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日-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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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兵战士正在喊着号子拉开巨大的驻锄，瞄准诸元手飞快地摇动手轮，检查方向高低机油的润滑程度，装填手拼命一样将重达45公斤的单发弹药箱从卡车上卸下来；358团的指战员已经在山线外围设置简易防守阵地；空载的卡车掉头北去再次运载步兵部队。
　　吉鸿昌和崔贡琛等人激动地壮志于胸，兴奋地指点江山。作为三十年代指挥将领，能够亲临一线鼓舞士气，冷静地随机应变已经要求够高了，三十年代的战场信息采集量和处理量还没有让他们习惯长时间的案头工作（也没必要）。武国福可没那么潇洒，连续十几天晚上从军作战信息处理中心转来的大量现场采集信息和历史资料已经把他看的眼睛发涨，还别说更加复杂的战场实况分析和判断。他倒真想象电影里那些解放军高级指挥员那样：站在山头，玉树临风，撩开下摆，一手叉腰，指点河山哩！可能吗？
　　老鬼子铃木是个不折不扣的职业军人，虽然在丰宁只是暂时驻扎，竟然也不辞辛苦地严格按照《大日本帝国陆军作战条例》（昭和三年版陆密）中的《驻营例》，将军营严密布防。第4旅团丰宁外围，其中旅团部、木野联队、驮马辎重队、战车队驻城西，与我主攻方向相对；犬丸联队、佐腾炮队驻城东（说是城东、城西，其实营房间有安全走廊相联，只是根据地形防守方向不同）。尽管没有明显威胁，日军还是沿军营外围修筑了暂时性防御阵地。特别是正在开挖的一条宽10米，深3米的防步兵壕，本是为了提防抗日武装的袭扰，误打误中居然给抗日志愿军的装甲突击群造成了前进障碍。只是因为时间和人力的关系，这条“防步兵壕”修的断断续续，远远没有完工。
　　第8师团是日军十七个常备师团之一，虽然算不上最优秀的，但深受“武士道”精神影响，军官和士兵素质都是比较——那个啥的。武国福不得不承认：单从单兵素质来说，侨军这些绝大部分由边区子弟组成的、入伍半年的士兵跟蓄谋已久的日军士兵是有一定差距的。中国军队在整个抗日战争中少有独力成建制消灭日军联队以上部队的记录（多为打残），他这一上来就想吃掉一个旅团，胃口是嫌大了点。让他更为忧虑的是密云的第9旅团，还有滦县日军，如果阻击部队不能及时到位，或守不住阵地，日军最快可在36个小时内来援并发起反攻。
　　我军最大的优势在于士气、火力和战役意图出敌不意，军地面侦察连的小子们干的很好，潜伏了近一个星期，没露出一点马脚。要点在于主攻部队的快速集结、挺进速度和黑山口、汤河两地穿插部队的阻击效率。如果有一点差池，他只能宣布战役失败而撤退，命令预备队傅从龙团在长城一线布防，阻击日军大举反攻为主力返回张家口重整旗鼓争取时间了。
　　在吉鸿昌和崔贡琛等人激动莫名的同时，武国福忧郁地看着那些欢蹦乱跳的小伙子，这场恶战下来，不知有多少英勇的华夏儿女再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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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报告军长，汤河阻击点穿插部队准备完毕，请求出发！”
　　武国福一行走下山脚，看到归延鲁团的三千将士已经整装待发，满脸落腮胡子的357团团长归延鲁满身戎装上前一步立正敬礼。
　　武国福在归延鲁陪同下走在比尺子量出来还要整齐的队列前，尽可能地注视着每一个战士的眼睛，想把他们全都记下来。年轻的战士们在军长的注视下把笔直的腰身挺的更直，武国福却心潮起伏，张了几次嘴，却发不出声音。
　　“报告军长——”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家回过头，鬼一样烧焦的半边脸猛然间让没有防备的人吓了一跳，杨松光心烦地啧了一下，这小子又想干嘛。
　　“报告军长，边区独立教导团团长高潮顺请求您允许我团担负阻击任务。”
