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人-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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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洗一般。女儿扶着娘走，看到娘脸上身上的汗，替娘擦擦，擦着擦着泪水已淌满了脸：“娘咱歇歇吧！”来贵家苦涩地笑笑摇摇头。

　　汗水浸湿了上衣，她索兴脱了，光着脊背练，松驰褶皱的肌肤象穿了一件满是褶子的黄褂子皮和肉是离开的，由其是那对干瘪的乳房已垂到裤腰以下。

　　虎儿给娘做了一副拐杖，经过二个多月的苦练，她终于能柱着拐杖走路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九章（7）
（7）

　　自从能在屋里挪几步后，她便把女儿们打发回家了，生活能自理的尽量的自理，有时还带上那付缺腿的老花镜做点针线活。

　　孩子们都上学了，虎儿也上坡了，来贵家睡醒午觉后练了一会走路，自己在家觉得挺憋得慌，算算自己自从5月份摔伤后到如今已5个月没出大门了，现在自己能走了为何不出去看看。

　　来贵家拄着拐杖，艰难地挪到胡同口时，已累得腿脚直打哆嗦，她扶着拐杖站在大侄子狗儿家的门口喊：“狗儿家给我搬个座位来呀！”。

　　狗儿家正在院中喂鸡，听到喊声忙跑出来，见是来贵家柱着拐杖站在院门口，忙几步跑到婶子跟前扶着她问：“二娘你咋出来的，你的腿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自个走出来的，你看我这不是又会走了吗！”说着还在侄媳妇面前走了几步。

　　“二娘你家去玩吧！”

　　“不了你家去给俺搬个座位去吧！”

　　“行”狗儿家踮着缠了又放开的半大镰刀脚激步颠回家，搬了把椅子出来，让来贵家坐下，娘俩个又说了几句话，家里传来孙子的哭声，狗儿家急忙回家。

　　来贵家坐在椅子上向南望，崖头下是一片柳树林，因其地势低，每年复天这里便成了一片池塘，所以里面的树长的七歪八扭的如今已是九月份，水没了，树叶也黄了，一阵轻微的秋风一吹树叶便纷纷飘落。

　　抬头看看天上那轮忙了一天的日头，此刻正托着疲备不堪的身子，慢藤藤地落向西方，西方空中的云彩被落日渲染的五彩缤纷，来贵家忽然想起不知是哪位诗人的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想想自己这一生，一步一个脚窝，一步一个坎，唉！她轻叹一声，人生在世上难道真是受苦遭罪来的吗？

　　“奶奶”小草放学回家老远看到胡通口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象自己的奶奶，她撒腿跑到奶奶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奶奶你咋出来的”。

　　“我自个走出来的”来贵家说着又站起来，柱着拐杖走几步让孙女看看。

　　小草忙扶奶奶坐下搂着奶奶的脖子激动地说：“奶奶您真伟大！”。

第十章（1）
第十章

　　（1）

　　生活的磨难，奶奶的言传身教，渐渐造就了小草坚强的性格。

　　78岁的来贵家虽然能拄着拐仗挪动几步，家务却一点也干不了了。无奈十岁的小草顶起了半个家。

　　七月份的一个星期天，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万里无云，　小草按奶奶的吩咐，把家中的被褥抱出来晒晒。

　　农村没条件洗澡，凉水要挑，热水要烧，那时不光缺粮，也缺柴烧，家家烧大锅头，队里分粮食少，柴草也少，柴活大都是孩子们拾的树叶、树枝，所以那时用不着清洁工，刮风时人们起大早起来抢着搂树叶，地上打扫的比饿猫舔的饭碗还干净，人们开玩笑说：女人一辈子洗三次澡，出生一次，出嫁一次，死后入殓一次，虽然说的有点夸张，但也反央了那时普通农家的现状，人们洗澡一般都在夏天，夏天天热太阳毒，能晒水洗澡或是到池塘里去洗，其它季节基本上不洗。

