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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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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不由主地走上那只小船,小船一路顺风地向法国驶去,同时涨起的潮水也推送着它。国王的侍卫和他一同上了船。
不过,火枪手心里还保留着这样的希望,快点到达南特,好用能言善辩的口才为他的朋友的动机辩护,去打动国王的心。
小船快得象飞燕一样。达尔大尼央清楚地看见了法国的陆地在夜晚的白云里露出了黑影。
“啊!先生,”他低声对那个军官说,一个小时以来,这个军官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我多么想知道给新指挥官的命令的内容啊!它们是和平性质的吗?而且……”
他还没有说完话,在远处的海面上响起了一声炮响,接着又是一声,再是两三声更响的。
“对美丽岛开火了,”那个军官回答说。
这时,小船刚刚靠上法国的陆地。
第二五一章 波尔朵斯的祖先
当达尔大尼央离开阿拉密斯和波尔朵斯以后,阿拉密斯和波尔朵斯就回到了主堡里,好谈话时更自由一些。
波尔朵斯一直是优心忡忡的样子,这叫阿拉密斯很不安,他的精神始终被束缚着。
“亲爱的波尔朵斯,”阿拉密斯突然说道,“我来向您解释一下达尔大尼央的想法。”
“什么想法,阿拉密斯?”
“照这个想法我们用不到十二个小时就可以得到自由。”
“噢!是吗!”波尔朵斯惊奇地说,“再瞧吧!”
“您注意到没有,从我们的朋友刚才和那个军官争吵当中,有一些约束他和我们接近的命令?”
“我注意到了。”
“这样,达尔大尼央将去向国王请求辞职,趁他不在造成的混乱,我们一同逃走,或者不如说,您逃走,您,波尔朵斯,如果只可能一个人逃脱的话。”
这时候,波尔朵斯摇起头来,回答说:
“我们要么一起逃,阿拉密斯,要么就一起待在这儿。”
“您心肠真好,”阿拉密斯说;“只不过您的忧郁不安的样子我看了很难受。”
“我没有不安,”波尔朵斯说。
“那么,您抱怨我吗?”
“我不抱怨您。”
“那好,亲爱的朋友,为什么您的脸色这样忧伤呢?”
“我正要告诉您:我在立遗嘱。”
善良的波尔朵斯一面说,一面忧伤地望着阿拉密斯。
“您的遗嘱?”主教叫起来,“何必这样!您认为您没有希望了吗?”
“我觉得很疲劳。这是第一次,在我的家庭里,有一种习惯。”
“什么习惯,我的朋友?”
“我的祖父是一个比我强壮两倍的人。”
“噢!噢!”阿拉密斯说,“您的祖父是参孙吗?”
“不。他叫安托万。是这样,他在我现在这个岁数的时候,有一天出门去打猎,他觉得两腿发软,他可从来也没有得过这样的毛病。”
“我的朋友,这种疲劳意味着什么呢?”
“没有好事,就象您要见到的,因为,他抱怨两条腿软弱无力,但是还是出了门,他碰到了一头野猪向他冲过来,他放了一火枪,没有打中,被那头畜生捅破了肚子,立刻就死了。”
“这不是您心神不定的理由,亲爱的波尔朵斯。”
“啊!您再看吧。我的父亲从前象我一样健壮。他是亨利三世和亨利四世手下的一位粗鲁的军人。他不叫安托万,叫加斯帕,就象德·科利尼先生①一样。他一天到晚骑在马上,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疲劳。有天晚上,他从饭桌上站起来的时候,他的两条腿发软了。”
①加斯帕德·科利尼(1619…ib72):法国海军元帅,胡格诺教派首领之一,在“圣巴托罗移之夜”被杀害。
“也许他晚饭吃得太多了?”阿拉密斯说,“所以他站不稳了。”
“哈!一个德·巴松皮埃尔先生的朋友会这样?哪儿会!不,我对您说,他对这样的疲劳很吃惊,就对嘲笑他的我的母亲说:‘难道大家不相信我就要去见一头野猪,就象先父杜·瓦隆先生那样?’”
