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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丝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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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枪打洛贝特,这就够了吧。” 
    “这件事,大概是凶手无法预料到的。当然,这得先假设凶手不是芮娜丝,所以在弗兰哥的尸体加工这件事,也许是想嫁祸给她。” 
    “应该不是这样。” 
    “怎么说呢?” 
    “在弗兰哥的头塞进螺丝这件事,不会让芮娜丝承担杀人罪名。” 
    “那么当时会因此获罪的人,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么?” 
    “没有。”前刑警马上回答:“把螺丝塞进脖子,这实在太突兀了。大家都吓了一跳。当年我们惊吓的程度和你们现在差不多。螺丝,就是这么毫无脉络、毫无预警的出现了,谁也料想不到。” 
    “以前有出现过螺丝这类的案例吗?” 
    “完全没有。所以我们根本就想不到这种东西要给谁看、或者要嫁祸给谁。” 
    “除了芮娜丝之外没有别人……” 
    “对。再说,也许你会问我:当时芮娜丝之外还有怎么样的关系人吗?不,没有。” 
    “没有吗?” 
    “对,没有。” 
    “有没有叫艾刚。马卡特的瑞典人呢?” 
    “艾刚?马卡特……?” 
    “对,你没有印象吗?” 
    “没有耶……” 
    “在搜索是也没看到过?” 
    “没有,凶手很快就被抓到了。印象中,之后好像没有再做什么搜索。” 
    “我认为死者弗兰哥。塞拉诺的本名是卡尔。萨塞茨其,是他在西班牙时的名字,你有印象吗?” 
    “卡尔。萨塞茨其……啊……这个我隐约有印象,这个给人感觉很夸张的名字。我在查死者户籍的时候,好像曾看到过一次。啊,等一下,艾刚、艾刚……对,艾刚,是这个名字没错。” 
    “你在哪里见过他?” 
    “不,我没见过他。他怎么了?” 
    “他跑到我这里来了,他回瑞典了。但是他的脑部受伤,失去了某个特定时间的记忆,于是他和他的朋友来我这儿治疗,所以我开始调查这件事,于是查到了你,拉莫斯先生。” 
    “喔,没有记忆,治疗的可能性呢?” 
    “如果你问的是他能不能回复在菲律宾的记忆,大概很难吧。” 
    “是吗?如果他能恢复记忆,或许可以找到重要线索。” 
    “拉莫斯先生,你想找到线索么?” 
    “想啊,我很在意这个案子,虽然我已经是退休的人了,但是这个案子实在太特别了。” 
    “因为是大案子吗?” 
    “对一般人不是,但对警方是。对了,说道那个艾刚……” 
    “也对,艾刚怎么了?” 
    “芮娜丝。席皮特回复意识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艾刚。艾刚。马卡特。现在我突然想起来了,对,就是这个名字。” 
    洁听到一半就皱紧眉头,表情严肃,问:“芮娜丝说了什么有关艾刚的事?” 
    “什么都没说,完全没有。只是问艾刚呢?艾刚呢?艾刚。马卡特呢?这样而已。” 
    “其他的呢?” 
    “没有,当时没有。” 
    “她恢复意识时你在吗?” 
    “对,我恰好在场。” 
    “是嘛?那么,后来她有再度提起艾刚的名字吗?” 
    “有,我觉得她好像有再提到一、两次,大概就只有这样。其中一次,那是……大概……命案现场杰生大楼下面有一辆机车,因为它摆了很久都没有移动,我原本怀疑是席皮特的车,但是她只有一只手能骑车吗?于是我就去问席皮特。在警察医院的病房,光是问她这个问题我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她承认了,说那是她的。我问她,你只有一只手能骑车吗?她说可以。” 
    “嗯,当时她说了艾刚的名字?” 
    老人又再度沉默。 
    “嗯,不,当时没有。当时她什么都没说。后来,席皮特要求看报纸。不是向我要,是向医院的护士要,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护士当然以为她要看当天的报纸,但其实不是。她要的是四、五天前,二十四日案发当天的报纸,也就是自己被逮捕当天的报纸。一般的凶手不会想看自己被逮捕的新闻报导,所以医院和我觉得很奇怪。可是席皮特不是要看自己被捕的报道,或者是看发现尸体的报道,她好像是在找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找到了吗?” 
    “不,好像没找到。接下来好几天,她都拼命看报纸,大概把整份报纸都从头看到尾了,大概还是没找到她要看的东西。后来她就不再看报纸了。” 
    “那么,当时她并没有说出艾刚。马卡特的名字?” 
    “没有。” 
    “什么时候才说的?” 
    “是那么时候啊……等等,我想一下。席皮特完全不跟警方合作,也完全不回答任何询问,但是偶尔会问我们问题。有一次她问:塞拉诺的家怎么样了?大概是这类的问题。” 
    “塞拉诺的家?” 
    “对,弗兰哥。塞拉诺的家在八打雁郊外的海边。那房子盖在悬崖边,是栋有点奇怪的房子。” 
    “他的家是不是有个房间陈列着人类和动物头骨化石,还有古文书?” 
