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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歌·山河曲-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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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慕容康停了一停,郦逊之笑道:“那么珍奇饮馔,不用说也可知是各地奇异美食所汇,令人食指大动了!”慕容康含笑道:“正是。老夫奇的是,这种地方,要是雍穆王相邀倒也罢了,顾大人平素对声色之娱最为寡淡,怎么会心血来潮挑了云梦舫宴客?真是稀奇之至。”
郦逊之道:“如不是好奇,恐怕被请者不会来得这般齐整。世伯你看,戴大人、高大人都已来了。”戴遥、高琼二人分别是马军、步军二司的都指挥使,地位尤在慕容康之上,正与顾亭运在船头寒暄。
顾亭运一身天青织纹袍衫,顾盼谈笑中显出几分卓尔风流,从容有致地招呼前来赴宴的宾客。
慕容康眯了眯眼,仔细打量了船头到会的客人,竟不急上船,收住了步子问郦逊之道:“不知郦家还有什么人要来?”郦逊之知他老辣,当下回道:“屏叔、琦叔大概会来罢,逊之也不清楚。”慕容康微微一笑,道:“世侄陪我赴宴,当真给足面子,哈哈!”末了两声,笑得意味深长。
顾亭运迎进戴遥、高琼后,瞥见慕容康与郦逊之,连忙快步下船,走到岸上向两人拱手施礼。慕容康客套两句,先行上船,郦逊之故意捱后,对顾亭运使了个眼色。顾亭运道:“可喜诸位大人赏面,这艘画舫不知坐不坐得下。”
郦逊之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清瘦,但腹中自有天下;画舫虽小,区区十数个人还是坐得下的。”顾亭运道:“惭愧惭愧。亭运初回承办酒宴,礼数不周,请多多原谅。”
慕容康听到“承办”两字,又听到郦逊之说“十数人”,目中精光一闪,旋即消失,“嘿嘿”一笑回头道:“顾大人何必太谦。阁下是百官之首,难得有如此盛宴,不但人人争先出席,就算当真坐不下了,站在一边观望也是面上有光。世侄你说是不是?”顾亭运自谦两句,把二人送入画舫中。郦逊之心知慕容康已知端的,微笑着陪同入座。
这艘画舫名为“牡丹御衣黄”,金碧辉煌为群舫之最,船内竟通用琉璃,流光灿然。慕容康长目一扫,见到会官员除郦逊之外皆是武将,无不在禁军中官居要职,心下了然。他也不声张,只奇怪为何是由顾亭运出面,一时参详不透。
戴遥、高琼、慕容康与郦逊之坐了首席,马军、步军、殿前三司各将帅依次坐定,顾亭运一举手中玉荷杯,道:“多谢各位赏光前来,亭运先敬一杯。”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杯中酒直冲腹底,犹如闲愁飞雪刹那消融,余味却是不绝于口。
禁中武将们个个好酒,寻常烈酒喝得多了,偶尔品到这种清冽之酒顿时意犹未尽,兀自举杯回敬顾亭运。画舫中立即走出数个容冶妖丽的雪衣女子,周身异香环绕,替将帅们一一斟满了酒。她们眉目婉丽,体态轻盈,举手投足飘然若仙,引得众人不觉看痴了。
个中几人是云梦舫的常客,私下议论起来:“这些佳丽容貌超绝,顾大人这回不晓得花费了多少。”
慕容康安坐席上不为所动,悄悄对郦逊之道:“恐怕,好戏还在后面?”
