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鞭唤-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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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玉喜道：“如此最好，我姑姑平日里总是忍气吞声，这下咱们也让她风光一回。”

　　焦月娘乃是杨家六郎杨延昭次子杨宗勉之妻，与长子杨宗保之妻穆桂英乃是妯娌，但在杨家的地位却远远不及穆桂英，穆桂英为杨家生下三个子女，便是杨文广、杨文举、杨金花兄妹三人，又久负盛名，当年在军界的名望甚至还在杨宗保之上。焦月娘虽是焦家子弟，但一无名望，二无子女，只好屈居人下，得不到杨家人重视。此外杨延昭还有两个女儿杨秋菊和杨心茹，皆是老姑娘，至今云英未嫁。七郎杨延嗣有一子杨宗英，其妻姜翠苹为他生下一女杨宣娘，虽是女儿，却也胜过焦月娘未有所出。如今杨家第三代男子皆已逝世，仅存两女和三名寡妇，共同养育杨文广兄妹四人，但各自也有派系，穆桂英和杨秋菊、杨心茹关系较好，姜翠苹四处周旋，虽不算特别亲密，却也和大家保持和睦关系，惟独焦月娘十分孤独，与家人关系平淡，始终不冷不热。焦玉早知姑姑处境，自然巴不得能让她扬眉吐气。

　　呼延唤点头道：“没错，咱们今日定要让姑姑在那帮势利眼面前风光一回，好生出了这口恶气。他妈的！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羞辱我的亲人，老子总有一天要他们一个个都来求我施舍！”

　　孟强大笑道：“说得对！他妈的，我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就想快快出了这口气！哥哥我们快去买东西，最好装它满满一马车，当着那些势利眼的面全部送给姑姑，气死他们。哈哈哈！”

　　呼延唤掏出一张面值一万贯的交子，笑道：“咱们不买太多，就买一万贯的礼品，嘿嘿，老子倒要看看那些势利眼会有何等表情。”

　　焦玉点头道：“如此最好，既让他们知道厉害，又不多折损他们的脸面，大家心知肚明，以后也不会搞僵了关系。”

　　孟强对呼延唤笑道：“大哥，你看这小子好像很识大体也似，其实他巴不得咱们能买它十万贯的礼品，把天波府堆得满了，好让姑姑和他都扬眉吐气呢！”

　　呼延唤笑道：“老子岂能不知？这小子平日里一副假正经的模样，其实肚里就那么几根蛔虫，老子早已一清二楚了。”

　　焦玉摇头叹道：“唉……你们这些冲动鲁莽的少年人，总想着出风头，却不明白人际关系的奥妙之处，和我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往后真该向我多多学习才是。”

　　呼延唤搂起孟强大步往前，道：“阿强，汴梁你比我熟，这就带我找家最好的铺子，咱们今朝要大肆采购，买空了店子，好好过一把瘾。”

　　孟强连连点头道：“好，我这就带哥哥过去，那处离此不远，很快就到。”

　　呼延唤回头叫道：“朵朵、俏俏，驾着马车随后跟上。”遂与孟强快步往前走去。

　　焦玉愣了半晌，叫道：“喂！你们干什么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哪！”

　　呼延唤和孟强齐齐发出一声：“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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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立足东京　　第二章　天波府

　　天波府座落于汴梁内城西北隅金水门附近，并不十分豪华，占地也不大，但毕竟是杨家将的府邸，在汴梁百姓心目中具有极其崇高的地位，其门面颇为简朴，却威势犹存，门前方圆数十丈皆无屋舍，有一片极大的空地，在这拥挤不堪的内城中极为突出，显得威风十足。也象征了杨家将显赫功名至今不倒。

　　呼延唤、孟强、焦玉、朵朵、俏俏驾着马车来到天波府，报上姓名，家丁当即打开府门。进入前院，只见院中停放着许多马车，显然杨家今日来客不少。焦玉问家丁：“今日家中来了何人？”那家丁早认得焦玉，便道：“回焦少爷，今日四小姐练成一套刀法，在家设宴庆祝，高府、折府几位少爷小姐皆来贺喜，现下宴会刚刚结束，大伙儿正在后厅喝茶说话。”