    “对,没错,你很清楚嘛。还有义手和义脚的试作品。” 
    “义手和义脚的试作品?” 
    “对。总之,房子在地震中受到严重损坏。不仅部分家具倒塌下来,就连外墙上通往二楼和顶楼的楼梯也松脱、垮掉了。但是楼梯是木造的,其实已经腐烂、枯朽。后来我把这些事告诉她。” 
    “嗯,当时她说了艾刚的名字?” 
    “不,当时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听我说话而已。后来,我有个念头,就去调查了席皮特的摩托车的车籍资料,结果发现,那部车确实是系皮特的,但是我去她上班的日商制鞋厂打听,很多证人表示,她不常骑,反而常常让一个男人骑。我在问席皮特这件事,原本以为她还一样什么也不肯说,没想到她却说出了艾刚。马卡特这个名字。而且我还记得,她说的时候眼镜一直盯着我看。” 
    “嗯。” 
    “但就象这样而已。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说。就算我问艾刚。马卡特是谁、住在哪里、和她是什么关系、哪国人、职业是什么,她一概不回答。” 
    “你调查了吗?” 
    “因为我很在意,当然做了调查。那是从没听过、也不像西班牙人的名字。搜查还是弗兰哥以为主轴。我想,艾刚如果是可疑人物,在查清弗兰哥的人际关系时一定会出现。但是不管怎样都没发现这号人物,所以这条线索就这样不了了之。” 
    “哎呀,这样实在太可惜了,拉莫斯先生!”洁说:“如果调查这个线索,应该可以找出案子的真相。” 

    前刑警短暂沉默后说:“放马后炮谁不会啊。” 
    “不过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是总有不清楚的地方。只要理清这些疑点,就能真相大白。” 
    “你是说三十年前的案件,现在也能查清楚吗?就像上个星期才发生的案子那样吗?” 
    “只要有资料,一千年前的案子也一样。” 
    老人听了,发出干咳似得声音,感觉好像在笑。他说:“好有自信啊,医生,但是实际的案件和你的专长不一样。” 
    “警察学校教科书上的案件记载,似乎有好几个错误。” 
    “可能有吧。” 
    “错误的资料无法对事实有正确的掌握。” 
    “说的也是。” 
    “你刚刚说,凶手精神异常,所以对螺丝装在尸体脖子上的这个情景有遐想。” 
    “对。” 
    “凶手想让李吉尔看见这一幕吗?” 
    老人突然沉默,然后说:“什么意思?” 
    “他想把这种画面呈现的作品,给李吉尔这个外人看?他是想把自己对艺术的灵感给外人看?借此寻求认同,让对方理解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说,这样的东西不是应该好好的保管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吗?如果不是这样,宁可让更多人看,那是千辛万苦才做好的,我无法想象会用那种粗暴的方式随意弃置。看到的人只有着一个,随后赶到的刑警们,大概会很快破坏这个作品,然后开始无聊的搜查。如果是艺术家,应该很难容忍这种事。” 
    老人沉默,好像一直在思考,接着说:“也就是说,这个凶手为这个灵感的画面牺牲了吗?” 
    “我觉得不合效益,这个工作很耗体力。做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想把作品留在自己身边慢慢鉴赏,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这样的线索,无论如何我都很难接受。” 
    “那么,医生你是怎么想的?这样的确是很花工夫。” 
    “如果费了那么大功夫,如果那么干脆就丢弃在现场的话,除非具有可以让自己拜托杀人嫌疑,保护自己的效果,否则就不合效益。” 
    “嗯,这我能了解。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但是那么做到底可以让谁入罪?谁都得不到好处。” 
    “不必让谁入罪,只要能隐藏自己的罪状就好了。” 
    “怎么做呢?” 
    “你想听我的想法吗?” 
    “想听,请务必说给我听。” 
    “刚刚你说,你也被脖子上塞进螺丝吓了一跳。我们大家都一样。” 
    “对,我说过。” 
    “但是我却不太惊讶。” 
    “这样啊!” 
    “我已经收集了很多资料,有必要的话我会说给你听。” 
    “医生你真是自信满满啊!我并不讨厌自信的人,请务必说给我听。” 
    “全部都说明不可能,因为资料还不齐全。脖子末端装着螺丝的头部,可以牢牢的插入身体内部,让它即使被轻轻摇晃也不会掉,对不对?拉莫斯先生。” 
    “对,是的。” 
    “凶手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故意要借劳洛的手,把头弄掉的。” 
    “也许吧……但是……” 
    “我的意思是,劳洛弄掉了死者的头这件事,对凶手来说,就是达到保护自己的效果了,对吧?” 
    “对,大概是这样吧。” 
    “所以凶手当时就不能把螺丝式的脖子和躯干牢牢锁紧。” 
    “不能把脖子末端塞进螺丝的头部,牢牢的和躯干锁在一起?故意让劳洛把头部弄掉就可以保护自己?有这种道理吗?” 
    “我觉得可能有。” 
    “怎么说?” 
    “在这之前请回答我几个问题。拉莫斯先生,你赶到那个现场,看到了弗兰哥的尸体,对吧?” 
