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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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两个穿制服的巡警从候车室门外走了进来。最后，他们一起来到了徐雷的身边。徐雷十分警觉地用草帽下的那双眼睛瞄着两双脚走过来，顿了顿，又走了过去。心里边立刻意识到这是警察，而不是保安。
　　此时，徐雷已经完全清醒了。等两个警察走过之后，他慢慢地坐了起来，重新把草帽扣在头上。等观察了周围的情形，确认比较安全后，这才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不远处的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门口也贴着同样一张通缉令，徐雷朝那张通缉令上的照片匆匆扫了一眼，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即走了进去。
　　在卫生间的洗漱池边，徐雷简单地洗了一把脸，又将衣服穿戴整齐。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便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候车室。
　　离车站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街，街上开了很多廉价旅店，供那些囊中羞涩的人住宿。
　　此时，那些小旅店的灯箱都一如既往地闪亮着。徐雷不假思索地走进了其中的一家小旅店。
　　那家小旅馆显然没有多少住宿的客人。
　　前台昏暗的灯光里，一个女服务员正在值班。这个女服务员看起来很像进城没几天的农村丫头，她对晚间的电视节目很感兴趣，一边看一边笑，丝毫没有留意走进门来的徐雷。
　　“还有房间吗？”徐雷突然向那位服务员问道。
　　服务员一时沉浸在电视节目里，没有听到徐雷的问话。徐雷有些放心了。接着，他又拍了拍柜台。服务员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来。
　　“开个房间洗个澡！有吗？”徐雷又问了一句。
　　服务员终于说话了：“有啊，你要什么样的？单人房一天五十，标间一天七十。也有钟点房。”
　　徐雷笑笑，说道：“我要能洗澡的房间。”
　　“有，你一个人吗？”
　　徐雷很快反应道：“不，我两个人。我女朋友一会儿就来。”
　　“哦，那你要一间什么房？”
　　“当然是标间。有热水吗？”徐雷又问道。
　　“二十四小时热水、电视、电话，什么都有。我们这儿是星级的服务，百姓的价格。”那位服务员扫了徐雷一眼，“你在这儿登记一下吧。”
　　徐雷看了看服务员递过来的一个登记簿，在那上边写上了“刘亮”两个字之后，又胡乱编写了一个身份证号。服务员只是朝那个登记簿扫了一眼，也没追问什么，就把一间房门的钥匙递给了他。

脸谱　第十章（44）
“二楼十七号房间。自己上去。”服务员说完，又坐下来继续看她的电视了。
　　徐雷十分顺利地住了下来。
　　走进房间后，徐雷锁好了门，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下，并特意察看了窗外的情况，然后哗啦一声便拉上了窗帘。
　　紧接着，徐雷打开了手机，旋即收到了一条短信。那条短信正是徐奉公发给他的：你可能还有个孪生兄弟。
　　徐雷见了，顿时恍然大悟。为了安全，又赶紧把手机关掉了。
　　徐雷连鞋也没有脱就倒在了床上。虽然连日来的逃亡已经使得他十分疲劳了，但是，当他一旦躺在床上之后，却再也睡不着了。黑暗中，徐雷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张“余生”寄给他的老照片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几个派出所的民警走进小旅馆的时候，前台的那名服务员还在有滋有味地看电视。
　　一个民警敲了敲桌子，朝那名服务员喊道：“例行检查。”
　　服务员这才醒悟过来，一边满脸微笑地和那几个民警应酬着，一边下意识地用一只脚踩了一下脚边的一只按钮。
　　“登记本拿出来看一下。”一个民警说道。
　　服务员便顺从地将那个登记簿递了过去。
　　那个民警信手翻了翻登记簿，抬起眼睛望着服务员问道：“都是你自己填的吧？你们经理呢？”
　　话音刚落，一个大肚子的人应声走到了前台。一边向那几个民警打着招呼，一边笑着说：“在这里，在这里。”
　　几个民警同时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大肚子经理赔着笑脸说道：“民警同志，到经理室坐坐，坐坐！这么晚还工作，辛苦了，辛苦了！喝杯茶，喝杯茶！”
　　一个民警说道：“不坐了，最近治安不太好，我们要检查一下住宿的旅客。希望你配合工作。”
　　大肚子经理趁那几个民警不注意，给那个服务员使了一个眼色，而后赔着笑脸继续说道：“你们放心，我们宾馆一向都很重视治安，每个旅客都做了认真的登记，核实了身份证的。一旦发现可疑情况一定向你们报告！”
　　那个民警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不要耽误时间了，我们去看看吧，我们还要去下一家宾馆查夜。”
　　经理见状，忙掏出一盒烟来，当着那个民警的面打开了，里面隐约放着几张百元大钞。他想给民警一点“好处”，蒙混过关，于是笑道：“抽烟！你们辛苦了，先抽支烟我再带你们去也不迟！”
　　这工夫，各楼层的服务员已经把民警查房的消息通知了每一个房间。她们一边轻轻地拍动着每一个房间的屋门，一边轻轻说道：“有民警查夜！查夜了！”
　　徐雷自然也听见了房门被拍响的声音，于是，迅速翻身起来，把被子叠好，而后，一个鱼跃翻到窗外躲避起来。
　　不一会儿，大肚子经理带着几个民警开门走进了房间，见被子床单叠铺得很整齐。一个民警顺口问道：“住这间的人呢？”
　　一起跟进来的服务员立即说道：“他好像没有回来。他们都回来很晚，可能卡拉OK去了。”
