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梅花-李寻欢后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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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李湖在朝中的道义之交，为他奔走，不但官复原职，更平步青云，入职京官。复得皇帝青睐，近来已是朝中股肱之臣，更接了家人入京居住云云。李寻欢闻言啼笑皆非，真是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更可见其道甚危，实不足取，为其叹息。但也暂时不用管他。

　　纵剑光，驾云头，顾盼千里。一天之内李寻欢回到天台山居，唤张平收拾了些随身物品。自己走到静室，运转飞刀，将三十六式天机变刻于墙上。更施刀极妙，除非有人将一灯置于室中某角，灯火反耀，墙上图录栩栩如生。稍离其位，踪迹全无。以之付诸后世有缘，得与不得，一任机缘。事罢，李寻欢唤张平靠前，拔出出云剑，剑指上方。李寻欢催动银光一道，注入出云剑内，剑身忽然大震，龙吟虎啸，放出奇光，自行颤动。李寻欢喝道：疾。出云剑忽矫若游龙，带着张平身影，在空中绕了几圈，倏忽越门而出。李寻欢一顿足，也化银虹在后跟上。身后白石岩扉，无风自行掩上。霎时两道剑影一前一后，横绝空际，向西北方电闪而去。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一、秘府奇珍（一）
世途倚伏都是定，尘网牵缠卒未休。祸福回还车转毂，荣枯反复手藏鉤。