    “当然看到了,看了很多次。” 
    “头在哪里?” 
    “滚到桌脚附近。” 
    “躯干躺在沙发上。” 
    “没错。” 
    “你到达的时间是几点左右?” 
    “晚上十点左右吧,也可能再晚一点……大概是这个时间。” 
    “弗兰哥的躯干,灰色西装下面是白衬衫,没有打领带,对不对?” 
    “对,没有错,他的样子现在还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裤子呢?” 
    “裤子是黑色的。” 
    “灰色西装左胸有两个弹孔,也就是点三八口径的子弹开了两个并列的弹孔。” 
    “对。” 
    “洞的四周有焦痕,左右还沾有从连发式zuo轮手qiang弹匣喷出来,淡淡的烟灰。” 
    “就是这样。” 
    “从西装看到的白衬衫,有血渗在上面吗?” 
    “岂止渗血,白衬衫一片血红。” 
    “嗯。”洁好像在思考似得沉默了一下,说:“那西装呢?” 
    “西装没那么红。可能因为是深灰色的,没那么明显。” 
    “问题是内侧,我想问的是,西装内侧看起来怎样?” 
    “衬里是黑色的,所以血迹不明显。” 
    “血是不是像擦过一样附在上面?” 
    “对,从他名字的刺绣上来看,是有这种感觉。” 
    “与脖子切面接触的衬衫领子上,血迹又如何?” 
    “领子没沾什么血。和胸部的鲜红比起来,等于几乎没有。” 
    “弗兰哥是不是很瘦?” 
    “他的体型非常瘦,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的脖子长吗?” 
    “因该算长的吧。因为已经被切断了,我不太清楚。” 
    “现场是闹区吧?是很热闹的地方吗?” 
    “对,的确很热闹。现在比较萧条,但当时很热闹。从许多角度来看,那都是喧闹的时代,街上闹哄哄的,很吵。杰生大楼虽然是有办公室进驻的大楼,但是一楼有很多承租户,大部分都是餐厅和酒店。地下室也是,开了大众餐厅,一到夏天晚上就敞开大门,成了喝酒的酒店。大家把当时刚上市的大型收录机摆在店前面的椅子上,大声播放流行歌曲。” 
    “原来如此。” 
    “如果你是问能不能拿手qiang碰砰砰乱打,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当时治安是在很差,因为附近长期打仗,只要一发动战争,大量的毒品就会在周边泛滥。” 
    “没错,没有毒品的话就没办法打仗。” 
    “那是令人厌恶的时代,街头常有因暴力、强奸、毒品相关的争执;警察每天都被批判无能;日商公司自组武装卫队,雇用离开军队的高手,晚上在街上巡逻。原则上是保护自家公司的员工,但是他们本身就会惹是生非。” 
    “日本人的风评不好么?” 
    “当时……不,现在也不太好,日本人在战争时高压统治,现在在八打雁也惹出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八打雁的扩建问题,就是卡拉巴森计划。由于马尼拉附近已经无法建造大型港口,所以想把八打雁扩建成为可以让大型船只出入的港口,因此居民遭到强制迁移,只是,政府并没有事先通知居民,也没有和居民协商,就突然强硬进行,甚至还摧毁了九十户民宅。而居民被强制搬进去住的地方,不但交通不便,地况也很糟糕。” 
    “跟日本人有什么关系?” 
    “这个计划的资金,有百分之八十是日本的ODA(Official Development Asistance官方发展援助)出的。反对人士声称这是日本人的二次侵略。” 
    “嗯。” 
    “其实我们政府也有问题。总之,当地人对日本人怀恨在心。话说回来,那案情呢?该让我听听你的想法了吧。” 
    “弗兰哥外套的口袋里,有皮夹吗?” 
    “有。” 
    “里面有钱吗?” 
    “有,还装了蛮多钱的。” 
    “嗯,那办公室那边怎么样?” 
    “李吉尔的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 
    “我问的是弗兰哥的办公室。” 
    “有很多钱和贵重物品。” 
    “这样啊。那么弗兰哥的外套里有枪吗?” 
    “没有,只有皮夹和手帕、皮夹里还放了信用卡和驾照。”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如果你想听,我就说说我的想法。资料,目前这样就够了。”洁说。 
    于是我赶紧在椅子上坐好。 

  人形泥偶2 

    “到了十二、三世纪,与人形泥偶有关的文献突然开始出现在世界各地。一位叫做哈席德的拉比说,他曾和获得生命的人形泥偶一起走过一段路。法国的加昂也说,他终于听到神的秘密话语,把创造人形泥偶的仪式系统化了。” 
    卡兰·隆塞茨其又用他一贯自信满满的口吻大放厥词。 
    “西元一六零零年,当时捷克的布拉格是世界文明的中心。来自全世界的学者、占星术专家、炼金术专家、魔术师、思想家、作家、诗人都聚集到这里、竟相设法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大家都在追求神隐藏起来的意志,都想重视神的奇迹,这些都是当时最先进的科学,于是布拉格成为神秘主义者和魔术师巨大的熔炉,被称为‘一千个奇迹与无数恐怖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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