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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墓1995-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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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简直快疯了,到底我是生活在哪个世界上的人呀。到底谁是人谁是鬼,怎么这么乱套呀。
于晶晶瞪着两只闪亮的大眼睛望着我,表情十分的俏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看这双眼睛,我的恐怖感被带走了一半,忙自嘲道:“没事,我最近就是神经兮兮的。”
“呵呵,你这个人好有意思呀。”晶晶冲我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不顾看晶晶那惹人犯罪的笑容,接着问孟哥:“那次有几个饭店的女孩到山上来玩,有没有她?”
“你小子别装了,不是一共来了三个女孩吗,你正在那里写碑,就数她站在你旁边看得最久,我们都看出她对你有意思来着。”
“是呀,桃子这么帅,女孩看见你没意思就怪了。”晶晶边笑着边拿我打趣。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虽然明知道晶晶在开玩笑,可我还是很受用。
“怎么着,用不用我在我们医学院给你介绍一个呀?我同学都是美女,而且我们那里男生可是奇缺货。”
“不用了,谢谢。”我回答得有些结结巴巴,晶晶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不管怎么说,有孟哥的这些话我心里有了些底,起码证明小静这个人是存在过的,别人也能看到。饭店的那几个小服务员竟然这样逗我,看我下次怎么收拾她们。不过她家那个胡同是怎么回事呢?现在我有点怕了山下的那个朝阳村,好像这个看似平常的村里隐藏着无数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第四章 诡异的祭祀(4)
坐在于晶晶的对面,可以更仔细地观察她。她的眼睛乌黑有神,在黑边眼镜的衬托下更显出一种让人窒息的美丽。她笑的时候两腮的酒窝就自然地显现出来,好像全世界都因此灿烂起来。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衬托出她那完美的身材,胸前还挂着一块大大的银饰,十分惹眼。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在那个少不更事的年代,我越对哪个女孩有好感就越憋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今天这顿火锅可让我丢尽了人,整个成了他俩开心的工具。
回去以后我有些魂不守舍,于晶晶的笑容总是在眼前浮现,挥之不去。这可让我吃尽了苦头,心里暗骂自己没有出息,怎么见一个喜欢一个。而且朋友妻不可戏,我怎么也不能喜欢上朋友的女朋友吧。
公墓又开始呼我了。我和孟哥对自己那些很久不用的家伙做了个大清扫。老王头和关老师恢复成两天一倒班。一切如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段时间小静一直没有动静,这成了我心中久悬不解的谜团。她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她?但对小静的想念,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一种对朋友的关心。说起来有些罪恶感,晚上做梦常常梦见于晶晶,甚至梦见她成了我的女朋友。虽然梦中那么美好,但却只能伴着失落醒来。我希望能再次看到晶晶,哪怕只是远远的看见她就好。
关老师最近身体大不如前,每次一喝酒就会痛苦难当,去医院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医生只是说以后不要再碰酒了。他和我说了那次徐会计在荒地里烧纸的事,听得我毛骨悚然。公墓的每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生活,说说笑笑,不过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总有些复杂的东西在其中。
转回来再说老王头,这个倔老头自从发生了郑辛元事件后性情大变。可是农村老人毕竟是活得简单,“你有万变之规,我有不变之法”。管他有没有鬼,喝完酒睡我的大觉。
今天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按我们东北的风俗大家都要去理发,所有美发厅在这天都人满为患。公墓的几位下班也很早,主任按惯例把我和孟哥也捎下了山。不过张达没有走,他说一会儿有个朋友来接他。
众人走后,山上安静了下来。老王头看张达还在,不好意思直接睡下,只得硬着头皮去墓上转一圈,还拿了把扫帚充充样子。张达坐在办公室里,翻着一本不太厚的书,外面包着书皮,看着像是在学习业务,其实书皮下的内容不堪入目,这是本地道的黄色小说。张达这种人没什么文化,看书也看不懂太深奥的,这种书正符合他的要求,满篇都是省略号,没几个难懂的大字。
听到老王头走远了,张达放下书,狠狠地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见火没有灭,他再用茶水往里一倒,一股混着烟草和茶叶的刺鼻味道飘了出来。张达蹑手蹑脚地走出小屋,转了个身来到了装墓碑的仓库门口。