　　龟灵未免刳肠患，马失应无折足忧。不信君看奕棋者，输赢须待局终头。

　　（《放言》五首其二　　白居易）

　　闻逐樵夫闲看棋，忽逢人世是秦时。开云种玉嫌山浅，渡海传书怪鹤迟。

　　阴洞石幢微有字，古坛松树半无枝。烦君远寄青囊箓，愿得相从一问师。

　　（《酬畅当寻嵩岳麻道士见寄》　卢纶）

　　李、张师徒两人剑影如电逐景从，一道道山川，一座座村镇，在身下掠过。张平初尝飞行滋味，兴奋异常，东张西瞧，万里在望，大开眼界，只是不敢动弹分毫。李寻欢未极擅飞行之道，又带上张平。飞过百里之外，渐觉吃力，就先落下云头。踏脚处是一座奇山，只见石骨清秀，郁郁苍松，滔滔云海中，宛若海上仙山。计其云程，相其风貌，似是皖南黄山。李寻欢见此山灵气氛氤，既有缘到此，事亦不急，遂有心于此盘桓休息一番。于是寻个干净天然岩洞，盘膝坐下调息，命张平随意于山中游观，有事唤他即可。张平放下包袱，手执出云剑，兴匆匆出去了。李寻欢正自存气调息，闭目养神。忽然心血来潮，知是张平触动出云剑，以李寻欢所教法门联络传言于他。李寻欢见张平这么快就有所发现，略感奇怪，离座出洞，化作一线剑光，绕过几个山头，落在一个深洞前的开豁地。张平从洞中迎出道：“师父，此洞深藏人迹不到之处，周围痕迹处处，莫非是前辈仙人隐居之所？”李寻欢见此处峰际半空，眼前开阔，地下平整，几处横石晏仰，堪踞宜卧。而且分明一座石坛，旁栽古松，半荣半枯，藤萝秀丽，牵挂于青叶枯枝间，别有一番意趣。李寻欢微微点头，举步入洞。洞内阴沉无光，本不易辨清什么。但李寻欢目力胜鹰，更有虚室生白之能，故洞中阴暗，无碍于他目光如炬，洞察幽微。见此洞深十丈，宽四五丈，高二丈许。四周石壁，中间树一石幢，高至洞顶。石幢重莲为座，幢身六角，上面似刻文字。李寻欢近前谛观，字体似篆，年代久远。李寻欢博学渊源，且洗髓之后，聪慧更胜从前。稍加注目，便知其意。说是此间主人姓秦名川，本东周洛阳人，曾从老子徒弟尹喜学道，十年道成，御风而行，巡游天下，喜此黄山如人间仙境，遂定居修行，积时千年，初意山居不老长生，近来却于梦境被天人告示，肉身不可长守，不久魂神将化生天界，故将千年所修功法、器物封存洞中，留待有缘云云。张平听李寻欢解释幢文，心生喜欢，叫师父快破机关，取宝物。李寻欢却无动静。张平转头看师父，借着洞口微光，只见李寻欢似是面容夷淡，不为所动。只听得洞里草虫唧唧，洞外蝉鸣松云。李寻欢转身欲走，张平自己发现此仙人古洞，心中不舍，只是央师父一探究竟，切莫入宝山空手而回。李寻欢本无意于所谓功法遗宝，见徒儿如此，也不过为己甚。遂回身于石幢仔细研究起来。他见文中“秦川”“天人”数字阴刻稍浅，本来此洞幽深，如非他如此眼力，旁人绝难发现此事。唯一经识破，知必主人刻意安排。李寻欢伸指试按四字，果似有些活动，但又不见有甚么后变。李寻欢却极有耐心，连按“秦川天人”九遍。石幢忽然自转一周，忽听张平拍手惊呼，洞右石壁霍地现出一洞门。李寻欢略觉讶异，便与张平步入此门。就在此时，忽然山洞外面一声长笑，一道黄光随二人身后闪入洞门。三人甫入门中，石壁光华闪动，洞门消失无踪，仍然是一幅天然完整岩壁。李寻欢心生警惕，小李飞刀现于掌端。张平见有人无端蹑入，更是愤怒，已然抽出出云宝剑。放眼四顾，只见一个面皮焦黄，身披道袍的老者立于一隅。李寻欢见这老者颇有道气，此刻洋洋自得，东瞧西瞧，似不宜刀兵相向。遂敛袖上前，拱手作礼道：“这位仙长如何称呼？”那老者这才转眼向两师徒看来，见张平犹可，李寻欢气度渊深，不怒而威，心下凛然。忙回礼道：“我住在此山金光观，好养蜈蚣，人称天蜈上人。偶见你师徒开启此古仙洞穴，故好奇入来瞧瞧耳。”李寻欢自道姓名，及言与小徒张平，偶来此地一游。天蜈见如此说，状似不耐烦。李寻欢只好拱手请便。张平心虽不甘，奈此地本已无主，难道要下逐客令不成？也只怏怏不语。天蜈略一拱手，身化黄光，一闪而没。张平待要赶上，却为李寻欢止住。李寻欢道：“张平，你随我修行多年，说说平时所学如何。”张平闻言愕然，低首沉吟道：“师父所传武功，易筋强体外，只是禅定净心。如欲洗髓换骨，须借器力。”李寻欢点头，道：“至于天机变也是我等自悟之法，得之纯属自然，我们又何曾倚重什么别派的奇功秘法，法宝奇珍？出云剑久已开窍，然不得通宇宙灵气而大成，纯属机缘未至。你想想可有什么秘法奇宝可促其早成，可拔苗助长？”张平恍然大悟，自知心陷贪、嗔、痴三毒，虽获异宝何益？登时心平气和，目*定。李寻欢旁观者清，亦自欣然。但既入此地，也当猎奇探秘一番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秘府奇珍（二）