　　“胡闹，胡闹，这是打仗，你懂不懂，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杨松光首先爆发。
　　“临时打乱部队部署是不明智的，这个我想你也知道。”武国福耐心地向高潮顺解释道。
　　“报告军长，潮顺知道，”高潮顺毫不犹豫，“但是潮顺以为，357团伴随装甲团的演练成绩比我团更加优秀，由他们担任第二波进攻比我团更好。我团愿意担负阻击任务，为主攻部队争取时间。”
　　武国福很为难，教导团士气高当然应该保护，但是357团的士气难免不受影响。
　　“军长——”高潮顺声音有一点哽咽，早已干涸的眼眶中迸出的却只有坚毅，他单膝跪下，从身后抽出黑亮亮的大刀，双手高捧到武国福面前：
　　“军长，我替家乡父老、替死在平远的老教导旅蔡旅长和六千将士求你。潮顺如果活着让一个鬼子冲到丰宁，请军长用这把刀砍了我。”
　　一阵山风吹过，阳光好象被乌云遮的暗淡，高潮顺大刀环上血红的飘带噗噜噜直飞起来。范毅夫低头仿佛擦去眼中的沙子，杨松光、吉鸿昌、归延鲁等人惊的呆了，武国福鼻子有一点酸酸的感觉。高潮顺的身后、归延鲁团整齐的队列旁边，教导团的官兵高高矮矮地站了一地，数千双眼睛直盯着武国福。
　　“潮顺同志，你先起来，不要这样，你知道阻击战的重要性吗？”
　　“请军长放心，潮顺已经把汤河地形摸清楚了，我团火力不比357团弱，而且还有大刀。”
　　“那好吧，不过潮顺同志，军中无戏言，你要知道你身后是抗日联军数万将士的生命。”
　　高潮顺看了一眼武国福，没有回答，回身向教导团的官兵猛地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几千官兵突然象暴涨的潮水一般齐声欢呼起来。
　　“有人呐！抗日志愿军里有人呐！”吉鸿昌噙着热泪喃喃地叹道，全然不顾傍边归延鲁难看的脸色。
　　——
　　下午一点，骑兵部队全部到达，王必成358团全部轻装绕过日军派出的两个搜索中队，按预定目标潜伏到距日军西营地五公里的密林中；吴振鈞装甲团的突击纵队：两个坦克连和四个机械化连与蒙古骑兵部队富龄阿蒙古自卫军八千铁骑、炮团轻炮营，在距日军西营地十一公里的五道营完成攻击阵位集结编队；高潮顺团先头营已经到达阻击阵地。
　　只是孙良诚的骑兵挺进军的骑兵部队因为行进速度过快，马匹需要休息，暂时不能投入战斗；由吉鸿昌第2军第6旅、张凌云第6军组成的黑山嘴阻击部队以及增援高潮顺团的佟麟阁第1军第2、3旅还要5个小时才能到达（由卡车队回头第二次运载），到达至少还要5到8个小时穿插到阻击阵地。预备队傅从龙团、吉鸿昌第2军主力、佟麟阁第1军第1旅、邓文第5路军则刚过大山泉长城豁口，遥远的很。
　　正午的骄阳烤五道营镇子边上的大槐树叶子都蔫了，知了拼命叫渴。坦克和装甲车的钢板晒的碰都不敢碰，为能及时出击，装甲兵们顽强地待命在蒸笼一样的车体里，汗如雨下。后勤人员忙着给车辆插上树枝挡阳光，用大毛巾湿了水扔给装甲兵当包头。
　　坦克2连3排长区伟翔中尉把脑袋探出炮塔顶，想透透风，不小心把胳膊撑在滚烫的顶舱盖上，烫的直咧嘴。外面也他娘的热，靠，要是有点冷饮就好了。正想着，连里206车车长赵建国少尉拎着一帆布桶水专找树阴地走过。
　　“哎，国子，给你50块钱，上前面村口士多店里买几瓶可乐回来，要大瓶儿冻的。“
　　“哦”热的昏头昏脑的赵建国想伸手拿钱，猛然间反应过来：
　　“我操，贼鸥，没你这么玩儿的，哪他妈有可乐啊，这是三十年代华北，要不我给你整俩干棒子面窝头噎死你吧。”
　　旁边已经笑翻了几个特区兵，边区兵茫然不知所云也跟着乐。
　　此时装甲团团长吴振鈞带着各营连长正跟蒙古自卫军军长富龄阿、纵队指挥阿布图等人研究攻击队型和敌火配置。时间已经不能等人，五道营是最适合展开攻击面的始发地，从五道营到丰宁是一片开阔平缓的下降坡地（麦田）。集子里原来驻有张海鹏伪军的一个排，机械化5营派了两个排摸上去不出声给缴了械，但据俘虏供称一个汉奸便衣队可能已经提前听到大军到来的声音，午饭前就往丰宁方向去了。
　　“马拉个P，还塔阿酿是不是中国拧，中国就糟践在这帮拧手里。”吴振鈞流利的苏南口音摧残着国骂，一边急忙叫通潜伏团王必成，提醒他截住可疑的“拧”。
　　富龄阿、阿布图的汉语相当将就，要不是有翻译根本不能沟通，两个蒙古汉子比吴振鈞高过一头，腰粗两圈，长长弯弯的马刀直碰到靴子尖，让人担心他怎么拔的出来。
