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鞭唤-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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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佑三年，杭州城已是大宋境内仅次于东京开封的第二大都市。经济繁荣，百姓富庶，一片欣欣向荣的昌盛景象。引领江南地区，执天下财富之牛耳，不逊“东南第一州”之盛名。

　　自皇佑元年始，杭州每年更换一名知州，从元年上任的朝廷重臣范仲淹，到二年张方平接任，至三年改为吕溱，每年一人，本为朝廷政治派系斗争中不幸被贬外任，但来到杭州这等繁荣富足之地，却又是一种幸运。三任知州坐享其成，政绩出众，每年赋税皆为大宋除京城外各州府之最，得以迅速升迁，实也沾了不少杭州的光。

　　大凡经济富足之地百姓皆对政治军事不感兴趣，只求国家安定商业繁荣，丰衣足食安享生活，因而朝廷几次人事调动对杭州毫无影响，依然一片繁华气象。江南地区自古便是如此，为国家提供大量税收和粮食物产，蕴育大量文人名士，更创造了灿烂辉煌的文化艺术，但却素来不喜政治，更厌恶军事战争。大宋境内财富最集中区域便是江南，但大多政治人物和军界要员却是北人。杭州堪称宋境之内最富裕的城市，但在朝廷眼里，却仅仅是一大税收来源，也是最感放心的地区，平安稳定，可自由发展，不惧百姓作乱，因此无论政治还是军事，杭州均未获得与其实力相符的地位。各任知州来此任职，也大多只是当作仕途上的跳板，一年半载后便抽身而去，以杭州的富饶繁荣来提升各自政绩。

　　对于杭州百姓而言，这些蜻蜓点水般一闪而过的大小官员，基本就像西北的黄土地般遥不可及，甚至大多数人根本不知这些父母官的名字，对于朝廷政令也是漠不关心，反正每年税收上下浮动几十贯钱也没多大影响。相比之下，人们对杭州城那些风云人物的关注度却要大得多。

　　而从庆历七年尾至皇佑三年初这四年多的时间内，杭州城头号风云人物始终只有一个，便是那被杭城百姓封为“钱塘小霸王”的神奇少年——陈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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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忽而两年半时间便已过去，呼延唤也有十七岁了。

　　如今的呼延唤已形貌大变，再不复当初那略带稚气的少年形象，而成为一个真正的彪形大汉。两年多来，他的个子又足足拔高了一尺半，如今他的身高放在寻常人中已十分吓人，比普通人高近两个头。如果三年前见过他的人如今再度面对，只怕根本认不出来，只有凭借他脸上招牌式的狡诈神情，还有他远近闻名的邪恶笑容，才能看出端倪，找回他原来的影子。

　　两年多来，呼延唤的事业如同三级跳，一年一个飞越。最初杭城百姓称他为聚珍堂少主，后来他一人独掌天珩制铁、兆丰珍宝、郁翠印务、富春院四大产业，人们渐渐改称为四大联号少主。时至如今，他又成立了一支规模巨大的风云商队，这风云商队绝非普通商队，堪称包罗万象无所不有，从西湖里的游船画舫，到大运河的运输船队，还有从钱塘江入海口至明州直通东海以外的巨型海轮，以及上百支陆地车马运输队伍，广布大宋全境。近来又开始进军长江航线，凭借雄厚实力一举夺下汉口至常熟的黄金水道，成立了长江船队，并有染指淮河与黄河等北方航线的意图。这已不是一般商队的模式，在江南地区，风云商队已渗透到千家万户的生活当中，乃是千万百姓和各大商家获取信息及运输物资的不二选择。如此一来，杭城百姓已无法给他一个准确的称呼，索性隐去他的产业名号，一律称之为“钱塘陈唤”。

