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梦无涯-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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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交换两个人。

　　地点是月压城后山。时间是今晚入夜时分。他们要用两万大军交换水颜与曲恙长老究竟是为什么？陌轩紧蹙眉头，不解地问。

　　三皇子无赦邪笑说，两万大军交换两条生命，值得么？别说两万就算二十万，我也会去交换。陌轩是语气十分决绝。一个是我妹妹，另一个是我尊敬的长老。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可是我能不答应么？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陌轩左眼堆积悲伤。右眼被无奈湮没。

　　天空灰暗宛如一张受伤臃肿的脸。压抑着疼痛与悲伤的泪水。墨霭晕染。山无陵。天地合。一盏朦胧钩月。宛如夜空流暗脓的伤口。被薄薄的乌云如同纱布包扎着。

　　两万卫士和我们一起奔赴月压城。谁也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月牙城后山。层峦叠嶂。危岩断壁。断岩对峙。绝壁如削。万仞穿穹。嶙峋峥嵘。错落突兀。猎猎的火把。宛如粘满欲望的手抚摸着山腰。

　　在山间吹来的风的怂恿下。火把摇晃起来。如同跳崖绝望的人。在绝崖边缘做最后的徘徊。我们沿着一条岩壁裂缝间的小泥路行走。小泥路的泥色是暗红色。宛如被血染过一样。

　　当我们走到一片比较平坦的草地时，山顶上熄灭的火把一下子被点燃。猎猎的火把将几个穿着黑衣灰甲戴面具的人的身影勾勒出来。陌轩的目光也被山上的火把点燃。

　　心焦如焚的陌轩对山上大喊。水颜与曲恙长老在哪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把巨大的笑声。宛如从深渊处传过来。而且在山间造成回音。如同一股接着一股的波浪一样将我们淹没。

　　我们不禁向四周张望。却找不到声源。宛如迷失在森林的我们找不到方向一样彷徨。你们放心。那两个人早已带来了。那把声音极具震撼力。不会是用嘴巴说出来的。而是通过体内的力量将所要说的话转化成一股力量。散发出来时又转变成一把声音。所以才会造成这样是音质效果。所以我们都知道此人并非一般人。

　　突然在我们的上空慢慢地腾起一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光圈。光圈的光芒逐渐明亮起来。轮廓也清晰起来。变成一块七色镜。七色镜中仿佛囚住巨型的翅膀彼此起伏的殜血红蝙蝠。中央有一张如同隐藏在薄雾中的模糊的面具。漂浮在殜血红蝙蝠头部上空。

　　你究竟是谁？我仰起头冰冷冷地问道。只有你所说中的谁才知道我是谁。否则没有谁知道我是谁。我的外号叫做蝙蝠隐人天皇。你怎样才愿放我们的人？陌轩望着漂浮与半空的七色镜。眼里溢出来的是惊奇。

　　我只可以回答你们三个问题。两万卫士从对面那个山洞进去后，你自然会看到你们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的无能。如果不放呢？这是第四个问题，我不会回答的。然后我们听到蝙蝠隐人天皇的笑声如同荡漾起的涟漪。

　　七色镜被尖锐的笑声震碎。宛如玻璃的碎片跌落我的心房最脆弱的地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两万卫士的脸仿佛被碎片割伤。眼里堆积着夜色的茫然与墨色的悲伤。不容易被发现。

　　没有谁知道那个山洞会不会是他们生命中唯一的坟墓。即使是坟墓，他们也没有选择。而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唯一的选择就牺牲两万卫士。十分自私而让人自责的选择。

　　人生最无奈的不是没有其他选择，而是明知这个选择是错的却又不得不去选择。当黑色的岩洞洞门徐徐关闭时，我的心一片空荡。宛如五脏六腑被人用锋利的刀掏空了似的。

　　两扇石门重重地与地面交碰。发出厚重的声音。将陌轩眼角欲滴的泪水震了出来。水颜与曲恙长老被他们从山顶抛了下来。水颜的尖叫声如针般刺入我耳膜。我和陌轩凭借着火把微弱的光芒。遁声跃上半空。

