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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人-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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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3）
（3）
来贵家取出藏在土墙里的菩萨像，放在里间屋的桌上；跪在地上虔诚地祷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您看在俺两个不懂事的孩子的份上，你多保佑，保佑云儿平安归来，如有啥不可宽恕的灾难，上刀山下油锅，请降罪俺一个人，让俺一个人顶着。祷告完把菩萨藏好，心里还似招了蚂蚁似的坐立不安，“俺再到庄西头的土地庙里去上上香，求土地爷和各路神仙保佑俺儿媳妇，解开心结平安回来，不过这年月到哪去买纸和香，这可咋办？这可咋办？急得来贵家在屋里转了两圈，有了她忙抽出抽屉，从抽屉洞里拿出小半包点心，又从土炕席下找出几张包点心用的纸，没有香到柴房里找了几根柴棍，怕别人看到，还用围巾包上出了门。
刚才天还好好的，这会黑云从南边滚滚涌来如奔腾的战马，刹时黑云连成了片，阴沉沉的象一口大铁锅，扣在人头上，闷热闷热的没有一丝风。
土地庙紧挨着一片池塘，土地爷的上半身不知被谁扔在池塘边上，进庙一看，各路神像东倒西歪，缺胳膊断腿一片狼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来贵家双手放在胸前，虔诚地念着佛，说：“罪过罪过”
见土地爷的下半身还在庙里立着，放下围巾出来抱土地爷的上半身，本想把土地爷抱到庙里对好，谁知一抱，土地爷的两条胳膊掉下来“罪过罪过”轰隆、轰隆隆，雷鸣电闪，吓得来贵家手一松，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土地爷的身子也摔了个粉粉碎，吓得她急忙跪下磕头“土地爷恕罪，俺不是故意的，俺本来是想让您归位的，谁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章（4）
（4）
豆大的雨点叭哒，叭哒掉下来，来贵家跌跌撞撞地往家跑，雨越下越大，路又滑来贵家的脚又小，她跌倒了爬起来又跌倒，弄得满身是泥水，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回到家时，民儿同他岳父母刚进屋，民儿见…娘满身泥水，跌跌撞撞地进屋，忙几步跑上前去扶住娘，：“娘，你干啥去了？”。
来贵家摸一把脸上的泥水问：“找到小草她娘了吗？”
“没有”
淑慧也过来扶住来贵家：“四妮儿赶紧换换衣裳去吧！云儿她会回来的”说着说着两行热泪扑娑娑掉下来。
轰隆，轰隆隆！咣！电闪雷鸣，呼呼、、、、、、狂风呼啸。刮得院中的树剧烈的摇动着，枝断叶落咔叭咔叭地响，暴雨似瀑布般奔涌而下，落到土地上又被弹起， 激起连漪片片，会聚成波涛汹涌的‘小黄河’。
云儿爹蹲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抽着烟，古铜色刀刻般凝重的脸上也似这老天一般愁云密布。
民儿倒背着手在屋中来回地踱步，两亲家母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坐在门口相互宽慰，倒是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耐不住寂寞，挣脱两位老人的怀抱，跑到爹跟前缠着爹跟他们玩，民儿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亲亲女儿。再亲亲儿子两行无声的泪从眼角溢出。
女儿用小手擦擦父亲脸上的泪：“爹不乖，爹都这么大了还哭”。
“爹不哭，俺学老太太走路”小树挣脱父亲的手踮着脚后跟，弯着腰学老太太走路。
