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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在手,天下我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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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我心中只想到曾经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我真正的意愿。
  “全镖局皆知金百万最大的执念,便是便是想要嫁人。”我喘着气,面上红了红,站直身子正色道:“所以瑾瑜,你娶我罢。”
  下一刻,似乎永远都是温润淡然,笑看云卷云舒的瑾瑜,讶然的抬起双目。

☆、8婚约
  其实,我事后想想,这委实是个一箭很多雕的好意愿。
  我终可嫁出去了这档事暂且不提;如此一来将璞元假经给了瞿门,便有了更加正当的理由,江湖亦怪罪不到金氏镖局的头上;再者,若是与他有了这层更牢靠的关系,就算要阴谋算计甚么,也不好对我下手,因为我是他娘子,做甚么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金慕秋曾言,我性情有些油滑,不肯吃亏,又很记仇,但说话却不怎么过脑子,每每总给人憨厚直爽的假象。
  说白了,便是有些二。
  而此事之后,我默默的觉得自己很有狗急跳墙歪打正着的慧根。
  然这一切终究都是后话了。彼时我站在马车外望着他,一切胡思乱想统统散去,只余愈发红透的脸色与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他的讶然只是一瞬,转而又是那般淡然的神情,拈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弯起嘴角道:“好啊。”
  
  答应得太快了罢!很可疑啊!
  我挠头道:“呃你不需要思量一下么”
  “既是已答应姑娘,与经文无关的一切意愿。”他垂下眼睫:“在下不敢食言。”
  于是我再次默默的爬上这辆蹉跎的马车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一种逼良为夫的感觉。为免他日后不认账,便要求他立了文书为证。
  瑾瑜执了笔,在纸上流泻出几行飞扬的行书。
  “吾与靖边金氏镖局金百万定下婚约,待归琅中立时完婚昭告天下。日后如非得她同意,不得擅自休弃,不可另娶妾室,此生敬爱,百年如一。”
  落款处只有两个字,曲徵。
  不待我问,瑾瑜便自行道:“既是有了婚约,我便无需再瞒你。我姓曲,字瑾瑜,单名一个徵字,是瞿门弟子。”
  我未及细细品味,便正襟危坐道:“我亦无需瞒你,我姓金,名百万,没有字,是金氏镖局的厨子。”
  曲徵微微侧目,我待着他的奚落,却不想他只是淡淡一笑:“金姑娘妙手佳肴,原是如此,在下有幸。”
  这一笑有如春风拂面,我恍然发觉“在下有幸”几个字的涵义,登时心又蹦了几蹦。将那文书叠好收进怀中,无端生出几分虚幻的感觉来。这么个天下无双的美人儿果真的是我的未婚夫君了?
  曲徵吩咐了车夫绕过靖边,直接赶往落霞镇。我缩在一边,默默觉得人之际遇委实神奇,同一辆马车里,我与他从素不相识,到下药迷晕,再到未婚夫妻,兜兜转转不过十几日光景,其间变数可谓精彩纷呈。
  背上忽然痛了痛,我暗自叹了口气。温柔缱绻,如斯良人,倘若都是真的就好了。
  他于我无情,我心中十分清楚。眼下不过权宜之计,我须得头脑清明些,不可忘了自己的本分,保得镖局和自身才是要紧。
  半晌无声,曲徵眼波流转向我看来,我发觉自己正呆呆瞧着他,赶紧缩回目光。他低低一笑:“金姑娘,你很聪明。”
  我一时不解,但被人称赞,总要客气一番,便挠头道:“哪里哪里”
  “方才我乘车离开,料到你会追来,亦想过你会说甚么意愿,却没想到成婚这一处。”他轻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你这一步,走得极妙。”
  我膛目结舌。
  这,这货原是见我下不定决心,故意迫我追车的!亏他还做得那一副“好心放过你”的情状!我仿佛见到他衣衫下面伸出了一条毛蓬蓬的狐狸尾巴,正左摇右摆晃得欢实。
  奸诈啊忒奸诈!
