亲把徐雷和何菁带进光线昏暗的房子里，一股刺鼻的气味立时扑面而来。何菁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鼻子，忍了忍，一眼看到还在紧紧拉着的那道窗帘。
　　徐雷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四面环视着。屋里很乱，看得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而就在这间很乱的房子里，客厅一角的小桌上，供着陈平的遗像，照片上的陈平笑容可掬，一副青春活泼的模样。
　　徐雷和何菁坐在沙发上，老半天，陈平的父亲才从厨房里端来了两杯白开水：“喝水吧！”陈平父亲客气地让道。
　　何菁向陈平父亲介绍了坐在一边的徐雷：“这是我们刑警队的徐队长。这一次，我们想进一步了解一些陈平的情况。”
　　陈平的父亲搬了把凳子坐在他们对面。直到这时，徐雷适应了房子里的光线才发现，陈平的父亲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只是头发已经灰白了。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典型的知识分子模样。很显然，直到今天，他还沉浸在痛失爱女的悲哀中。
　　“你们的人来过好几次了。”陈平的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有什么？人都死了，了解来了解去有什么用！陈平能回来吗？！”听得出，陈平的父亲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十分伤心。
　　何菁忙安慰道：“陈老师，正是因为陈平死得无辜我们才更希望你们多配合，尽快破案，这样才能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啊！”
　　徐雷坐在一边细心观察着，一直没有言语。这时，里间屋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呻吟声。陈平父亲摆摆手，随之苦笑了一声：“这是她妈，出事后就病了，一直卧床不起。”
　　陈平母亲微弱的呻吟声又一次传了过来：“谁来了？是平儿她姥姥吗？”
　　陈平父亲听到问话，忙向何菁解释道：“她姥姥都死了十年了，平平妈迷糊了。”说到这里，陈平父亲继而对里屋喊道，“是公安局的同志，你睡吧，没事的。”
　　徐雷对陈平父亲说：“我们想看看陈平生前住的房间。”
　　陈平父亲指了指一侧的房门。徐雷和何菁便一起走了进去。
　　陈平的房间里还保持着生前的原貌，花布床单和花布被套，显得轻松活泼，床上还放着几个布娃娃。靠窗的一张桌上摆放着陈平的照片，照片上的陈平依然青春年少、充满活力、笑容竟也十分灿烂。睹物思人，这一切不能不让人陷入缅怀逝者的悲痛之中。房间里一尘不染，能猜得出来，自从陈平走后，陈平的父亲每天都在为女儿收拾房间。

脸谱　第二章（6）
徐雷随手取下书架上的一本影集，翻开来认真看着。里边的照片主要是陈平在大学期间的留影。其中有两张陈平与两个男孩子的合影。
　　徐雷转身问何菁：“你调查过陈平有男朋友吗？”
　　何菁恍然大悟：“这倒是个突破口。”
　　徐雷把那两张照片给何菁看：“这两个人或许很重要。”
　　4
　　根据从照片上得到的线索，徐雷和何菁离开陈平家之后，马不停蹄地来到江洲师范大学公安处。公安处的一名工作人员在仔细辨认了徐雷提供的照片之后，说道：“这两个男孩都是我们本校的学生。高个子这个叫刘成，是体育系的，也是自行车队的队员，跟陈平关系一直不错。但是没听说他们有恋爱关系。戴眼镜这个男生叫郝建文，是自动化系的，他可能是在追求陈平。”
　　何菁问道：“我们可以见一下这两位同学吗？”
　　工作人员很快把那个叫刘成的男生找了过来，对何菁说道：“郝建文今天要参加一个比赛，现在不在学校。我们已经证实过了，事发当天郝建文在做家教，那家的家长可以作证。”
　　何菁点点头，看着那个叫刘成的男生穿着一身运动服，步履矫健，在徐雷和何菁面前坐下来。
　　刘成刚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徐雷：“是陈平的事吗？”
　　何菁问刘成：“你和陈平认识多久了？”
　　刘成想了想说：“两三年了吧。陈平一进学校我们就认识了，自行车队选拔的时候认识的。她个性挺爽朗的，一点儿也不三八，很好相处。”
　　何菁听了这话，淡淡地笑了一下：“你们好到什么程度？”
　　刘成说：“就是好朋友呗。我跟她很投缘，但是一直不来电。我不是只跟她好，我们车队里有几个男生和女生关系都很好。我、陈平、皮皮、张小妞、王欢，还有孔林经常一块玩儿。大家朋友圈子都差不多。”
　　徐雷接口问道：“陈平在学校里遇到过什么麻烦吗？”
　　刘成说：“除了考试不及格，训练成绩不好，别的好像没有过什么麻烦。她又不是那种爱惹事的女生。”
