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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水红莲百折而后弯的小黄-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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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色的窗纸上破了一个小洞,因为从洞中透进来外面夜空下的微光,就连黄翎羽也注意到了。不知是什么东西从那小洞中穿了进来,继而,有些近似于苦涩焦枯的气味传了过来。
   黄翎羽将声音压得更低,问道:“什么人?”
   慕容泊涯掏出一个小药瓶,往黄翎羽鼻上滴了几滴药水,把他往被子下一塞,再将自己的发髻拆了,长发全都打散在枕席上,隐藏起了自己的脸孔。
   这样的姿势虽然极尽暧昧,但是察觉到了异常的黄翎羽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用身体掩护住了自己,便也没再发出会惊动窗外人的声音。
   大概过了顿饭的时间,门缝处传来细微的磨擦声,过不多久,慕容泊涯余光清楚地看到,门闩突地跳了起来。随着一股冷风的侵入,一条人影忽闪近来,轻巧地截住即将落地的门闩。
   “怎样?”门外还有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问。被窝里的黄翎羽皱起眉头仔细思索,因为这声音竟然好似在哪里听过。
   慕容泊涯冷静地观察着那两人,见门里那条瘦得猴儿一般的人影瞠目四顾了两圈,紧接着就大步走了过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捂着黄翎羽的被缝遮得更严实了,如此一来,就算黄翎羽在被窝里呼吸不绝,来人也听不出这被窝里裹着的是两个人。
 
 26 捉奸在床  
   “怎样?”门外那人又问。黄翎羽脑中一震,仿如预见到将有什么被掩藏在皇宫厚幕下的事情即将在眼前展开,因为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白胖胖的周扒皮。
   走在门里的人打量了被窝一会,粗嘎道:“没问题,睡熟了。”他应该是相当地确信,因此连声音也没压低。
   周扒皮怒道:“那还不快点灯?磨磨蹭蹭地做什么!”
   几声打火石的声音过后,书库里微弱地亮了。然而却没能持久,扑的爆了个火星后又灭了。瘦子粗声骂道:“姥姥的,蜡烛都尽了。”
   “别啰嗦,找油灯。”尖细的声音道。
   “你才废话,油也尽了。”
   “……娘的小兔崽子,睡前还不先熄了火,这几日不知浪费了多少灯油,等明日我让账房给他记住扣月钱。”
   “你是不是当三皇子家的阉人当得上瘾了?还想着为他省钱?姥姥的,没灯不会摸黑找?我看你是舒服日子过惯了,都忘了咱的本事。”
   “还有你,怎么不带灯烛?”
   “那你为什么又不带?我至少还带了火褶子,你带了什么?死秃棍。”
   两个人骂骂咧咧,在书库里翻找起来,没有磕碰,只有沙沙的翻书声和偶尔停顿的空白。可那两人的对话不免被黄翎羽听到了耳里,心想这周扒皮莫非原来就是个贼头出身?为了偷什么东西自己把自己给割了?
   这边正想着,那边周扒皮就道:“主上的意思,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主上?慕容泊涯看来也是看出他背后另有主人了,有必要回头问问。黄翎羽如是想。
   “回去?找本书都找不到,你还想回去?”
   “你就不能对人家……唉!”周扒皮先是激愤,而后停了,最后幽怨地长叹了一口气。
   黄翎羽埋在被子里听得浑身鸡皮疙瘩直竖。虽然,的确,不应该有性别歧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想,这周扒皮是不是当惯了东方不败,连性格举动都不败起来了。
   因为感觉到他脖子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慕容泊涯心底好笑,于是为了表示自己也深有同感,轻轻地拍抚了几下。
   “放心吧,这慕容泊涯也差不多快玩完了,到时候这府里上下还不好搜?”瘦子又道。
   黄翎羽越听越觉得这个三皇子的形势不妙,掐了一下他。慕容泊涯赶紧在他嘴上竖了一指,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听得周扒皮又道:“这也不能怪我,那三皇子思念颜妃,下令封了书库,我来的时候已经满库都是蛛网重尘,若是进来搜,岂不肯定要留下触摸的痕迹?”