　　一年三季不洗澡，被褥一般盖三季，到夏天时这被褥能脏成啥样？早已成了黑灰色，散发着一股股刺鼻的脑油和霉臭味，上面还长了毛，“这可咋盖啊！不如折了洗洗”说干就干，小草拿出剪刀折起被窝来，刚折了一半里面的黑棉花套子就一块一块地往下掉，折完了小草往地上一看，这那是被套，地上的棉花套子又黑又硬，就象一块块掉在地上沤的发黑又沾在一起的杨树叶子。“唉这可咋做”小草叹口气拿来一张破席子铺到地上把破棉花套子抱到席子上摊开。

　　来贵家拄着拐杖来到前院见到地上的破棉花套子，又气又急“唉！我这一句话没说到你个臭妮子就做下了，谁让你把被窝折了，你会作吗？冬天盖啥？”

　　这一骂不要紧倒把小草的倔脾气给引起来了：“俺能折就能做你别管了”小草做了个鬼脸，端起脸盆，拿起洗衣板棒棰出了门。　。。

第十章（2）
（2）

　　池塘东岸有一片树林，一棵棵茂密的大树挡住了如火的日头，　蝉不知疲倦地在树枝上知了，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女孩子们在树下玩跳房子，踢键子，做游戏。男孩子则脱得光溜溜地在水里戏嬉。

　　“小草把衣服先泡上，玩一会再洗”在林间做游戏的小红，大声叫小草一同玩。

　　“你们玩吧！我还得洗被子哪！”

　　“就玩一会”

　　“回去晚了奶奶又该不放心了”

　　“没娘的孩子就是懂事”坐在水边洗衣服的女人们说着投来怜惜的目光。

　　小草忙躲开这目光，向池塘里望去，阳光照在水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波纹。

　　其实只有10岁的小草又何常不愿同小朋友们一起玩，但、、、、、、唉！小草长叹一声，拾起一块小石子向池中扔去，水中荡起一圈圈的漪澜，象四周扩散，“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奶奶说过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小草熟练地把长衣板一头放在水里，一头放在岸边，坐在上面，　把脚丫放在水里，举起棒棰，象大人一样噗！噗！噗！把被里被面砸干净了，然后端回家晒干。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章（3）
（3）

　　又是一个星期天，吃过早饭小草在屋当面铺上破席子，又学着以前奶奶做被子的样子在席子上面放上一条被子，被子上面铺上被里，把破棉套子抱到被里上发了愁，“这么碎这么烂可咋作呀，可要是作不起来奶奶不笑话我吗？”没办法只得自作自受，她只得耐着性子象往年奶奶腿脚好的时候那样，把一块块又黑又硬的破棉花套子一点一点地花开，又一点一点地对在被里上。

　　七月里的天不干活坐在屋里尚且汗如雨下，小草对着一堆烂棉花套子，心里又烦又无奈，汗水一会就塌湿了衣服，忙的好几天没洗的破衣服沾在身上好难受，浑身上下象长了刺一样。

　　院里的知了展开它那自以为美妙的歌喉：知了！知了！地叫个没完，屋檐下的几只小麻雀也不知趣地喳喳个没完，烦的小草心里好象真的长了草，顺手拾起自己的的鞋子扔向门口，小树从外边跑进来，鞋子差点打着他“你打我干啥，我又没惹你？”小树不干了冲着姐姐直嚷嚷。

　　差点打着弟弟，小草扑哧乐了“我那想打你来，熊麻雀叫的烦人，我打它让你碰上了，谁让你来的这么巧”。

　　“没本事就别充能的，被子作不起来了冲人家麻雀发火”

　　“谁充能来，谁说我做不起来？”小草被弟弟的话激怒了。

　　“你能！你历害！可就是做不起被子来怨麻雀叫，我看还是让麻雀来替你做吧！”

　　“你……你再胡说”气的小草把另一只鞋扔向小树。

　　小树一跳躲开了，顾意地气小草“没打着，没打着！气死你！气死你”小树做着鬼脸前面跑，气的小草后面追着他打。

　　闹够了小树做个鬼脸说：“本大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走也”蹭一下跳上墙头，转眼没影了。

