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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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拥着龙灯队顺着大街向西走然后向北拐来到北面场院里。

　　手举龙　珠的年轻人开道，两个龙头相戏相夺龙身龙尾紧紧相跟，闪展腾挪上下翻腾，时儿如蛟龙入水时儿如飞云冲天，在场院里打出一片场地。

　　“好”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阵喝哈彩声。

　　龙灯还没舞完摇头恍脑，威风八面的雄狮又进了场。好事的人们又把舞狮队围了起来。

　　来贵家和女儿们也挤在这欢乐的人群里看热闹，看到这欢乐的场面沸腾的人群，来贵家真是百感交集，自己嫁到赵庄三十四年了，土匪、战乱没过几天好日子，赵庄也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这世道真是变了，老百姓终于熬出了头，一副对联不觉托口而出：“太平盛世人欢悦！龙腾狮越闹新春！”

　　紧挨着娘站着的香儿听到娘吟颂的对联回头看娘，见娘的脸上挂满了泪，拉拉娘的衣襟轻轻地说：“娘你咋了，这么热闹，大伙都这么高兴你咋还哭了，又想大哥了？”来贵家发觉自己的失态，忙用衣袖擦擦眼泪说：“我是高兴的没事”

　　劈啪！劈啪！又一震鞭炮响过！不多时小民儿挤进了人群挤到来贵家和香儿跟前嚷：“娘！娘！宋庄的高跷队进庄了，咱看看俺二嫂去”。

　　“一会还不过来吗？”来贵家没动。

　　香儿拥着娘说：“咱先看看嫂子去？”姐弟俩个拉着娘挤出了人群向大街上跑，好多人听到娘几个的对话后也跟着顺着胡嗵向南跑，边跑边对同伙说：“走看虎儿家去了”。

　　人们跑到大街上，大街上也是水泄不通，全是人。

　　高跷队边舞边打场子，中间踩出一条路，咚咚！锵！咚　咚　！锵！伴着鼓点，生、旦、净、末、丑天上人间各种戏曲传说中的人物会合在一起，全都踩在大约半米来高的木棒上翩翩起舞。

　　“上信子了”

　　“上信子了”人们叫嚷着：只见扮作仙女的孩子，腿上帮着高跷，边舞边踩着扮猪八戒的壮汉的膝盖上了壮汉的肩膀在壮汉的肩膀上舞了一会。管事的递上一条扁担，扮猪八戒和扮沙僧的两个壮汉舞着，把扁担一人一头抗在了肩上，扮仙女的女孩子舞动着身子从猪八戒的肩膀上移到扁担上木棒踩着扁担，甩开长袖舞动起来。

　　民儿得意地给娘介绍说：“娘看见了吧，这个扮仙女的就是我末过门的二嫂”

　　正说着仙女向前扑去，来贵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不自觉地高喊：“小心！”仙女似燕子点水又稳稳地站在了扁担上，来贵家的心放到了肚里。

　　“好！”

　　“历害”

　　人群发出一片喝彩声。

　　“老嫂子这个上信子的闺女是咱虎儿他媳妇对吧！”说话的是二柱他娘，

　　“可能是吧！我也呒见过”来贵家回答。

　　“是俺嫂子！俺奶奶说的错不了，俺奶奶娘家也是宋家庄的”小民儿恐怕柱儿娘不信忙解释。

　　“老嫂子能人都上你家里去了，以后你家里可就热闹了”柱儿娘一番话说的来贵家心里酸酸的，越琢磨越觉得话里有话，隐隐约约觉得赵庄的女人们在议论儿媳妇，心里越发的不大舒服，但转念一想现在世道变了，也许真的是自个落伍了，老一套不兴了。想到这里又把目光投向街上的高跷队。

　　龙灯、狮子，高跷、花鼓、玩汉船、一场没完另一场已接上，赵家庄真是空前的热闹，一直玩到摸门黑人们才托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第六章（1）（2）
第六章

　　（1）

　　闹过了正月，眼看就到了虎儿的婚期，一家人开始忙着准备办婚事，做被子布置新房，为酒席做准备，忙和的不宜乐乎，这是自己家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婚礼，又赶上好时候来贵家决定要把儿子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