“是这样吗?”阿拉密斯说。
“是这样,我的父亲不管身体衰弱,他不去上床睡觉,反倒到花园里去。他走下第一级楼梯的时候,一脚睬了个空,楼梯很陡,我的父亲一直跌到一个石头拐角上,那儿砌着一个铁铰链。铰链撞破了他的太阳穴,他当场就死了。”
阿拉密斯抬起眼睛望他的朋友。
“这是两个特殊情况,”他说,“不要得出结论会出现第三次。一个象您这样身强力壮的人不应该这样迷信,我的正直的波尔朵斯,此外,在哪儿看到您的腿弯曲了?您从来没有这样结实这样神气过,您肩膀上能扛得起一幢房子。”
“现在产波尔朵斯说,“我觉得精力十分充沛,可是一会儿以前,我身子摇摇晃晃,浑身没有气力,这种现象,就象您说的,近来已经出现第四次了。我并不是对您说这叫我害怕,可是这叫我烦恼,生活是美好的。我有钱,我有丰饶的田产,我有我心爱的好马,我也有我热爱的朋友:达尔大尼央,阿多斯,拉乌尔和您。”
可敬佩的波尔朵斯甚至没有考虑对阿拉密斯隐瞒他在他的友谊当中把他列在第儿位。
阿拉密斯紧握住他的手。
“我们还要活好多年呢,”他说,“我们要给世界上保留一些杰出的人的样板。亲爱的朋友,您相信我好了,我们没有达尔大尼央的任何回音,这是好迹象,他肯定下了集中舰队撤离海上的命令。我刚才已经命令用滚筒把一只船滚到洛克马里亚的大地道的出口处,您知道,我们曾经好多次潜伏在那儿捉狐狸。”
“是的,那儿可以从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小海湾,我们有一天发现了那条小路,一只漂亮的狐狸就是打那儿逃走的。”
“正是。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就会给藏在这个地道里的一只小船里,它应该已经在那儿了。我们等待有利的时机,一到夜里,就去海上!”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我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个山洞,或者更确切地说,没有人知道它的出口在哪儿,除了我们两人和岛上两三个猎人。好处是如果岛被占领以后,侦察兵看不到岸边有小船,就不会怀疑有人可能逃走、也就停止监视了。”
“我明白了。”
“那么,腿呢?”
‘啊!现在很有劲。”
“您看得很清楚,一切都促使我们好好休息,满怀希望。达尔大尼央清除了海面,让我们能自由通行。不要再担心国王的舰队,也不要再担心他们登陆了。天主万岁!波尔朵斯,我们还有半个世纪可以干一番事业,如果我踏上西班牙的土地,我向您保证,”主教非常坚定地说,“您的公爵爵位敕书不会象现在人们所说的那样不可靠了。”
“让我们希望吧,”波尔朵斯受到他的同伴新表现出来的热情的感染,也有点儿振作起来。
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喊声:
“准备打仗!”
