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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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铛！铛！长烟袋敲击桌面赵敬财环视一遍家人威严地开了口：“咱们家的人都到齐了，咱开个家庭会，咱家虽不属于大户人家，但也有良田五十多亩，房产二十多间，属于中等殷实之家，不过这些家业都是我辛苦劳作，勤俭持家所积攒下的，咱们要保持下去！”赵敬财道出开场白后，扫视一遍全家人继续说：“现在咱家已娶了俩房儿媳妇有一对孙子女，年内又将添人进口：说着侧过脸眉开眼笑地看看妻子的大肚子，得意地捋捋自己的山羊胡子，脸忽然又阴沉下来继续严厉地说：“咱家人丁兴旺是托祖上的福，但决不能坐吃山空”说到这里一双小眼睛发出锐利的光在大儿子儿媳及众人的脸上盯了片刻轻咳一声言归正转：“目前正是冬闲，咱家从现在开始蒸小馍馍卖，你们看行吧？”说完赵敬财那锐利而毒辣的眼神盯了一下众人。

　　儿子、媳妇们见到这锐利的目光都吓的低着头，空气似乎凝固了。

　　停顿片刻赵敬财接着说：“既然大家没啥说，咱们就定下来，磨面蒸馍馍的活由你妯娌俩个干，来福出去卖”。说到这里赵敬财话锋一转提高声音说：“不过咱丑话说到头里，麦子自古都是官宦人家或有功得的长辈们吃的象你等小辈吃了是有罪的，是要折寿的！如果哪个敢偷吃的话”铛！铛！铛！他用烟袋锅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厉声道：“家法处置！”

　　两个儿媳妇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三个孩子吓得缩成一堆。

　　“你娘当总管，这是粮仓的钥匙你收好！”赵敬财转怒为笑说着从腰间拿出钥匙递给妻子。

　　白娘子双手接过钥匙得意洋洋地挺挺脊背，豪气冲天地说：“老爷子你就瞧好吧！俺一定管好！”说完用眼角扫视一下众人把钥匙拴在裤腰上。

　　（2）

　　那时没有电，面粉都是人工或牛马，推或拉着石磨磨成的。

　　第一天磨面，来福家套上自家的老黄牛，把牛眼用布罩住，让牛拉着磨盘转，妯娌俩个一个放麦子，一个锣面。　

　　第二天晚上，来福家刚套上牛，赵敬财走到磨房门口，阴沉着脸说：“老大家的把牛卸下来！”停一会又补充说：“咱家这牛虽是牲口，但春种秋收五十多亩地的庄稼，还全指着它那！白天它拉着来贵串乡卖馍馍跑了一天了，晚上你再让它拉磨，它受得了么，累死它，你耕地拉车？”。

　　“哪、、、、、、哪麦子也是50斤了可咋磨呀！”大嫂小声嘟哝着说。

　　赵敬财小眼瞪得圆溜溜的恶狠狠地瞪了大儿媳一眼：“养着你们俩干啥？一块推！”说完解下牛身上的套，牵着牛走了。

　　赵敬财牵着牛走进柴房里，把牛栓在食槽上，拿竹筛子盛了满满一筛子切好的棒子秸，放到食槽里又拌上一些豆饼，看着老牛低着头吃的香甜，他拍拍老牛的背说：“老伙计你受累了”。

　　不要以为赵敬财对儿媳妇苛刻拿儿媳妇不当人，其实他对自己也很苛刻，在他看来勤俭过日子是庄稼人的本份，多少年了他从来没起在公鸡的后面，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着粪筐去拾粪，鸡叫头遍时他已背着满满一筐粪进了家门，农忙时下地他是好庄稼把式，扶梨、赶车、司弄庄稼一个顶三，农闲时他在家编筐子，编甸子拿到集上去换钱，一年四季起五更睡半夜，没白没黑地干活，也正是由于多年来的勤俭加上他的心机，他才由刚分家时的七亩盐咸地过到了现在的五十亩地一头牛。　

　　老公公是家里的权威，两个儿媳妇就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也没办法，妯娌两个只好一人抱着一根木棍推起几百斤重的磨盘，　一步二步，一圈二圈妯娌两个一直推到深夜，汗水湿透了衣服，衣服贴在了身上，一直推到深夜。　