于是师徒二人相继巡观四方起来。此洞甚大，洞中有洞，石室处处，分明前人颇经整治。而且一种莫名光华，毫无阴暗局促之感，反觉习习凉风。渐觉洞中金庭玉柱，银宇瑶阶，和仙宫一般。而且清流处处，锦鲤双双，竟有天鹅不知如何飞入，竟于池中漫浮。一路奇花异草，美不胜收。师徒两人正自赏玩，忽见对面一道黄光匆匆，正是那天蜈上人，手提一个大布袋，里面鼓鼓囊囊，似乎装了不少东西。天蜈乍见两人，吃了一惊。见他们两手空空，不禁稍感尴尬。放下布袋子，对李寻欢说：“怎么你贤师徒到此宝山，打算空手而回吗？”李寻欢洒然一笑：“我是无所谓，只是道长如曾见着什么图书文籍，可否告示在下呢？”天蜈“喔”的一声，好象恍然大悟，指着李寻欢不怀好意地笑了，道：“刚才我从右边经过，一间房子似乎堆有些竹简图书。”李寻欢闻言而动，寻了过去。果于一间幽兰石室，石几石壁间堆着许多竹简图书。此间窗明几净，两三石台石凳，分明是故主人读书静修之所。李寻欢与张平检起竹简图书，津津有味读起来。见有的是先秦典籍，有的是后世文章。看来仙人亦未全与世隔绝。先秦典籍，多是竹简，观其文义衍奥，与后世相传多歧异。且颇多世上不传文章。李寻欢细细阅读，口中啧啧称叹，对张平道：“此必秦火之前传世文籍。如世间读书人到此，才真是如入宝山。”边叹边看，看完放回原处，似亦无意带走。张平点头同意，也是惊叹不置。忽闻咳嗽数声，天蜈从门外步入，笑眯眯道：“两位看书看够了吧。可寻到什么神功秘籍？”李寻欢执卷一指四周道：“这些古籍图书，于世人眼中堪称殊足宝贵了。”天蜈瞄了周围一眼，冷笑道：“这些？我刚才早翻过了，不过是一些世间道德学问之类，人间随处可得，何言宝贵？”李寻欢闻言微笑摇头，也不回话，自顾自低头翻书不休。天蜈见冷了场，怪不自在。自己后来居上，早将洞府中诸多宝贝搜罗净尽，见对方一无所获，究竟有些不好意思。他忽然对李寻欢道：“李兄，我觉得你师徒两人颇为奇特。你徒儿分明功夫尚浅，不能飞行。而你所习也似非道家之流，然又让我觉得不易测度。我今番到此，大有收获，毕竟缘因于你两位开启此洞府，若就此拍拍屁股走人，也觉有愧于心。这样罢，你我比试法力一场，你若胜得了我，又或令我觉得你有过人之处，就由你于我法门中任选一项功法修习，如此则两不相欠如何？”李寻欢闻言抬头，向天蜈注目道：“我意只在胜游一番，实无心于什么异派功法宝物。天蜈兄大有收获，可喜可贺。比试之事，来日方长，如何？”天蜈执意不肯，自言出道千年，从未欠过人情。今番怎能平白占晚辈那么大便宜？李寻欢见既如此，只得问他要比什么？天蜈说：世上得道空行的，多恃飞剑凌虚，就比剑吧。一方飞剑如被压制不能动弹则掷简认输，对方不得趁机加害。本来相识不久，又何必一定要以生死相搏？李寻欢见他也有此气度，暗自点头，也就爽快地答应比试。于是二人各持一竹简。天蜈口中念念有词，一挥手，身后黄光暴涨，如一匹练般，向李寻欢席卷而来。李寻欢功成以来，初次与异派法宝比试，不敢托大，一线银光，起诸指端，拦着对方黄光。光化甫触，双方俱觉一凛。李寻欢察觉对方飞剑似是以世间极坚极刚之金属锻成，内含世间五行真气中的土性真气，其气浩浩荡荡，仿佛祭炼千年万年，倒也不容轻视。不知天蜈上人心中更感骇异，李寻欢的飞刀小而且薄，然而灵气无穷，渊深如海，且不能辩别属于金、木、水、火、土何种性质。光华星星闪闪，大异世间之物，仿佛有宇宙星空的气势。天蜈上人本是天地开辟以来万年的一条古蜈蚣，久蛰灵山秘境，呼吸日精月华，渐能通灵，化作人身。又于人间，修学道教神仙之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内力渊深，凝结金丹，孕育元婴，出神入化。更厉害的是天性善地遁之术，穿行地底，无所不至，尽窥幽秘。其性倒非大恶，沉渊守默，恩怨分明。只是贪念太盛，喜欢收罗天地奇珍，一意搜寻古仙遗址，希冀于中得到奇功异宝，增进修为。他早已觊觎秦川仙人洞府了，只是苦于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今日偶然窥伺到李寻欢师徒破解机关，乘隙而入。更喜的是那两人不取洞中一草一木，任凭自己在内搜罗，得到不少天材地宝，与秦川留下的诸般法器，看似皆威力不凡。更早一步进入那书房，早将诸般修炼功法搜罗一空，余下的只是些世间学问之类，他以为无用，故指示李寻欢寻来此处，又怕遗漏了什么神功秘决，讵料李寻欢师徒光明磊落，不妄取分毫非分之物，那有他这般鼠肚鸡肠打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三、秘府奇珍（三）
