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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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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八)(4)
贾桢和周祖培只皱着眉,口中“嗯,嗯”地表示领会,却不说话。  于是恭王只好指名征询了。贾桢曾为恭王启蒙,当过上书房的总师傅,所以恭王对他特别尊敬,凑过身子去,亲热地叫一声:“师傅,明日奏对,你老预备如何献议?”  贾桢抬头看着周祖培答道:“这要先请教芝翁前辈的意思了。”  周祖培的科名比贾桢早了几年,入阁却晚了几年,所以拱着手连连谦辞:“不敢,不敢!自然是唯筠翁马首是瞻。”  “要说马首,”贾桢拿纸煤儿指着桂良说,“在这里。燕公是首辅,请先说了主张,我们好追随。”  入阁以桂良最早,贾桢用明朝的典故,尊称他为首辅,桂良也是连称“不敢”,然后苦笑着说:“二公不必再闹这些虚文吧!老实说一句,明日只有二公的话,一言九鼎,可定大局。应该取一个什么方针,请快指教吧!”  “是!”周祖培比较心直口快,但有话不便先说,催着贾桢开口:“荡翁,当仁不让!我们就商量着先定出个方针来,进一步好想办法。”  贾桢“噗噜噜,噗噜噜”吸了两袋水烟,才慢条斯理地说了句:“自然以安静为主。不知太后可有什么交代?”  慈安太后贴身所藏的那道密诏,早由曹毓瑛另录副本,专差送交恭王,因此,明天两宫太后召见,会有什么话交代,他是完全知道的,但此时不便说得太明白,只隐约透露:“总不外乎在军机上有一番进退。”  “那当然是题中应有之意。”贾桢又问,“可还有别的意思?”  “还有垂帘之议,可否亦待公决。”  “这也未尝不可。”  贾桢这一句话,对周祖培是一大的鼓励,他是赞成垂帘之议的,目的之一,是要借此报复肃顺。肃顺的狂妄无礼,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尤以周祖培所身受的为最难堪。大行皇帝避难热河以前,他与肃顺同为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有时司员抱牍上堂,周祖培已经画了行的稿,肃顺装作不知,问说是谁画的行?司员自然据实回答,他居然会把周祖培的签押涂消,重新改定原稿。累次如此,而且就当着本人的面。这样不替人留余地,所以周祖培把他恨如刺骨,凡可以打击肃顺的任何措施,他都是无条件赞成的。  这时他怀中已揣着一份奏请两宫太后临朝听政的草稿,随即拿了出来,递向贾桢,一面说道:“请筠翁卓裁!”  贾桢接到手里,就着烛火,先看稿尾具名,已有了周祖培和户部尚书沈兆霖、刑部尚书赵光的名字。再看正文,劈头就说:“我朝圣圣相承,从无太后垂帘听政之典,”但一转又说:“惟是权不可下移,移则日替,礼不可稍渝,渝则弊生”,接着发挥“赞襄二字之义,乃佐助而非主持”,建议皇太后“敷宫中之德化,操出治之威权,使臣工有所禀承,不居垂帘之虚名,而收听政之实效。”这个奏折有意避开“垂帘”的名目,实际上仍是建议垂帘,变成一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把戏,文章实在不见得高明,贾桢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他的年纪也大了,懒得用心思,更懒得动笔,所以口是心非地连声说道:“很好!