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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第一弄臣-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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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来,以江南士人为主,士大夫们也使出了浑身解数,为的就是一个锄jiān,可不论文的武的,急的缓的,如今都已经沉沙折戟,他谢迁不就是最好的明证吗?
正因有了雷火之夜带来的心理yīn影,当李熙提议要动武时,谢迁才断然否决。
表面上看来,谢宏在海上的实力似乎不值一提,可谁又知道他真正的王牌是什么呢?势力对比再悬殊,难道还能比四千对十万更夸张么?
若是轻举妄动,说不定又要中了jiān计,等到江南菁华毁之一旦的时候,那就悔之晚矣了,蓟镇的两个吴姓参将,就是鲜明的例子。
可不用武力又能如何呢?抵制珍宝斋,对辽东限运,这些对策得到了彻底的执行,在以往也是无往不利,无论是跋扈军将,还是天子近臣,都过不得这一关。
当日英宗皇帝的五十万大军厉害吧?可被断了粮饷,然后再加上点谣言,还不是一下就崩溃了?有了这样刻骨铭心的教训…就算日后成功复辟,那位皇帝还不是服服帖帖的?
但是,同样的手段,用在如今的这对君臣身上,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漕运断绝的威胁曾奏了效,将谢宏逼出京城之外…其他的策略完全没有收到相应的效用,谢迁这个运筹帷幄的人又岂能不烦忧?
限运和抵制的效果当然也是有的,至少皇上的行为得到了一定收敛,京城那些乱七八糟的机构也停止了扩张。
不过,当谢宏突出奇兵的跑去倭国之后,这些招数也彻底失败了。
有了劫掠而来的金银,那些机构也就有了经费;而有了足够的海船,再加上实力强劲的战船,谢宏就有可能垄断对倭国的海贸;再加上那些财富的示范效果…也许开海禁的一天都不远了,还谈什么限制?
到如今,断绝漕运大杀招也是昨日黄huā了。谢宏的辽东新政保密级别并不高,就算没有陈世良那个眼线,谢迁也一样很早就收到了消息。
新政中的税收政策倒也罢了…亢论谢宏收多少税赋,都是他自己的事。想要在全天下推广,那就不是江南士人一家的事情了,是在跟天下间所有的士绅作对,就算以太祖太宗的气魄…也不敢行此逆天之事。
不过,那垦荒令实在让人心忧,只是头一年…就已经开垦了百万亩田地…就算只是粗耕,辽东气候也不甚好…可一年总也会多出百十万石的收成!
若是换在从前,有人对谢迁说,辽东的粮食可以供应京城,他是断然不信的,八成会喝令左右,把说话的人叉出去。
可现在他却不会那么想了,辽东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谁能想到那个没人在意的蛮荒之地,突然有了这等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茫然中,谢迁甚至压抑不住心底的恐惧了。
妖孽,那个谢宏的确是妖孽!不然怎么可能做出来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老头连圣人的教诲都忘了,没有鬼神之助,那个少年又怎么可能如此逆天?
所以,当谢迁听到王鉴之充满自信的话时,他着实吃了一惊,之所以如此,与王鉴之的风评有关。
王鉴之是绍兴人,成化年间的进士,虽然一直未入中枢,不迨名声还是很大的。弘治十三年冬,他奉谕抚郧,先是率军平定了何淮的叛乱,然后督建府学宫、在保康县建成,地方风评他为;修废举坠,具有成绩,属于士人中的实干派,作风颇为踏实。
谢迁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为了邀名而出大言。既不是邀名之举,又须得何等经天纬地之策,才能对付得了谢宏那个妖孽?由不得他不惊骇,以至于长身而起,以示敬重。
谢迁这个阁老尚如此,更遑论他人,数百道讶异中带点期盼的目光聚集在了王鉴』之身上,后者却是一派从容模样,更是给众人平添了不少信心。
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王鉴之向谢迁从容一礼,先行告罪道;“阁老,下官评述之时,可能会有些冒犯,还望阁老恕罪。”
众皆所知,谢宏一系列的成功中,谢迁梦次扮演了失败者的角sè,避也正是谢府禁忌的由来。需王鉴之多说,众人也都心知肚明,不少人还偷眼打量着谢迁,想从他神sè中看出端详来。
“无妨。”谢迁淡然一笑,一副全不挂怀的模样。对下人的态度当然不能拿到士林中来,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谢阁老可是心xiōng豁达的长者,怎么可能计较这些小事呢?
“下官冒犯了。”王鉴之又是一礼,这才朗声说道;“谢宏所以难制,概因朝中对其估计不足,也不够重视。”
“王大人,这还不够重视?今年种种且不去提,单说去年八月………………”
王鉴之晒然笑道;“那夜的变乱,实际上也是由于朝中不够重视,这才让谢宏侥幸得手,否则,纵是谢宏有千般手段,可朝中只要将各部兵马统一指挥,全力遏制西苑,又岂有不成功之理?”
