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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剑(用心临摹金庸)修订参赛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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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冰听他出言并无恶意,也不好阻拦,起身抱拳道:“既是如此,明早几位仁兄同去便是。”

  众人用罢晚饭,回房休息,燕冰心中着急,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好容易熬到天亮。

三、神医之子(4)
翌日清晨,燕冰与众人匆匆吃了早点,众人尚未出门,昨日那商贩中姓燕的、姓牛的、姓马的三人已进了屋来,张罗着抬上姜晓澜直奔对面医馆而去。

  “砰,砰!”燕冰叩了叩门,还是昨日那小童出来开门,说道:“抱歉,几位客官,天时尚早,神医还未醒,请过几个时辰再来吧。”

  燕冰知道这是方神医痴病未醒,正想说不妨事,那姓燕的商贩从后面说道:“小兄弟,我是自北平而来,姓燕,有事要见你家少爷,烦请通禀一声如何?”

  小童道:“哦,既是如此,客官请稍等。”转身进了院落,不多时,一布衣少年过来相迎,正是方鹿茸。

  “燕大叔、牛大叔、马大叔,真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昨夜休息可好?”

  “好,好!原来贤侄就住在对面,怎地不早些说,不然昨夜便过来了!”那姓马的商贩抢先答道。他虽学问不深,却最喜和饱学之士相交往。昨日见方鹿茸年少学高,已是深深地折服。

  方鹿茸道:“几位大叔和这几位朋友,光临寒舍可有何见教?”

  燕冰道:“在下是应天龙虎镖局的镖头燕冰,鄙局的姜镖头途中遭人暗算,身负重伤,命在旦夕,想请令尊大人妙手施治。”

  方鹿茸听了此言,面显难色。那姓燕的商贩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贤侄,你家中种种不幸,昨晚孙掌柜已给我等讲过。”说罢将昨夜孙掌柜之言说了一遍,又道:“昨晚一见,甚是投缘,我二人忘年之交,相见恨晚。今后贤侄家中之事,便是大叔的事,尽管开口无妨。我等此后不是外人了,那位姜镖头病势危急,便让他先在你家中等候,神医一醒,立即施救如何?”

  方鹿茸略做沉吟,走至姜晓澜身前查看了伤口,又看了看脸色,又把了把脉,道:“姜镖头面无血色,脉若寒蝉,气如游丝,当真是病得不轻呵!如今他伤口溃烂于外,经脉阻损于内,又粘惹了邪虚之气,实在是……姜镖头的病,已拖累了半月了吧?查其脉象之乱,怕是用过五六种不对症之药,这几种药又互不调协,导致病人体内阴阳失调,水火互侵……”

  燕冰听他一番话竟说得丝毫不差,心中大喜过望,道:“鹿茸兄弟,你所言半点不错,不愧是神医之后!方神医身染贵恙,姜镖头的病,有劳鹿茸兄弟了!”

  方鹿茸道;“使不得,使不得!家父虽医术超群,却从未传授于我啊!只是小弟儿时来找家父的病人甚多,总有排队的,我便爱去与那病患之人玩耍。自七岁以后常常替父亲抄写病案、药方,时候一长,略微懂了些骨折、水肿、痈疖之类,要想看病,岂不是玩笑话?”

  燕冰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勉强,此地还有能医此病之人么?”

  方鹿茸道:“若是没有那几样错药,或许还好些,现在姜镖头确实体内邪虚之气大发,须得马上调理,寻常医生暂时治了外伤,却救不得性命啊!据小弟所知,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家父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人会使这调理之法了。”

  燕冰闻听此言,想起自己屡受那庸医之骗,害了最要好的朋友,好不后悔。道:“既是如此,便让姜镖头先在府上休养,待令尊大人醒来,早早为他治病。”

  方鹿茸道:“如此也好,几位请进吧。”这院落建得十分气派,只是已有两、三年未修葺,略显陈旧。几人进了客厅,见到厅中甚是宽敞,却只在中间摆了张破旧木桌,连油漆也未漆过;旁边两个树墩,垫了白纸,算是椅子。两面墙上有钉,本是悬挂字画之处,如今也是空空如也,只是正面影壁之上还悬着一幅字,写的是“外科圣手,医道通神”。燕冰心想:“唉,这方家为了神医之病,定是将能换钱的物事尽皆卖了,只落得个家徒四壁,好不可怜。”

  方鹿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足无措,甚是尴尬,道:“家中贫寒,不能请各位落座,实在是……”

  那姓燕的客商忙道:“不妨,不妨!我等来此,只为一睹令尊出神入化的医术。只是站个一时三刻,又有何妨?”