很好”  “然则请筠翁领衔如何?”  贾桢看这情形,势在必行,这个折子上去,必蒙圣眷,富贵可保,落得捡个现成便宜,于是欣然答道:“当附骥尾。”取过笔来,端楷写上自己的名字。  这一下真个是皆大欢喜。恭王算是放心了,明天召见,即使黄、周二人口头没有表示,有了这个奏折,仍旧可以在谕旨上大作文章。把这出戏很热闹地唱了起来。  为了怕载垣、端华知道了这一夕的聚会,有所防备,既然大事已定,恭王便不必留贾、周二老多谈,悄悄地仍旧把他们送了回去。但在他的别墅“鉴园”之中,却是重帷明灯,彻夜不息,文祥、宝洌А⒉茇圭⒅煅谡馑母鋈耍谱潘塘苛艘灰梗阉械牟街瑁甲邢赴才藕昧恕! 〉搅说诙煳绾螅骤搴椭茏媾喽继壮到硕牛侥诟蟠笱恐甭菹ⅲ群蛘偌! ×轿桓罄隙际橇饬耍砩喜⊥瓷醵啵媸痰奶钜换岫茨Υ繁常换岫嘧桃Ω霾涣恕?纯锤战簧晔保娜沼罢隙剑醮掖叶粒戳诵碌南ⅲ卦⒍嘶推渌墓嗣蟪迹丫玫椒缟丝潭蓟乖诰ψ挪蛔撸笥芯惨怨郾涞哪Q!  澳蔷筒槐氐取衅稹耍 敝茏媾嘣谡庑┮侵粕厦孀钍煜ぃ胺凑跻蛱煲衙娣钴仓迹旖尾淮丝叹蜕先ィ俊薄  笆前。∥艺钦飧鲆馑肌!薄 ∷嵌际巧土恕白辖瞧锫怼钡模碓绺牧思缬撸谑翘睢按巍保赏馔⒔肽谕ⅲ饺肭骞鞑嗟穆∽诿牛Α⒛鲜榉慷荚谡饫铮苠亲叛牡睿幌蚴翘熳咏迹咳毡氐剑掖笳龅幕卮云笊希胤捞亟簟5人且坏剑卦投嘶即泳ψ吡顺隼矗舜诵睦锼浼粽牛砻嫒炊疾皇Ч笕似桑娲⑿Γ救糜喝荩阉乔氲骄蟪贾甭プ! 〉燃死瘢卦醋潘俏实溃骸傲甯帧⒅芏趺醋咴谝淮Γ渴怯惺裁粗附搪穑俊薄  懊挥惺裁础!惫鹾芩姹愕卮鹚担疤笳偌!  

慈禧全传(八)(5)
不容他说完,载垣立即大声打断:“那有这回事?”  恭王笑笑不响,暗中盘算着脱身之计,念头刚动,只听外面一条尖锐高亢、男不男、女不女的嗓子在喊:“传旨!”  载垣和端华一愣,恭王却是极敏捷地站了起来,抢步上前,掀开帘子,并且回头望了一眼,于是贾桢和周祖培便也都跟了出来。  来传旨的是敬事房的首领太监丁进安,他早就出来了,悄悄在暗处窥探着,要等被召见的人到了才现身传旨。这时便站在上首,面对恭王,大声说道:“奉特旨:召见恭亲王、大学士桂良、贾桢、周祖培、军机大臣文祥,由恭亲王带领。”  这时载垣、端华、杜翰等等,也都出了屋子,听得丁进安传旨完毕,载垣愤然作色,指着丁进安厉声问道:“何谓‘特旨’?你说!是不是懿旨?”  “皇太后交代是‘特旨’。”丁进安昂然答道,“是不是懿旨,王爷你自个儿琢磨吧!”  “当然是懿旨。”载垣看着恭王,声音越发大了,“太后不应召见外臣!否则与垂帘有什么分别?”  “是啊!”恭王声色不动,随口答道,“这话你明儿当面跟太后回奏吧!”  说着,他已经移动脚步,两位阁老也是目不斜视地迈看四方步子,从从容容地跟在恭王后面。走到半路,桂良和文祥亦都赶到,于是会齐了由恭王带领,径上养心殿东暖阁来见太后。  两宫太后带着小皇帝,已先在等着,等行了礼,慈安太后吩咐:“请起来说话!”  这还是两宫太后第一次跟桂良、贾桢、周祖培和文祥见面,恭王便一一引见,简单地报告了他们的经历。两宫太后不断点头,十分谦和。  等这一套程序终了,恭王便引个头说:“两位太后有话,就请吩咐吧。”  于是,慈安太后把预先商量好的话说了出来:“你们都是三朝的老臣,国家的柱石,忠心耿耿,我们姐妹俩早就知道的,就巴望着有今天这一天,跟你们见了面,要请你们作主。”  周祖培赶紧答道:“不敢,不敢!”其余的人也都一致躬身逊避。  “这不是客气话,”慈安太后指着小皇帝说:“皇帝才六岁,我们姐妹又年轻,孤儿寡妇,在外面受人欺侮啊!”  