　　“哼狗眼看人低，我非的做起来让你看看”小草发恨地说完回屋继续把这些破棉花套子往被里上对。

　　小草虽然没作过被子，但平时缝破补烂的针线活没少作，再说从小耳熏沐染看着大人作针线活，要是棉花套子不这么碎，作被子根本难不住小草。

　　这些破烂棉花套子终于对完了，小草擦一把汗，长叙了一口气，“看你们还笑话我不，我非得作起来让你们看看”她拿过被面铺在棉花套子上，认上针飞快地缝起来，不多会被子就作好了。

　　望着自己做好的被子小草笑了，“看你们还说啥”一种从末有过的成就感战胜了所有的不快，她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她要给奶奶一个惊喜。　。　想看书来

第十章（4）
（4）

　　其实来贵家很喜欢孙女的性格，很象自己年轻的时候：倔强不服输，“我到底看看这小丫头片子能不能把被窝做好”她故意坐在院中的树阴下乘凉不去理孙女。

　　来贵家坐在树阴下没事，往事又象过电影似的在脑海中浮现，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哼唱起来：“

　　苦菜花开啊！黄又黄，

　　十八岁的大姐呀！

　　嫁了九岁的郎……啊！

　　说他是丈夫啊！

　　他又小哟……

　　说他是儿子啊！

　　他又不叫俺娘啊……

　　小草穿上鞋走出屋子老远看到奶奶坐在树阴下低着头，“奶奶可能是睡着了我悄悄地过去逗逗她”小草悄悄地绕到奶奶身后听到奶奶轻轻地哼着一首衰婉而悠长的歌，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小草歪着脑袋看奶奶，头都挨着奶奶的脸了奶奶还没发现，小草灵机一动双手捂着了奶奶的眼。

　　“小树你个坏小子……”眼被捂上后来贵家首先想到的是调皮的小树，话说到一半她觉得不对，这不是小树的手，小树调皮光知道玩手没有这么硬，手指根部没有这么多老茧这是她的小草，这那象一个10岁孩子的手，好孩子你受苦了，来贵家把孙女的小手从眼上拿下来放在手心里心痛地抚摸着说：“都怨奶奶这双手不争气，让俺孩子受苦了”。

　　懂事的小草为了不让奶奶伤心忙把话差开“奶奶你刚才唱地啥？挺好听，再唱一遍我也学学”78岁的来贵家脸上竟现出了害羞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起你爷爷的事来了，自己瞎编的哼着玩”。

　　“奶奶给我讲讲吗？想起啥事来了”小草本来就爱打破砂锅问到底。此时正想让奶奶忘了不痛快的事，她便摇着奶奶的胳膊非让奶奶讲讲。

　　来贵家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已走到正南方，说“天不早了等有空的时候我再给你讲，你做饭去吧！”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憋鼓了半天了，被子做起来了吗？”。

　　小草故意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低着头小声说：“奶奶我做不起来了”

　　“我说你啥来着你还不听，……”本想埋怨孙女几句，但见到孙女低头认罪的样子又心痛了，她改口说：“被套和烂草似的，别说你个小丫头片子，就算是你姑来了也得忙半天，做不起来散了，拿出来晒晒我呒事先花花它，等你姑来了以后做吧！”。

　　“好了”小草跑进屋把刚作好的被子抱出来搭在了晒条上“奶奶做好了，请看！”小草笑着冲奶奶做了个鬼脸。

　　“你个小臭妮子闹了半天是耍奶奶玩哪？”来贵家弯腰拾起地上的拐仗，拄着拐仗站起来，小草忙跑到奶奶跟前扶着奶奶来到晒条跟前，来贵家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孙女做的被子笑了：“没想到俺这小孙女还是纳鞋底不用锥子——真行。”

　　“你不知道俺小草做的被子，针角可细了，絮的被子可匀了那些破烂套子，大人见了都愁的慌，”来贵家是老了，她见了谁跟谁炫耀她的孙女多么多么的能。多么多么懂事，人们不免跟着她感叹一番：“没娘的孩子就是懂事……”　。。

第十章（5）
（5）

　　听着奶奶讲故事长大的小草，自从上学识字后就非常喜欢读课外书，没钱买书她便想方设法借，凡是让她得到的小说，小人书，她就是不吃不睡也要一气看完，而且看完后便能讲出来。