　　只有十六岁的来贵家，刚刚嫁到赵家来，她在娘家时，虽说爹娘并不娇惯她，但做的都是针线活，从没干过重体力活，由其是那双三寸金莲，天天用布包着，养得细皮嫩肉的，现在让它象驴一样推着沉重的磨盘，围着磨道一圈圈地转，渐渐地来贵家的两只脚就象站在烧红的鏊子上一样，火辣辣地疼，两条腿象灌了铅似的，沉的托不动。

　　善良的大嫂见弟妹已累得筋疲力尽，摇摇欲倒的样子说：“他婶子，你回屋睡觉去吧，剩下的活我来干就行了。　

　　来贵家真不好意思让嫂子一个人干，但身子实在不争气，只得勉强笑笑，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屋里。　

　　来贵家拖着快散了架的身子回到西厢房里点上灯，坐到炕沿上脱下鞋一看：白白的裹脚布上渗出了殷红的血，慢慢地一圈一圈地解开裹脚布，解到最后，布和肉粘在一起，脚底已磨得血肉模糊，只得挪动着身子爬到炕北边的被阁子（一种放被子的小桌子）跟前，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新裹脚布，轻轻裹上。

　　过度疲劳的身体一挨着炕便睡着了，似乎刚打了个盹，就听到小婆婆白娘子的尖叫声：“天都亮了，还不起来蒸馍馍吗？来贵家，来福家起来蒸馍馍了！”

　　来贵家睁开酸涩的双眼见四周还黑乎乎的，　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来贵家还没起来吗！你公公拾粪都回来了，你爹娘咋教的你啊！”白娘子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起来了！起来了”来贵家应着慌忙穿上衣裳，双脚向鞋里一放就象放到热油锅里一样，火辣辣地钻心地疼。她俊秀的脸上淌满了汗水和泪水。　

　　“磨蹭啥？是大闺女上轿啊！还是X驴啊？”。

　　“来了来了！”来贵家忍着刺骨的疼痛跑到门跟前，打开门出来。

　　赵敬财把一筐粪倒在西墙角上的地栏里，回过头来见小儿媳妇还站在自己门口发楞眉头皱起来，声音不高但却很严历地说：“来贵家！过日子靠的就是一个勤字，我不管你在娘家啥时候起，到了赵家就的依赵家的规矩，天一亮就得起来干活！”

　　“啊啊”来贵家应着一瘸一拐地向厨房跑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章（3）
（3）

　　所谓小馍馍是一种长长的圆柱形馒头，这种馍馍面硬、全靠揉的工夫，揉好醒好后装在竹箅子上，馍馍能站立不倒所以这种馍馍特筋道特好吃，当然做的时候也特别费劲。　

　　千年的大道走成了河，受气的媳妇熬婆婆，《小姑贤》这出戏的作者是谁无人知道，但这句台词却是家喻户晓，也许就是这个“熬”字形容媳妇们的生活太贴切。

　　来贵家的‘三寸金莲’磨起了泡，泡磨烂了，长好了再磨再烂，渐渐地脚底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而那双描龙绣风的纤纤玉手，也慢慢地磨成骨节粗大，裂纹纵横，老枣树皮似的同嫂子一样的手。

　　小馍馍做好后，白娘子一个一个地数，别说是做媳妇的，就是三个五六岁的孩子也别想尝一口。

　　一天白娘子数着少了三个馍馍，尖叫着扑向两个儿媳妇：“是谁偷吃了，咋少了三个馍馍？”。

　　大嫂边向灶堂里填柴边说：“哪有偷吃得刚才起锅时数着还正好。”

　　“你这么说是我偷吃了不成？”白娘子说着伸手就去抓大嫂的头发，大嫂顺手用柴棒一挡，白娘子就势坐在柴草上，撒起泼来：“老爷子！快来救救俺啊！你这俩个好媳妇要杀俺娘俩了，来贵家放下手中的活忙跑过来想扶婆婆起来，没想到被白娘子顺势打了一巴掌，只好站在一边抽泣，白娘子还不解恨继续叫嚷：“老头子救命啊！救命啊！你这两个好儿媳妇快把俺娘俩打死了！”。

　　越敬财正在自己屋里编筐子听到小老婆的喊叫声，忙扔下手里的活跑出了屋，跑进厨房问：“孩他娘咋着了？”