这恼人的雨一直下了半下午才停。
雨刚一停下，民儿就要出去找妻子，来贵家知道儿子也是有精神病史的人，拦住儿子“你在家等着吧！也许小草她娘此刻正在那个亲戚家避雨，待会儿就回来了，去找的人不少了，你赔小草她姥爷说说话吧！
出去寻找的人陆续回来的不少，一直没有云儿的消息、香儿、玉儿及云儿的嫂子们也来了，一家人更象热锅上的蚂蚁。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章（5）
（5）
临近傍晚，虎儿、胜利等本家的侄儿们把溺水而死的云儿拉回了家。
一听女儿死了，云儿爹长烟袋掉在地上。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嘴角渗出鲜红的血。
淑慧发疯似的冲出屋，扑倒在女儿湿淋淋的尸体上嚎淘大哭：“云儿你醒醒，、、、、、、醒醒。你看看娘啊！、、、、、”
“起来！别动她！毛主席说了要文斗不要武斗！”民儿上前一把推开岳母，呆呆地望着妻子的尸体，片刻指着被惊呆的众人说：“别过来，都别过来，毛主席说了：要文斗不要武斗！”。
来贵家顿时心如刀割：完了儿子的病又犯了，她从胜利媳妇怀里抱过孙子，走到儿子面前，把孙子放到儿子怀里说：“民儿啊，你可别吓唬娘，不为别人，为了这两个没娘的孩子，你也要想开啊！”。
盼儿也把吓呆了的小草推到民儿跟前，民儿紧紧地抱着儿子，把脸贴在儿子稚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爹扎，痒痒小树咯咯地笑着躲闪着。
民儿蹲下身子，把女儿也揽在怀里，双腿跪在母亲跟前：“娘啊！儿不孝让您竹篮打水一场空，您就是要饭讨食也要帮俺拉大这两个孩子”
“民儿，你娘都70多了还能活几天，你要想开！要想开啊！”来贵家抓住儿子不敢松手。
虎儿过来安慰娘：“娘！民儿他只是一时迷糊不会有事的”。
说完同胜利连哄带推把民儿推到屋里说：“娘，你在这看着民儿，我去请大夫”说完从外面锁上屋门。
虎儿出来让人们把弟妹的尸体先暂时抬到后院自己屋里停好。
淑慧和儿媳妇哭着给云儿梳好头换上衣服，抱着两个孩子为云儿守灵。
“娘他们有枪 ，他们要来抓我了，你看他们来了、来了……” 民儿在屋里吓得象惊弓的鸟，一会儿藏到桌底下一会藏到床底下。
急得来贵家连连祷告：“菩萨保佑！民儿他爹是你扑着儿子了吗？你走吧、走吧？别吓唬儿子了，他是你的骨肉，你在天之灵保佑你的儿孙平安”。
“嘘、娘别说话。别说话。他们手里有枪他们要来抓俺、、、、、、”。
赤脚医生来了，给民儿打了针安定，吃了二片安眠药。
第五章（6）
（6）
来贵家看着儿子睡了，她舒了一口气，来到后院在儿媳的尸体前哭了一场，安慰安慰表姐，把一切大大小小的事情安排好，回来隔着门缝用手电照照，见儿子还睡着，七十多岁的人了又折腾了将近一天，来贵家觉的自己快要散架了，她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屋和衣躺下，刚迷糊着，见小儿子儿媳妇站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叫娘，然后双双跪在自己面前哭着说：“娘，我们走了，孩子交给您了，您就是要饭讨食，也要为我们拉大这两个孩子”说完夫妻双双没开门就出去了。
“民儿，民儿家你们上哪去啊？”来贵家叫着猛然坐起：不好她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娘咋了”香儿、玉儿被娘的喊声惊醒。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来贵家说着下炕出门，两个女儿也随后跟来。
来贵家打开民儿的屋门，用手电一照，小儿子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民儿你咋了，咋了？再照照地上有一个‘敌敌畏’瓶子，拾起来一看空了“香儿玉儿快去叫你哥哥”。
民儿死在去医院的路上、、、、、、
一个屋里放着两具尸体，虎儿、香儿、玉儿几次哭昏过去、、、、、、