　　呼延唤问道：“四小姐是谁？”孟强抢着回答：“就是杨金花那小丫头。”呼延唤笑道：“练了一套刀法也值得设宴庆祝，嘿嘿，这丫头定是十分受宠吧？”孟强点头道：“正是，杨家就数这丫头最得宠了，平日里也飞扬跋扈，没一点教养。”

　　焦玉见那家丁面露错愕之色，想是没料到两人竟敢公然数落杨金花，便对家丁道：“你进去禀报我姑姑，让她出来见我们，就说我给她拜年来了。”家丁点头称是，往里去了。

　　焦玉对呼延唤道：“大哥，待会儿请多注意，别再说那样的话，我姑姑和几位表哥表妹皆在府里，最好不要让他们难堪。”

　　孟强笑道：“你小子老来这一套，其实咱们帮你出气你高兴还来不及，却来装模作样。”

　　呼延唤笑道：“嘿嘿，你小子最好咱们两个出头，把天波府闹个天翻地覆，你却撇清关系，躲在身后一个人偷笑，是不是？老子还不明白你？”

　　焦玉苦笑道：“大哥，你就别损我了，最多我不管你就是，但你也该体会我和我娘的难处。”

　　呼延唤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交道我比你打得多，哪能真的让你们娘俩难做。”

　　正说话间，只见府内匆匆走来一名高挑妇人，笑道：“玉儿，强儿，你们来啦。”

　　呼延唤仔细看去，只见这妇人四十一二年纪，比高美玉略微年长，容貌实不出众，远不及高美玉漂亮，但身材颇好，英气勃勃，自有一番大家子弟的风范。呼延唤心下暗忖：本来我尚有不解，为何高美玉这般美丽，生下的阿玉却不如何英俊，此时看了焦月娘才知一二，原来焦家人就是这样，她长相普通，焦廷贵自然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不过这焦月娘身材倒委实不赖，极具成熟女子风韵，又有武功底子，仔细观察后便知她与众不同，绝非普通妇人。

　　焦玉迎上施礼道：“侄儿见过姑姑，今日我兄弟三人特意前来给姑姑你拜年。”

　　焦月娘微笑道：“好孩子，快进屋去吧，外面冷。”瞄见旁边的呼延唤，不由怔了怔，随即恍然道：“这就是美玉信中提及那位玉儿的结拜兄长吧？”

　　呼延唤上前施礼道：“小侄陈唤给姑姑拜年，祝姑姑健康快乐、万事如意！”

　　“免礼免礼，”焦月娘笑着将他扶起，细看他几眼，不禁赞道，“好一个高大男儿，难怪美玉对你如此赞不绝口。”遂又拍了拍焦玉的肩，笑道，“可把我家玉儿比下去了，呵呵。”

　　焦玉笑道：“我自然比不上大哥，大哥是我的榜样，我处处以他为典范。”

　　呼延唤从怀里掏出高美玉的一封密信，递给焦月娘道：“姑姑，这是母亲要我转交的信，请你过目后立即毁去，不要留下痕迹。”

　　焦月娘奇道：“这么严重，是什么事？”接过信件，见四下并无外人，便在此拆信看了起来，只看了几眼，立即神色大变，失声道：“竟有此事？！”

　　焦玉点头道：“千真万确，我和阿强在杭州与大哥结识，便是为此方才结拜为兄弟，也正是因为那肉丘坟少年呼延庆，大哥才匆匆赶来汴京找姑姑证实。”

　　焦月娘将信看完，随即取出火石烧毁，怔怔地看着呼延唤，良久不发一言。

　　呼延唤不想让朵朵俏俏知晓自己身世，便道：“姑姑，此时略有不便，我们等会进屋详谈。现请姑姑先收下我们的礼物。”

　　焦月娘兀自打量着他，沉默良久，方才轻叹道：“像……真像，你和那少年真有几分相似，初时看不出来，一旦仔细观察，却能找出两人的共同点，当真十分神似……看来这回确实复兴有望了……”

　　呼延唤道：“请姑姑保持镇定，莫要失常，因我不愿被人得知此中内情，一会自当详细告知。现下我们还是搬了礼物进屋吧。”