酒过三巡,羊乳血羹、黑蚁酱、蜈蚣脯、烤蜂房、蝤蛑签、虾蟆脍、菊花焯汤、雪霁藤萝粥、炼蜜饼……诸多美味珍品陆续上席。顾亭运一味劝酒,连风月也免谈,在座诸人不得不把心中疑虑压了下去,专心致志品尝佳肴。
酒至半酣,珠帘一卷,十名高髻云鬟的宫装美女踏了乐曲轻舞而出。纤腰柔转,裙带生香,长袖似断还连,彩绸卷舒飞扬,跳的正是宫中盛行舞曲的《柳风柔》。戴遥、高琼不由变了脸色,相视震惊,又示意慕容康情形不对。慕容康端坐不动,捧了那“闲愁飞雪”,不知咂摸出了什么味道,一直不肯放手。
这时,马军司玄戎军指挥使唐谨“咦”了一声,大大咧咧地问道:“这舞娘哪里见过似的。”他语出卤莽,众人都瞪他一眼,兀自勾起了心思,暗想果然有几分眼熟,却不敢搭腔。顾亭运笑道:“唐大人好眼力,这确是宫中教坊舞姬。”这话一出,便有两位武将把酒水喷了出来。
舞乐继续,在座的却没了心思。慕容康徐徐吁出一口气,斜睨了郦逊之一眼,见他仍夹菜饮酒,便也含笑如常,拣起一块蜈蚣脯放入口中大嚼。
禁军诸将中戴遥年岁最高,几次辞官被太后婉拒,是当朝名臣之一。他是天泰帝的亲随出身,虽不知兵但忠心耿耿,一路青云直上做到马军都指挥使。好在太平时节无祸事,倒当了十来年的平安大帅。高琼则是开国功臣高潢之后,本是一个副指挥使,两年前救了不慎落水的少阳公主,被太后嘉奖连升数级,不到四十已成了步军司最高统帅,地位竟高过慕容康。
两人也是官场中混久了的人物,留意到慕容康的举止,当下细细揣度,登即想道:“为何郦逊之会与慕容康同来?”如果顾亭运仅是宴请禁军诸将,两人就不会疑惑,能与宰相大人亲近当是美事一桩。但席间为何会夹杂了一位新任的廉察大人,偏偏又是当今的国舅爷与康和王府世子?
两人见慕容康不动声色,也不便露出心浮气躁之态,暗暗隐忍心思,想看顾亭运和郦逊之究竟唱得哪一出戏。此时,乐声渐止,宫装舞姬退下,却有两个戎装男子大步走进舱中。
来人正是郦家七将中的郦屏与郦琦,郦逊之连忙起身,把自己旁边的座位清理出来。戴遥和高琼很是吃惊,急忙起身相迎,慕容康见郦家果然有人来,暗叹一声,也起身寒暄。
高琼此时按耐不住,顺口说道:“不知是哪阵风把两位将军请来?顾大人果然人面甚广。”郦屏拱手笑道:“我家世子在此,自然要来讨杯水酒。”郦琦面如冠玉,浅笑着招呼诸将,礼数甚是周全。
待众人重新坐定,顾亭运像是在回复高琼的问话,悠然答道:“请两位郦将军来,不过是想请他们做个见证。亭运不才,敢问诸位大人一句,现今是什么年号了?”
高琼一怔,道:“如今是龙佑三年,并未改过年号,顾大人难道新年过糊涂了?”
戴遥到底年长,听出弦外之音,心下暗笑高琼这官位来得轻松。慕容康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对高琼道:“此话大有深意,高大人莫非听不出?”高琼尴尬一笑,向顾亭运赔了个笑脸。
顾亭运叹道:“这也不怪高大人,恐怕各位心中,记得的仍是宝靖,而非龙佑!”
高琼猛然立起,刚想开口,忽想到戴遥与慕容康都没有动,生生把一口气忍了回去,道:“宰相何出此言?”
顾亭运道:“如在宝靖年间,皇上年尚幼冲,诸事由皇太后垂帘,手扶宗社,施诏于廷。但时已到龙佑年间,皇太后依然日理万机,圣躬勤苦,岂非王业社稷所愿?不知诸位大人如何考虑?”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常年侍卫宫禁,无不唯太后马首是瞻,此刻听到顾亭运非议垂帘之事,无不三缄其口。顾亭运也不着急,命人以茶代酒,撤去案上杯盘狼藉。先前数个雪衣女子再度轻荡而出,慕容康略一打量,发觉她们脚步如飞,竟是身怀绝技。
慕容康忽地一个寒颤,想到同在深宫的天宫诸女,猛然意识到顾亭运此次绝对大有来头。他偷偷倾了身子,觑着眼往微开的窗子外一瞧,画舫外竟被其他画舫围了水泄不通,密密得看不到岸上灯火。
想到这里,慕容康不由感激郦逊之的特意到访,分明是友好的暗示,忙领头说道:“顾大人说得是。皇太后天资圣明,垂帘以来戎夷四服,朝野气象一新。只是历代宫闱,政由内出,鲜不为祸,皇上既已名曰亲政,太后大可不再摄政,安心深居九重颐养天年,也就是了。”
慕容康这番话说得再清楚不过。戴遥心中咯噔一下,心想祸从口出,他莫非不怕这话传到太后耳里去?再看顾亭运与郦逊之满是嘉许之意,恍然大悟,果然是一出双簧。
他老成持重自端架子,尚未说话,那唐谨却又冒失地站起身,朝顾亭运拱手道:“宰相大人,你请我们喝酒,说的却是皇家的大事。我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社稷大事,自有皇太后和皇上为我们做主,哪里是我等可以胡乱开口议论?”