来贵家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两行无声的泪淌满纵横交织橘子皮似的老脸，她多想躺在门板上的尸体是自己，而不是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又一次把她逼到了火焰山上，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她暗暗地告诫自己要挺住，就是要饭讨食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拉大这两个苦命的孩子。
“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小，往后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可咋过啊！”谁不为这对苦命的儿女叹息，多少善良的人们为这一家子流泪。
小草、小树这一对苦命的小姐弟还太小，不懂得死的真正含义，小姐弟被这情景吓得不敢吱声，紧紧地依偎在奶奶怀里，看到奶奶哭小草默默地为奶奶擦去眼泪，怯生生地问：“奶奶爹和娘咋了，咋不说话”
“孩子他们都死了”来贵家哽咽着回答。
“不说话就是死了吗？昨天姥娘也说娘死了，娘的手好凉，我咋叫她她也不答应”
“他们再也听不到你叫他们了”
“娘死了，爹也死了，他们为啥要死？死了为啥就听不到我叫他们呢？”
“死就是灵魂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傻孩子没有灵魂的肉体咋能听到你叫他呢，我苦命的孩子！”来贵家含泪望着天真稚气的孙女，然后把孙女紧紧地搂在怀里。
“娘死了，爹也死了，他们还会回来吗？”天真的小草执拗的挣脱奶奶的怀抱继续问。
“会回来的”来贵家不忍心伤两颗幼小的心，只得撒谎。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1）
第六章
（1）
白发人送走黑发人，72岁的来贵家又拉起了孩子，孙女小草4岁，孙子小树还不到2岁。天天吵着找娘 。
“你要看羊啊！走奶奶带你去看羊”
“俺要找妈”小树哭闹。
“俺孩子要看马啊！哪不是吗？走奶奶领俺小树去看马”。
来贵家哄着小孙子，泪水直往心里流，白天还好过，怕的就是晚上，小树还没有忌奶，哭闹着要吃‘妈妈’无奈来贵家解开怀，掏出干瘪的乳房，放到小孙子嘴里，这曾经喂养过五个儿女的乳房，此时已干瘪的只剩下一层皮，长长的能搭拉到裤腰上。
孩子吮不出奶哇哇直哭，来贵家抱着孙子摇啊，哄啊……
“小树不哭不哭，奶奶给俺孩子讲故事。从前啊有个好美好美的山、、、、、、”
就这样一个被窝里搂着两个苦命的小姐弟，小草小树一边一个躺在奶奶怀里，一人手里抚摸着奶奶一只干瘪的乳房，听奶奶讲故事，猜谜语。
一次来贵家讲了一个《长鹅奔月》的故事，小草天真地问：“奶奶长鹅阿姨现在还在月亮上吗？来贵家慈祥地抚摸着孙女的头说：“在啊！你没见到月亮圆的时候，上面有影子吗？”
“奶奶、爹和娘哪去了？是不是也到月亮上去了。我们还能见到俺爹和俺娘吗？”
“能好孩子快睡吧，睡着了就能见到你爹和你娘了”来贵家抚摸着孙女的头发哄着孙女，两行苦涩的泪不觉已流到了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小草睡着了，她真的见到爸爸妈妈站在月亮上向她和弟弟展开双臂，她领着弟弟向月亮上跑、、、、、、跑 、、、、、、却怎么也扑不到爹娘的怀里，怎么也够不着爹和娘的手。
第六章（2）
（2）
从这以后小草常常搬个小凳子坐在院里看月亮，月光如水清凉凉的，透过树隙撒在地上一片银色。把树影托的长长的，小草站起来在不同的地方看自己的影子，有时影子好长好长，有时影子和自己差不多高。她抬头看看月亮，月亮上也有好多影子，她便喊：“奶奶！奶奶你看那，月亮上也有好多影子，月亮上是不是也有好多人啊”。
来贵家正在屋里哄孙子睡觉小声说：“弟弟睡觉那别吵了”。
没听到奶奶的回答，小草跑到屋里来问“奶奶是不是人死了灵魂都到月亮上去啊？”
来贵家小声回答：“活着时做好事的人，死后变成神仙就到天上去，活着做坏事的人，死后变成鬼被阎王关到地狱里去”