这声叫喊有一百个人重复嚷着,一直传到两个朋友待的房间里,给一个带来了惊讶,给另一个带来了不安。
阿拉密斯打开窗子,他看见一群人手拿着火把走过来。妇女们都逃走了,拿起武器的人都跑到他们的岚位上去。
“舰队!舰队!”一个认出了阿拉密斯的士兵叫道。
“舰队?”阿拉络斯说。
“有半个大炮射程远,”那个士兵接着说。
“准备打仗!”阿拉密斯叫道。
“准备打仗l”波尔朵斯用可怕的嗓门跟着叫道。
两个人急忙向防波堤奔去,好躲在炮台后面。
大家看到一只只载满士兵的小艇靠近了。它们从三个方向过来,要在三个地点同时登陆。
“应该怎么办?”一个值班军官问道。
“挡住它们,如果它们继续上来,就开炮!”阿拉密斯说。
五分钟以后,开始放炮了。
这就是达尔大尼央在法国靠岸的时候听到的炮声。
可是小艇离防波堤太近,大炮无法打准了,它们靠了岸,肉搏开始了。
“波尔朵斯,您怎么啦?”阿拉密斯同他的朋友。
“没有什么……只是腿……这真不可理解……我们冲锋的时候,它们就会恢复原状的。”
波尔朵斯和阿拉密斯果然使出全身精力向前冲去,他们鼓舞了他们手下的人,使得国王的军队只好慌忙地回到船上,他们没有别的收获,只带走了一些受伤的人。
“哎!可是,波尔朵斯,”阿拉密斯叫起来,“我们一定要抓住一个俘虏,快,快。”
波尔朵斯沿着防波堤的梯级下去,抓住了等在那儿想上船去的一个国王的军官的脖子,他手下的人都已经上了小艇。巨人的胳膊举起了这个掠获物,把他当作盾牌,在向上走的时候,好挡住射向他的子弹。
“俘虏抓住了,”波尔多斯对阿拉密斯说。
“好的,”阿拉密斯笑着说,“您说腿不好,真是冤枉了它们!”
“我不是用我的腿捉住他的,”波尔朵斯忧郁地说,“是用我的胳膊。”
第二五二章 比斯卡拉的儿子
岛上的布列塔尼人对这一次胜利都感到十分骄傲,阿拉密斯却没有鼓励他们。
“等到所有的人回去以后,”他对波尔朵斯说,“要发生的事是,国王听了关于我们抵抗的报告就会勃然大怒,当岛给占领以后,那些正直的人都会被杀死或者烧死,一定会这样。”
“结果是,”波尔朵斯说,“我们做的事都毫无用处啦?”
“目前却并非如此,”主教说,“因为我们手上有一名俘虏,我们从他那儿会知道我们的敌人在准备什么。”
“是的,我们去审问这名俘虏,”波尔朵斯说,“要叫他开口的方法很简单,我们去吃晚饭,请他一道吃,他喝了酒,就会说话了。”
他们就照这样做了。那个军官开始时有点儿不安,后来看到和他打交道的这两个人就放下心来。
他不怕受到连累,讲了关于达尔大尼央的辞职和离去的可以想象得到的全部细节。
他叙述在达尔大尼央走后,新的出征指挥官怎样下令突然袭击美丽岛。说到这儿,他停住不再讲下去了。
阿拉终斯和波尔朵斯互相交换了一个表示失望的眼光。
不能再依靠达尔大尼央的大胆的想象力了,也就是说,万一失败,就毫无办法了。
阿拉密斯继续他的盘问,问这个俘虏,国王的军队打算怎样对待美丽岛上的指挥官。
“命令是,”俘虏说,“在战斗中把他们杀死,如果在战斗结束以后,那就把他们吊死。”
阿拉密斯和波尔朵斯彼此又看了一眼。
两个人的脸都变得通红。
“对绞架来说,我体重太轻了,”阿拉密斯回答说,“象我这样的人是吊不死的。”
“我呢,我太重了,”波尔朵斯说,“象我这样的人会把绳子吊断的。”
“我相信,”俘虏股勤地说,“我们会优待你们,让你们自己挑选死的方法。”
“太感谢了,”阿拉密斯认真地说。
波尔朵斯弯腰行了个礼。
“为您的健康再喝一杯,”他说着自己喝起来。
话说了又说,晚饭时间拖得很长。那个军官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世家子弟,不知不觉被阿拉密斯才智的魅力和波尔朵斯真挚纯朴的态度吸引住了。
“原谅我,”他说,“如果我向你们提一个问题的话,可是喝到第六瓶酒的人是有权利稍稍忘乎所以一点儿的。”
“提吧,”波尔朵斯说,“提吧。”
“说吧,”阿拉密斯说。
“先生们,你们两位不是先王的火枪手吗?”