　　这天小草借了一本科幻小说，她正读得上瘾时，奶奶让她给弟弟补裤子，小草不耐烦了：“整天补这些破烂，俺不干！等俺长大了光穿新的，烂了我就扔了它”。

　　来贵家被孙女气得不得了，自己拿起孙子的裤子，哆哆嗦嗦（最近她的手越来越不听使了）地补着说：“谁愿补这些破烂，谁不愿穿新的，可你奶奶补了一辈子破烂，没钱买新的俺有啥法子”。

　　小草见奶奶生气，搂着奶奶的脖子撒娇地说：“奶奶别生气，这书上讲的末来的农庄，用电脑控制春种秋收全是机械化，使行科学种田，一亩地能打一千多斤粮食，而且一个人能伺弄百十亩地哪！”

　　“那有这么好的事竟做白日梦！”来贵家摇着头说。

　　“真的，人家美国就是这样种地的，等俺长大了就作这样的农民。”小草又上了犟劲，瞪着一双稚气的大眼睛说：“到那时打下的粮食堆成山，咱们天天吃白面馍馍穿新衣服，再也不为吃穿犯愁”

　　“好！好！俺信！俺信，你可要好好学习，长大了才能做这样有出息的人啊！”来贵家被孙女的天真逗乐了笑着回答。

　　“遵命！”小草调皮地打了个敬礼笑着说：“奶奶太阳不毒了，俺该割草去了”

　　11岁的小草知道爱美了，可她却没有一件不带补丁，没有一件象样的衣服，六、七年了小草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她现在身上穿的小褂还是用四岁时妈妈做的小棉袄改的，身长衣袖已接了好几截。肩膀上也打了补丁，她多么渴望有一件新衣服啊！为了能做一件新衣服，她天天放学后背着草筐去坡里割草，天将黑时背着满满一筐草趟过村北那条小土河到王家庄去卖。

　　小草来到南坡的高粱地里，高粱地上的盐碱白花花的，脚踩在上面格格吱吱地响，高粱长得稀稀拉拉的，一看就知道今年的收成又强不了，“唉！”小草长叹一声，割着草想着刚才看过的书，收割机啥样？播种机咋用，电脑又如何操作？如何使行科学种田，无论如何，将来自己一定要做这样的人，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再也不为吃穿发愁”想着想着，镰刀割在了手指上。左手食指掀起了一块皮，血滴滴哒哒往外流，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她硬硬地咽了回去，小草扔掉镰刀，按住伤口，从高粱杆上刮下一些白粉子撒在伤口上止住血。拽下一条高粱叶把手指包起来，继续割草、、、、、

　　太阳落山后把它剩余的一点光也燃尽了，小草背着一大筐草淌过树北的一条小土河把草背到王家庄。

　　王家庄一小队收草喂牛，每斤9厘钱，小草今天砍了20斤，小草从司养员手里接过一毛八分钱，小心翼翼地把带着汗水和泥土的一毛八分钱放到裤兜里，背起空筐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第十章（6）
（6）

　　跑进她和奶奶住的后院里，放下草筐，来贵家正在屋门口打盹小草叫了一声奶奶，没等来贵家应早已进了里屋。

　　当地有一种放被子的小桌子，叫做被阁子，一般情况下这种被阁子都放在土炕的边上。

　　小草爬上土炕双腿跪在被阁子前面，抽开被阁子的小抽屉从抽屉洞里拿出一个罐口瓶子。瓶子里有小半瓶子一分二分五分的硬币和几张皱皱巴巴的毛票。

　　小草从双膝打着朴丁的破裤子里掏出那带着体温，有点潮湿，皱巴巴的一毛钱，打开那一毛钱里面是一个五分，一个二分，一个一分的硬币。

　　小草把这一毛八分钱放到瓶子里盖上盖，想了想又揭开盖，把里面的钱轻轻地倒在桌子上，一个一个地数着：一分、三分、八分……数完了，“不对啊咋少了两毛钱啊”又数了一遍还少了两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