顾亭运道:“正因禁军司扈卫之职,顾某才特意请诸位大人意下,解我心中难题。如果有一日,皇上发令与太后相左,不知道诸位大人是听皇上的呢,还是听太后的呢?”
唐谨搔头道:“这却不好办。他们母子俩,就不能商量一下,一人下旨就够了。”
顾亭运抚掌道:“唐大人说得对,如今政令两出,莫衷一是,做臣子的也不知如何是好。诸位大人是皇上和太后身边最为依靠的重臣,亭运也只有试问一句,若是在下想上个乞还政的折子,不知诸位大人肯不肯与亭运联名上奏?”
高琼忍不住道:“顾大人,此事太过仓促,还是谨慎为上。”
郦屏拱手道:“郦屏是外臣,不便非议内政,但郦家上下对顾相此举深以为然。王爷不在京畿,只有请世子代为答复顾大人。”郦逊之随即附和道:“屏叔说得极是,皇上今岁已双九年华,军国常务料可应付自如。逊之便与顾大人联名上折,敦促太后归政。”
慕容康也道:“下官适才已经说过,请顾大人加上下官之名。”
高琼向戴遥望去,戴遥叹了口气,缓缓道:“年前几日,左右司谏、左都御史他们已联名上折奏请太后归政,也是不了了之。顾大人今日之举,不怕重蹈覆辙?”
顾亭运微笑道:“天下事瞬息万变,如今已过数日,戴大人焉知不会成功?”
戴遥略一思索,道:“如此说来,戴某谨遵顾大人高义,忠于我皇,肝脑涂地。”他一松口,高琼也立即说道:“下官也是一样,太后贤明圣德,必不负祖宗。”
三司最高统帅皆已表态,余下的将领也纷纷七嘴八舌,唯恐落后。正说得热闹,忽听得一声清亮的笑声传进舱中。
“你们说得好生热闹,要不要加多一个座,让朕也来喝杯水酒?”
席上诸人倏地噤声拜倒,偷眼瞥见当今天子悠然飘进舫内,一身赤黄袍衫,炯炯的双目如琉璃泛彩,一个照面便把每个人都收进了眼底去。
龙佑帝亲自出面,郦逊之安心地向郦屏送去一瞥,又看了顾亭运一眼。郦家、天宫和这位布衣宰相,是皇帝手中的三支利箭,如今,终于又有了第四支箭,直插宫城内外。
但愿这支箭,并没有来得太迟。
第三十一章 疑忌
正月初六卯时,元和殿的宫灯早早亮起,郦逊之及一班大臣瑟缩于寒风中,候在前殿等待朝会开始。宫门缓缓打开,这是郦逊之首次参加朝会,也是龙佑三年元旦后初次上朝。各院部大臣殷勤地相互寒暄,这之中认得郦逊之的人不多,便有好事者拉他引见其他官员。直至宫门大开,仗卫先行,众人方噤声肃静,列队鱼贯而入。
太后乘六龙舆先到,垂帘安坐在皇帝的御座东面。龙佑帝坐了小轻辇自嘉宸宫赶来,两眼犹有血丝,在龙椅上一扫视群臣,发觉站在头排的郦逊之后精神大振。他一周岁登基,年号宝靖,历十五年,十六岁改年号龙佑,名为亲政,实则挂名皇帝一个。一直以来,皇帝未尝真正享受君临天下的乐趣,这一刻与同龄的郦逊之相对于朝上,他心底里暗自傲愧交加,轻咳了一声掩饰复杂情绪。
先有外邦使节一一到贺恭喜新年,历来如一,龙佑帝心不在此,看过便算。又轮到新晋官员列朝,龙佑帝这才开颜,点了郦逊之的名儿与朝臣照会。郦逊之少不得说了一番精忠为国的话。龙佑帝忽然言语一拐,说道:“退朝后郦卿家不必到崇仁殿议政,直接会同三司、顾爱卿、卢翰林杂议问案要紧。”
郦逊之心道皇帝竟是个急性子,忙应承了。一抬头,看到那微颤的珠帘后面巍然不动的霞衣霓裳,心中又是一动。
待诸事完毕,照例是龙佑帝先说两句,听候太后旨意再行退朝。皇帝此时却意兴阑珊,那一句“未知母后有何教训”说得语气惨淡,连诸院部大臣也听出不对。
太后并未动容,不动声色地启开珠唇,说道:“阴阳肇分,乾坤定位,为天地之大义。皇帝年长,中宫未制,始终为国之缺憾。今有安乐侯之女金绯,生时神光相护,命极荣贵,生性仁恕聪慧,姿貌无双,乃皇后不二人选。我欲令钦天监选定吉时,纳采为礼,敕封金绯为皇后,众卿可有异议?”