语声未终,陡然一声娇啼,慈禧太后失声而哭,慈安太后的泪水原就在眼眶里晃荡,这一下自然也跟着涕泗涟涟,把个小皇帝吓得慌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小嘴一瘪,也拉开嗓子,号啕大哭。  这娘儿三个的哭声,震动了整个养心殿,几位老臣,无从解劝,只好陪着宣涕。君臣对哭,如遭大丧,这样彼此影响着情绪,一下子引起了悲愤激昂的情绪。  两宫太后且哭且诉,肃顺的跋扈骄狂,原己在大家心目中烙下了极深的印象,所以她们,特别是慈禧太后的话,很容易打动人的心。等说到争执痛驳董元醇的旨稿,小皇帝惊悸之余,竟致遗溺时,周祖培突然抗声而言:“太后何不治他们的罪?”  这一声如石破天惊,哭声立刻低了,在残余的抽噎唏嘘中,慈禧太后问道:“顾命大臣也能治罪吗?”  “有何不可?”周祖培斩钉截铁地答说:“请先降旨,解除他们的职务,自然就可以治罪了!”  “好!”慈禧太后点着头,连说了三个“好”字,接着又说:“现在就降旨吧!”  于是慈安太后背过身子去,解开肋下衣纽,取出贴身所藏的那道密旨,递了给恭王:“六爷,你念给大家听吧!”  原是密旨,此刻成了“明发”,曹毓瑛也是照明发上谕的格式写的,每页六行,字大且多,所以这道藏在慈安太后身上多日,片刻不离,入手余温犹在,并似乎香泽微闻的谕旨,展开来有如一个小手卷那么长。这使得周祖培等人,大为惊奇,不知太后身上何能有此文件,更不知道长篇大论,说得是些什么?  等传旨的人往上面一站,其余诸臣,随即都跪了下来。恭王从“上年海疆不靖”开始,念到“都城内外,安谧如常”,换口气念第二段,是说载垣、端华、肃顺“朋比为奸”,力阻回銮,因为“口外严寒”之故,以致“圣体违和”,崩于行在。  这是把大行皇帝的死因,都归罪于那三个人了。  因此,谕旨上说:”朕御极之初,即欲重治其罪,惟思伊等系顾命之臣,故暂行宽免,以观后效。”这以下就说到八月十一的事了,以皇帝的口气,认为董元醇所陈奏的三件大事,“深合朕意”,虽然本朝向无太后垂帘的制度,但既登大位,“惟以国计民生为念,岂能拘守常例?此所谓事贵从权,特面谕载垣等,着照所请传旨。”  文章到紧要关头上来了,恭王特意提高了声音,不疾不徐地念道:  “该王大臣奏对时,哓哓置辩,已无人臣之礼;拟旨时又阳奉阴违,擅自改写,作为朕旨颁行,是诚何心?”  这“是诚何心”四字,是痛驳董元醇的警句,也是恭王最痛心的指责,曹毓瑛以其人之道还治,用在此处,非常巧妙。  恭王念到这里,心中痛快,不曲得略停一停,垂眼下望,只见俯伏在地上的周祖培,正微微颔首,可见得这四个字,下得确有力量,于是越发抖擞精神,朗声诵念:  “且载垣等每以不敢专擅为词,此非专擅之实迹乎?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慈禧全传(八)(6)
总因朕冲龄,皇太后不能深悉国事,任伊等欺蒙,能尽欺天下乎?此皆伊等辜负皇考深恩,若再事姑容,何以仰对在天之灵?又何以服天下公论?载垣、端华、肃顺着即解任。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着退出军机处。派恭亲王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将伊等应得之咎,分别轻重,按律秉公具奏。至皇太后应如何垂帘之仪,一并会议具奏。特谕。”  等宣完谕旨,慈禧太后紧接着又说:“你们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尽管说了,我们一起商议。”  周祖培是有意见的,但不知如何表达。