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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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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呵责我:“日照当空,石头滚热,坐这里可不好。”语气中充满着长辈的关切。说着就走到跟前,见我满手是血,一双内敛精诚的眼睛由平常转为惊讶,红润饱满的嘴唇微微动着,转眼就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
想起身行礼,手掌却吃痛得紧,血流甚多,不免有些吃力。他抬手阻止了我,自己蹲下身来,左手握紧我的手腕,右手欲拿匕首挑出手掌中的碎石子。
“能忍得住吗?”李忱抬起头问我。
“恩。”我撇过头,盯着远处的杜鹃花,正开得姹紫嫣红,芬芳馥郁。
“萱娘,你知道太宗时的崔行功和敬播吗?”
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两个人,便回答:“回皇叔,崔行功是北齐巨鹿太守伯让之曾孙,颇具文采,曾参与编纂《四部群书》。敬播乃著作郎,撰《高祖》、《太宗实录》等。”
“不错。关于他们二人,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他徐徐道来,“有一天崔行功与敬播赶路,敬播腰佩着棕榈木柄的刀子,走得较慢。行功问他,这是什么木?敬播说,这是棕榈木。行功说,我只问刀子,不是问谁佩的。哈哈!”他兀自笑起来,那笑声颇有几分滑稽。
我抿嘴一笑,便觉手心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回头看时,碎石子已经被全部挑出。原来他怕我太过痛楚,故意用笑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顿时心中暖意融融,莞尔一笑:“颍王殿下有您这样体贴的叔叔真是他的福气。萱娘在此谢过皇叔了。”
李忱又拿出一块手巾帮我包扎好,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我站起身,恭敬地向他鞠躬道谢:“萱娘身陷囹圄之时,皇叔和溶弟为了萱娘之事而劳心劳力。萱娘没齿难忘,只是一直未有机会亲自向皇叔道谢。皇叔,请受萱娘一拜!”
他欲伸出手让我免礼,正这时,彤儿领着一位医师前来了,身后还跟着她的母亲晁氏。
“父亲,王姐姐。”彤儿没几步就蹦跳到跟前,见到我的手,惊异道:“咦——那是父亲的手巾。”
不觉有几分尴尬,看向晁氏,她身着一袭茶褐绛紫两色襉裙,梳着云朵髻,真是婀娜多姿,仪态万千。
她上前说道:“殿下原来用完膳就在此处闲逛,妾以为你出府了呢。”又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浅笑道:“萱娘,刚才得知你的手受了伤,彤儿领着我就立刻赶来。看来殿下已经为你处理妥当了。”顿了顿,又说,“这位郑医师虽不是宫中御医,但在长安城内也算是小有名气。郑医师,你赶快为夫人诊断一番!”
郑医师向晁氏微微鞠躬,欲上前为我检查。我见晁氏虽是笑容可掬,但暗含波澜,便委婉推拒:“萱娘已无大碍,劳晁夫人费心了。府内还有要事,萱娘告退。”
向她弯腰辞别,却听彤儿说:“王姐姐,以后常过来陪彤儿玩。”
我微微点头,颔首致意。离开光王府,便松了一口气。身后那两道目光都是火辣的,只是寓意各自不同。一个压抑却心思深远,一个含笑却略带敌意。
李瀍不在,便觉得心中空空的。顾不得骄阳,绕着曲曲折折的走廊踱步。午后的静谧,千娇百媚的花,浓郁的芳香,清澈的湖水,云卷云舒,清风送爽,惬意无限。平静而美满的生活,是多少女子盼都盼不到的。自己经过几许波折才能得到夫君的爱,想来人生路的不平静不平常终是暂时的,能走到最后才是大赢家。
绕过一个转弯的牡丹花圃,一阵刺耳的争吵声灌入耳内,我停下脚步,仔细听去,原来是紫雪和紫梅。
难怪今日醒来见不到她二人,却是跑这里来争吵了。透过缝隙瞧去,紫梅正跪在紫雪的面前,哭哭啼啼,边哭边磕头:“紫雪,求求你不要告诉王夫人,否则不但我的命不保,而且我腹中的胎儿也将会丧命。求求你了……”
胎儿?我一愣,再细细看去,紫梅的下腹已经涨得跟脸盆一样大,只是平日穿着宽松的束胸襦裙看不出来。回忆起来,沈氏身亡前一天,李瀍与紫梅有过隐曲之事。这个胎儿是不是李瀍的呢?难道紫梅是怕我会向对沈氏那样对待她吗?