   “得,知道你聪明,不过那老三又怎愿意让个小阉人进这书库?”
   “他?府中下人都听我的,我又怎会让他听到风声?再说,就算他敢责问,我也可以说天长日久,压根忘了不准进库一条。而且先进来的人是他带回来的小阉人,要责怪就怪他自己好了。”
   外面两人左一句阉人又一句阉人,说的都是黄翎羽。黄翎羽自己听了还不觉得怎样,慕容泊涯可来了劲,不怀好意地伸出魔爪,调戏一般在黄翎羽那儿摸了下。哪料到黄翎羽反应极快,还不待他抽手逃走,一下子扣住他四个指头,死死握紧了起来。
   两人都知道兹事体大,不可让外面人知道被窝里睡着两人。于是黄翎羽维持着身体紧绷不动的状态,手上不断加力。而慕容泊涯又不敢用内力去欺压弱小,只能死死撑着和他在被子下暗自较劲。
   好在瘦子对自己的迷药极具信心,周扒皮又专注于寻找什么上面,还继续地小声说话。
   周扒皮此时又说:“不过我看那小阉人应该也不会是会武功的,大概三皇子把他带回来只是个巧合。”
   “你倒知道他不会武功,脚步吐息这么容易伪装,是个人就会装白丁。”
   “那日他头回进书库,我跟在后面偷偷看了,刚进去就连打了几串喷嚏。若是会武的被那多灰尘扑了,第一反应就是屏息吧,这是习惯,装也装不了。”
   黄翎羽听着暗自点头,感觉慕容泊涯老实了许多,便慢慢松了手。
   --黑木黑木(注:拟声词,见“忍着乱太郎”里那条黑木老狗的笑声),周扒皮也想不到自己的说话被人光明正大地旁听了去吧。原本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偏偏被人抓现行,这不正是“捉奸在床”的典型吗?黑木黑木黑木……
   只可惜到这里,细心的黄翎羽忽然想起一事。他和慕容泊涯这状况,若是被外面那两人看见,更是“捉奸在床”的典例啊。
   这么一想,原本并无自觉地感觉越发强烈起来。两人这姿势,紧紧地贴伏搂抱在一起,紧密得能够清楚地触摸到慕容泊涯衣下坚实的躯体。大概是为了不被人发现,今日他身上什么熏香的气味也没留。但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让人把感官都集中到触觉上。
   --呕!天哪黄翎羽,你没事干嘛幻想他的裸体?恶心到自己了吧。虽然应该是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会产生这种幻视的自己很错乱。
 
 27 逝者非璜  
   “能让堂堂三皇子品尝到梦想破灭,就算仅仅是一瞬之间,小的也感到万分荣幸!”吐出了忠诚心至上言论的人,却用“铁砂掌”对慕容泊涯施展了神罚。
   “别,别摇……”慕容泊涯赶紧扣住了他的手腕,因为一阵眩晕皱起了眉。
   “你…”黄翎羽看他难得露出了示弱之色,也难得地陷入了疑惑,过了片刻见他松开了眉头。
   “你难不成有低血压?”黄翎羽刚问出口,就立刻十分懊恼地自言自语了些什么“鸡同鸭讲”的词句,然后又振作起精神重新问道,“早起都觉得头晕目眩两眼无神四肢冰凉?”
   然而慕容泊涯早已被他先一句话镇住了,连他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就弹身坐起,重重握紧了黄翎羽得手腕。
   黄翎羽恭谨非常地道:“虽然十分荣幸地由于能够与殿下同睡而得知了只有同床共枕后才能知道的殿下的弱点,但是殿下也不必如此兴奋,小人的手腕可不是泥坯面团,是捏不得的。”
   慕容泊涯悻悻地放开了他,黄翎羽正以为他没事了,拍拍屁股要走人,忽然听他问道:“你说低血压,血压是什么?又怎么会低了?”
   --啊,老大,这里没有水银计,您让我怎么解释?