　　焦月娘沉吟道：“此去我的住处必须经过后厅。老太太染恙在身，早已回房休息，桂英现在房里开会，倒也罢了。可是今日不巧，三家少年人皆在后厅聚会，咱们该当怎样绕过他们去内屋？”

　　呼延唤道：“没关系，看见就看见，最多应付一下再去内屋。”遂招呼朵朵俏俏从马车里取下礼包，道，“请姑姑头前带路，我们这便进府。”

　　焦月娘道：“好，你们随我来。”带着几人走入府邸，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呼延唤一眼。

　　经过后厅，只见满堂少年男女，坐了十一二人，本正自谈笑风生，见焦月娘带了三人过来，呼延唤身材太过高大，顿时引起众人注意，纷纷停止谈笑，侧目向他看来。

　　焦玉和孟强随后现身，其中一名男子当即叫道：“表弟，你来了。”

　　焦玉向呼延唤低语道：“哥哥，我去招呼一声。”随后向前走去，对那男子笑道：“表哥你好，小弟给你拜年了。”

　　那男子年有二十三四，面貌相当英俊，风度气质俱佳，显示出良好的修养，上前回了一礼，随后亲热地拉住焦玉，笑道：“如此正好，回头跟我回去见爹爹，他今日正提起姑姑和你，十分想念你们。”

　　“谢谢舅父关怀。”焦玉道，随后走向旁边迎来的一男一女，施礼道：“勇表哥、莺缳表妹好！”

　　呼延唤经孟强小声介绍，已知先前那男子便是焦玉的表哥、高家长孙高增，后面一男一女则是高增的二弟高勇和小妹高莺缳，高莺缳与焦玉同年，只小了一月，便称呼为表妹。呼延唤仔细看去，只见高增高勇皆是丰神俊朗的美男子，高莺缳更十分美艳，小小年纪已出落得楚楚动人，兄妹三人眉宇间均有几分高美玉的神韵，佼佼出众，心下不由暗赞道：不愧为高家子弟，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外表，也不知人品怎样。

　　几人盘桓一阵，焦玉又迎向旁边一位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施礼道：“小弟见过折大姐。”

　　那女子温婉动人，美貌不逊于高莺缳，更多了几分成熟气质，落落大方还了一礼，微笑道：“阿玉，好久不见了，你和美玉姑姑近来可好？”

　　焦玉道：“谢谢大姐关心，我和母亲一切安好，今日特来给姑姑和各位长辈拜年。”

　　呼延唤一看这女子便觉眼前一亮，心下大赞，略微扫视众人间，只觉这女子最对自己口味，忙低声问孟强：“折大姐是否就是折氏大小姐折文莹？”孟强点头道：“对，就是她。折大姐为人最好了，这些女子中就数她最温柔和善，对我们也很客气。”

　　正在这时，只听折文莹身边两名少女咯咯笑了起来，一女笑道：“拜年完了不知还要干什么？”另一女笑道：“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求接济喽？”

　　折文莹登时沉下脸来，道：“文璜、文芯，你们两个胡说八道什么？快给我闭嘴！”

　　两名少女对这大姐颇为敬畏，便依言住了口，折文莹正要向焦玉致歉，忽然身后一名二十左右的男子笑道：“大姐忒也严肃，小妹说的本是事实，咱们大伙儿心知肚明，现下又无外人，说笑几句有何打紧？”他身边还有一名十三四岁的男孩，跟着笑道：“阿玉哥哥也别扳着脸，咱们开开玩笑罢了。”

　　折文莹轻斥道：“你们两个给我住口，一点规矩也不懂，像什么样子！”

　　焦玉勉强一笑，道：“大姐息怒，只是玩笑罢了，啥事儿也没有。”

　　折文莹狠狠瞪了眼四名弟弟妹妹，深吸一口气，向焦玉淡淡一笑，道：“阿玉，我这厢给你赔不是了，你别介意。”

　　呼延唤勃然大怒，正要问孟强那四个男女的名目，孟强已凑近来说道：“哥哥，那两女就是折氏三小姐折文璜和四小姐折文芯，那男子是折氏二少爷折克行，小娃娃是折氏小少爷折克仁。他们四个以前总是和杨文举一起取笑我们，都是帮凶。”