听了奶奶的回答小草不是很满意，但又想不出那里不对，她转身往外跑，跑到门口她又想起一个问题又跑回奶奶身边问：“奶奶月亮有时候会变小；会变成弯弯的一点点，那上面的神仙会掉下来吗？会摔着吗”
“傻孩子神仙是会飞的是摔不着的”她还想把从老人们那知道的传说告诉孙女，忽然看到十二岁时的民儿站在自己面前说：“娘你说的不对，月亮不是让天狗吃了，是它转到地球的后面去了，我们看不到它了”她摇摇头知道又是一个幻觉。
民儿是自己最小的儿子，天下爷娘向小儿，民儿在六个孩子中得到的爱最多，是唯一一个上学的孩子，可他却这样对待自己……想着想着泪水不知不觉已涌出了眼眶，落到怀里小孙子的脸上，迷迷糊糊的小树惊醒了，哇哇地哭起来。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的来贵家，抱着孙子在屋里来回地走，边走边哼着自编的催眠曲：
月儿弯弯、月儿圆啊，
宝宝睡觉、闭上眼啊。
梦里妈妈、对我笑啊、
爹爹夸我、好宝宝啊。
小树在奶奶的怀里渐渐地睡熟了，来贵家把孙子轻轻地放到炕上，坐在炕前的椅子上，长叙一口气，用衣角擦擦眼角的泪，把苦怨埯在心底，换上一副笑脸来到院里。
第六章（3）
（3）
见弟弟哭了，懂事的小草又悄悄地回到院里，自己坐在小凳上看着月亮想心事。
来贵家哄好小孙子出来，见小草还坐在院里托着下巴看月亮，来贵家走到孙女跟前说：“小草天不早了咱睡觉去吧！”
小草站起来拉着奶奶的手问：“奶奶我还是不明白，月亮为什么有时大有时小，大的时候上面有好多影子，小的时候上面就什么也没有了，上面的神仙都到那去了”
来贵家坐下把孙女揽在怀里用食指指着孙女的脑门说：“你这个小脑袋里咋有这么多为什么？打破沙缸问到底，还问沙缸在那里”。
小草咯咯地笑，来贵家在孙女的小脸上亲了亲说：“你爹小时候说过：我们脚下站的叫地球，天上的月亮叫月球，地球、月球、和太阳是不停地转动的，等地球、月球转到我们头上时我们就全看到它了，等它们转到别处去时我们就看不到它了”
“爹啥都知道，可爹为什么要死啊，他要活着有多好”小草忧郁地问。
“是啊！民儿啊你听到了没有，孩子问你哪？你咋就这么恨心哪”来贵家长叹一声泪水又涌出了眼眶。
懂事的小草替奶奶擦擦眼泪说：“奶奶不哭等我长大了孝顺您！”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奶奶受再多的苦也高兴”来贵家把孙女紧紧地抱在怀里，调整一下情绪说：“你爹都是从书上知道的，你长大了要好好学习，知道的事就会比你爹多，不早了咱们睡觉去吧！”
“我不吗奶奶，好奶奶你再给我讲一个故事”
“行！你躺被窝里奶奶给你讲，要不弟弟醒了看不到我们又该哭了”
小草乖乖地跟奶奶进了屋，自己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等着，还一个劲地催奶奶：“奶奶快点呀！”。
来贵家收拾妥当躺下，小草枕着奶奶的胳膊听奶奶讲故事：盘古开天的事候有一个女神叫女娃娘娘……
讲着讲着孙女在自己的臂弯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孙女睡着了，来贵家抽出胳膊，轻轻地钻到旁边的被窝里，来贵家老了，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摞孩子睡太累了。
月光从窗棂里照进屋来看到两个孩子甜甜的睡姿，来贵家轻轻地叹一口气：“多好的两个孩子，民儿你两口子咋舍的来，你们可知道孩子想你们吗？，小草天天在院里看月亮，你们看到了吗？她在找你们的影子啊！你们要是在天有灵的话给孩子托个梦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章（4）
（4）
“爹！爹！你们放开爹！”半夜里来贵家被小草的叫声惊醒，“你咋了孩子？”来贵家摸摸孩子的头火烫火烫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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