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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洗徵舞 九功舞系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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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忍心吗?”
书雪摇头,他什么也不能说,他只会哭。
“姑射她——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她不强求我,我也不强求她。”容隐居然淡淡地笑了,“她知道如果我不做这些永远不会安心,我也知道她离开了江湖就不能活,我们相知,只是不能相守,这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多了。”
“可是少爷的头发,还是白了——”书雪哽咽。
容隐一笑,从书雪手里接过文书,继续看了下去,在看之前,他慢慢地道:“江上月明胡雁过,淮南木落楚山多。寄身且喜沧州近,顾影无如白发何。”
姑娘喜欢的,是这样的少爷;少爷喜欢的,是那样的姑娘。他们都不需要对方为自己牺牲,因为他和她都相信自己有足够强,可以独自面对所有的风浪,心中的相知,或许不够抵消分离的痛苦,但是,无论如何,都给予希望,希望有一天,可以——破镜重圆——
书雪坐在容隐旁边,哭得昏天暗地,哭得不知道他自己是谁,如果在破镜重圆之前,少爷累死了,那姑娘怎么办?或者少爷等到那一天,姑娘却已经嫁给别人,那少爷又怎么办?
破镜——重圆——是多么渺茫的希望啊!渺茫得只像一个心愿,一个不能实现的心愿。
屋外,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听着屋内人的对话,她只能把手指塞入口中,紧紧地咬住自己的手指,以免自己哭出声音。她不断地在发抖,单薄得像一只秋风里的蝉。
用力地咬着,她把自己的手咬出血来,可是还是不能阻止喉咙中的呜咽,终于,她伏在容隐的窗外放声而哭。
窗户,被推开了。
推窗的是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推窗的人隔着窗户,把窗外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抚摸着她鬓边的白发。
“你——你——”姑射抬起泪痕满面的脸,她也伸出手,用指尖轻触着容隐新增的白发,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容隐看着她,她头上的白发更多了,在她容颜秀丽的脸上,那白发,显得刺眼夺目。“怎么了?”他问,竟然显得浑若无事,淡淡地道:“别哭。”
姑射痴痴地看着他的白发,慢慢地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我来还这个——我不是——故意要来——”她的声音哽住,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不知道它是皇上的信物,今天看见上面有宫廷的篆文,就立刻来还你……可是……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她看着容隐憔悴的神色、变白的头发,颤声问,“你不是说,叫我的头发不要再白了,你怎么可以——自己做不到?”
容隐接过灵犀玉佩,紧紧地握在手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姑射,慢慢地道:“白头鸳鸯,有什么不好?你的头发白了,我的也白了,那才公平,是不是?”
姑射忍不住破涕为笑,却又是满脸的眼泪,“我说不过你……你不要用这种话来狡辩……”
“姑射,”容隐轻轻抬起她的头,低低地道:“今天我不赶你走,我想问你一句话。”
姑射点头,她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可以等到不再打仗的一天,你愿意等我,和我——破镜重圆吗?”容隐问,声音也有些颤抖了,“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我当然愿意!”姑射打断他的话,展颜一笑,带着眼泪,“你不需要问我,我当然愿意,我一直就是这么等着——等着,你觉得你已经做完了你应该做的事,我等着你——到梨花溪——来娶我!”她笑颜灿烂,“无论那个时候,我是五十岁,还是六十岁,还是已经成了一百多岁的老妖怪,我都——一直等着你!”她凝视着容隐,“我一直等着你来娶我,等到我老,等到我死——如果我死了还等不到你,我会在临死前——嫁给你的衣冠冢。如果有下辈子,我下辈子依然等你!”
容隐通过敞开的窗户把她搂在怀中,低头吻她。
他吻的这样灼热,这样缠绵,还带着他心与魂的颤抖,姑射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书雪本就坐在旁边哭,现在看着看着,他又继续哭,哭的整个眼睛都肿了。
少爷和姑娘——好可怜——真的好可怜——
吻完了,姑射轻轻地从容隐怀里挣了出来,凄然一笑,“我要走了。”
“我今天——不赶你走。”容隐极力不想露出激动的神情,但是他做不到。
“不要留我,我要走了,我在梨花溪等你——等你有一天,带着花轿来娶我……”姑射把一块丝缎轻轻地系在容隐手指上,“如果——我要是老的让你认不出我,我也认不出你,你就用这个告诉我你是谁。”
那块——被江南羽刺了一剑的丝帕,染过他的血和她的眼泪。
“我走了。”姑射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轻轻一斜身,飘然离去。
“少爷——”连书雪都为容隐心痛,但是容隐只是站在窗前,抬头凝视着月亮,一直看了很久、很久。第6章 夜吟应觉月光寒
灵犀玉佩找回来了,太宗转怒为喜,对容隐赞赏有加。
燕王爷赵德昭却觉得很奇怪,这灵犀玉佩,怎么可以说丢就丢,说找到就找到?上玄居然为了不做帝位而逃之天天,燕王爷只有更加恼怒,他要赵炅死!这个皇帝,本就应该是他赵德昭坐的!儿子不愿坐,他这做老子的却不能罢手!