   “总之呢。。。唔,要用言语表达是什么就有些困难了,具体来说就是一种美味的水鸭,但是叫什么名我忘了,因为吃多了容易败血,所以我才叫它低血鸭。当然了,由于十分少见,所以我也只吃过一次。”黄翎羽面不改色地为那个这世代不存在的单词作了十分中规中矩的解释,见慕容泊涯不再追问,暗自在心底抹了一把汗。
   慕容泊涯低垂着头,听着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完一番谎言就又要往外走,终于下定了决心。
   两位师父,尤其是肖清玉十分担心他有时候会凭着冲动做事。但是他知道,只有涉及那个人的事情才会让他犹如中邪一般的追寻。不论是追随在被那人教导过的二皇兄的身边,还是将顾影上的一些图案绘制在廊道上。
   ‘千年一贤哲的传说,大概有谬误。每一个世代,应该都会自那边先后过来两人。五千年前因为某一人热衷战火烧灼遍野,另一人制止了他,与万民将荒芜的土地种植上作物,才出现了农垦氏的传说。四千年前因为某一人的乱世,另一人统领天下军马讨伐,才有了宗国氏的传说。而千年前,大概是聂怜的希望,梅若影才在数十年或者几年后来到这里。其他那些人,不知道是否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人生在世,就算自己不愿意,也总要做几件后悔终身的事。我并不打算活多久,唯一担心的是……你替我给……’
   “黄翎羽,你把墙角的梅瓶搬过来。”他道,“都搬过来。”
   
   当今燕王在位第二十二年,慕容泊涯还是五岁的孩童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被同伴们带着畏怖与惧意称为阎王刀的男子,大概是由于这个绰号过于有名,反而使他真正的名字逐渐被人淡忘,而就算这个有名的绰号,最先也是他自己叫起来的。
   就连那人的本名阎非璜,也许也是他自己起的吧。慕容泊涯长大后常常想这个问题,毕竟哪个父母会为自己的孩子起这样近似于诅咒的名字呢?
   阎非璜似乎是母亲颜妃的同乡,也随着一起入了宫。暗中不时进行一些排除妨碍的活动。慕容泊涯曾经偶然性地见过正在进行杀戮的他。近乎坚硬的无情视线,确保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段,即使刀剑上染满了因毒药而迅速腐臭的污血,也能毫不在意地抹拭在尸身上的那种冷漠。
   他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对外人更是冰冷默然。取而代之的,他对孩子非常的亲近,将慕容泊涯,还有那时常常到雪颜园玩耍的慕容楠槿,都视为自己的子侄。
   他教导了两人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无饭,何不食肉糜”的笨皇帝,比如外面的男子粗俗的骂人方式,还有那时候……
   慕容泊涯轻轻地抚摸着半人高的梅瓶,记忆和现实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但是却不愿意像其他人那样将一切都埋藏进记忆。
   阎非璜隐藏在拒绝态度下的那种深刻的悲哀,也许只有他注意到了,就连慕容楠槿也只是一知半解。
   慕容泊涯即将十岁的时候,又一次悄悄地和阎非璜出了宫。那时在宫城近郊的哪个街道上正举办庙会,人潮汹涌,慕容泊涯紧紧地贴在他身边往里挤。因为这个至近的距离,越发体会到他的高大。和别的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不一样,阎非璜甚至没有允许与他牵手,但是总能及时照顾到几乎被人群冲走的慕容泊涯。
   直到挤到了街道中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使得这次庙会比任何时候都要人多。被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壮丁围了一圈,中间的空地上跪着一个披散了头发的青年。家族的长老宣读着罪状,围观的群人情绪激奋,伸长了脖子都往里看,也有大声吼叫着不要脸的,往里面投掷在庙会上买到的任何东西。
   “和男人搞?是个男人都恶心你!小子,要记着下辈子要对得起老天给你长的那个玩意儿!”
   “我看这玩儿平日里八成说话哼哼呀呀,走路一扭一扭,小时被人叫‘假姑娘〃,大了就是被叫做‘二椅子〃的东西!”