　　我抱住了往徐徐往下跌的水颜。水颜的叫声嘎然而止。被惊慌凝固的目光融化在我的目光里。安静下来。宛如一弯失去动态流水。如同一池的水被我拥抱住。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有一种飞翔的感觉。水颜似乎变成了我的翅膀似的。总之有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感觉。让我在这一瞬间彻底地忘记了另一个人的重量。　。。

第二十五章。古岛。遇见蝙蝠隐人天皇
当我们回到寒武寺的时候，二三皇子，无尘与无释大师们在正殿等候我们的回来。二皇子流觞看到我们安全回来就走过来说，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是蝙蝠隐人天皇。一个相当可怕的人。蝙蝠隐人天皇是谁？流觞惊奇地问。

　　没有谁知道。陌轩无力地回答。语气宛如一匹被大雨淋湿的薄纱布。三皇子无赦走过来微笑地对陌轩说，你知道你有多自私么？自私得让人觉得可怕。

　　陌轩突然无言。眉目低下。喉结翻动。刚咽下无奈。自责与内疚就迅速涌上眼角。无赦沙漠般荒芜的眼睛似乎吹起龙卷风。秽浊起来。然后转身离开。正殿静灭如死海。正殿内只剩下陌轩，无尘大师，曲恙长老，还有我四个人。

　　曲恙长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陌轩眼角的自责与内疚如潮水般慢慢退去。陌轩，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曲恙长老一副老顽童的样子。我不明白曲恙长老到这个时候还要玩什么真话与假话。不过我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态。就像理解三皇子无赦似乎对每一个人都是用玩世不恭或冷傲的语气说话。

　　我想听假话。为什么。因为你没有理由先给我说真话。可是我想说真话。那你说吧。我想说的真话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假话呢？我想说假话是，我什么都知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可以再说清楚一点么，曲恙长老？陌轩的心焦急起来。

　　曲恙长老微笑起来说，其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你们比我更清楚地知道发生什么事。而且我也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曲恙长老的表情不像开玩笑。有点严肃。

　　那么他们把你抓去后又发生什么事？我的视线从陌轩的眼里抽离出来。游弋进长老的眼波。我只想告诉你们。当我有意识时，陌轩已经在半空将我抱住了。我还以为是发梦呢。

　　陌轩叙述一番事情的经过。曲恙长老叹息地说，但愿是一场梦吧。我问无尘大师说，无尘大师，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寒武寺里的谁有点不妥？

　　无尘大师若有所思地捋了几下银白的长髯。额头的皱纹几乎绷成干枯的河流的河坝。我怎么都觉得无释师兄有一种无理由的陌生感。此话怎么说？陌轩问道。我觉得这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无尘大师眉头蹙起来。目光似乎遭受劫持一样。

　　已经有四天没有下雪了。今天突然下起了大雪。雪片宛如女王与雪戒交锋时击落的樱花。冰寒散乱的雪花祭奠逝世的阳光。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悬挂在滴水成冰的冰壁上。

　　朔风宛如寒水渗进厚厚的玄狐大氅。冰寒的入侵就像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样无法抗拒一样。就像第二代国王引爆两座火山。岩浆喷涌而出时，那些人面对死亡却无法逃避一样。

　　沐浴在大雪中。雪花在地面堆积如浮云。无法融化。如同我的愁绪。雪花张开苍白宛如失血过多的薄唇。轻轻地亲吻我的脸。留下冰冷冷的温度。没有痕迹。

　　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脚印。被雪花抚摸得一片模糊。如同伤口结了痂。还没有走到水颜的房间，我就听见水颜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几乎将我的心撕成雪花的碎片。

　　我朝着水颜的房间飞奔而去。在转弯处还差点撞到了神色慌乱的亦非。哥，不知道水颜怎么了。我知道了。快点叫浮城过来。我跑到水颜的床边时，发现水颜全身不停打冷战。脸被痛苦扭曲。痛楚似乎渗进每一寸肌肤。