　　“陈平被害当天，你在哪里？”徐雷问道。
　　刘成竭力回想着那天的情况，而后说道：“那天她们女队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们几个男队的队员正好从体育馆出去，我还跟陈平打过招呼。然后我们几个一起去了足球场，参加一场校际足球赛。我一直在场上。踢完球以后我们队集体去聚餐了，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听说体育馆起火了。陈平的事是第二天才听说的。”
　　徐雷和何菁一起点了点头。
　　“好，今天就这样。你可以回去了，有事我们会再跟你联系。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及时告诉我们。”徐雷望着刘成说。
　　刘成站起身来，哎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从大学公安处走出来，徐雷和何菁两个人一边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一边说刘成。
　　何菁分析道：“刘成和郝建文都可以排除嫌疑。也就是说，基本上可以排除情杀的可能。”
　　徐雷点点头：“对。我们的调查范围还要扩大才行。凶手也有可能是从校外流窜进校内的……”
　　正说到这里，徐雷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电话是大学公安处的人打过来的，说锅炉工老北有新情况，他醉酒后闯入了女更衣室，引起了女生们的极度恐慌。学校已经把老北控制起来了。
　　“那我们要不要立即拘留他？”何菁征求徐雷的意见。
　　徐雷说：“走，回去再说！”
　　徐雷驾车和何菁一起回到刑警队。老北已经被带进了审讯台前。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脸谱　第二章（7）
这时的老北坐在一把凳子上，还没有从醉酒里醒过来，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何菁朝郑震使了个眼色，示意把他弄醒。
　　郑震步走上前去，使劲摇了老北几下，老北两眼翻白，立时从凳子上摔倒在了地上。
　　郑震看着徐雷：“徐队，不行啊。他喝得太多了。”
　　“快送医务室，让医生想想办法。”徐雷看着老北摆了摆手。
　　目送郑震和另外一个警察架着老北走出审讯室，徐雷忽然感到有些心烦意乱起来。这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想到高洁一定在家等着自己，徐雷赶快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人接听，于是，徐雷又开始拨打高洁的手机。手机倒是拨通了，可还是没有人接话。徐雷一下子坐卧不安起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把徐雷搞得十分烦燥。
　　这个时候，郑震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刑警支队的办公室。
　　郑震一进屋，就报告说：“徐队，老北不行了，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医生说局里没有呼吸机，要赶紧送医院！”
　　徐雷听到这消息，一下子急了：“那还犹豫什么，快送呀！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就是阎王爷也要让他还阳！”
　　徐雷一边说着，一边跑出了办公室，和同事一起把老北送进了市医院，又急三火四地把老北推进了急救室。
　　徐雷在医院走廊里不安地走动着，忽然又想到了高洁，掏出手机给高洁打电话。手机响了半天，还是没人接听。徐雷只好在电话里给高洁留言道：“高洁，我今天晚上要加班，不回家了。”
　　不知在外面的走廊里等了多长时间，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护士们把老北推了出来。
　　徐雷见此，赶忙凑上去问道：“他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要留院观察。”医生说，“这样的重度酒精中毒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你们要有个思想准备。”
　　徐雷三人一直在医院里守着，直到第二天上午，老北才算苏醒过来。
　　老北坐在病床上，陌生地望着面前的徐雷和何菁。
　　徐雷指了指自己问老北：“老北，认得我是谁吗？”
　　老北把徐雷端详了半天，最终把目光落在了何菁身上，哆哆嗦嗦地问：“你是谁？这位女同志好像面熟！”