他也不等旁人思考,继续说道;“实则从谢宏入京的第一天开始,我等士人的预计就已经出现了偏差。虽是一个弄臣,可他却全然不同于以往的那些权jiān,林林种种…也不须下官多说,各位心中自明。除了谢宏之外皇上的心xìng也已经悄然转变,只是我等并未察觉………………”
王鉴之敢言的名声果不其然,比起骂皇上,他这种直指朝中重臣谬误的做法,风险要大得多。所幸此时萦绕在众人心头的,是谢宏带来的重大危机,众人也没有心思计较许多。
就连首当其冲受到指责的谢迁也是频频颔首,面上不见一丝温sè,当然各人心中如何作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鉴之既然已经开了头,当然不会因为顾忌而停下,他长叹一声,道;“其实回头再看若是早早加以重视,将八月以后的诸般策略提前施行,又岂有今日之祸?”
“王大人,这道理大家都知道,可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卖,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李熙听的有些不耐烦,当即起身质疑道。
“李大人,本官并非卖弄言辞想说明的无非是对皇上和谢宏,一定要保持足够的警惕拟策应对的时候,也不应该单单拘泥于一两种手段。”
谢迁听出了一些苗头,他捻须沉吟道;“明仲的意思是……………”
王鉴之肃容道;“多管齐下!”
“何谓多管齐下?”谢迁追问。
“文武两道兼施,疾缓之策并行,此外,目标也不能仅仅放在一个人身上。”王鉴之眼中精光一闪,将谜底掀了开来。
“限运、抵制之策不能就此荒废。虽然京中得了几百万两的补充,不过,以京城那些机构的消耗速度,那补充也只能缓解一时,何况,皇上早先就提过军事学院等等构想,以皇上的脾xìng,得了补充之后,想必又是新一轮的扩张………………”
王鉴之油然一笑,道;“试想,这一轮扩张之后,皇上的摊子也就铺得更大了,可进项却未必会跟着增加,到时候还不如重复到了老路上?”
“可谢宏已经控制了倭国的海陆,又得了船只,只要他组织起海贸商队………………”有人提出了异议。
“呵呵。”王鉴之一拂长须,呵呵笑道;“敢问洪翁,您可知道在倭国行销,以何类商品为止?”洪家老爷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回答道;“呃,当然是丝绸、茶叶、瓷器………………啊!原束如此。”
“不错,这些都是我江南所出,只要我等齐心合力,严格控制,那谢宏纵是能从sī下里得之一二,又岂能足京城之用?”王鉴之沉吟道;“当然,倭国金锒遍地,以那人xìng子,很可能直接动手抢……………”
“若真是如此,正是国家大幸了。”谢迁哈哈一笑,接过话头道;“想那méng元当年何等威风,结果远征倭国,也免不了损兵折将,若是谢宏真的调集兵马前去,呵呵,料他也难以轻易取胜,纵是能胜,也势必耗日良久,正是中原取事之时。”
“阁老所见极是。”王鉴之颔首笑道;“至于江南的商品,只要换个航路,去吕宋以及南洋便是,那谢宏如果来,那就是我等以逸待劳了。
“王大人的意思,难不成是要重建水师?”在王、谢二人的带动下,众人有的献策,有的拾缺补漏,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非也,非也,何必那么麻烦,各家的船队只要集结起来,就是一支庞大的力量,届时征召些水师的军户又有何难?”王鉴之摆了摆手,笑道;“何况,海上的力量又不止这些,据下官所知,还有一些人纵横于南海和东海,实战经验非常丰富………………”
“王大人说的,难不成是……………
王鉴之缓缓点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不错,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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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苍天有眼
在正德年间,大明沿海的海盗势力还是一盘散沙,为数虽不少,可既不能和陈祖义那样的前辈并论,也没有后来的许栋、汪直那般威风,算不上有多大影响……
不过,既然跟海贸有关,在座诸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耳闻,都知道王鉴之用意何在,只是众人都自矜身份,不愿把那两个字明说出来,以免脏了尊口。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谢迁这才点头道;“以暴制暴…以毒攻毒,虽然不免有些………………嘿,却也不失为权宜之道。只是,那些人不服王法,桀骜不驯处也不输谢宏多少,如何方能用之自如?”
“吕宋贸易所得之利,终究不如倭国来的丰厚,下官隐约间听闻,南海之人多有窥探东海的,先前无隙可乘,可若是江南同道放弃东海,那些人难免会有些意动。”
说起海盗,一直口无遮拦的王鉴之也慎重了许多,勾结盗匪也属于可做不可说的,一旦传出去,难免会对他的名声有碍,只是如今已经挑起了话头,却也容不得他回避了。
“何况,那些人之中,桀骜不驯者固然有之,却也有些心慕朝廷教化,只是迫于无奈,这才委身从贼的。若是朝延网开一面,许其戴罪立功,未尝不能收复这些草莽之辈,为锄jiān大业出力啊。”
“明仲言之成理,既如此,此事就委托于你如何?”谢迁捻须微笑,语带赞许,不过王鉴之看在眼里,总觉得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谨遵阁老之命。”王鉴之略一迟疑,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应承下了。
“可是,谢阁老,王大人…就算得了南海的助力…可谢宏造的那些战船和武器的威胁又当如何化解?”