众臣一听后位定了人选,原先有所盘算的大臣皆没了盼头,各自称善恭贺。安乐侯排在雍穆王身后跪拜谢恩,这一番亲上加亲贵不可言,惹得群臣艳羡不已。唯独顾亭运和郦逊之这两个最亲近皇帝之人,将龙佑帝眼中暗含的阴霾收在心底,兀自揣测皇帝的反应。
龙佑帝恭顺地说道:“一切以母后旨意为准,所需诸礼及册文,由翰林院、礼部、鸿胪寺、钦天监筹办,不得有误。”
这一来,连熟悉龙佑帝的顾亭运和郦逊之也不知他究竟有何盘算,高坐在龙位上的君王抬起波澜不惊的双眼,恰到好处地微笑。一时间,群臣只觉龙颜喜怒难辨,纷纷低下眼帘,不敢与皇帝对视。
朝会后龙佑帝留膳,郦逊之因奉了旨,知道一会该审燕陆离,先退回家中歇息。郦屏是外放回京省亲,不需介入六部议政,也与他同行归府。沿路不觉提到审案一事,郦逊之想到终要面对燕陆离一案,不禁唏嘘。
郦屏担忧的却是他事,斟酌说道:“周礼有云,以五声听狱讼,所谓辞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五听之后又需检验证信,断狱推勘学问多多。这回你头次主审,那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三人都比你资深,更有顾亭运这宰相在旁,却要由你奏当,个中分寸殊难拿捏。你可先向他们请教商议了,再做定夺。”
“屏叔怕我一人担待不了?”郦逊之笑道。换作他人说这些他可能便恼了,郦屏是家中长辈,他心知为的只是他好,并无半点卖弄讥笑之意。
“燕郦两家交情深厚,如事事由你开口,恐他人说你徇私。况嘉南王为八议之人,死罪可由皇帝从轻裁决,不得拷讯,只能有一问一,问一答一。既是三司会审,你不必强自出头。”郦屏款款道来,说的正是郦逊之头疼之处。
八议……郦逊之想,他亦是八议之人。所谓亲、故、贤、能、功、贵、勤、宾,这八议之人犯死罪可奏请皇上减免,燕陆离是马上争来的功勋,而他是生来就有凌驾他人的特权。
他不愿再深思这问题,道:“之前三司也曾审过燕府家将……我再取案卷来看,多谢屏叔。只是仍有一桩事要劳烦屏叔——”他将冷剑生与金敬勾结一事大致说了说,又谈到龙佑帝怀疑金逸未死,郦屏悚然一惊,方想说什么又咽下,道:“我去查清这三人行踪,请公子爷放心。”
郦逊之重新翻开失银案的案卷,他既是案子的主审,早已看过数遍,却从来觉得那里面无甚可用。这回看的不是案情,而是三司落笔述案的轻重分寸,以及太后、皇帝对此的批阅。他只剩了半个时辰推敲,这一看花了大半辰光,大理寺卿已专程派人来敦促他起程。
崇善侯金敞得知要审燕陆离,早早于庭外候着,看到郦逊之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问好。金敞既是证人,郦逊之更不能与他搭茬,客套一句便告辞。
此案开审于宫城的推敲阁,正与天宫一墙之隔,乃是皇帝幼时受训读书之所,后改为提审宗室贵胄之地。
从郦逊之为主审,龙佑帝又将燕陆离交付天宫看管,到专门安排年后上朝听政时开审,情势对燕陆离越来越有利。彼时坐于庭上的几位朝臣据此揣摩着圣意,直至郦逊之一步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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