　　梅子心里虽不大高兴，面子上也不好扫大伙的兴，忙完了村里的工作也帮着来贵家忙活。

　　转眼婚期到了，明天就是好日子了，本地的风俗头天晚上应该招待本村的乡亲。

　　请来厨师，找好吹鼓手，在自家的院里吹拉弹唱好不热闹，二柱成了临时大总管，本家的孩子们都成了跑堂打杂的。

　　准备了十桌酒席没想到还不够，二柱又指派帮忙的到各家去借桌椅，又安排了六桌还挺挤的，没办法本来一桌该八个人坐，现在只的一桌坐十个。

　　来贵家笑着招呼：“大伙挤挤吧！来的都是客，大家互相照顾照顾”。

　　人们七嘴八舌地道喜，来贵家穿梭于各酒席之间，乐曲一首首地吹，小曲一支支地唱，真是风风光光。

　　送走了贺喜的众乡亲，本家族的孩子们帮着收拾完，吃完饭都回去休息，屋里只剩下来贵家一家人和管事的二柱，大伙坐在一起喝着水商量明天娶亲的事；来贵家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水润润干的有点冒火的嗓子说：“这几天孩子们都说解放了老一套不兴了，咱明天拜天地时也改改说法，咱改成一拜天地，二拜毛主席共产党，三是夫妻同拜送入洞”

　　“行，没想到俺来贵婶觉悟还挺高”二柱咐合地说。

　　虎儿激动地说：“咱不拜天地行，不拜高堂不行，这些年娘为了这个家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我要让俺媳妇一进家门就记住娘是这个家的功臣，是最应受到尊敬的人”。

　　虎儿一席话说的来贵家心里无比的心慰，她满足地说：“孩子有你这一番话，娘吃多少苦心里也高兴，自己的亲娘拜不拜的娘不怪你，天地不拜不行”。

　　二柱忙打圆场：“这个好办，教他两口子多磕几个头不就行了吗，咱给他来个四拜”。

　　“行，四拜就四拜多磕几个头也累不着”。

　　又商量了一会别的程序觉的没啥问题了大伙休息。

　　（2）

　　第二天来贵家亲自把儿子打妆好左看右看，看不够：以前总觉的虎儿长的没龙儿好看，现在看来老二长的也不差，小平头修剪的恰倒好处，一身灰色的中山装显的虎儿还真有那么几分干部样，要不本地人都叫它干部装，这身衣服是末过门的媳妇给儿子做好捎来的，本来来贵家觉的现在日子好过了。要儿子风光风光，恨恨心为儿子买了块古铜地子，金黄色铜钱图案的软缎面料，准备为儿子做一身长袍做一个马褂，软缎刚买回时儿子看了也没说啥，只是觉的娘花的钱太多不值的，没想到下午儿子到镇上开会回来后，拿来这身中山装兴冲冲地说：“娘那新衣服别做了，俺媳妇说了，现在解放了穿长袍马褂和地主似的不好看，她给我作了一身洋布干部装，娘你看”当时来贵家心里酸酸的说不上啥滋味，香儿玉儿拿着衣服左看右看，一个劲地夸嫂子活好，自己也没心思细看，现在看来儿媳妇的针线活确实不错，无论是针角还是剪裁都戡称一流，儿媳妇确实是个能人，人凭衣服马凭鞍，虎儿穿上这身新衣服十字披红，胸前结成一个大红绸花，一双细长的眼睛神采飞扬，略显瘦削的瓜子脸充满了活力。真是咋看咋精神，咋看咋可人疼。

　　“娘！人家迎亲的人马都准备好了，你咋还看不够，以后有巧手的嫂子打妆哥哥，哥哥会越来越精神，你就光在家享福，天天看着乐就行”。

　　来贵家被小女儿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指着闺女的脑门说：“你个小疙瘩妮子就生了张好嘴，你看人家你嫂子的活路，你也不学着点”

　　“行了娘俺以后一定好好学，现在我先去给你把那能人请来”

　　一家人说说笑笑出了大门，虎儿十字披红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象个胜利归来的将军，马头上系个大红彩球，马儿也兴奋地打着响鼻，香儿玉儿上了马车。