  我望着他美如冠玉的脸庞,隐隐觉得来日一片黑暗。
  落霞风光,当属中原之首。
  若不是身上扯了个大个儿的烂摊子,我倒是极有心情游览一番的。曲徵径自到了一处茶苑,伙计见了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将我二人领至后院休憩。
  我独自坐在房中,几日奔波,背后伤药一直未及换,此刻有些刺痛麻痒,便想向那伙计约个大夫来。刚刚出门,却见他进了曲徵房中,还顺手捎上了门。我琢磨这是个听墙根的好机会,便小心的凑了过去。
  “十月桃源谷少谷主大婚,门主闭关,苏姑娘便代瞿门奉上贺礼,现已赶赴桃源谷。”那伙计恭谨的道:“有公子书信一封。”
  我听着慕秋的婚事这般盛大,各大门派竟然都屈尊道贺,心中不由觉得欢喜。正出神间,忽见一个面色黝黑眉目端正的年轻男子拐进后院,我来不起收起这副“我在偷听”的架势,便被他当场抓了个现行。
  “你是何人?”他大声喝道。
  我悲催的扭过身,屋门被猛地拉开,伙计瞄了我一眼,便恭顺的站在一旁。曲徵信步而出,见了那男子点头道:“白三师兄。”
  “曲师弟。”那白姓男子一把扯住我的袖子:“她在门外偷听!”
  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还说没有,那你为何贴着门侧着身?”
  “我那个背疼”这厢也不全是扯谎,我确然背上很疼。
  曲徵却似浑然不在意,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瞿门的三师兄白翎枫。白师兄,这位金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子,还请你放开她罢。”
  袖子一松,便见白翎枫半张着嘴,仿佛几年都合不上了。他定定的瞧着曲徵,又瞧了我半晌,一副如在梦中的神情。
  用三个字形容,便是“被打击”了。
  用五个字形容,大约便是“被狠狠打击”了。
  我友好的笑笑,白翎枫回过神来,脱口便是一句:“那苏师妹呢?”
  啊呀,有奸·情。我立时来了精神,早就瞧着这二人郎才女貌得很,果真是有问题的。
  大约白翎枫觉得自己复又失言,急急的向我道了声歉便溜了。我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先解释刚才的情状,还是先打听他和苏灼灼的八卦。
  “金姑娘莫介意,”曲徵淡淡一笑:“在下师兄便是这个直爽性子。”
  我默默的随他进了屋,恍然觉得他的言辞有些别扭,便道:“这般姑娘在下的,半点也不像有婚约在身,你还是唤我名字罢。”
  话一出口我便有些后悔,若我的未婚妻子叫百万,我亦是不愿唤的。
  曲徵沉了目色,我心下惴惴,正欲转个话题一语代过,便见他缓缓踱了几步,走到我面前来。
  “我来为你换药罢。”他贴近我耳边,呼出的气息萦绕耳垂:“百万。”
  
  美人计!鬼才上你的当!
  我颤抖着轰走心中咆哮的禽兽,摸了摸烫红的脸道:“你你怎知我是来”
  “我猜的。”曲徵微微一笑,信步踱去,拍了拍床沿,示意我趴下。
  我方后知后觉的发现,为甚是他替我换药,他又不是大夫,不知男女有别咩!
  片刻之后,我趴在曲徵的床铺上,一副任人鱼肉的熊样。
  依他所说,当日我血流不止,大夫又未赶到,便是他替我处理了伤口。再者我与曲徵已是未婚夫妻,现在才来找男女之别甚么的也忒晚了些。
  他褪下我的衣衫,拉开肚兜细带。我默默的忍住徒手杀熊的冲动,便觉温暖的手指覆上我的脊背,一点点晕开清凉的药膏,携着淡淡的香气,在麻痒的伤处很是受用。
  顿了顿,曲徵的声音低低传来:“你受过重伤?”
  我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些慌乱。
  他娘亲的,大意了。那些三年前的剑痕如今已淡淡,但于我却是个不小的威胁。靖越山村寨的事情牵扯九重幽宫和血月,还有替我掩盖的金氏镖局,断断不能随便说出去,可一个不过十九岁的女子受这么重的伤,难道要我说伙房炸锅了么?