　　徐雷说：“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徐雷，这是我的同事何菁。想起来了？”
　　老北恍然大悟道：“哦，对，对，我们好像见过面。找我有事吗？这里是不是医院？”
　　徐雷和何菁都没接老北的话，两人一起走到病房的阳台上。
　　徐雷说：“我看，他反应迟钝，神志不清，怕是真有后遗症。”
　　何菁持反对意见：“我不这样认为，我看他是装疯卖傻。要对他进行精神鉴定。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他有重大嫌疑。什么样的人到我这儿都得说实话，我看他熬得到几时。”
　　徐雷望着何菁，轻声道：“你可不要违反政策，莽撞行事。”
　　徐雷、何菁、郑震几个人在病房里又问了一番老北。徐雷觉得一时半会也不会再问出些什么情况来，于是劝何菁、郑震回去休息。何菁却坚持要与郑震一起留下来，以防老北再次发生意外。
　　何菁推了徐雷一把，说：“你快回家休息一下吧，一个晚上了，不知高洁会不会怨你呢？”
　　徐雷朝何菁笑笑，也想起已经一个晚上和大半个上午没有和高洁联系上了，于是说道：“好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及时联系。”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大门，徐雷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驾车径直来到高洁所在的江洲市警察职业学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脸谱　第二章（8）
徐雷在教学楼前停下车，正往楼里走，遇到秦欢迎面走来，两人见面不觉愣了一下。徐雷摘下墨镜，面对旧日的恋人，有些尴尬地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秦欢笑了笑，说道：“好久不见，现在你很少来学校了。”
　　徐雷点点头：“比较忙，没事就不来了。”
　　秦欢问徐雷：“来找高洁吧？她在教研室，刚下课。”
　　徐雷低了一下头，说：“好。”
　　两人一下子又沉默下来。没有了共同的话题，两个人却又都不想走开。徐雷又寒暄道：“你……最近都好吧？”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还打网球吗？”
　　秦欢眨巴了一下眼睛：“网球？哦，好久没打了。我家张聪不会打网球，没人跟我打就算了。你呢？”
　　徐雷轻淡地笑了笑：“高洁也不打球，她不爱运动。最多就游个泳。”
　　正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儿，就见高洁从楼里走出来。高洁看见二人，立刻把步子放得慢了。
　　秦欢发现了高洁，忙抬头招呼道：“高洁，你们家徐雷来找你了。”秦欢匆匆望了一眼徐雷，“我先走了。”
　　高洁笑着走过来对秦欢说道：“不忙，难得遇到一块，一起吃饭吧。”
　　秦欢想想，说：“算了，我赶着去交电话费，不然要给我停机了。我走了，再见。”
　　徐雷从秦欢的背影里转过头来，望着高洁，忽然担心地问道：“昨晚你上哪去了？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知道吗？”
　　高洁说道：“是吗，昨晚我一直在教研室干活呢，没听见电话响，对不起了！”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徐雷说，“害我担心了半天……”
　　5
　　何菁一直都在怀疑那件奸杀案与老北有关。夜深时候，何菁与郑震一起又走进了老北的病房。
　　何菁打开了一盏台灯。台灯强烈的光束打在老北的脸上，晃得老北睁不开眼睛。为了掌握第一手材料，何菁特意带来了一台小型录音机。
　　老北十分疲倦地坐在床头，吃惊地望着何菁和郑震。
　　病房审讯就这样开始了。
　　何菁望着老北，严厉地说：“你不要再拖延时间了，这样大家都睡不了觉。”
　　老北十分为难地回答：“警官，你想要我说什么呀？我都说了嘛。”
　　何菁道：“你再说一遍，案发当日你在哪里？都有什么人见到你？”
　　老北说：“我那天中午喝了一点酒，迷迷瞪瞪地在锅炉房那小床上倒了一会，醒来以后什么也没想，就提着小桶就去挖蚯蚓去了。就是这样，我都说了一百遍了。”
　　何菁问：“那天下午晴天白日的，你就没有看见一个人？”
　　老北说：“我是看见好多人呀，但是我又不认识他们，你让我上哪去找证人去？”
　　何菁说：“你别想蒙混过关。交代清楚，不然今天晚上你别想睡觉。”
　　老北一下子显得可怜巴巴地，望着何菁乞求道：“警官，我看你长得蛮像观音菩萨，你就发发慈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