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下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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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我和二师兄也只得站在房顶观看。

　　　　那几位兄台见我和二师兄站地极为稳当，纷纷投来了膜拜的眼光。

　　　　前来的花女，足足有数百之人。

　　　　仔细瞅了瞅，个个容颜秀丽，娇小玲珑，肤白貌美。其中有几位，当属上品。

　　　　早就听闻江都出美女，如今一见，果真名副其实。

　　　　巳时一刻左右，念香苑的门缓缓打开，从里头走出五位中年妇人。

　　　　那五位妇人，打扮穿着，与寻常的妇人并无不同，但她们五人的头上，俱都戴着一朵鲜花。

　　　　从东往西数，第一位妇人头上戴的，是一朵粉色的郁金香；第二位妇人头上戴的，是一朵白色的栀子花；第三位妇人头上戴的，是一朵绿色的牡丹；第四位妇人头上戴的，是一朵蓝色的马蹄莲；最后一位妇人头上戴的，是一朵紫色的玫瑰。

　　　　这五种花，并非是在同一时节所开，但却出现在了同一时节。

　　　　无疑更加证明，江都城花女养花的技术有多么地高超。

　　　　这五位，是念香苑的五位花司，负责管理江都城一切和花有关的事务，诸如朝廷的上贡，再诸如赏花节的举办，再再诸如大明和番邦之间关于花道的沟通与交流等。
043：食香鬼（二）
　　　　最中间头上戴牡丹的那位妇人，仪态威严，表情肃穆，领袖架子十足，一看就知道是念香苑的正司，其余四位应该都是副司。

　　　　五位妇人出来之后，人群当中，迅速涌现出二十多名官兵。

　　　　这二十多名官兵，抬着一些桌椅之类的东西。

　　　　少时，念香苑的正东方，摆好了一张大桌子，正西方，也摆好了一张大桌子。

　　　　正东方的桌子之上，放着一些香和烛火，还有一尊高约两尺左右的花神像。

　　　　花有成千上万种，花神虽未有成千上万个，但天帝赐封在册的，有百名，称之为百花仙子。

　　　　江都百姓信奉的花神，并非牡丹仙子阴若花，也非琼花仙子宋良箴，更非菱花仙子花再芳，而是上古女神青琴。

　　　　若说女娲大神是凡人之母是大地之母，那青琴可谓是万花之母。

　　　　青琴之前，这世间虽有花的存在，但种类极为稀少。

　　　　青琴爱花，种花，育花，在她的精心灌溉之下，这世间有了百花齐放，有了万花争宠。

　　　　从江都百姓信奉的是青琴女神来看，表明他们不止爱花，更是对这位女神无比尊崇。

　　　　青琴的画像我在师父炼丹房当中见过，因而一眼便认了出来。

　　　　诡异的是，这尊神像，和师父房中的画像，有一处明显的区别。

　　　　这尊神像，青琴女神的鼻子右翼之处，有着一颗极小的美人痣，但师父房中那副画像里头，并未有。

　　　　不知为何，我总有种感觉，真实的青琴女神，绝迹会和神像雕刻地一般，鼻子右翼之处也有着一颗美人痣。

　　　　正西方的桌子之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五百两纹银。

　　　　盒子下面，还压着一块金牌，两块银牌。

　　　　别问我是如何知晓的，偷偷开了天眼看到的。

　　　　两张方桌之间，摆着五张圆形的椅子。

　　　　两张方桌之外，那二十几名官兵呈两队排队。

　　　　花女们则统一站在方桌的西侧，呈数队排列。

　　　　原本以为，这五张椅子是让五位花司坐的，殊不料，竟然是给花女坐的。

　　　　五位花司依次分别站在五张椅子之后，头戴牡丹的正司，看向众人，大声说道：“此刻，赏花大会开始，请各位切莫大声喧哗！”