紫雪一付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叉腰说:“不告诉夫人也可以,但是你得把那封信交给我。”
紫梅微微怔住,摇头哭嚷起来:“紫雪姐姐,你为何连一个有情之人最后的思念都要掐断。他对夫人情深意重,眼看就要入法场处决,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紫梅泣涕如雨,连花都动容。
我心一纠,顿觉隐隐作痛。她口中的夫人指的是我,入法场那位就是指道士青灵。必定是紫雪一直不让紫梅见我,怕那封信落在我的手上。
于是走出花圃,把紫梅搀扶起来。“紫梅,青灵的信在哪儿?”我耐心地问道。
紫雪目瞪口呆地楞了半晌,忙跪地恳求道:“紫雪恳请夫人立刻烧掉这封信。”她心中所想,我已经猜测到了,她是担心我一时冲动去找青灵,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更怕我会伤害李瀍的心。其实自己早有打算要去见见青灵,但他如今是朝廷重犯,要是被别人发现,又会兴风作雨。好不容易王家能死里逃生,若是再去探监,万一……
紫梅脸色稍微宽慰:“夫人,这是青灵走之前托付紫梅的,要紫梅亲自交与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径直交到我手上。
我拆开信封,取出信纸,赫然是青灵清秀的字迹。
萱妃:
青灵自入道以来,未诚信修法,妄动凡心,才招致灾祸。汝勿愧疚,乃青灵自愿担此罪名。青灵将于黄泉之下为汝修真祈福,保汝平安。愿来世再与汝共续良缘!
青灵绝笔
看完已泪湿沾襟,我亏欠青灵太多。起初以为他是带有目的接近我,却不料是我把他想得太过龌龊。青灵,我怎能不心有愧疚,这个世上能我为而死的人恐怕就他一人。只有他,我能毫不怀疑他的忠诚和胆识。就算是李瀍……不,我不敢想……
“夫人,紫雪求你不要一时兴起去天牢里探望那个臭道士!之前他连累你,现在又写信给你,分明是挑唆你和殿下的关系!”紫雪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冷冽的语调令我烦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她一直讨厌青灵,一心一意为李瀍着想。而紫梅则对青灵大有好感,最初就是青灵托她给我献相思酒的。所以二人才会相持不下,争论不休。
我把那封信交到紫雪手中,吩咐道:“你言之有理,拿去烧掉它。”
紫雪转忧为喜,侧目瞪了紫梅一眼,接过信就离去了。
紫梅不解地看向我,张了张口:“夫人,你为何……”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我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她那圆滚的肚子,淡然道,“你有了身孕,居然还瞒着我。你告诉我,殿下真与你有过房中之事吗?”我还要确认一番。
她羞红了脸,低垂着头嗫嚅道:“回夫人,沈夫人殁前的那晚,殿下与贱婢……是有过房事……可是夫人……”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为了试探她,故意拉长了脸,加重了语气,接着道,“希望你实话实说。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见紫梅虽是胆怯地看了我一眼,但面色无异,语气肯定:“夫人,这个孩子是殿下的……”
我点点头:“你不用怕,既然是殿下的孩子,自然要平平安安生下来。紫梅,以后你无须再做粗鄙的活,我会求殿下纳你为媵。”
紫梅受宠若惊,眼眶闪烁着泪水,感激地看向我:“谢夫人大德。”
他终于有后了。可想而知,李瀍和韦太妃一定会喜不自胜,特别是韦太妃。我也该进宫去会会她了。
是夜,亲自把李忱的手巾烧掉,以免惹出麻烦。
紫雪端来饭菜,因我疹子才刚消退,所以都是些清淡的菜蔬,吃了几口便不想再吃。
紫雪劝慰我:“夫人,好歹再吃些吧。”我见她似有心事,面露忐忑,心下疑惑。
“你有事瞒着我?”搁下筷子,不悦道,“如今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也对,我现在只是殿下的一个宠妾而已。”
紫雪忙匍匐在地:“紫雪不敢有所隐瞒。只是……夫人交代紫雪的事情没有办好……”
“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话出口时冷冷的,犹然没了往日的亲切。
紫雪这才坦诚相告:“夫人,那封信……信被孟夫人拿走了。她还威胁紫雪说,若告知……夫人你,她就要把……紫雪撵出去。”
第26章 丽人行(三)
孟夫人?是了,这个孟夫人是士大夫之女,名门闺秀,长得娇弱可人,我有些印象。特别是她那双盈盈美目,犹似含情脉脉,连女子见了都不免心下生怜。可李瀍不喜欢娇柔的女子,所以孟夫人并不十分得宠。
再是柔弱娇美的女子,在争取夫君的宠爱之时,都会变得面目可憎,丑陋不堪。不惜踩着万人的尸体,爬上那令人瞩目或呼风唤雨的高位,与皇位之争如出一侧。我曾经也丑陋过,逼死沈氏之后的那几日,夜夜都做噩梦。后来,是青灵的道法让我从噩梦之中走了出来。
孟夫人夺去青灵给我的信,是欲对我下手了吗?
争宠之事又一次发生在我的身上,可惜这次是自己被别人抓住了把柄。霎时心中有一团无明火窜高,捏紧了拳头。得尽快想个法子除掉她!但转念一想,她家大业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自己还不是她的对手。万不可鲁莽行事,得好好谋划一番。
安国寺的暮鼓敲打了十下,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平添了几分宏大和祥静。天色昏暗,鸟雀归巢,晚风吹进闺阁,轩窗咯吱作响。香炉里的青烟缭绕升腾,回旋上升随风飘荡。心中那团跳动的火焰被这夜晚独有的宁静一浇而偃旗息鼓。
饭菜有些微凉,又吃了几口,缓缓说:“你且起来,只要身正心正,她也奈何我不得。”
紫雪露出迷惘的神情,悄悄抬眼看了看我。起身将那轩窗关上,风便从缝隙中吹进来,垂帘似扬帆一样鼓起。
有人上了楼。木梯被踩得咯吱咯吱响,我听出他的脚步声有几分急躁和混乱。李瀍站定后看了我一眼,对紫雪轻声呵斥道:“你先下去!”