单凭十艘小船就轻易的压制了几十家海商,其中固然有谢宏恶名的作用,可那些怪船也不容忽视。
谢宏又不是正德,他的名声可没有让人望风披靡的效果。何况,困兽犹斗…就算打不过,海商们总是要逃的,结果那些人连逃都不敢逃,可见那船、那火留给他们的印象有多深刻。
“所以,下官才说,不能象从前一样仓促行事。除了召集人手之外,还应集结工匠,尤其是船匠!”王鉴之似乎是铁了心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了,提出勾结海盗的建议后…又提出了另一项让士人们深恶痛绝的建议。
“………………”众皆默然,这件事比召集海盗还麻烦,后者好歹还有个招安的故例可循,前者可是毫无理论根据的,或者说反面的理论根据才更多。
当初谢宏进京…之所以jī起了朝野上下的义愤…除了他身为天子近臣之外,最令人诟病的就是他避个手艺人的身份。
匠人,那可是孔圣人最为鄙视的职业,大明立国以来,也遵从了圣人的教诲,将匠户彻底打落了社会底层,怎么能让这样的人伴在天子左右呢?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弃文从匠的…好好的圣贤书不念…把秀才的身份丢在了一旁,去做什么匠人…对士大夫们来说,谢宏的行为完全就是在挑衅,所以才有一直以来的攻讦。
但真的说士人们不了解工匠的重要xìng,那也不尽然,至少在江南这里,士人们对工匠的作用还是很了解的。就算不了解,到各家的作坊走上一圈又有何难?看看也就明白了。
可不论重视与否,对匠人的使用,终究也是潜规则,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否则就只能等着士林的摒弃了。
王鉴之的提议很合理,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书呆子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可就是没人应声,连谢迁也是垂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口,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对于众人的沉默,王鉴之恍若不见,依然说道;“除了召集工匠,还应该设法去探明那怪船的底细,下官认为,此事应当从辽东着手,谢宏的港口肯定设在那里。”
“辽东?”李熙突然冷笑道;“若是陈巡按稍尽心力,早做提醒,又岂有今日之祸?辽东再大,谢宏再能,他毕竟也是初至,难道就能一手遮天了?陈大人一月数报,都说那谢宏在府中玩乐,可结果呢?人不但去了倭国,现在更是到了天津…叫人如何信赖?”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又站起一个中年人,这人满面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起身时,他气势汹汹颇有反chún相讥的意思,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最终只是一声长叹。
“唉,家兄的心xìng毕竟太过纯良,不意那jiān贼处心积虑,早在入辽之时,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金蝉脱壳………………家兄久在朝外,又怎能识得那jiān贼,却是愧对诸位同道了。”他这话似辩解,又似告罪,倒是让不少人都刮目相看。
当日谢宏入辽,满朝上下都是一片叫好声,完全没人察觉到谢宏的计谋,又岂能单单责怪一个陈世良?谁要是再揪着不放,难免要冒着犯众怒的危险,试问谁又能再说什么?
“好了,那jiān贼诡计多端,陈巡按误中jiān计也非战之罪。”当下不是内讧的时候,谢迁摆摆手,中止了这个话题o
“倒是明仲所言有些道理,既然敌人以奇yín技巧设计陷害我等,我等士人召集些工匠,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算违了先贤之道,说起探究这怪船,明仲可有良法?”
“………………下官还没想好。”王鉴之略一思忖,看神sè似有所得,可抬起头时,却只是摇了摇头。
“也罢,此事容后再议吧。”谢迁将他反应看在眼中,以他的观察力,当然发觉了异常的地方,不过,能入阁拜相的人物,城府又岂是寻常,他并不点破,只是将事情暂且搁置了。
“王大人虽说是疾缓并行,可以本宜观之…实则却都太缓了些,就没有见效快速之法吗?”
王鉴之的办法就是综合分析谢宏,然后将各种策略结合起来,全面出击,就他所说的这些策略来说,的确没有见效快的法子。
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谢宏如今羽翼已丰,若是定要强调速度,勉强动手,难免又会步了诸多先例的后尘,国家大事岂能如此轻忽?
王鉴之闻言心头就是一怒,循声看去,就要疾言反驳,可看到说话的人,他当即便是一愣…嘴chún动了动,却是无法开口了。
“泉山兄,此事的确不能操切,那谢宏如今肆无忌惮,连天子仪仗甚至圣驾他都随意指使,又岂有速效的法子?明仲所献对策虽然过缓,可却不失为良策,如今国家正在危难之时,只有同舟共济,方能渡过难关,泉山兄以为如何?”
王鉴之不敢反驳,谢迁说话也如此客气足可见说话人的身份非同小可他不是别人,正是南京兵部尚书林瀚。
单说官位和辈分林瀚虽然德高望重,可也达不到这种程度,让人在意的是他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福建士人的领袖。
在朝堂上,江南士人固然是占了半边天…河北、河南两地,官居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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