　　　　我虽以前并未见过江都城的赏花大会，但窃以为，在赏花之前，即便不跪地磕头膜拜，起码应该给青琴女神上几柱香。

　　　　神像搬来了，香和烛火也搬来了，为何不曾上香呢？

　　　　心中觉得甚是古怪，原本想问一旁的二师兄，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花女看，于是作罢。

　　　　正司发号命令之后，已有两名官兵带着五位花女来到那五张凳子之前。

　　　　五位花女分别在五张凳子上坐下，双手俱都放在膝盖之前，脸上满是虔诚之色。

　　　　这时，一位官兵端了一盆清水走到第一位花司身边。

　　　　那位花司伸出双手，在水里蘸了几蘸，随即朝着自己前方那位花女的后脑勺拍去。

　　　　紧接着，端水的官兵又走到了第二位花司的身边，反复如是，直到第五位花司也拍向前方花女的后脑勺。
044：食香鬼（三）
　　　　少时，有五颜六色的蝴蝶开始陆陆续续朝着念香苑飞来，蝴蝶来到花司和椅子之前的五位花女上空，盘旋了几圈，俱都落在了第二位花女的身上。

　　　　头戴牡丹的正司右手指向第二位花女，“你留下，其余的花女可以离开了。”

　　　　第二位花女听闻点中她之后，满脸欣喜，迈着小碎步走到了西边的方桌之前，站在了那里。

　　　　其余的四位花女则怏怏然起身，回到了花女们所站之地，站到了最后方。

　　　　紧接着，又有五位花女被带到椅子上坐下。

　　　　这次，蝴蝶一直在上空盘旋，并未停留在五位花女当中的任何一位身上。

　　　　正司开始发话：“统统都离开吧！”

　　　　如是反复，等全部花女都结束之后，总共有十三位花女站在了西边的方桌之前。

　　　　这就意味着，数百位花女当中，也就只有选中了十三位花女。

　　　　正司来到东边的方桌之前，拿起香，抽出三根来点燃，朝着青琴女神的神像点头躬腰拜了三拜，随即将香插在香炉里。

　　　　其余四位花司跟在她的身后，也点头躬腰拜了三拜。

　　　　这岂是在虔诚地跪拜神灵，这分明是在敷衍了事。

　　　　途中，我按捺不住想冲出去，被二师兄给一把拉住，“先静观其变，看看她们究竟想搞什么把戏。”

　　　　身子缩了回来，看向一旁的二师兄，“你早就察觉出了端倪？”

　　　　“有那么一点点直觉而已。”二师兄答道。

　　　　偏过头来，继续观看。

　　　　五位花司又走向十三位花女身旁，正司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粉末，在十三位花女的身上各自洒了一些。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遥远的天际，有一只体型巨大的蓝色蝴蝶开始翩翩飞来。

　　　　只见那只蝴蝶体态婀娜，展翅如孔雀开屏，而且蝶翅还会发光变色，时而深蓝，时而湛蓝，时而浅蓝，双翅上的白色纹脉就像镶嵌上去的珠宝，光彩熠熠，十分迷人。

　　　　如此美丽而梦幻般的蝴蝶，整个翅面犹如蔚蓝的大海上涌起朵朵白色的浪花，堪称极品。

　　　　看清这只蝴蝶的那刻，我是眼神大变。

　　　　这种蝴蝶，名叫光明女神蝴蝶，非大唐所有，而是产自大唐万里之外一个叫玛雅的国家。

　　　　在玛雅国，这种蝴蝶的数量，加起来只有数十只。

　　　　大唐信奉的是华夏民族体系当中的诸神，而在西方以及玛雅诸国，所信奉的，是他们自己体系的诸神。

　　　　即便如此，在整个宇宙范围，各个国家和民族还是有着共同信仰的真神，譬如像太阳神、月神、战神、雨神等等。

　　　　在希腊神话当中，太阳神共有三位，其中最著名的名是阿波罗；在华夏民族当中，太阳神是位女神，名叫羲和，她是天帝帝俊的妻子，诞下了十个太阳；而在玛雅国中，太阳神名叫基尼。阿奥。