紫雪应答一声,便悄然退下。
抬头看向李瀍,他的眉眼都带着怒意,于桌前烦乱地踱来踱去。那襴衫上的金纹麒麟在我眼前晃动,活灵活现,气势汹汹。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他。最终他气呼呼地将一封信甩在我面前的桌上,张口就问:“你真的想和他一起在来世共续良缘吗?”
看来孟夫人早就将青灵的信交给了李瀍,并且很有可能在他的面前诋毁我,从中挑拨。以前他至多是对我冷淡不理睬,但现在居然一反常态,第一次对我发起火来。纵然如是,且不动声色,看看他心中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
不换不忙地向他起身行礼,辩解道:“那你认为我真的这么想吗?”
“我不知道……”他说,“但你为何让紫雪立刻烧掉它呢?你是害怕别人揭发你的丑事吗?” 他看着我时的眼神是冷漠如冰的,感性的嗓音夹杂着一丝轻蔑的笑。
“妾烧掉这封信,就是为了不想让殿下怀疑!”我用尊称称呼他。他不相信我……
李瀍神情冷峻,低声说:“夫人,你真让我失望。有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你,不知道你心里在怎么想。”
夫人?他从来不喊我夫人,这个称谓犹如一根针扎在心上,让我很难过。看不透我?若看不透我,为何又要把我这个随时可能向他母亲报仇的人留在身边,又为何费那么多周折把我从韶州接回来,又为何送一串独一无二的璎珞给我?
我无法再做到冷静,忍住悲痛道:“妾心胸坦荡,明月可鉴。”
他今日因为一封信而责难我,他才是令我失望之人!失望的同时,心隐隐作痛。什么永远爱护,什么再不能分开!他说的都是假话!
忍受不住的悲伤化作眼泪倾泻而下,又一次为了他哭泣……自己终究是这般脆弱……不,我不能示弱!但心中的委屈无处宣泄,随即拿起桌上的金碗,一股脑掷在地上。金碗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睁开迷蒙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个人,扪心自问,他到底是谁?他不是李瀍,他只是霸占着他的身体,真正的李瀍不会这样待我!
擦干眼泪,恨恨说道:“殿下若怀疑贱妾,请将贱妾逐出王府!从此你我二人再不相见!”
“萱娘……”声音从黑暗的那端传过来,我觉察到他的嗓子有一丝颤抖和害怕。他向我伸出一只颤动的手,我连连后退,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
“本来只是想戏弄你一番,不料你却当真了。你真的以为我会因为一封信而怀疑你?”他紧追上来,伸手欲擦干我脸上的泪珠。
戏弄?今日你这样逼问我,是一句戏弄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么?我恨他,恨他轻信孟夫人的枕边话!恨他用这样的口吻逼我!恨他满口谎话!我恨不得咬下他的肉,吞进肚子里!飞快地摸出匕首,对着他的手背一划,瞬间鲜血四溅!
我看见那殷红的鲜血在空中溅起优美的弧形,心底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李瀍怔住了,跳跃的烛光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晦暗不明!我害怕了,愣在原地,心中快慰的同时还忐忑不安。那握着匕首的手疼痛钻心,刚刚愈合的伤口裂开,霎时鲜血淋漓!
空气中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与金狮炉里的杜衡香气混淆一起,令我感到窒息和凄绝。
他趁机夺下匕首,扔在一旁。双手环抱着我,让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轻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又不信我了?”
我抬起头,紧紧咬住嘴唇,愤恨说:“你让我怎么相信?”
他又粲然一笑,红唇轻启:“你看看,我那张狂倔强的萱姐姐又回来了。哈哈!”
我用异样的眼光地打量起他来,哭笑不得:“你……真的戏弄我?”
他郑重的点点头:“刚才上楼的时候听见你说那番话,就打算戏弄你一番,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心静如水。自岭南归来后,你的性情大变,整日愁眉不展。今晚一试,你的性子果然还是没变。”
望着李瀍那张笑容满面的脸,我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幼时他也曾以这样的表情对我说话,既像个成熟伟岸的男人又像个俏皮活泼的孩子。这两张脸重叠在一起,恍若穿梭了时空,回到了以前。他才十六岁,心性偶尔会如小孩子那般调皮。就连我有时候也是如他这般。
“你——”我气得半天合不拢嘴,又哭又笑,“你这个——”想起了教坊里骂人的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这位身份尊贵的亲王,也许在我的面前才会如此孩子气。一但走出凌云阁,他就又收起那骨子里的桀骜不驯,成为众人面前那深沉刚毅、喜怒不形于色的颖王。
“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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