  几位镖师在地上铺了幅毡布,将姜镖头权且放在地上。方鹿茸吩咐小童道:“去看看,老爷醒了没有。”

  小童转身刚要出门,外面忽然急冲冲地闯入一位神色惶恐的中年人,大热的天,竟穿着一件破皮裘,热得大汗淋漓。那皮裘从前也许是件上好的物事,只是过于陈旧,毛已掉得差不多,补了又补。

  方鹿茸惊道:“爹爹,你不在后房休息,怎地跑出来了?”

  燕冰等几人听方鹿茸叫“爹爹”,忙向方鹿茸问道:“怎么,这位便是方神医么?”

  方鹿茸点点头,道:“这位便是家父。”转身责备方神医道:“爹,天气如此炎热,你穿着冬天的皮衣做什么?若是捂出了病,又不知几时才好。”

  方神医道:“你懂什么?我刚才做梦,说是皇帝陛下今日要光临咱家,我要穿上这最值钱的衣服,好恭迎圣上!”

  方鹿茸脸上甚是苦楚,低声道:“哎,几位来得不巧,家父这几日病得越来越重,天天吵着说梦见皇帝来了。哎……”

  那方神医慌张道:“你说什么?皇上来了?还不快快与我出去迎接!”说罢又转身向外奔去,脚下一急,竟要摔倒。那姓马的客商正好站在门口,连忙将抓住方神医手臂,将方神医扶住。

  那方神医刚刚站定,一只手还握着马姓客商的手,突然大声叫道:“咦,这位仁兄可非比寻常,我摸您这脉象,至少是个六品官员哪!”

  马姓客商听得一愣,只听那方神医又说:“仁兄乃是兄弟二人,只是三岁上便死了父母,令兄长又于前年亡故,仁兄至今尚未婚配,我说的可对么?”

  马姓客商大惊失色,回头向那领头的燕姓客商喊到:“大哥,我们来对了!这方神医真是神仙下凡啊!”

  燕姓客商道:“你胡说些什么?必是想做官想疯了,神医说你能作六品官,将你喜成这般模样。”

  马姓客商道:“您不是昨晚听说方鹿茸他爹能算命,想来算算前程么?这方神医刚才所言句句是实,真比我亲爹知道的还细致哩!”

  燕姓客商被他说中了心事,脸上泛过一丝怒意,只是转瞬即逝。他转身向方鹿茸问道:“神医能为姜镖头看病了么?”

  方鹿茸尚未应答,方神医抢上一步,握住燕姓客商的手腕把起脉来,道:“听方才那位仁兄说,是您想算算前程吧,我为您算过就是……”话为说完,竟目瞪口呆。

  燕姓客商向方神医问道:“神医,你我二人真是颇为有缘。昨日初见令郎,竟与在下三子的相貌极其相似,害我险些认错。您既是天生奇才,当初从医是华佗再世,现今改行擅长 依您看来,我这前程如何?此行之事可能成么?”

  方神医也未答话,兀自摸了又摸,突然跪倒在地,不住地叩头,道:“小人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姓客商大惊失色,要扶起方神医,口中慌道:“不可,不可,我只是小小的商贩,神医这般说我,岂不是要我遭砍头之祸么?”

  方神医跪地不起,说道:“小人摸了数遍,绝对错不了,尊驾定是九五至尊之命!眼下尊驾已是诸侯王爷,登基之日也不远了,再过三年,便是陛下面南背北之时!只是这三年之中颇多磨难,不过都是有惊无险。陛下此行之事虽难却也可逢凶化吉,事成之后便是起事的良辰,只要陛下卧薪尝胆,熬过这三年之苦,必得天下呀。”

  燕姓客商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苦笑一声,道:“方神医真是说笑了……”

  众人正在尴尬之时,忽听一位镖师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姜镖头怕是不行了!”