　　　　光明女神，其实正是太阳神的一个化身。

　　　　玛雅人由于甚为喜欢这种蓝色的蝴蝶，因而给它取了一个光明女神的名字，不止表达了他们对这种蝴蝶的喜爱，更是认为这种蝴蝶是祥瑞的象征。
045：食香鬼（四）
　　　　据我所知，迄今为止，大唐是没有光明女神蝴蝶的，大唐周边的高丽、东瀛、暹罗、天竺、楼兰、西域等国，也是没有这种蝴蝶的。

　　　　既然如此，那眼前这只光明女神蝴蝶，又是从何而来呢？

　　　　百姓当中，似乎并无人认识这种蝴蝶，只是纷纷都震撼于它的美丽和不俗。

　　　　光明女神蝴蝶飞到念香苑上空之后，不断盘旋回转，偶后俯冲到十三位花女的头顶。

　　　　它在每位花女身边都徘徊了半晌，最后，落到了第五位花女的肩头，随即，又落到了第八位花女、第十二位花女的肩头。

　　　　原来是用光明女神蝴蝶来挑选花女的，这个方法，可谓是既老套又稀奇。

　　　　老套的是，用昆虫或是动物来识别人，稀奇的是，用如此金贵的光明女神蝴蝶。

　　　　任务完成之后，光明女神蝴蝶并未飞走，而是继续盘旋在念香苑的上空。

　　　　“今年的花状元，看来是第五个女子。”围观百姓当中，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是啊，那姑娘模样长地可真俊俏。”有人跟着附和起来。

　　　　“那叫俊俏？那叫美，简直美若天仙呐！”另一人表达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第五位花女，肤若凝脂、气似幽兰、乌珠顾盼，体态婀娜，的确是位难得的美人。

　　　　这时，正司又开始讲话，“第五位陆笑芸姑娘，为今年的花状元，第八位刘月新姑娘，为今年的花榜眼，第十二位苏小小姑娘，为今年的花探花。请这三位姑娘站到前方来。”

　　　　语毕，三位姑娘都纷纷朝前垮了一大步，而正司和四位花司走向西边的方桌之前。

　　　　其中一位副司拿起了盒子，正司则拿起了盒子之下的那一块金牌和两块银牌。

　　　　正司将那块金牌戴在了陆笑芸的脖子上，又将两枚银牌依次戴在了刘月新和苏小小的脖子之上。

　　　　那位拿着盒子的副司，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两百银纹银交到了陆笑芸的手里，又将剩下的三白银纹银平均分成两份，各自交到了刘月新和苏小小的手里。

　　　　刘月新和苏小小虽然没有陆笑芸那般容颜出众，但也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朝二师兄看时，发觉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陆笑芸的身上，而在空中那只光明女神蝴蝶之上。

　　　　此刻，光明女神蝴蝶的周遭，隐隐发出一圈极淡的光芒，颜色呈现出蓝色，与它身体一般通透的蓝色。

　　　　少顷，蓝色的光芒开始慢慢褪却，取而代之的，成了一团黑色的迷雾。

　　　　曾经有一瞬间，我还得当真以为那是光明女神，原来竟是个害人的鬼魅。

　　　　然而，既是鬼魅，为何大白天就敢出来作祟？再则，他那蝴蝶的真身又是如何修炼而来的呢？

　　　　“二师兄！”偏头再看时，哪还有二师兄的身影？

　　　　值此节骨眼的关键时刻，二师兄究竟跑去了哪里？

　　　　也罢，靠人不如靠己，还得我自个来。

　　　　飞身一跃，直接到了陆笑芸、刘月新和苏小小身旁，不由分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三位姑娘后背各自贴了一张道符。
046：食香鬼（五）
　　　　“从哪冒出来的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正司斥责道，说着想撕去三位姑娘身上的道符。