门并没有关死。公墓的仓库没有多大,只有三四十平方的样子,里面还散养了不少人家下葬时用的大红公鸡,味道甚是难闻。这几只鸡都由更夫负责喂,一般都是张达下班前才会锁仓库的门。
张达轻轻地推开仓库的铁门,可还是发出了吱嘎嘎的声音。
外面天色有些昏暗了,没点灯还真有些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漆黑一片。张达把手摸到了门边悬着的开关上,啪的一声脆响,灯亮了。
张达啊了一声,黑暗的仓库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这一惊简直把张达吓得灵魂出窍。这半黑天的,一个装墓碑的仓库里面怎么就出现人了呢?里面的这个人,满脸的皱纹,光秃的脑门,半张着嘴,露出早已被熏黄了的一嘴龅牙。
张达再定睛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谁呀,老王头。
原来这老王头自打上次被吓着以后胆子就特小,晚上不敢上墓地里巡视,刚才刚拿着扫帚走到墓地门口就不敢向里走了。一想怎么办呢,这要是传到主任耳朵里说我每天不巡墓,饭碗是不是就保不住了。外面还有点冷,要不先到仓库里避一会儿,等个一袋烟的工夫我再回去。对,就这么办。老头就这样跑到了仓库里。
第四章 诡异的祭祀(5)
再说张达。张达发现最近主任对他好像不如以前了,和他说话时也只是客气地应付一下,根本没有兴趣和他再聊什么。他也搞不清自己在哪件事情上出了问题。不过最近他却发现了另一件好事。
公墓的仓库里堆着几百块碑,张达平时的工作就是接到会计开出的收款单后,凭单到库里取碑出来,然后再填张出库单就行。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漏洞可钻。首先,从南方那些石材厂拉来的一车车石碑清点过数十分笼统,一些带石花、掉渣的石材直接当残次品处理,不计数目。再有,出库后的石碑根本不和公墓卖出的墓穴位置对应,整个是一笔糊涂账。而用户买墓的时候,买碑、买墓穴、刻碑三笔钱是分开计算的。如果公差们碰见了自己的熟人买墓,还可以收所谓的成本价,或是用申请报废的碑给人家,这样就可以省一大笔钱。要是能偷着把碑运出仓库卖掉,一块碑至少可以卖到七八百块,多的能卖到几千块,这可是个发财的大好机会。
张达作为库管员,是这个流程链里唯一可以做手脚的人。他发现这个情况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敢下手。直到最近他才发现关于墓碑的统计真是十分混乱,本来想和徐会计一起来做这件事,可后来一想,做这件事其实只需要在没人的时候偷着从仓库里搬出一两块碑,放在我们经常干活的地方,然后只需暗地里收客户的银子就大功告成。这样做神不知鬼不觉,何必要再分徐会计一份儿呢。再说徐会计家底颇丰,还一心想往上爬,这点小钱说不定还不爱要呢。今天就是张达行动的日子,他想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先搬两块碑出来,结果没想到,偷碑不成却被老王头吓了一大跳。
既然都在这儿了,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再说老王头还不容易对付,几瓶好酒什么事都能打发了。张达把老王头叫回办公室,开始了他的邪恶策划。
公墓小屋外面,隐隐地传来几声古怪的鸟鸣划破长空。
今天我回家还算早,去厂子的浴池洗了个澡,回来的路上头发又被冻上了,硬硬的。想像着这就是自己打上发胶的样子,挺酷。又在路上买了根冰棍,洗完澡吃冰棍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回到家里,爸妈还没回来,也许又是去邻居家搓麻将了。打开电视看了两眼。突然有些内急,随手扯了两张报纸就跑进了卫生间。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看点书报什么的没法上厕所。等坐好了才发现这是一张几个月前的报纸,真是丧气,唉,对付着拿旧闻当新闻看吧。《边城报》的副刊办得很火,上面有不少近期发生的新闻和刑事案件。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则普通的标题:《两车相撞肇事车辆逃逸,出租车司机和女乘客双双毙命》,往下一看:
本报记者讯:本月十八日,一辆夏利出租车行驶到朝阳村口时和迎面驶来的一辆皇冠轿车相撞。皇冠车只受轻微擦伤,夏利车在急转弯之后又撞在路旁的电线杆上。银冠出租车公司司机郑辛元和一名女乘客谢某均当场死亡。肇事皇冠车逃逸。据目击证人村民李某称,皇冠车为黑色,黑A(哈尔滨市)的车牌照。警方已介入调查此案,有知情者请和市公安局刑警大队联系。
郑辛元?我大惊失色。这不就是老王头说的那个雨夜墓地里寻人的郑辛元吗?原来他是司机,还是被人家撞死的。我说怎么闹鬼,原来他死得这么惨,凶手也没有抓到。唉,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呀,谁知道会怎么走到生命的终点呢。不过还算不错,家人起码还能给他买块墓地入土为安。公墓那里青山绿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总比那些孤魂野鬼强得多。等有机会我也给他上炷香烧点纸钱就是了。
正想着这些事情,突然见到卫生间的门口有人影闪过,外面有倒水的声音。一定是爸妈回来了。他们今天麻将收局够早的呀,总算不用饿肚子了。冲了水提上裤子我回到了客厅里,发现客厅桌子上放着暖壶和半杯水。
“爸,晚上吃什么呀。”
第四章 诡异的祭祀(6)
没人答话。一定是老爸买了菜,回来就直接进了厨房。
我快速推开厨房的门,想吓老爸一大跳。
结果却吓了我一大跳,厨房里根本就没有人。
不对,刚才一定是有人进过我家。还有桌上这杯水,是谁倒的?是爸妈走时倒的,还是刚才那个黑影倒的?我在记忆里仔细地搜寻,实在想不起进门的时候桌上有没有这么一杯水了。但那个黑影我是看得清清楚楚,怎么解释?