听说最近皇上最有力的帮手、枢密院的容隐似乎有些不太对头,上玄既然走了,燕王府少一助力,不如——乘主动还在手里,这就发动了吧!万一让赵炅寻到了借口,先下手为强,那就非常不妙了。
“少爷,曹琳曹将军要和你商讨大辽那个圣宗皇帝的事情,他说两个时辰之后会来。嗯,前几日魏国公说喜欢上次你送给他的茶叶,少爷,我们是不是把纳溪梅岭送几斤去魏国公府?内务府来人啦,想问少爷宫里要盖新的阁子,总管想请教你要怎么计算才最省银子?过几天要考科举,主管的王大人整天害怕皇上御笔的考题遗失,说要放在咱们这里才安全……”每天一太早,容隐上完早朝,就要听书雪一件一件说他到底有多少事情要做。
说着说着,书雪却停了下来。
“没有了?”容隐微略扬了扬眉。
“还有,”书雪黯然看着容隐的白发,他每天都尽量把容隐的白发编进发带里,可是白发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无论如何都藏不住了,“我不想说了,少爷,你会累死的。”他摇头,“其实这好多都不是少爷你分内的事,他们——他们太过分了!”
容隐看着他,“事情总要有人做的。”
书雪知道人在官场,很多事身不由己,很多人不能得罪,苦笑,他继续说,“还有——过两个月要募兵了,这件事情少爷是主管,千万别忘了。”
每天都这样,每天都这样重复,不同的是每天的事都不同,容隐就像一块好碳,每个人都要引火让他烧,却不知道,这样烧,固然会让他烧到最旺,但是,却也让他烧得最短暂。
谁不知道容隐的大名?
谁不知道容隐的才华?
盛名之下,容隐的辛苦,却又有谁可以知道?
书雪经常想起一句话:“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少爷啊少爷,破镜重圆,难道,你竟要不守约誓吗?
“江水碧,江上何人吹五笛?扁舟远送潇湘客,芦花千里霜月白,伤行色,来朝又是关山隔。”
梨花溪空山寂寂,姑射承诺了在梨花溪等他,她就决定不再离开,漂泊江湖的日子结束了。她会在这里,日复一日地等他,一直等到他来,或者,一直等到她死。
一个人的日子寂寞无聊,她养了一群鸽子,鸽子会带来容隐的消息,虽然他们不会相见,但是偶尔她还是可以得到他的消息。此外,她就弹弹琴,看看书,她的琴艺已经练到一拨弦让河里哪一只鲤鱼跃起来都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步,但是容隐却始终没有来。
“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阶下青苔与红树——”她坐在门前,拔着一支野草,在地上画圈。
“雨中寥落月中愁。”有人接了一句,语气却是笑嘻嘻的。
姑射微微一震,有些惊讶,她居然没有听到来人接近的声音!此人的轻功,岂非天下无双?是谁?
抬起头,眼前是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一张精致漂亮的笑脸,眯起眼睛分外的讨人喜欢,他伸手在姑射的目光前晃了两下,“我在这里。”
“圣香!”姑射讶然,她和圣香并非相识,只不过闻名,但是她一眼看得出,这笑嘻嘻的公子哥除了圣香,江湖上没有人穿这样的衣服,拿这么招摇的金边折扇!
圣香笑眯眯地点头,“好眼光。”
姑射盈盈一笑,“不知道圣香公子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圣香围着她转了一圈,“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挥了几下,“啊,没事,我穷极无聊,想试试看做鸽子是什么滋味。”
“做鸽子?”姑射秀眉微蹙,她反应极快,“我放回容府的鸽子——”
“死了。”圣香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绑在鸽子腿上的腿环,但是里面没有信件,他耸耸肩,“我捡到死鸽子的时候那张纸已经烂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容容和你说了些什么。”
“容容?”姑射诧异。
圣香笑眯眯,“是啊,好不好听?”他管容隐叫“容容”,岐阳也这么叫,但是这些在容隐眼中纯属无聊的事情,却是不会对姑射说的。
姑射的惊讶一闪而逝,随即笑了,“的确不错。”她自来豁达,想到卓绝冷傲的容隐被人叫这样娇俏的名字,忍不住好笑,顿了一顿,才说,“你为了一只鸽子远来,想必鸽子死的蹊跷?”
圣香折扇一合,“啪”的一声敲在姑射肩上,赞道,“聪明!容容好眼力,你比则宁那家伙的老婆聪明多了!鸽子被人用这个东西打死了,我说,容容最近要倒霉了,你救不救他?”他手掌一摊,在手心里的是一个箭尖,上头清清楚楚地烙着一个“燕”字。
“这是燕王府的长箭,上面还淬了毒,居然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一只从容府飞出来的鸽子。”圣香摇摇头,把那箭头丢在地上,随便拍拍手,“容容最近很可能要倒大霉了,他是燕王爷的眼中钉,如果燕王爷想要对皇上不利,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容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很聪明可爱的样子。
姑射在考虑圣香的话,沉吟,“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我去救他?”