  “小时候从山上摔下去划的,记不太清了。”我含混的道,转而微微侧过脸,神色忸怩:“看得那么仔细你讨厌”
  
  诚然我这转移视线的言辞恶心了些,但确然是有效的。曲徵不再多问,将我衣衫整理好盖上被子,我低了头,眼角瞥到枕畔露出的一截书信来。
  那信封上写着娟秀的四个字:公子亲启。
  这显然是苏灼灼留与他的那封书信,其中很可能有些于我不利的事情,不知我要看上一看,他又怎样托辞?
  眼珠一转,我便故作讶然道:“这是甚,我能瞧瞧么?”
  曲徵瞥了那书信一眼,淡道:“当真要瞧?”
  “当真!”
  “那便瞧罢。”
  他这般大方,我反倒犹豫起来,缓缓拆开了封皮,那信一滑掉在床畔,自己开了半页,我只瞄见那最后几个字——“皎月寄情君不见,红妆对影叹相思”。
  我一怔,登时满脸窘迫。
  在我记不起的年岁里,大约是识过字的,只是文采不怎么斐然。但再不解风情,偷看慕秋的艳本多了,也深知这是一句女子作给心上人的情诗。
  我恍然想起刚刚白翎枫不小心泄出的八卦来,顿时很是后悔自己手太贱。
  等等,寻常女子见到别个儿写给自家夫君的情诗,大约不是这么尴尬羞赧罢?
  我立刻摆出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这这我不看了!”
  曲徵失笑:“苏姑娘不知你我已有婚约,却怪不得她。”
  这倒也是,我顿了顿,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很想再询一句“那你对她是如何想的”,只是几番措辞,明明无甚要紧,偏偏就是问不出口去。
  他见我不语,忽而又道:“我对你说件你定会欢喜的事罢。”
  我默默的转向他,经过这么多天**和心灵上的摧残,我还趴在床上背后顶着个刀口,委实怀疑我还能否欢喜起来。
  “桃源谷大婚,家师闭关,苏灼灼代瞿门道贺。”曲徵缓缓的道:“你不想见金慕秋么?”
  我怔了怔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登时大喜:“咱们也去桃源谷!不回瞿门了么?”
  “暂且不回了。”他垂了双目,唇似五月芍药:“经文之事,本就要家师做主。他既闭关,回去也是惘然,不如去瞧瞧热闹。”
  我按捺住喜色,仔细想了想他话中的意思。我在马车与他一道之时,曾问起他入瞿门的前因后果,原是瞿简两年前琅中一行,偶遇之下青眼有加,赏他资质收为弟子,但拜师之日一切从简,未曾举办拜师礼,是以江湖上都知瞿门收了一新秀弟子,却不知他便是琅中小有名气的琴师瑾瑜公子。
  现下想想,苏灼灼十三岁美誉江湖,代师道贺亦算情理之中。曲徵的身份不过是个新晋弟子,他擅自去参加婚宴,不怕瞿简怪罪么?