天蜈此刻运转玄功，剑光千变万化，欲攻入李寻欢身周罅隙。却被这道细细银光一一抵挡住。银光虽细，却似通灵，守时水泼不入，攻如雷霆万钧，往往出其不意，令天蜈胆战心惊。天蜈一面竭力运剑攻守，心下暗自沉吟：此人功力不在己下，却将秘府奇珍全数拱手相让，如此为人，世所罕有。更观其人姿势魁伟，气度不凡，令人心折，对李寻欢好感渐深。他忽拼尽全力，黄光暴涨，攻势大增。待李寻欢心感诧异，稍居守势时，天蜈忽袍袖一展，黄光如长鲸吸水，收回无踪。李寻欢见状也持刀不动，银光尽敛。天蜈满脸钦佩对李寻欢道：“先生功力通神，为老朽不及。这是我今次于此洞中所得”一挥长袖，地面瞬间排满数十件光华各异的宝贝。天蜈一一指点说明：这是内含火云的朱雀瓶，这是秦川仙人所使承影仙剑，这是日月弓，这是炼丹炉，这是贮山袋，这凝海珠。还有那五行旗阵、水火轮、聚魂幡、落魄钟，五彩蜈丝，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其间不少本是天蜈自家修炼邪道宝物，也杂厕其中。这万年悭吝的老怪，竟一时转了性，大方起来，只渴望李寻欢能看中地上一两件物品。好象一个收藏家收藏多年，积集堪丰，然而独自欣赏多年也觉厌了，要寻一个知己，要他惊叹不置，才能心满意足。此时便要他一两件心爱之物，也慷慨解囊了。李寻欢师徒见地上尚不少书册玉简，捡起一看，有许多是道家修行秘要，各种奇功口诀咒语，本应是其门中不传秘要，竟让这老头一时心血来潮，尽公诸同好，只如街边小贩急售些劣质商品一般。李寻欢心中好笑，也不免有些感动。连称感其厚意，但哪有要他什么的意思。天蜈大急，定要李寻欢师徒从中取走一件东西。李寻欢无奈，瞥见地上宝物中一块玉简，形质奇古，宝光内敛，上面似刻有星星点点的文字，十分古雅可爱。便随手拾来欣赏。入手清凉，更奇妙的是，仿佛有一串字符随凉气沁入体内，心中自然浮现诸般意念。李寻欢凝神思索，从中竟是一门遁地功法，种种修练次第，启动口诀，强化咒语，纤毫毕具。天蜈见他捡起此宝，心中一惊，脸现悔意。李寻欢见他如此，便放下东西。天蜈见他如此，脸上赧然，一定要李寻欢拿走此物。李寻欢知此必他要紧之物，坚决不肯要。天蜈无奈，只得解释道：“我这一族中万载相传的故物，来历已不可考。中记有我族最擅长的遁地之术，及各种神奇咒语，有的连我至今亦未悟解。这样罢，我将内容一一传授于你，原物我要留下。”李寻欢自是欣然同意。于是天蜈将其中秘诀详为解释一番，李寻欢过耳不忘，表示已记得了，令天蜈心底更是惊佩。事毕，天蜈袍袖一挥，地上诸物全失。他稍一拱手，化作黄光而去了。李寻欢与他揖别罢，即于静室与张平一道修习其法。于定境中思念身中四大的地大种还诸大地，人地合一，暂视大地如水，念动口诀，光华一闪，没入地中。只觉春风拂面，周身凉爽，哪有气闷感觉。再念动咒语，顿时化身一线银龙，在漆黑一团的地底世界蜿蜒畅游。不过当游至四五里时，便碰到一股禁制青光，阻动前进。李寻欢猜测必是秦川所布，此所以令天蜈开头不得其门而入。于是掉头回去。李寻欢冰雪聪明，测度精确，涌身出地，竟又回到哪石室书房之中。不见张平，运功相唤。忽见光华一闪，张平现身出地，一脸兴奋神情。原来此功堪有神效，张平功力未足，习之已可游地无碍，只是不敢走远，方才就潜伏石室地底不远。李寻欢甚喜，对张平道：“你如今功力未足自保，此法于危难之际倒可令你逃离危机之地。”由此可见天下法门甚多甚奇，倒不可过于故步自封。于是再翻秦川所遗书简，赫然发觉平白比刚才多了好几本修炼法门，分明是天蜈留下。李寻欢细加翻阅，见是一些道门功夫，终是合金丹，聚元婴之类。李寻欢试加修炼，进境极为神速，不数日间，已是丹成婴凝。但李寻欢以禅定智慧观照此类，觉得执着长生久视，终如镜花水月，无益解脱了悟。于是又置诸不理，金丹元婴渐在心地光明中消融无物。但李寻欢亦觉功力进步了小许，且一念顷，便可复现金丹元婴，倒也是一种修行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