　　目光如雪花般散乱。卷在厚厚的棉袄中。宛如一个遭受巨大恐吓的小孩子。你怎么了，水颜？我一下子手足无措。古岛，我全身好像结成冰一样。被冰针刺一样痛苦。泪水从几乎被冰封的眼帘边缘流出来。

　　我脱下那件厚厚的玄狐大氅包裹在水颜身上。然后紧紧抱着水颜颤抖的身体。水颜的目光被泪水淹得奄奄一息。一股寒流如蛇一样爬上我的身体。渐渐地，我感觉到水颜颤抖的身体宛如在暴风雨中的船驶进了平静而温暖的港湾。

　　陌轩与浮城迅速赶到。浮城皱起眉头说，水颜脉搏混乱而微弱，应该是喝了什么毒水。颜，是不是蝙蝠隐人天皇的麾下给你喝了什么？陌轩望着脸色苍白的脸。我不知道，他们只给我喝了一杯水。水颜闭上疲倦的眼睛。两弯睫毛宛如奄奄一息的黑水蛭。

　　我不知道水颜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也不知道我开的药方管不管用。一向自信度十足的浮城的自信心宛如一池满满的水流失了大半。让人看到了池底堆积着一层厚厚的失落的淤泥。

　　曲恙长老，为什么你没事，而我妹…。。。陌轩还没有说完，就被曲恙长老抢断了话题。难道你希望我也出事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说…。。。你不用多说。我早就已经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我有意识的时侯还以为在做梦呢。曲恙长老那双如空巢的眼睛依旧流淌着炯炯有神的目光。

　　当我走进水颜的房间时，便看见非端着一碗刚煎熬好的药水走水颜床的边缘。非听到我轻盈的脚步声，扭转头微笑地对我说，哥你来得正好，我还有点事要做。

　　我只是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我知道非找了一个让我无法推辞的借口。药碗面袅起湿润而温暖的水雾。宛如水颜含雾般朦胧的翦水眸流淌着带有温柔微笑的目光。

　　我用匙羹搅动微黑的药水。如同黑色的瞳孔泛起的泪波。我是第一次为一个女子喂药。所以有点不习惯。所以一不小心把水颜呛着了。望着水颜被药水呛着时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一下子慌乱起来。差点把药碗打翻了。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愣住了。似乎在等待惩罚。

　　水颜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让我无法触摸清楚。水颜突然笑出声来。我一片茫然。水颜的笑声嘎然而止，对愣在一边的我说，古岛，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你聪明。而时候我又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你更笨。

　　是么？我在这一刻除了这样问，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你相信么？我相信。为什么？没有原因。我轻轻地微笑。所以说，你是个笨蛋。不过是一个聪明的笨蛋。水颜的笑容淹没了脸上浅浅酒窝。

　　我似乎跌落水颜酒窝的漩涡里。无法自拔。我知道水颜是一个喜欢笑的人。可是我总是不经意地在她的翦水眸里打捞起如流水的忧伤。

　　后来我才知道。笑容只是水颜的情绪面具。浅浅的笑容如一张七色的薄纸。足可以遮住任何情绪。当水颜脱去笑容的面具的时候，或许她早已泪流满面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六章。　水颜。戒疤中赭黑的长针
陌轩哥告诉我，我的声音清脆而细腻。宛如一涧溪水在月光下流淌。而亦非的声音轻柔而细腻。宛如春季的柳枝拨弄湖面。我和亦非的声音唯一的共同点是细腻。而我觉得哥和古岛的声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明朗。

　　哥的声音明朗而跌宕。如同一帘从九重天倾泻而下的瀑布。撞进深潭的怀抱。而古岛的声音明朗而沉稳。如同汹涌的海水撞击着一尊礁石。虽然我喜欢笑。但在哥眼里我并不是一个很快乐的人。

　　就像陌轩哥很善良。但在我眼里陌轩哥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一样。就像古岛很聪明。但在我眼里古岛并不是一个聪明得可怕的人一样。就像曲恙长老城府很深。但在我眼里他是一个既让人讨厌而又喜欢的老顽童一样。