　　经理马上也意识到了什么，忙附和道：“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一进城就生怕玩不够。其实现在城里人谁去卡拉OK，要去也去蒸桑拿什么的，民警同志，你们说是不是？”
　　民警们听了大肚子经理的话，还不放心，又在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便离开这里到另一间房间里去了。
　　听到房门重又关上，徐雷这才从窗口爬进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天亮之后，徐奉公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起来。他希望能在这一次的查找中，从自己早年的资料和信件里得到一些有关于徐雷的身世线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脸谱　第十章（45）
他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放着一些旧物。有老伴的遗像、徐雷的一些证书，还有徐雷小时候用的文具盒。每每看到其中的一件，徐奉公禁不住就会感慨一番。
　　徐奉公终于在一个旧信封里，意外地找到了一张老照片。这张照片是徐奉公夫妇和小徐雷的合影。除此之外，照片的一旁，还有一个中年妇女。
　　年代久远，徐奉公不敢确认，便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起来。忽然，徐奉公兴奋地喊道：“对，我应该去找她呀！”
　　太阳升起来很高了，并有了些赤日炎炎的味道。当徐奉公顶着日头来到铁路局大门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一身汗水了。
　　徐奉公推开人事处办公室的房门，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那里。
　　“同志……同志……”因为刚才走路匆忙了一些，加之心里的着急，徐奉公一时不知如何说话了。
　　中年男子抬头看了看徐奉公，起身给他端来一杯水，耐心说道：“老同志，你别着急，有什么话坐下来说。”
　　片刻之后，徐奉公终于稳定下来，接着从口袋里掏出退休证递了上去：“同志，这是我的退休证，我想找个人。”
　　中年男子看了一下他的退休证，笑着说：“哦，是公安局的老同志！你有话慢慢说，你要找谁？”
　　徐奉公说：“我要找原来在火车站工作的蒋勤同志。我跟她认识，但是很久没联系了，不知道她退休以后在哪里？”
　　中年男子想了想：“蒋勤，是那个老劳模吧？”
　　徐奉公听了，眼睛一亮：“是是是，当年的省劳模，‘五一’劳动节经常上报纸。”
　　“要找她也容易，但是我这里没有她的地址。这样吧，我给你打电话问问退休办。”中年男子十分客气。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一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喂，退休办吗，我找高主任，对，帮我找个人，蒋勤，那个老劳模，对对对，是她……”
　　徐奉公根据退休办提供的门牌号码，找到了蒋勤家。没想到，敲了半天门，屋子里没人答应。
　　徐奉公急得没有办法，又转到这户人家的阳台前面，大声喊道：“蒋大妈！蒋大妈！蒋勤同志……蒋勤同志——”
　　这样喊了两嗓子，蒋大妈对门的一个邻居却走到了阳台上。那邻居朝楼下的徐奉公看了看，说道：“老大爷，您别叫了！他们家没人。好久没人住了。”
　　徐奉公问道：“他们人呢？”
　　邻居说：“蒋大妈她老伴前年过世了，她就随女儿去外地住了。”
　　徐奉公听了，不觉有些失望，一时间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
　　“你找她有什么事？”正当徐奉公六神无主的时候，那个邻居又问了一句。
　　徐奉公有些为难地说：“唉，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没想到，徐奉公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热心的邻居竟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帮您打听打听蒋大妈现在的住址。您给我留个电话什么的，回头打听到了，我告诉你。”
　　徐奉公自是非常感激，连连称谢。
　　从铁路局走出来，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徐奉公禁不住又一次想起儿子徐雷来。他挂念着他的身体。担心连日来的逃亡，会让他的身体吃不消。想到这些，徐奉公顺便走进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机警地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注意自己时，迅速摘下了话筒，想给徐雷打个电话。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街对面有人在看着他。这个人戴着墨镜，穿着白衬衣，腋下还夹着一个公文包。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个便衣警察。
　　徐奉公马上挂断电话，走出了电话亭。

脸谱　第十章（46）
走了几步，徐奉公忽然又停了下来。焦急的心情让他最终还是又走进了电话亭，拨通了秘书台的电话并给徐雷留言道：注意身体。
　　可是，徐奉公万万没有想到，仅仅这么一句话的短信留言，却被监控中心及时发现了。
　　郑震把这个消息及时告诉给了何菁：“监控中心说，徐奉公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被跟踪了。”
　　何菁点点头说：“他是老警察了，反侦察能力很强。告诉他们，要隐蔽一点。另外，要继续密切留意徐奉公和徐雷的通信。”