　　锣鼓哈哈吹吹打打的头前开道。虎儿骑马，二柱牵着缰绳，另外还有两个接媳妇的男嫔，中间一顶四人抬的花轿，香儿，玉儿是接媳妇的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小五赶车，一行迎亲的队伍在众多好事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出了庄。

　　来贵家目送着迎亲的队伍走远，和乡新们打过招乎回到家先到儿子的新房里看了看，又到厨房里问了问大师父酒席准备的咋样，看看各处布置的都不错，便回屋和婆婆妯娌们说会子闲话等着迎新的队伍回来。

　　“上炕一把剪子下炕一把铲子，里里外外没有顶不起来的”白娘子这里正向众亲戚炫耀着孙子媳妇虎儿家多么多么能，庄头上响起了鞭炮声，。

　　人们说着“新媳妇来了”

　　“来了”正要往门外跑。

　　小民儿飞跑进了屋：“娘不好了，马惊了”。

　　“咋？你哥骑的马惊了吗？伤着人没有”来贵家着急地问。

　　“不，是嫂子骑的马惊了”小民儿气喘吁吁地回答。

　　“你嫂子不是坐的轿吗？”来贵家被小儿子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着急。

　　白娘子拉着民儿轻轻地说：“民儿你慢慢说，到底咋回事，民儿着急地跺着脚说：“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嫂子没坐轿子，和二哥一人骑着一匹马回来的，嫂子骑着马，头上也没顶盖头，脸上还带着笑，都怪大毛那个坏小子，举着鞭炮往嫂子头顶上放，结果把马吓惊了，受惊的马带着嫂子向东跑了，俺二哥和二柱哥都骑马追去了”

　　听完儿子说的经过来贵家急的团团转“这可咋治啊，这大喜的日子。咋出了这么当子事”。

　　“你别转了，咱出去看看吧！菩萨保佑！菩萨保佑！”白娘子嘟哝着向外走。

　　大伙也都跟出来，南边小路上一个身穿大红衣裳的姑娘骑马向这边走来，小民儿眼尖看到后喊起来：“嫂子回来了嫂子回来了”。

　　马上的姑娘听到了喊声打马向院门口走来，来到众人面前姑娘翻身要下马。

　　白子上前拦住说：“虎儿家你先在马上歇会，民儿快去庄头上报信让迎亲的快来”

　　民儿飞奔而去。

　　来贵家站在人群中冷眼打量着眼前的儿媳妇，齐耳的短发，并没有按当时的规矩盘成纂，头上的花不知是掉了还是本来就没有带，头上没有一点饰品的新媳妇还是头一次见，一双单风眼眉梢上挑，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小嘴，儿媳妇长的确实不丑，不过来贵家却高兴不起来“这是怎样的一个人，抬去的花轿为啥不坐？一般的女孩子刚刚受了惊吓，现在应该是面黄心跳，吓的不的了，小胆的恐怕吓的再也不敢骑马了，而眼前的儿媳妇却象没事人一样，骑在马上面对这么多人的提问不但没有半点羞涩而且还谈笑风生，就好象说的别人一样。

　　“没事，这匹马是我从小喂大的，平时姓情可温顺了就是胆子小点，我经常骑着它玩，今天可能是受了点惊吓，我趴在它身上抱紧它的头，就掉不下来，它跑累了自然就不跑了，我就骑着它自己回来了”。

　　滴滴哒！滴滴哒！咣咣！小民儿叫回了迎亲的队伍，手举鞭炮的小伙子见一切就绪点上了鞭炮，两个小伙子把一张半圆形的圈椅放到新娘子跟前。

　　香儿玉儿想扶嫂子下马，还没到跟前新娘子已从马上跳下来坐到椅子上，娘家送亲的小伙子把马牵走，大毛、小孬两个抬椅子的小伙子见虎儿家这么大方，便放心大胆地闹起来把个椅子抬的忽上忽下，前仰后合就象拿着筛子，筛粮食一般。

　　虎儿家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抓着椅子圈生怕被颠下来，两个坏小子嘿嘿坏笑着说：“嫂子舒服吧！”。

　　“嫂子嫂子你坐摇床啊，颠的骨酥心儿荡啊，拜完天地入洞房啊，虎儿哥啊！奴家痒痒你快帮忙啊”两个坏小子边摇边胡说。逗得看热闹的哈哈大笑。

　　新娘子抬起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半大镰刀脚，飞快地向前一蹬，向后一踹，然后没事人似的微笑着坐在椅子上，抬椅子的两个坏小子，一人挨了一脚老实了，嘟哝着：“嫂子跟你闹着玩你还来真的，小心把俺们踢趴下摔着你”。