　　就像我娘以前很慈祥。但她我眼里已经变成一个残忍的人一样。就像黑海帝国很强大。但在我眼里却是那么卑微与弱小一样。

　　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是事物伪装的表面。而往往看不透它的本质。当我们以为已经彻底地看透了事物的本质时。其实我们往往只是看到事物表面最浅那一层。

　　月牙城四周有很多孤独而苍凉的风景。松门塔影。瓶峰敷雪。瀑布结冰。石洞藏云诡谲。岩洞石钟乳如九曲银河悬挂。本来我们只想在寒武寺休息几天。想不到我们却在这几天里变得更加疲倦。

　　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劫走的。我似乎一直处于清醒与昏迷之间沉睡的模糊状态。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既不能挣扎也不能清醒过来。

　　直到被蝙蝠隐人天皇那把极具震撼力的声音震醒后，我才有了清醒的意识。但毫无挣扎的力量。像一只被拉断所有脚的残废的蚂蚁。

　　当在山峰的我被抛下去前。我并不是很害怕。因为我相信下面的人一定会将我接住。由于本能反应。身体不断地往沉的我还是惊叫起来。无法抗拒的恐惧。如同夜色将我淹没。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浮起来。像一片树叶漂浮于海面。

　　在微弱的火把的光芒下。我还是看清了把我抱住的是古岛。夜色几乎将古岛脸上的情绪覆盖住。我只感觉到古岛很沉稳如孤岛。我的恐慌一下子消失了。

　　他双手似乎变成了我的翅膀。我听见我的裙裾翱翔的声音。飞翔的感觉烙印在回忆的天空。如果这一刻冻结了时间。我希望永远也不要融化。

　　我不知道我所喝的水被下了什么毒。当毒素发作时，我清晰地感觉到指尖降到飘雪的温度。全身冰冷宛如连血液都结成了冰。

　　然后在某一瞬间破裂成冰针。刺向五脏六腑。孤岛降厚厚的玄狐大氅包裹在我身上。然后将我紧紧地抱住。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体内的冰针慢慢地融化成水。渐渐温暖起来。如浸在温泉中。

　　无尘大师圆寂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那天的雪下得没完没了。就像寒武寺不幸的事一样层出不穷。当我来到无尘大师的房间时，发现古岛喝陌轩哥都在无尘大师的房间内勘察。

　　古岛盘问寺内的发现无尘大师圆寂的僧人说，你怎么到现在才发现无尘大师已经圆寂？僧人表情哀伤而无奈地说，昨晚无尘大师说过，倘若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打搅他。而刚才曲恙长老说要与无尘大师聊天，所以我才去打搅他。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昨晚有谁去找过无尘大师？陌轩哥接着问。三皇子无赦。什么？三皇子无赦找无尘大师干什么？陌轩哥有点惊讶。昨晚三皇子喝醉了。当时寺里已经没有酒了而他不信，于是就去找无尘大师要酒。

　　古岛敏锐的目光似乎早已洞悉到僧人的内心说，你好像隐瞒着什么没有说。僧人的眼睛里隐藏的恐惧一下子暴露出来说，三皇子还说，如果没有酒的话就杀了无尘大师。话音刚下的僧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像一阵风吹过一簇簇树叶。

　　古岛再没多问什么。走到无尘大师的身边。五指展开悬在半空。涌出的光芒笼罩着无尘的头。我们都不知道古岛在干什么。但是我知道古岛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一口赭黑色的长针从无尘大师头顶被檀香焚烧出的戒疤中被古岛用力量拨了出来。像一座纤细的塔从湖底穿出湖面。升了起来。

　　我惊异的目光如线一样被穿引在针孔中。一针一针地织成一块布。却擦不干心里潮湿的难过。古岛将毒针拨出来说，我想这就是无尘大师圆寂的原因。

　　僧人张开的口塞满了惊讶与惶恐，忘了翕上去。无释大师的脸依旧挂着忏悔的神色。陌轩眼角堆积的悲愤突然坍塌。亦非一脸的哀伤如雪无法融化。古岛平静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