　　呼延唤强行平息怒气，向旁边的焦月娘看去，只见她面色也十分难看，正自强压怒火，于是拉了朵朵和俏俏走到焦月娘身前，大声道：“姑姑，小侄给您老人家拜年，小小礼物，敬请笑纳，不成敬意。”

　　朵朵和俏俏毕恭毕敬奉上两个大礼包，焦月娘明白呼延唤的心意，便微微一笑，道：“好孩子，谢谢你了。”接过礼包，面露诧异之色，讶道，“什么东西？怎地这般沉重？”

　　孟强呵呵一笑，道：“姑姑，这是我大哥特意买来孝敬你的，阿玉说你信佛，大哥便找到那家顶顶有名的‘神佛社’，将里面最珍贵的青玉观音像给买了下来，还有一整套的紫金法器。初时那老板死活不答应，说这两套玩意儿是神佛社的震社之宝，决计不能出售。大哥一路抬价，直到喊价一万八千贯，那财迷掌柜方才松口，终于买了下来。特意赶来送给您老人家。”

　　一万八千贯的数目在呼延唤看来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场众人听来却无不震惊，纵然出自名门世家，却也从未想过有人会随意花一万八千贯买礼物送人，而且神佛社乃是汴梁最富盛名的佛像商家，那座青玉观音像在场众人也大多见过，早知其价值连城，哪料竟已做了焦月娘的新年礼物，心中均惊诧之极。

　　焦月娘惊呼道：“一万八千贯！这般浪费干什么？不可不可，快把这东西收回去，我万万不能收！”

　　呼延唤摆手道：“姑姑，你若认我这个侄儿，就请你收下，这是侄儿的心意，决计不能退回。”

　　孟强笑道：“姑姑，现下龙虎庄日子好过了，这点钱不算什么，你别推辞了，这就收下吧，这也是咱们哥儿仨对你的一份心意。”

　　焦月娘苦笑道：“你们这些孩子，恁地大手大脚，怎可如此破费，这叫我如何能心安？”

　　呼延唤摇头道：“我视您为我的亲姑姑，侄儿给亲姑姑送礼，怎样都不算浪费。只要姑姑不嫌这小礼不合心意，侄儿就十分满足了。”

　　焦月娘伸手抱紧礼包，柔声道：“谢谢你，这份礼物我满意之极。”

　　“慢着！”

　　忽有一个声音响起，呼延唤转首看去，只见乃是一名修长清俊的少年男子，正自离座走来。

　　孟强一张红脸登时变得铁青，冷哼道：“不知杨二少有何见教？”

　　呼延唤暗道：原来这就是杨文举，嘿嘿，老子正愁你不出来。只见杨文举快步走到面前，颇为无礼地打量自己，问道：“你是谁？”

　　呼延唤走上一步，直直盯着杨文举，道：“你又是谁？”

　　他比杨文举高了一个多头，如此低头俯视，颇有居高临下之势，杨文举抬脸相看，大感吃力，又觉他一双眼睛咄咄逼人，似要刺入自己心里，不禁略感害怕，退后两步，大声道：“我问你是谁！”

　　呼延唤又上前一步，缓缓重复道：“你又是谁？”

　　杨文举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只觉眼前这人不止身材高大得惊人，神情更冷峻之极，如此举步迫近，夹带着一股莫可名状的威慑，给他无穷的压力，他不过二十岁，终究还是个青年人，并未经历大风大雨，一时吓得怕了，心中怦怦直跳，大声道：“我乃杨家二公子杨文举，你闯入我家，怎可不报上姓名来历？小心……小心我——”

　　呼延唤又走上一步，冷冷地道：“小心你怎样？”

　　杨文举不由自主退后一步，道：“小心我……小心我……小心我……”声音却已微微发颤。

　　呼延唤再近一步，道：“怎样？”

　　杨文举退无可退，“扑通”一声，居然正好坐入一张椅子中，脸色早已变得煞白，半晌无言以对。

　　呼延唤兀自不依不饶地死死盯着杨文举，虽不发一言，却硬是吓得杨文举转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冷冷一笑，终于移开目光，向在场众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