　　两年时间在生意场上打滚，自然少不了许多大小争战。呼延唤旗下武士部队再度扩张，不再依附天珩制铁，成为一个独立编制的武士基地，在钱塘江边占据数千亩地建立庞大训练营，取当年吴越王钱镠怒射钱江潮之意，命名为“射潮营”，经过三年多时间发展，如今已有四千人的规模。四千人中分为“流氓军团”、“女子军团”、“少年预备役”三部分。流氓军团便是当年老班底，有两千五百人马，也是整个射潮营的战斗主力；女子军团为后期招收，初始只为解决流氓大军的生理问题，一半来自富春院和玉泉山庄，一半来自民间，后来索性建成具备一定战斗力的女子部队，有一千人规模；少年预备役则主要是射潮营的后备人才，大多为不足十岁的各地健康孤儿，男女各半，有一千五百人，并且随时接收各地优秀孩童，每日人数均不断增长。四千人均接受严格训练，以儒天阁混元先天功为武功根底，组成不同类型的多面化战斗部队，并配备天珩制铁所产精良装备和优秀战马，具有极强实力。射潮营的训练教官大多来自栖霞剑派、天目剑派和钱塘陈氏，当年随呼延唤夺取富春院的三百多名剑手武士除去几人另有出路外，大多被呼延唤招来训练人马，自然还有玉泉山庄那些男女教官。

　　风云商队大总管由江枫眠担任，副总管则是赵苹的丈夫李良，另有杜鹃、百合及两位原信义坊管事为辅，江枫眠负责总体部署，具体事务则交由李良处理。两年前江夜泊终于出现，亲自见了哥哥，与江枫眠长谈一日，表明即将随爱人前往汴京工作，祝愿哥哥万事如意，早日觅得佳偶。江枫眠心丧若死，几乎一蹶不振，消沉数月时间，呼延唤正好借此理由将李良调来任职。因聚珍堂和汇宝斋已完全合并，从此再无两家名号，仅剩兆丰珍宝，而徐抿雅能力足够，便由她一人管理。清河坊赵峻和信义坊赵苹父女二人被呼延唤调回孤山别墅，同时孤山别墅三大精品商行全部关门，移至清河坊原聚珍堂总店，还孤山一个清静，赵峻辛苦多年，正式退休养老，由赵苹接任管家一职，帮呼延唤处理总体事务，与冯巧帘和郁新香一同管理财政。李良便被分派到风云商队，一方面帮助呼延唤管理商队，同时也不令江枫眠一人坐大。后来江枫眠终于走出低谷，正式投入工作，因为工作量不大，乃是闲职，倒也做得十分出色，成为风云商队的头面人物，但实权却被呼延唤和李良牢牢掌握手中。

　　富春院系统照旧运行，且越做越大，河塘本部、西湖别院、玉泉山庄三地均扩大规模。富春院吃下河塘周边几大青楼，成为一个巨大的风月圣地，呼延唤任命蛮儿等十八名优秀女子担任管事之职，牡丹、芙蓉、海棠、蔷薇四女正式卸下原老鸨之职，升任为富春院四大总管。百灵、鸳鸯、画眉三女则担任西湖别院总管，呼延唤在别院周围又吃下地皮，建造了十四座小楼，使得西湖别院拥有三十二座楼宇，其中十二座为顶级宾馆，由百灵负责管理，其余二十座仍为风月场所，包括湖滨码头和十余艘画舫香船，由鸳鸯和画眉负责管理。黄莺入住玉泉山庄，如今玉泉山庄已扩大一倍，成立了财政运作部门和后备人员基地，乃是富春院的核心，呼延唤命黄莺担任富春院系统大总管，由她来操控整体运作，并配合他的策划部署。他因此再不用常去富春院，只要从孤山前往临近的玉泉山庄，就能从黄莺处得到第一手信息。