　　6
　　冯豫的脑海里一直装着他在法庭上看见的那个与徐雷酷似的人的形象。
　　此刻，冯豫正坐在宿舍的阳台上，手里捧着画夹，正在用铅笔描画着那个人的画像。到现在，他已经画了很多张这样的画像了，每画完一张，总觉得不够满意。
　　感觉告诉他，那个人没有徐雷那么富有阳刚气。
　　也就从那次庭审以后，冯豫一直没有放弃对那个人的寻找。但是人海茫茫，要想找到这样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午饭时，冯豫又约好了何菁一起来到他们常来的那家小餐馆用餐。
　　看上去，两人情绪都不是很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冯豫把他画的那个人的素描也带来了，何菁朝那张画像瞥了一眼，勉强笑笑，问道：“这个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和徐雷长得很像的人？”
　　冯豫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这个人和徐雷的气质差别非常大，很文弱，很秀气，但是眉宇间透出一种固执的神情，我总是抓不住这一点，所以，这个画像看起来很不像。”
　　“很文弱，很秀气，那你为什么不能大胆想象是个女人呢？”显然，何菁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嘲讽。但是冯豫却因此受到了启发：“对，你说对了，他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女人。”
　　何菁又淡淡地笑了笑：“算了吧，一个女人杀人*，你的大胆假设，也太大胆了。”
　　冯豫也觉得很疑惑。
　　何菁接着说道：“现在徐雷可能会通过秘书台跟徐奉公联系。他们只要打一分钟电话，我们就能确定徐雷的位置。”
　　冯豫吓了一跳，忙问道：“你们要对徐雷采取什么措施？”
　　何菁严肃地说：“江局长给你的三天期限已经到期了，还是那句话，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枪械。”
　　冯豫禁不住为徐雷的安危担忧起来，他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还是要开枪？”
　　何菁说：“如果他敢拒捕的话。”
　　冯豫从何菁的话里，听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果决，他正要说什么时，何菁望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插手这个案子了。”
　　冯豫听了，大吃一惊，百思不得其解。
　　7
　　黄元凯的日子仍然过得那么逍遥自在。
　　关于徐雷逃亡的消息，黄元凯早已从报纸上得到了。此刻，一张桌子上，就摆着这么一张登有徐雷逃亡消息的报纸。显然，这张报纸上的内容，黄元凯早已经看过了。
　　夜晚又一次降临了，黄元凯又开起那辆外卖车朝市中心驶去。
　　找了个地方停下车，黄元凯开始悠闲地在街头溜达起来。
　　街口的路灯有些昏暗，偶尔有一两个的女性从这里经过，但是，她们谁都没有引起黄元凯的兴趣。
　　不知不觉间，黄元凯来到了警官大学附近。看到了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好邻居”便利店，他甚至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
　　便利店里还是那个年轻女孩儿一边值班，一边拿着化妆镜和眉钳坐在那里修整自己。
　　黄元凯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四处看了看。年轻女孩儿看见有人进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txt小说上传分享

脸谱　第十章（47）
黄元凯在便利店里转了一圈儿。一会儿，拿了一些方便食品和一盒香烟，走到了收银台前。
　　女孩儿懒懒地站起来收款。这工夫，黄元凯的视线就落在了那个女孩儿的脸上。他惊喜地发现这女孩儿的嘴角竟然还长有一颗黑色的美人痣，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
　　女孩儿接过钱来，顺手打开了收银机。就在这时，女孩儿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柜台内侧张贴着的一张缉拿徐雷的通缉令上，不禁大惊失色，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开始发起抖来。女孩儿再也不敢抬头看黄元凯，一双小手却越来越抖动得厉害了。
　　黄元凯不明原因，见女孩儿这样，于是*般地问道：“怎么了？小姐。”
　　女孩儿颤动着嘴唇说：“没什么，我，有点冷。”
　　黄元凯好像对这女孩儿十分关心地说道：“这里冷气开得太大，是有点冷，加件衣服，小心感冒了。”
　　女孩儿一边谢着，好不容易才把账结了。
　　黄元凯拿着东西走出便利店，又回头向那个女孩儿笑了笑。
　　女孩儿吓坏了，一颗心禁不住怦怦直跳。一直等黄元凯走远了，这才想起什么，忙拨通了110。
　　可是，等何菁、郑震和李薇一起开着警车来到便利店时，黄元凯已经开着那辆外卖车消失在沉沉的夜幕里了。
　　8
　　徐奉公决定要与儿子见上一面。
　　这天吃罢早饭，徐奉公手里握着一只拐棍，来到了街边公园独自散步。走过一个小喷水池，徐奉公忽然从街边的一面倒车镜里，发现了有便衣在跟踪他。于是，他决定尽快甩掉跟踪他的这个人。
　　街边公园里有很多老人在锻炼身体，有的人还在这里悠闲地遛狗和架鸟。
　　一队老年人正在扭秧歌，一旁的锣鼓声喧天响亮。徐奉公望着这一切，突然加快了脚步，走进了那群老人秧歌队伍当中，然后穿过一片灌木林，越过了一座小桥，在一个广告牌后面躲藏起来。
　　片刻，徐奉公看见跟踪自己的那个人从广告牌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