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了。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挂的玉观音,心里想,不会连他也挡不住那些鬼魂吧?正思索间,门被打开,老爸走进来。
“老爸回来了。您刚才没进来过吧?”我问得不太肯定,怕吓着老爸。
“当然没有,我刚从楼下上来。怎么了?”老爸看来是渴了,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替老爸担心。那杯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老爸依旧生龙活虎。
我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除了老爸以外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我们家是六楼,有人进来再悄无声息地消失谈何容易。我真是不愿意再提这个“鬼”字,不敢想像鬼还有可能跟到我家。如果真是有鬼大白天来访那它有什么目的呢?大白天撞鬼我也太晦气了吧。
公墓今天迎来了新的客人,孟哥把于晶晶领来了。孟哥给大家引见的时候,晶晶和大家都握了握手。主任一边说着欢迎,手却半天不肯松开,直到晶晶自己把手抽走,他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晶晶让公墓里的每人男人都发了疯,眼珠一直跟着她的方位在动。张达狠狠地大口大口吸烟,仿佛恨不得把这个美人直接吞下肚去。就连老王头也是满脸春风,看见她就合不拢嘴,龇着满嘴的黄色龅牙。看来我一直小瞧他了,农村老头儿在这方面的鉴赏水平一点也不输于我们年轻人。孟哥说晶晶好奇特别想来看看公墓什么样子,我倒觉得一定是孟哥想在大家的面前显摆一下。唯独徐会计情绪低落,自己显然很难和这个小美人做任何方面的PK,独自生着闷气。
孟哥在那里叮叮当当地刻碑石屑乱飞,晶晶丝毫不感兴趣,还怕石屑溅到衣服上远远地躲开。我装作对她不太在意的样子,径自一个人用毛笔蘸着墨汁写起碑来。今天我写得格外认真,用笔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一倍。这果然吸引了她,她站在我旁边看得很认真。我虽没有抬头,但心里很是得意。她拿出了一个小本子,用钢笔对照着我的字迹有板有眼地临习起来。
我抬起头注视着她笔下的那些字,虽然歪歪斜斜倒还有几分相像,于是夸道:“你这个学生还是很聪明的嘛。”她特别开心,笑着对我说:“那你承认收我为徒了?哈哈,不许耍赖。”
我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顺手从碑架子上拿下来一打报纸对她说:“边上有毛笔,你用报纸练吧,手感比较好。”
晶晶接过报纸,发现是崭新的,提鼻子一闻上面还有油墨的香味,便问我道:“桃子师傅,这报纸没用了吗?好像是新的耶。”我怔了一下接过来看,竟然是当天的《边城报》。我吐了吐舌头,好危险,主任每天上山前都要在路边买一份《边城报》,还没来得急看,一会儿找不到了不骂我才怪。我忙小声说:“别用这张,用那些。”晶晶瞪着一双慑人心魄的大眼睛冲我来了个飞眼,我都快被电晕过去了。孟哥在一旁正堵了满肚子的气,这时见我差点儿毁了主任的报纸,幸灾乐祸在一旁偷笑。我不理他,看着晶晶像模像样地用毛笔学写字。
她在描报纸的报头“边城”两个字,看她描那两个字,我突然觉得从头到脚打了个冷颤,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到底是哪里有问题让我有这种感觉呢?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当她描到那个“城”字时,我眼前一亮明白过来了。这,这……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难道,真的是一种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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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诡异的祭祀(7)
我想起哪里不对劲了——我们家里,压根就没订过《边城报》。
《边城报》比较偏重于娱乐性,上面有法制专版,最爱报道各种案件。父母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报纸,他们只订《广播电视报纸》和《老年报》,我一般看《边城报》都是在公墓干完活之后去主任那里拿。虽然我给《边城报》画过不少插图,但我家压根就没有过这种报纸。那天我看到的《边城报》是哪里来的呢?可否理解为一个神秘莫测的“人”到过我家,把那张报纸故意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让我看上面的内容,再给我倒上一杯温水,最后穿墙而出?
那这样的人还是人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难道,难道是郑辛元想让我看这张报纸?他为什么想让我看这个报纸呢?想让我知道他的身世?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于晶晶双手托着下巴,用那种可爱至极的表情看着我,笑眯眯地说:“桃子师傅,有什么心事呀?”
我慌乱地收回思绪,“嗯,没什么。”
孟哥有些气极败坏,本来想得挺好,泡了个极品的马子拿出来展示一下,没想到让我这愣头小伙子出尽了风头。他想找个理由支开我,便大声喊道:“桃子,来抬碑。”
我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极不情愿。和孟哥一起把刚刚刻好的这块花岗岩石碑挪到墙边立好,咦,墙边怎么多出了两块白色的青田石碑?我记得出库的单子里没有这两块碑呀。孟哥也觉得奇怪,但是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和我对望了一眼,大家都心中有数。不用说,这两块又是给熟人用的。
呼机响,电话号码来自于那个神秘的小静。她终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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