　　　　我默念一句咒语，直接一道强光将她震出几丈之外，其他四位副司见此，吓地不轻，有些不敢靠前。

　　　　此刻，哪有功夫和她在这扯皮，将身上的道符悉数都掏了出来，一看，才数十张，还远远不够。

　　　　既有的道符不够，那只能现场作画。

　　　　正要作画，猛然瞥见空中已然出现一张大的道符，高约十丈，宽约五丈，颜色呈极浅的灰色，接近透明。

　　　　定眼一看，原是二师兄在那群花女身后所画。

　　　　我还以为他跑去作甚，原来竟是在干正事。

　　　　不得不承认，我与二师兄的道行，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之上。

　　　　说地直白一些，二师兄的道行，足足甩出我几条街。

　　　　有了他这张大的道符，那就再也用不上我这些实体的小道符了。

　　　　先解决了正主，再回头找这五个花司算账。

　　　　“二师兄，你看好这些花女，我去追！”叮嘱一句，身子腾空而起，一跃来到半空当中。

　　　　光明女神蝴蝶远远看见我后，瞬间消失不见。

　　　　顺着气味一路追踪，追到郊外一处山头之时，气味消失殆尽。

　　　　开了天眼，将四周查看了一遍，并未发觉端倪。

　　　　好家伙，好道行，连我的眼睛都能欺瞒得了，连我的追击都能逃避得了。

　　　　找不到踪影，只得无功而返。

　　　　念香苑门前的百姓们，仍在围观。

　　　　许是时间太久的缘故，二师兄的道符，颜色愈来愈浅，法力也在逐渐减弱。

　　　　花女们双腿盘膝，俱都坐在地上，其中，陆笑芸她们三个也在里头。

　　　　五位花司也都坐在地上，但却被绳子捆绑着坐在地上。想来，她们在我离去之后，应该想逃跑，结果被二师兄施法术给捆了起来。

　　　　缓缓走向她们，看向正司，啐骂道：“你们也身为女子，如此残害这些大好年华的姑娘，你们良心上怎么过得去！”

　　　　“道长，您就放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啊！”正司连连趴在地上磕头，乞求道。

　　　　其余四位副司，也跟着连连磕头。

　　　　围观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五位花司大人究竟是犯了什么过错啊？”

　　　　”这谁知晓呢，不过听那位道长的意思，好像她们是对这些花女犯下了什么大错来。“

　　　　”慢慢看吧，看下去自然会明白。“

　　　　……

　　　　“说，你们总共害过多少姑娘了？”我厉声问道。

　　　　“道长，我们都是被逼迫的啊，今年，我们这才是头一年啊。”正司狡辩道。

　　　　“头一年，你敢对着上天发誓说这是头一年吗？”

　　　　从这鬼魅的情形来看，它害人的时间，起码已有七八个年头。

　　　　“你不说我说，”拿盒子的那位副司，一把将正司拨到了一边去，急急答道：“回道长，已经有五年了。我都劝了她们多少次，让她们不要再助纣为虐，可她们偏不听，非得跟着那妖怪害人。这些年下来，虽然没有害死过人，可你看看那些姑娘，都变成什么样了。”
047：食香鬼（六）
　　　　拿盒子的那位副司这一说，其余四位花司纷纷低下了头去，见此，她又说道：“你看，你们也知道惭愧是吗？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有什么比青春和美貌更重要的，可那些被咱们给害过的姑娘，她们如今还能出去见人吗？”

　　　　人群当中，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花司这一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咱这江都的几个镇上，陆陆续续已经有几十位花女得了怪病。那些得了怪病的姑娘，在短短几年之内，都变成了年逾古稀的老太婆，头发全白，脸上也满是皱纹，可出奇的是，牙齿并未脱落，且都跟少女的一般。走起路来，也跟年轻人一般无二。”此言，出自一位中年男人之口。

　　　　“是啊，我也听说了，坊间传闻，说是黑水河里的水出了问题，这才导致这种怪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