  众人忙围了上来,只见姜镖头面色涨得通红,不住地口吐鲜血。燕冰急得向方神医跪倒,大呼道:“神医救命,神医救命啊!”方神医此时却呆若木鸡,口中一言不发。

  旁边姜晓澜已是鲜血吐了一地,方鹿茸急道:“家父不知何时清醒,姜镖头已危在旦夕,事不宜迟,在下只好一试了!”说罢又把了姜晓澜的脉象,略作思忖,从后堂拿了一个药瓶来,倒出两粒药丸,递与燕冰道:“在下儿时见过与姜镖头差不多的病人,家父便是开了这种药丸,快快与他服下了,若是姜镖头有个三长两短,在下偿命就是了!”

  燕冰拜道:“贤弟讲的哪里话来?燕某先代姜镖头,谢过贤弟救命之恩了!”说罢忙让镖师为姜晓澜服药。众人全都围在四面,生怕这药用错了,反要了姜晓澜的性命。燕冰更是汗如雨下,心中默默祈祷上苍。

  姜晓澜服药之后,吐血立止,过了半晌,脸上红色竟也渐渐褪去,恢复了初时的苍白之色。方鹿茸又把了脉,说道:“好极,好极!姜镖头脉象渐趋平稳,家父的药驱散了姜镖头经脉中的邪虚之气,血气皆已顺畅,眼下只是虚弱,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燕冰闻听此言长出了一口气,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众人更是大喜过旺,纷纷称赞方鹿茸也是妙手回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云云。方鹿茸被说得不知所措,口中连道:“我不会医,我不会医……”

  一旁的方神医还在兀自“皇上、皇上”喊个不停,方鹿茸见父亲痴病发作得不可收拾,急忙拉着父亲欲回后房,燕姓客商与牛姓客商走到一旁耳语了几句,而后走至方鹿茸面前道:“贤侄,不如先叫你牛大叔送神医进去,你先在此守候姜镖头如何?”方鹿茸转身看时,那牛姓客商已经父亲送进了后堂。众人都上来安慰方鹿茸道:“这点事莫要在意,令尊是一时发病,过不多时定会好转。”

  方鹿茸又去看了看姜晓澜,只见他面色已略显红润,显是血流顺畅了,听了听气息,也煞是有力。又过了半晌,竟张了张嘴,含糊地吐出:“水——水——”几个字。

  众人又惊又喜,皆喊到:“活转了,姜镖头的病是好了!”方鹿茸喜道:“几位请稍等,我去取水来。” 说罢便想转身出门取水。

  正当此时,后堂突然窜出一人,身着破皮裘,不是方神医是谁?只见他双手掩面,口中喊着:“皇上,皇上,我来了!”便向屋外飞也似地窜了出去。方鹿茸吓得魂飞魄散,追出门时,哪里还有踪影?他站在门口左看右看,就是不见父亲的影子。不禁急得大叫:“这是怎么了?这可如何是好?”

  转身回来时,只见牛姓客商站在堂中,还在向众人问:“你们看见方神医了么?”

  燕姓客商怒道:“你怎么还来问我们?不是叫你送神医进去,怎么我们都看见神医冲出去了?”

  牛姓客商也急了:“我刚才送他进了后院,他说忽然头疼得紧,跑进了卧房,我跟着进去,神医就踪影不见了!”

  燕姓客商急道:“牛贤弟、马贤弟,我们快随方贤侄将神医找回来才是啊!”燕冰、童献和黄慕侠也随声附和:“好,我们也去,大家分头找。”于是只留下两个镖师看护姜晓澜,其余众人都到了门外。燕姓客商道:“方贤侄,你向西寻,我们几个向东,燕镖头几个向北面岔路找去!”说罢几人也走得无影无踪了。