“是的,先生,请注意,是最好的火枪手,”波尔朵斯说。
“是啊,我甚至可以说是所有的军人中最优秀的军人,先生们,如果我不怕冒犯先父的名声的话。”
“您的父亲?”阿拉密斯叫着说。
“你们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说实话里先生,不知道,可是您会对我们说的,而且……”
“我叫乔治·德·比斯卡拉。”
“啊!”波尔朵斯也叫了起来,“比斯卡拉!阿拉密斯,您记得这个姓吗?”
“比斯卡拉?……”主教沉思着,“我仿佛……”
“好好想想,先生,”那个军官说。
“别急,用不了想多久的,”波尔朵斯说,“比斯卡拉,外号叫红衣主教的……在我们和达尔大尼央结成好友的那一天,那四个手拿着剑来和我们捣蛋的人中的一个①。”
“正是,先生们。”
“是唯一没有被我们刺伤的那一个,”阿拉密斯急忙说。
“因此,是一名好剑手,”俘虏说。
“啊,不错,完全不错!”两个朋友一同叫起来说,“天啊!德·比斯卡拉先生,和您这样一位正直的人认识真太高兴了。”
比斯卡拉紧紧握住两位过去的火枪手伸给他的两只手。
阿拉密斯望着波尔朵斯,好象在对他说,“这是一个会帮助我们的人。”他马上又说:
“先生,应该承认做一个正直的人是好事情。”
“我的父亲也一直对我这样讲的。”
“还要承认,您发现自己碰到了一些注定要被火枪打死或吊死的人,而且这些人是老相识,是世交,这样的情况是很令人难受的。”
“啊!你们并没有注定要接受这种可怕的命运,先生们和朋友们,”这个年轻人赶紧说。
①是《三个火枪手》中的一个情节,但在该书中此人叫比卡拉。此处恐系作者之误。
“哈!您刚才不是说过了。”
“我刚才这样说,因为当时我不认识你们,可是,既然现在我认识你们了,我要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避开这场悲惨的命运吧。”
“怎么,如果我们愿意?”阿拉密斯叫起来,他的眼睛轮流看着他的俘虏和波尔朵斯,发出领悟的光芒。
“只要,”波尔朵斯带着高贵无畏的神气也向德·比斯卡拉和主教望着,“只要别人不对我们提出要我们做可耻的事。”
“别人什么要求也不会向你们提出,先生们,”国王的军队中的这位贵族说,“你们希望别人向你们提出什么要求?如果他们找到了你们,就会杀死你们,这是肯定的事,先生们,要设法不让他们找到你们。”
“我相信我没有弄错,”波尔朵斯尊严地说,“可是我认为,要找到我们,他们一定得上这儿来寻找。”
“您说得十分有道理,我可敬的朋友,”阿拉密斯说,他的眼睛始终在察看着比斯卡拉的面部表情,比斯卡拉不说话,有些不自然。“比斯卡拉先生,您想对我们说什么话,想对我们提什么建议,而您又不敢,不是吗?”
“啊!先生们,朋友们,因为我要是说了,我就违背了命令,不过,听呀,我听到一个比我的嗓音更响的声音,我说不下去了。”
“大炮!”波尔朵斯说。
“大炮和火枪!”主教叫起来。
他们听到从远处的岩石间传来的这些不祥的枪炮声,战斗很快就停止了。
“这是怎么回事?,波尔朵斯问。
“说实话!阿拉密斯叫着说,“这正是我预料当中的事。”
“什么事?”
“你们发动的攻击只不过是一场佯攻,对不对,先生?当你们的队伍听任自己被击退的时候,你们肯定会在岛的另一边的海岸登陆。,
“啊!在好几处登陆,先生。”
“那么,我们完了,”瓦纳主教宁静地说。
“完了!这可能,”皮埃尔丰的爵爷说,“可是我们还役有给捉住,也没有给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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