　　白娘子见来了撑腰的闹得更欢了，倒在了柴草上撒起泼来：“老头子我肚子痛啊！痛死我了……”

　　“孩他娘，咋着了小心小心别伤着孩子”赵敬财哄着扶起小老婆后厉声叫：“来福！来贵！快来管管你们这没家教的婆娘！竞敢打婆婆，还反了天了！

　　来福正在前院牛棚里喂牛，听到他爹的喊叫声扔下竹筛子，大步跑进厨房，不问青红皂白抓起妻子的头发连踢带打，“娘那X，我打死你这个贱人，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狗儿他爹俺呒偷吃馍馍，也呒打她是她自己躺下的”大嫂一边躲闪一边哭着分辩。

　　“对就是她自己躺下的，我好心扶她起来她还打了我一巴掌”来贵家也哭着说。

　　三个孩子听到动静也跑到厨房来，花妮狗子看到母亲挨打跑到父亲跟前一人抱住父亲一条腿哭着哀求：“爹！爹！俺娘没偷吃，别打俺娘了，别打了！”。

　　“还有你来贵！拿出男人的样子来！，给我狠狠地打！”赵敬财见小儿子站在门口发呆，拾起一根木柴扔给小儿子恶狠狠地下命令。

　　小来贵怯生生地来到他老子跟前扑通跪下：“爹！馍馍是我偷的俺们三个一人一个”。

　　“没出息的东西！”气得赵敬财举起手要打他，吓得小来贵连滚带爬地躲到他媳妇身后。　

　　白娘子半依半靠地躺在赵敬财的怀里，跺着小脚撒娇地说：“老爷子！你可得替我作主啊！”。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赵敬财搂着小老婆的腰哄着她边走边说：“回头咱再跟她们算帐，你的身子要紧！别气坏了。”

　　白娘子回过头恶恨恨地说：“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第七章（1）（2）
第七章

　　（1）

　　白娘子在娘家是仙姑嫁到赵家后也把各路神仙请到了赵家，她让老头子把堂屋的东侧隔出半间小屋，里面供上观音菩萨，玉皇大帝，泰山奶奶，祖先牌位等各路神仙，每个神位前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香炉供品，白娘子伺候着各路神仙，初一、十五要上香，临睡前还要梆！梆！梆！敲一通木鱼，嘟嘟哝哝地念上一遍谁也听不懂的经。

　　12月初白娘子生了个胖小子，她逢人便说：“梦中遇到文曲星下凡”。

　　白娘子做完月子年到了，老辈传下的规矩进了腊月门只能说吉利话，做吉利事。为了图吉利，年三十晚上白娘子忽发奇想要在白面里掺上玉米面做饺子皮，还美其名曰：“吃金元宝。”

　　红萝卜馅的‘金元宝’下到锅里就变成了萝卜粥，妯娌两个望着满锅的萝卜粥发愁：咋办呢？端上去？白娘子恳定找碴，不端吧光这么看着也不是个事啊！

　　“金无宝做好了吗？”上房里传来白娘子的喊声。

　　“他二婶你说咱咋办啊？”大嫂愁眉苦脸地争求弟妹的意见。“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是她出的洋故故，先让她尝尝！”年轻气盛的来贵家自己先盛了两碗端着前面走。大嫂哆嗦嗦抖着不听使环的手，也盛了两碗饭战兢兢跟在来贵家后面。