“没有,”圣香意味深长地笑,把折扇在手里敲了敲,“我只是说,他最近要倒霉了。”
“他——不会要我救!”姑射淡淡一笑,“他是那么孤高那么骄傲的人,我相信燕王爷要他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的。”
圣香赞赏地一笑,“不,我的意思是说,他可能最近都不会给你写信了,以免燕王府的人追着鸽子追到你这里来。”他转了一圈,突然有些欲言又止,“容容最近——”他没说下去,姑射也没注意,她在想另一件事。如果她了解圣香,她就会知道能让圣香欲言又止的事情必定很不寻常,但是她不了解,所以她也没有问,圣香也没有说下去。只一瞬间,圣香恢复他满不在乎嬉皮笑脸的样子,“反正,如果容容没有给你写信,你不用太担心,他很忙,而且他不想连累你。”
真的只是这样吗?姑射怀疑。看着圣香完美无缺的漂亮的眼眸,她一向看得穿很多人的心思,但是,她从这笑嘻嘻的公子哥的眼中,什么,也看不出来。看不出任何幸还是不幸的预兆,只有满眼灿烂的笑意。她所有所思——圣香——很不寻常啊!
容隐他——不会有事吧?有圣香这样的朋友,要出事,只怕也不容易。她想来想去,终于决定相信圣香,容隐这阵子不会写信,因为他要对付燕王爷!她要依约在梨花溪等他,一直等到他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圣香可以赌咒发誓,他绝对没有骗人!他只不过隐瞒了一些事情没讲而已,例如说,容隐每天休息不到一个时辰,每天有无数的事情要做,换了是身体虚弱患有心病的他,大概早就累死了。容隐当然没他这么差劲,但是,圣香有一种直觉,这样——是不能持久的!
容容——这一次,可能真的要出大问题了,问题不在燕王爷身上,燕王爷不能奈他何,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容隐啊容隐,你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尽了你为国的心愿?圣香尊重容隐的选择,这就是为什么他刚才欲言又止,但是,对于没什么悲天悯人的心肠的圣香来说,他并不苟同容隐的牺牲。
他不是容隐,所以他也不能理解容隐的选择,他刚才的确有要姑射去救容隐的意思,他其实还有意思,他甚至希望姑射带了容隐走,不要让他把毕生心血全部消耗在朝庭里。但是,她居然拒绝!她不仅相信容隐的能力,而且她理解容隐的选择!
真是一个难得的奇女子,人美,武功好,最难得的是他和她的相知。
一个人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可以相知相许的人,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圣香突然觉得有点羡慕,他玩了这么久,为什么,就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这么好过?
“皇上,臣以为,燕王爷的事情应该早早解决。”容隐对太宗进言。
太宗沉吟,“他是先皇之子,杀之,百官不服,更要说朕无容人之量;但如果不杀,”太宗苦笑,“德昭的势力日日坐大,到头来,只怕是他不肯放过朕。”
容隐淡淡地道:“那很容易,燕王爷是杀不得的,也是不能不杀的,为今之计,只有——”
太宗动容,“什么?”
“逼他自尽!”容隐声调冰冷,一字一句地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负手在政事堂里踱了一圈,“臣知道此计狠毒,但是燕王爷之事不了,百官朝臣朝秦暮楚,察言观色,时时看皇党与王党哪一方占上风,随时随地要做墙头草。宋辽征战,有多少朝官心在雁门关?又有多少朝官只会妙笔写文章,黄老孔孟说得舌灿莲花,却还是做的两面文章,皇上一份,燕王爷一份?如果此事一拖再拖,朝局难免分崩离析,大辽虎视眈眈野心勃勃,我朝如果还是这样的朝官,长此下去——”他没说完,但是太宗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德昭他是朕的亲侄子——”太宗还在犹豫。
容隐今日毫不客气,冷冷地打断太宗的话,“皇上当年一斧头斩死太祖先皇,难道就顾惜骨肉亲情了吗?”
太宗骤然回头,“你——”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他瞒得极紧极紧的事情,居然会被容隐知道了,当年太祖皇帝驾崩的确是他一手造成,这也是为什么赵德昭始终不忘要做皇帝,因为这皇帝本就应该是他做的!他是太祖皇帝的亲生儿子啊!
“皇上要杀人灭口吗?”容隐淡淡地道。
太宗确有此心,却知道此时只有他和容隐两个人,以容隐的武功,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手的!他不回答,脸色难看至极。
容隐却转过身去,负手望着殿上的承尘,“皇上可以想想,这些年来,容隐对皇上如何?”
太宗一呆,这些年来,容隐的确对他很好,否则,他也不可能在龙椅上坐得稳,既然容隐早就知道这件事,他为什么——
“容隐做事从不看名分,而看效果。皇上虽然并非千古明君,但也不是昏君,皇上登基,可守江山数十年。”容隐冷冷地道:“我看不起德昭王爷,我见他逼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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