　　六合门成为呼延唤口中的头号纸老虎，这两年多下来，六合门根本没有对他夺取富春院做出应有的反应，或许也是因为他拥有分布总图和萧玉镜这两大王牌之故，六合门忍气吞声，就此全面退出杭州，任他一人独大。情报组江南区域总管邓追云代表六合门与呼延唤谈判一次，后来也不知她使用何种手法，居然果真升任为情报组大统领，接替了水清吟的生父，那人则被六合门打入大牢，从此不见天日。邓追云离开江南前往汴京上任，那人迟早要死在她手里。江夜泊虽向江枫眠说明自己要去汴京，其实邓追云刚刚上任，急于做出成绩，不愿被其它五大统领小觑，因此并未带江夜泊同去。江夜泊由情报组江南区域特使升任为总管，顶替邓追云原职，依然留在太湖缥缈峰，与呼延唤保持密切联系，随时传报六合门总部的消息，两人每次会面皆极为隐秘，不止江枫眠不知，六合门也不知。而江夜泊在他的帮助下，也如愿清除了缥缈峰所有曾侮辱过她的男人，通通扔进太湖喂鱼。邓追云上任后告知呼延唤，他们原先的设想毫无差错，六合门确实向朝廷隐瞒了萧玉镜的行踪，朝廷以为萧玉镜被江湖人士秘密掳掠。为了防止辽人起疑，朝廷命六合门精心找来一个与萧玉镜极为相似的女子，加以训练调教，装扮成萧玉镜居于京城，使得大辽始终以为萧玉镜仍被软禁于汴京，不知她早已失踪。

　　随着风云商队在全天下铺开网络，呼延唤旗下产业得以迅速流向全国各地，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天珩制铁所产铁器。自风云商队多次北上推销，胡可人又在隆德府开设天珩制铁江北第一家分店后，天珩制铁一举扭亏为盈，为呼延唤赚来源源不断的钱财，及广为流传的声誉。如今天珩制铁已成为天下使用兵器者心目中的第一选择，无不以拥有一件天珩制铁兵器为荣。北方不比江南，百姓贫穷，灾害颇多，有许多占山为王的强盗流寇，又临近宋辽边境，人人皆有莫大防患意识。天珩制铁在北方打开名声后，有不少绿林山寨中人专程赶到杭州，求购大批量武器装备手下人马，甚至一些地方军队的将领也来定购，呼延唤因此大发横财，赚得盆满钵满。如今江南各大城市已基本铺下网点，物流渠道通顺迅速，各驻点与杭州总部之间联络紧密，基地日夜开工，依然供不应求。许多江北商人主动找上门来，希望成为天珩制铁代理商，但被呼延唤婉言谢绝。因为胡可人表示要多获些利益，三年内保持隆德府一家驻点不变，以后再逐步推开江北网点。经过两人的磋商，以及一些秘密交易，呼延唤答应下来，让胡可人担任天珩制铁江北总代理，暂不开设其它分号，但要求胡可人不得染指京城，因为那是他下一步即将攻占的重要市场。

　　河间府儒天阁于一年前被胡可人和庄蝶儿母女正式掌控，胡可人率领隆德府胡家五百名武士包围儒天阁，与何知源等人展开对决，何知源败退，率珍珠、庄醒冬母子及一百名心腹弟子逃亡，从此下落不明。二弟子许归源保持中立，关键时刻没有出手支援何知源。原来庄蝶儿等女知许归源暗恋五师妹谷熏香多年，便设计让谷熏香和许归源假意相爱，成为情侣，许归源被爱情冲昏头脑，决战时刻背叛了何知源，未曾依计出手相助，但也不帮庄蝶儿，只作壁上观。何知源逃亡后许归源得知自己被谷熏香欺骗，悲愤之下退出儒天阁，就此失踪不见。庄蝶儿正式接任儒天阁掌门一职，吕麝香、曹檀香、谷熏香三女为三大执事，门下弟子全部新招，男女各半。胡可人则隐退幕后，专心经营隆德府铁器生意，平时来往奔波于隆德府、河间府、杭州三地间，忙得不可开交。儒天阁虽由四个女人掌权，但背后经济支撑和武力保护依然离不开胡可人这一大靠山。庄谐生飞升仙界之事已传遍天下，儒天阁成为武林圣地，拜师学艺者络绎不绝，人人推崇备至，因此庄蝶儿虽无多少实力，却还是收来不少弟子，至今已有五百余人，使得今日儒天阁声势浩大，比庄谐生当年更具规模。