他觉得这道明发,措词得体而有力,足以正载垣等人之罪,但奉行谕旨,却不容易,“无人臣之体”是大不敬,“擅自改写”谕旨是矫诏,再加上危言欺罔,阻挠回銮,以及专擅跋扈等罪,只要有一款成立,便是死罪,而这些人目前仅仅解任,活动的力量仍旧存在。这样,将来六部九卿、翰詹科道会议定罪,就必有一番极严重的争执,倘或不能制肃顺的死命,一旦反扑,后患无穷,大是可虑。  他正在这样踌躇着,恭王已先发言,“启奏两位太后,”他说,“臣奉派传旨,责任重大。有句话,必得先请示两位太后,倘或载垣、端华、肃顺诸人不奉诏,应作何处置?”  慈禧太后一听这话,张大了眼睛,炯炯逼人地问道:“他们在这里也敢吗?”  “刚才臣等奉召之时,载垣还想阻拦,说‘太后不应召见外臣’。”  “这不成了叛逆了吗?”慈禧太后极有决断地指示:“果真如此,非革职拿问不可。”  抓着这一句话,周祖培赶紧接腔:“太后圣明!”  这是赞同太后的主张的表示,慈禧太后随即向恭王说道:“那就再拟一道谕旨吧!曹毓瑛在不在这儿?马上写旨来看。”  “未奉宣召,曹毓瑛不敢擅自进宫,让文祥写旨好了。”恭王接着又说:“肃顺扈从梓宫,已过了青石梁,将到密云,臣请两位太后降旨,派睿亲王仁寿、醇郡王奕澴将肃顺拿住,押解来京。”  “好。一起写旨来!”  于是文祥退出东暖阁,就在养心殿廊下,向太监借了副笔砚,将拿问载垣等人的谕旨写好,重新进殿,呈上旨稿。  慈禧太后看完以后,随即在纸尾盖了“同道堂”的图章,一面把谕旨大意讲了给慈安太后听,一面从她手里接过“御赏”图章,盖在上面。等把这一道最要紧的手续完成了,才递到恭王手里。  等跪安退出,恭王手捧三道谕旨,仍旧回到军机处,载垣和端华已经听得风声,说是两宫太后对召见诸臣,号啕大哭,猜到必有谕旨,却不知内容如何?心里正在惊疑不定、坐立不安的时候,听得靴声橐橐,从窗里望出去,恰好看见了恭王手里的文件。  端华沉不住气,想先迎出去问个究竟,让载垣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他装作不知,静以观变。  于是端华重新坐了下来,刚取出鼻烟壶,只听外面恭王大声在问:“乾清门侍卫在那儿?”  这原是布置好的,刚一声喊,从隆宗门进来一班侍卫,一起给恭王请了安,垂手肃立。  他从手里取一道谕旨扬了一下:“你们听仔细了,奉旨:将载垣、端华、肃顺革去爵职,拿交宗人府。如果载垣、端华等人胆敢不奉诏,你们给我拿!”  这是暗示载垣、端华不要自讨没趣,但先声夺人,端华一听郑亲王的爵位革掉,失去护符,这一下送到宗人府拷问治罪,可有得苦头吃了!一想到此,心胆俱裂,“叭哒”一声,把个八千两银子买的,通体碧绿的翡翠鼻烟壶,从手里滑落,打碎在地上。  其时已有一个侍卫掀帘进来,高声说道:“请诸位王爷、大人出屋去吧!有旨意。”  载垣有片刻的迟疑,终于还是走了出去,他一走,端华等人自然也跟着到了廊下。只见恭王神情庄肃地说道:“奉旨: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退出军机。应得之咎,派恭亲王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分别轻重,按律秉公具奏。”  在一提到名字时,那五个人已跪了下来,等宣完旨,个个面如土色。比较还是穆荫镇静些,说了句:“臣遵旨。”然后大家都磕了头,站了起来,垂头丧气地退回屋内。  载垣突然开了口,他是一急急出来的一句话:“我们没有在御前承旨,那里来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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