　　“我早防着你们那！老实点”虎儿家轻轻地不动声色地说。

　　两个坏小子不敢再使坏，乖乖地把新娘子抬到新房里的土炕前停住，新娘子上了炕，在小炕桌的后面坐好。香儿玉儿招乎两个送亲的娘家人上炕坐下喝水，两姐妹也上炕陪着说话。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章（3）（4）
（3）

　　借着亲戚还没来的空儿，来贵家把儿子拉到一边问起娶亲的事。

　　话的从头说起，新娘子小名叫风宝，爹娘一辈子曾有过五个孩子，其于四个不是七天风就是八天风，都没出满月就夭折了，风宝是爹娘的第五个孩子，是四十多岁上才有的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其宝贝程度可想而知，又加上这小风宝从小聪明学啥都快，干啥都行，家中虽不富裕但爹娘啥事都依着她，所以养成了她任姓泼辣的姓格，就拿她的婚事来说吧，当时的乡村还很封建，父母之命媒说之言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她找婆家就非的找一个自己想中的人，父母早就给她订过娃娃亲，她在劳模会上看上虎儿后回家就非的让爹娘把娃娃亲给退了，让爹娘托媒人到虎儿家说亲，自己还不放心怕谋人不地道，又托了葛指导员帮她说媒。

　　今天虎儿迎亲时按当时的风俗抬去了花轿，她说啥也不坐，非的要骑马，还说啥解放了男女平等，虎儿骑马她也要骑马，轿子是地主坐的，她是共产党员，是妇女主任坚决不坐，爹娘拗不过她，出来跟虎儿商量，虎儿也没多想，愿骑马就骑马吧！一路上都挺顺的没想到，到了庄头上，大毛那小子可能是看到新媳妇大方，他闹的更欢了，挑着鞭炮专在新娘子头顶上放，结果惊了马，好在没伤着人也是万幸。

　　虎儿叙述完迎亲的经过，轻轻一笑说：“娘你放心她虽任姓，但还通情达理，我给她说过咱家的事，她挺佩服您的，她说过，过门后要好好孝敬您”。

　　来贵家也淡淡地一笑说：“人家闺女不嫌你爹是个疯子，我就很知足了，我是怕梅子受委屈啊！梅子可是个有情有意的好孩子啊！”

　　“娘不会的，我会告诉她梅子和我哥哥的事，我相信她也会体谅梅子的苦处，娘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来贵家回答。

　　“娘来亲戚了，嫂子娘家的人快到门口了”听到小民儿的喊声来贵家和虎儿出了院门，把亲戚们迎进了屋，接着一帮一帮的亲戚陆续都来了，他们个个欢天喜地的说着道喜的话，来贵家穿梭于他们之间忙的团团转。

　　（4）

　　太阳公公眉开眼笑地看着人间的热闹，把自己身上的温暧大大方方地送给了人间。几朵小白云也不甘寂寞，在蓝蓝的空中一回儿变成朵朵盛开的白花，一会儿又如棉絮挂在蓝蓝的空中，一会儿又变成羊的模样，不断变幻着身姿，太阳公公也动了童心，阳光儿追着白云跑把白云照成了金色，白云和太阳公公捉起了迷藏一会便不知跑那去了。太阳公公玩着乐着走到了正南方。

　　晌午了，帮忙的早已把供桌摆在院里，五间新房的正中间。桌子上方的墙上贴了一张巨副毛主席半身像，毛主席像上方是一面鲜红的党旗。亲戚们，看热闹的乡亲们，围着桌子站满了院子，来贵家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二柱站在来贵家旁边面朝南方高喊：“上拜了，请新郎新娘入场！”

　　按当时的常理是新娘子顶着盖头，由两个送亲的女人搀扶着出来，现在新娘子没顶盖头，自然也用不着搀扶，自己下了炕，两个娘家人跟着她大步来到了院里。

　　人们叽叽喳喳小声议论着：“新娘子咋没顶盖头”。

　　“你不知道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