  只是瞧那白翎枫对他的神色,又是十分敬重的。我搓破了头皮都想不透,索性也就不再庸人自扰。曲徵那转瞬就是七八个心眼的人,用不着我替他思量,我还是操心下自己的贺礼罢。

☆、9贺礼
  落霞黄昏,火烧散云,整个镇子都似镀了金。
  我仿佛打了鸡血一般,背不疼了,腿不酸了,走路也有劲了,将身上金银数了又数,宝贝的揣在怀里上了街。
  虽回不去镖局,但可以去桃源谷·道贺,又能亲自送上贺礼,我觉着很是圆满。
  落霞镇以风光闻名,来往游人极盛,物事便比别处黑了许多。金氏镖局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亦不缺这些黄白俗物。我挑挑拣拣许久,雅致的稍嫌不够分量,够分量的又大多买不起,真真教人头疼。
  我几经周折,最终赖在了一家玉器小店。
  那店面虽小,玉饰却很是精致,价钱也不含糊。我相中了一对鸳鸯同心玉,质地润泽,青翠欲滴,下面编了上好的紫色苏络,佩在金慕秋惯穿的藕荷衫子间,定是极好看的。
  此时店中人多,我站在一旁,琢磨着待得人少些也好讲价钱,便这么四处瞧瞧。这一瞧不打紧,又相中一支嫩绿的簪子,通体晶莹,只在末端生了几朵桃花,很有几分天然去雕饰的意蕴。
  这桃花簪,却是为我自己相的。金氏镖局虽未短我过吃喝,饰物最好的却还是慕秋送的铜珠花,过去我一直当着宝贝不舍得戴。前几日瞧了苏灼灼一根玉簪半挽乌发的天人模样,忽地便有些心向往之起来。
  “姑娘好眼光,这桃花簪产自疆边,玉质绝佳,又经江南师父巧手细琢,是敝店的上上品。”
  我回神,便见掌柜在旁搓着手,店中已无人,是以他才来招呼我了。
  “那鸳鸯同心玉,与这簪子一起,要多少银两?”我试探的问道。
  “啧啧,姑娘真真是个眼毒的。玉器不比金银,买卖讲究个缘字,我瞧着这两样物事与姑娘有缘,便只算你三十五两银子罢。”
  我默默的吞了下口水,这次失了镖那金锭子是不用肖想了,出门前反复数过,压上全部家底,加上镖局给的盘缠与御临风的那五两,我也总共只有二十两银子。
  掌柜殷切的望着我,我默默的伸出两个手指头。
  “三十二两?姑娘,我这是小本买卖”
  我忧伤的摇了摇头。
  掌柜先是不解,继而一副悟了的神情:“二十两?!姑娘你莫要开玩笑,单单那对鸳鸯同心玉,都不只二十两啊!”
  其实我心中亦觉得不太可能,往深里想想,便微微叹了口气,将桃花簪放回了原处。罢罢罢,甚么桃花簪梨花簪,那苏灼灼是人美自然甚么都美,我戴上这东西,不过是东施效颦,白白惹人笑话。
  “掌柜,那鸳鸯同心玉,二十两卖我可好?”
  掌柜笑容僵了僵,神色古怪的望了我身后一眼,搓手道:“姑娘何必如此计较,我瞧这与你一起的公子,可不像那短了银两之人。”
  我一怔,连忙转过身去,便见一人衣衫赛雪,眸若黑潭,手中把玩着那支桃花簪,唇畔笑意翩然清雅,正是曲徵。
  “你你你你你”我红了脸:“你跟踪我么!”
  “只是路过,何来跟踪之说。”曲徵悠然的走过来,将那桃花簪比了比,顺手便簪在了我头上,又掏出两锭银子置于柜间,淡道:“劳烦掌柜,将那同心玉包了,送至镇中茶苑。”
  掌柜得了四十两银子,自然欢天喜地。我瞅着那银子转瞬便被收进了钱箱,几次张了张嘴,终于气馁,默默随着曲徵出了店。
  彼时光金褪去,一路灯火燃起,喧嚣间有几分隔世逍遥的气息。我攥着怀中的银子,隐隐有些难受,却不知是为甚。曲徵早知我是厨子,这本就是个低贱的营生,我亦知他比我阔绰多了,自家夫君这般大方,应高兴些才是。
  想是这般想着,面上却不由扁了嘴。曲徵顿了脚步,我一时不查,险些撞上他的背衫。
  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横在我面前,掌心如皎月。
  我后退两步,稳了稳身子道:“作甚?”
  曲徵转过身来,一身白衣恍若谪仙,弯了嘴角道:“瞿门已送了贺礼,那鸳鸯同心玉,是你的贺礼。”
  我怔了怔,忽然明白了他言下之意,顿时心头不快散了大半,将那钱袋整个放了他手上,复又伸手去拔头上的桃花簪,曲徵却按住我手腕,温言道:“这桃花簪,却是我的贺礼。”
  “贺甚么”我顺口问道,恍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与他的婚约之礼。
  他手指忒好看,这么按在腕上,隔了衣衫仍觉得温热。我不自在的缩了缩手,觉得自己这般反应有些古怪,便咳了一声,别开目光道:“那那多谢了。”
  曲徵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落霞夜色正当美,各人心思却不同。
  晚上回了房间,我反复思量,觉着过去这三年,我委实没介意过占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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