  方鹿茸急得六神无主,也只好自顾自向西跑去。他自小体虚,跑不多远便上气不接下气了,脚下却一直不曾停歇。正跌跌撞撞时,前面忽然驶来一辆马车,方鹿茸惊得呆了,又哪里躲闪得急?那车的车辕正撞在头上,方鹿茸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四、鸳鸯蝴蝶(1)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方鹿茸方才醒转,睁开双眼,却见是在自家床上。旁边有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想坐起来,又觉头疼如裂,动也动不得。只听得旁边都是长吁短叹之声。有的说:“这孩子好不可怜……”有的长叹:“唉,小小的年纪,这般命苦……”

  方鹿茸又勉强睁了睁眼,迷迷糊糊见到床边都是街坊邻居,对面“落花楼”的孙掌柜也在其中,却不见了那几位客商和燕冰、黄慕侠等人。呻吟道:“客人们都到哪里去了?,我爹爹怎样了?”

  只听孙掌柜道:“好孩子,你醒转了?有人见你在十里之外,倒在路上人事不知,才将你抬回来的。到现在,你可昏死了两天多了。客人们留了字条,说你去找你爹,等了你一整天不见你和你爹回来,他们又有急事,先走了。至于你爹爹……”

  方鹿茸急道:“我爹爹怎地了?”

  孙掌柜道:“孩子,你可要挺住了,你爹爹他……他坠河身亡了!尸身今日才被人打捞上来呀!”

  方鹿茸只觉头颅之内“轰!”地一声,又昏死过去。众人忙着抹前胸、掐人中,忙了一个时辰,方鹿茸才又苏醒过来。他平时最为孝顺,哪里经得起这晴天霹雳,口中大叫一声:“爹爹,等等我,我不活了,我要与你同去!”说罢要翻身下床,众人连忙按住。

  东街书局的卢先生劝道:“鹿茸啊,你爹平生救人无数,不想好人未得好报,得了怪疾,受了这许多年的活罪。如今仙去,也算得了解脱。若是你爹泉下有知,见你这般模样,岂能放心?你平日里可是懂事的孩子,不是还要精忠报国么?男子汉大丈夫,该以国事为重嘛,你得保重身子,好生读书,他日学业有成,高官得做,造福苍生,也不枉你这鸿鹄之志啊!”

  卢家太太也道:“是啊,你爹爹一走,你家可就剩下你一人了,你爹的尸身还停在前厅,等着你去发送哩。你该好生为你爹办理了身后之事,守孝三年,也算是尽了孝道啊!”

  在这群邻里之中,以卢家与他方家平日最为亲近。方神医得了痴病、夫人改嫁之后,卢家夫妇更是给了方家父子不少照应。方鹿茸最喜读书,又买不起,每次都是到卢先生的书局中借阅。卢先生虽无功名在身,却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令方鹿茸最为敬佩。如今他夫妇一劝,方鹿茸倒是平静了许多,只是还想着母亲走后,只有父亲与他相依为命。如今转眼间就没了,心中能不大恸?一时间眼泪有如断线的珍珠,止都止不住。

  方鹿茸在床榻之上又躺卧了一夜,还是昏昏沉沉,水米未进。邻居们陆续散去,只剩下卢先生两夫妇守着。快天亮之时,卢太太又端过一碗青菜豆腐汤;方鹿茸勉强喝下,总算是有了些气力。卢先生搀他站起,到院中走了一圈。方鹿茸看见爹爹的尸身还停在前厅,又忍不住上前抚尸大哭。

  这时天色已亮,邻居们又陆续来了不少。卢先生道:“鹿茸啊,时辰快到了,我和街坊们在这儿布置灵堂,你快快去买了灵柩、灵幡、香烛纸钱之类,好与你爹办了丧事罢。”

  孙掌柜也从一旁凑过来说道:“鹿茸,发丧的吹鼓队我给你叫了,他们出来一次最少要十两纹银,我给你好说歹说讲到了五两,你快把钱付了,不然人家生气走了,今日不能发送入土,方老爷阴魂可就难安啦!”

  方鹿茸听了这话只得进卧房拿钱。好一阵翻箱倒柜,只找到七、八两碎银子和几文铜钱。马上到前厅交与孙掌柜五两,谢道:“此事真是有劳孙掌柜了,他日一定登门重谢。”

  孙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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