   “俩大老爷们搂在一起,又是亲又是吻,四只大手相互的摸前捏后的,恶不恶心?真丢尽了咱男人的脸,下次要让我见着了,保准吐你一脸的吐沫,一脚踹下王八潭子里喂王八!”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哪!”
   那青年高高扬着下巴,长发上沾着被糖葫芦打到粘上的糖浆,被驴打滚砸中沾上的棕粉,脸上却都是倔强和愤怒,虽然落魄,却没有露出丝毫妥协的神情。
   阎非璜,还有肖清玉,以及极少尽到师傅职责的聂无敌,这三人平日里教导慕容泊涯的都是放宽心怀,理解这世上存在的一切。所以他不能理解这个倔强的青年男子为何会引起如此大的怒气,成了人见人打的过街老鼠。
   “世人为何如此愚蠢,”阎非璜低声地说道,“他爱跟男跟女关别人什么事?害着谁了?”
   慕容泊涯仰望着面无表情的阎非璜,周围的人都被这气氛渲染得头晕脑涨,只有他听见了他隐含怒气的谴责。
   那一日,阎非璜极其难得地将他抱了起来,飞檐走壁地越过人群将他送回皇宫,而后又立即转身离去。后来听说,城郊某大族里犯了族规的一个青年,被一蒙面男子救走。过了不久,正在城外哪个庄子准备被沉潭的另一个青年,也被同一服色的男子给杀开一条血路带走了。
   也许是同情,又或者是曾有相似的经历,总之阎非璜在言行中表露出的对这个世界的敌意,连年少的慕容泊涯也能轻易察觉得出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的冷漠为何而发,长大后的慕容泊涯能够理解,是针对这个绝不宽容异类的世界,针对这些仅仅因为观念不同就能够下狠手迫害同族的人群。
   能够坦率地理解阎非璜的心情的人,大概就只有也算是被他教导熏染过的他和楠槿,还有两位师父和司徒傲他们几个前辈了吧。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慕容泊涯越发深切地感受到这个社会无形的压力,想要将所有人都变成唯唯诺诺的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人,如果是阎非璜,一定会带着冷嘲热讽的态度嘲笑说:“这里需要的只有供贵族宰割的规格品。”
 
 28 梅瓶藏书
   两只半人高的梅瓶已经久违使用,即使黄翎羽住了进来,也由于在生活用途上毫无价值的原因而没有清洁里面外面落满的灰尘蛛网。在颜妃和阎非璜相继离开后,这个秘密的藏书地,现在大概只有慕容泊涯知道了。
   他顺着梅瓶那流线型的弧度抚了下来,在中途停顿了片刻。那个曾经被他抚摸了不知多少次的梅瓶锵然崩烂。
   黄翎羽仰望着他的侧脸,似乎在问他:“一下子打坏这么大的物件真没关系?”
   “周总管是我父亲派来的人,每个皇子的身边都有皇帝的人。”他语气平淡的诉说,“想不到吧,父亲和儿子之间就是这么不信任。能在这样的地方忍耐到现在,我还真有些佩服起自己的耐性来了。不过,要是等皇帝陛下察觉了这些碎片再进行了推测之后,多少还是要气得呕血吧,找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真的就是在眼皮子底下。”他的语气里饱含着一种几近于忍无可忍的愤怒与怨恨,尽管听起来十分淡然地陈述着事实,但如果让那位素未谋面的皇帝听到,多半要背脊生寒了
   黄翎羽心底慢慢有了明了。既然这瓶子里的物件让皇帝也煞费苦心地找了许多年,那一定是不得了的东西吧。
   慕容泊涯蹲下拾起一卷书册,递给黄翎羽。他握着凉冰冰的书卷看向地下,只见瓷片里还夹杂着一些哑光钝白的碎片。是用石膏将书卷贴夹在梅瓶内侧吗?由于石膏质地本身就接近白陶,而且又是夹在瓶壁里侧,所以不论如何寻找,只要没有打破瓶子的决心,是不会找到这些东西的。
   在他如此想的时候,慕容泊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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