　　此时赵敬财夫妇正坐在八仙桌两旁的太师椅上，等着吃所谓的‘金元宝’。　

　　妯娌两个一前一后把萝卜粥放到八仙桌上，白娘子尖叫起来：“哎哟，天啊！这是啥东西啊？”。

　　“这不是您要的‘金元宝’吗？”来贵家不卑不抗地回答。

　　“咋成这样了？”白娘子故做惊讶地问。

　　“都煮破了”老实的大嫂照实回答。

　　“啧！啧！你们听听这大年下的她竟说那个啥？我们家这日子哟！”白娘子拍了一下手咧着嘴皱着眉，装出一副大祸来临前急得没办法的样子　。

　　“来福！还不给我掌嘴。”起敬财拍案而起。

　　同孩子们一起打横坐在八仙桌前面长凳上的来福，转过身来揪起妻子的衣襟，一巴掌打在了大嫂的脸上。

　　来贵家火撞顶梁，挺身上前把嫂子一把推到一边，一双大眼睛喷着火历声回敬道：“你们讲不讲理！棒子面包包子能不破皮吗？”。

　　“阿咪陀佛菩萨保佑”白娘子在一旁装腔做势，弯腰做揖。

　　“来贵！给我打！还反了你”赵敬财啪！把大烟袋扔到小儿子跟前。这一扔震翻了油灯，屋内漆黑一片，孩子哭、大人叫、乱做一团。

　　（2）

　　“还不快走！”来贵家拉一把呆立在一旁的嫂子，两人趁黑跑出屋。来贵家跑进西厢房插上门，扑到土炕上痛哭起来。

　　大嫂跑到前院自己房里怕再挨打，这里藏那里躲。总觉得不妥当，　最后钻进从娘家带来的大衣柜里。

　　果然时间不长来福便骂骂咧咧地跟进来：“你个臭婆娘，还不做饭去，你以为你跑了，我就能饶了你吗？没门！”到屋里点上灯各处看看没人，便到别处找去了。

　　可怜的大嫂卷缩在大衣柜里，支楞着耳朵心中咚咚地打着鼓，大气不敢出一声，在衣柜里听到来福的骂声更似受惊的免子一样，　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听到丈夫走远了才长出一口气，但还是不敢出来，在黑咕隆通的柜子里待久了，再加上又累又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来福四处找了一遍没发现妻子，心里也有点发毛，别再想不开、、、、、、想到这里他跑到上房喊：“来贵！来贵！快到你屋里看看你嫂子在哪里吗？要是在哪里干紧出来告诉我”。

　　小来贵听了哥哥的话，忙跑到西厢房门口推了几推没推开门便叫：“姐，开门是我来贵”来贵家听到小丈夫的声音没好气地打开门说：“是不是你爹让你来打俺呀，你打吧！”

　　“二婶俺娘在这里吗？”花妮狗子听爹说娘丢了，也跟着小叔叔跑过来。

　　“咋了？找不到嫂子了，没到她屋里去吗？”一听大嫂找不到了，来贵家也慌了神“别再想不开？不能吧！走咱到邻居家找找去”他领着三个孩子到大娘家婶子家，三爷爷家四奶奶家等挨近的几家都问了，没找到嫂子，回来一说，一家人更害了怕，又各自分头去找，还是没找到就更慌了神，于是打上灯笼到水井边、池塘边、柴房里、磨道里、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全找遍了，一家人折腾了一夜也没找到大嫂。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七章（3）（4）
（3）

　　“听说没有，起敬财的大儿媳妇寻短见了”

　　“是吗”

　　“真的”

　　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多时赵家村的人似乎都知道大嫂死了，有得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似真的见到了大嫂的尸体一般，消息很快传到刘家庄大嫂的娘家。大嫂的母亲听到女儿已寻短见的消息后，连夜召集三个虎狼般的儿子，天不亮就赶到赵家，替女儿出气来了。

　　折腾了一夜的赵家人刚回家想歇一会儿，大门就嗵！嗵地响起来！“开门！开门！亲家开门给你们拜年来了，”听到忿怒的砸门声，喊叫声，白娘子顾不得穿外面的大衣裳，吸拉着鞋从前院的角门里逃跑了。　

　　赵敬财同大儿子战兢兢地打开大门，刘老太太带领三个身材魁梧，凶神恶煞般的儿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进院，刘老太太强忍着满腔悲愤，旋风般跑到上房哭骂着：“白娘子你个骚货你咋害死了俺闺女的？你出来，我跟你拼了”环视一圈没人，又跑到里屋看了看找不到人哭骂着出来。

　　哇！哇！土炕上白娘子的宝贝儿子来荣哭起来，老太太跑回屋，抓起襁褓，两手举起孩子，跑到院中哭喊：“白娘子，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摔死这个小杂种了！”赵敬财父子被老太太三个铁塔样的儿子抓住脱不了身，只得哀求亲家母有话好好说，别伤着孩子，来福还想发横”“你个老、、、、、、”老子刚出口早被大舅哥左右开弓打了几个大嘴巴。　

　　来贵家领着侄女侄儿找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