　　杜风荷自从胡可人母女与何知源大战过后便逐渐淡出儒天阁，回真定府本家居住数月，将庄谐生遗留事务大致处理完毕，随后便率领翡翠、珊瑚、玛瑙、琥珀四女来杭州定居，住于庄谐生吴山宅院中。后来呼延唤嫌吴山离孤山太远，便在宝石山葛岭之麓为杜风荷购买一座巨宅，方便互相走动。五女欣然入住，日日观赏西湖美景，又能上宝石山初阳台观赏日出，更有一艘湖滨画舫备用，供她们荡舟游湖，实是绝佳的生活。五女就此长住杭州，至今已有半年时间，宅中除二十名丫鬟护卫外再无他人，也不接待客人，只准呼延唤进入，或者胡可人偶尔前来探望，其余时候大多隐居不出，十分闲适惬意。玛瑙和琥珀乃是超一流高手，呼延唤早已垂涎欲滴，多次提出请二人帮他做事。二女乃是爽朗好动的性子，长久隐居也不适应，征求杜风荷许可后，便做了呼延唤的贴身助手，平时与他工作共事，闲暇时顺便教导朵朵和俏俏二女，只是晚上不留孤山，回葛岭宅子休息。翡翠和珊瑚则依然照料杜风荷的生活起居，两女武功不弱，杜风荷更身怀绝世内功，呼延唤又安排了十名女护卫，是以安全上毫无问题。

　　如此两年下来，呼延唤的财富成倍增长，年收益达到三百万贯以上。虽不敢自居杭州首富，却也是杭州城鼎鼎有名的财阀主，因此名列杭州风云人物之首，也不足为奇。杭城百姓一提起钱塘小霸王之名，无不啧啧赞叹，引为近年来天下罕见的商业奇才，也是老天格外垂青的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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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坊兆丰珍宝总店，徐抿雅泪流满面，正紧紧搂着一个长身玉立的俊美少年，止不住的喜悦激动。

　　少年身边站着一名丰腴高挑、脸蛋圆圆的美丽少女，看着这一幕感人情景，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徐抿雅颤声道：“我的小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少年也有些激动，但许是经历了多年的磨练，变得十分坚强，轻轻推开徐抿雅，微笑道：“娘，我再也不走了，今后一直留在您身边，好生侍奉您老人家。”

　　徐抿雅怔了怔，随即“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你这小鬼，学艺三年连称呼也变了，居然叫我娘，怎么不叫妈妈了？还有，难道妈妈很老吗？竟敢说我是老人家，真当该打！”

　　少年有些难为情地笑了，旁边那少女十分亲昵地挽住徐抿雅的胳膊，笑道：“表姨，这也不怪表哥，天目山上那些师叔师伯大都是迂腐古板之人，天天教我们学四书五经，三年时间调教下来，表哥早就忘了原来的习惯用语，说得都是书本上的口吻。呵呵，请您老人家原宥则个，万勿生气。”

　　徐抿雅又好气又好笑，佯怒道：“丫头，你有胆的再叫我一声老人家试试！”

　　少女吐了吐舌头，笑道：“静波不敢了，表姨是个又美丽又年轻的大美人，这总好了吧。”

　　徐抿雅这才消气，将两人搂住不放，笑道：“这才乖，两个好孩子，你们回来就好。”

　　这少年和少女自然就是三年前去天目剑派拜师学艺的汇宝斋少主罗金键和他的表妹王静波。

　　亲昵一阵，三人坐下闲聊。罗金键看着陌生的店铺，啧啧赞叹道：“变了，全变了！娘……哦不，妈妈，这就是你信中所说的兆丰珍宝吧？果然与众不同，比原来漂亮多了。唤阿哥真的好本事，这几年我在山上常听师父他们说唤阿哥如何如何厉害，门中师兄也对他赞不绝口，看来确实了不起！”

　　王静波却噘嘴道：“哼！这有什么？换作表哥你，一定比他做得更好！”

　　徐抿雅笑道：“静波还记着唤儿当年的仇呢，呵呵，我已传信过去，让他尽快赶来见你们，等会儿你们就能看见他了。”说着抚了抚罗金键清瘦英俊的脸，又笑道，“不过我儿子如今变得这么瘦，唤儿可能都认不出你来了。”

　　王静波笑道：“表哥现在这样子才好，再不是以前那个小胖墩了。表姨你知道么，在天目山上，我同门中有二十多个师姐师妹，她们个个都夸表哥长得漂亮，说他是我们天目剑派第一美男子呢！”

　　罗金键腼腆地笑了笑，又想起一事，问道：“妈，你有没有通知军军和红红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