　　两人相当固执，不知何故拒不执行事先议定好的队型方案。翻译叽里咕噜半天，可能是通过昨夜的行军，发现没有合练过的战马不适应跟车辆特别是轰鸣的坦克一起行动，容易惊马。
　　没有商量的余地，吴振鈞是主攻部队装甲集群部队长，可不是主攻部队长。
　　可是现在哪有时间来得及扯皮。
　　

第六十章
今天华北上空云层较厚，中队长罗海威中尉的双机编队正午12点17分准时从张家口机场起飞，盘旋一周后完成编队。编队西北逆时针避开阳光直射爬升转向兜大弧，准备与大队长伍维汉上尉率领的另一个正在陆续起飞的四机编队完成机群编队。
　　F…IB“耻辱烈火”式战斗机侧飞时，罗海威透过座舱的防弹玻璃斜瞟了一眼地面，要不是飞行经验丰富，这一瞟就收不回来了——多么美好壮丽的河山啊！巍巍的长城随着连绵的青山辗转起伏，清澈的洋河如一条细长的玉带在阳光下粼粼发光，象火柴盒一样散落在绿油油麦地间的村落农居冒着清淡的炊烟，农妇一定站在村头呼唤顽皮的孩子回家吃饭吧！……
　　可是过不了多久这美好的画面就要被日寇的铁蹄踏得粉碎，古老的长城上飘扬着膏药旗，站满欢呼的日本兵，恬静的村落农居将会被浓烟烈焰笼罩，淳朴的农妇被奸杀后象狗一样开膛破肚赤裸着下身丢在乱岗，孩子被挑在枪刺，美丽的洋河边躺满父老乡亲的尸首！……
　　真的要这样吗？罗海威的心里堵的难受，两眼潮潮的，斯文的他在二十五年中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脏话，可是现在如果一定要他开口的话，只有粗壮的地勤中队长那句话可以代表他此刻的心情——我操你妈狗日的小鬼子，见你的天杀婶婶去吧！
　　长出一口气，轻轻推杆，性能优良的F…IB“耻辱烈火”轻巧地爬升，丝毫感受不到机腹下那枚500磅子母航弹的影响。F…IB“耻辱烈火”是特科院航空所根据美国1943年F6F“恶妇”式舰载战斗机为原本紧急研制出的应急机型。F6F在二战中性能卓越，对日机作战曾创下26：336的绝对比例，美军装备局声称：如果F6F作为陆基战斗机派驻欧洲的话，将优于德军和盟军二战中任何一种战斗机。这个装备当然稍稍违背了特区关于外出作战部队尽量不装备过分先进武器的原则。但对于这些优秀而珍贵的解放军甲级飞行员来说，你忍心让他们驾驶P…38去跟敌人喋血长空吗？
　　在总部授意下（当然特科院唐院长也有卖弄的嫌疑），F…IB“耻辱烈火”比原型作了“小小”的改动：如加装了敌我识别系统；机身骨架和螺桨加装钛合金加固件；原来的AN/ASP…4　雷达改装为搜索跟踪距离30公里的HC18；2千匹马力普惠　R2800…18W　发动机改装为工作更为稳定、单位输出功率更大的THF99；加装性能优秀的火箭助推弹射座舱以及可在低空20米自动开启的座舱分离式反推力自充气膨胀降落伞；中弹高速自封闭油箱及机身内断电自动泡沫喷淋防火系统；机腹下两侧增加一对斜立小鸭翼调整低速状况下气动布局以提升低空机动、突防能力；把原来的六挺机枪中靠近翼根的两挺改为30机炮以提高对地支援反装甲能力等等；翼根隐蔽式小挂舱里有两个液压收放的“环礁”…2红外尾追导弹发射架，作为飞行员自卫的最后手段，轻易不得使用。总之，除了外型酷似F6F和让人家知道这是一架螺桨机外，其他的几乎需要全部重新设计布局。
　　两个四机编队组成的机群掉头转向东北方向飞去，目标辽河和四道河两个日军军用机场。
　　——
　　小鹿空曹长驾驶着中岛91陆战和僚机弓野空曹从辽河机场起飞，前往华北长城一线例行侦察巡逻。天气不错，虽然云层稍微厚了一点，但从4500尺高空望下去，青绿的大地被片片白云遮掩的忽隐忽现，帝国最先进的中岛91陆战漂亮的全金属机翼时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时而划破云团翱翔在云间，当航空兵曹要的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小鹿曹长几乎将心中欢快的四国小调哼出嘴，当然哼出来也没关系，弓野又听不到，他一定也心情很好。小鹿转过头透过平面防弹玻璃张望僚机，从这个方向，弓野正好被小鹿的机翼挡住了，小鹿上下晃着脑袋找了一会，才在机翼下方看见他。小鹿不禁讥笑弓野：这个笨蛋，云团一厚就掌握不好队型，幸好是在###。
　　天气真是好，真想就着烤鱼卷下两杯酒啊！小鹿重新坐正，小曲还是哼了出来，无聊地左右张望着。
　　两点钟方向好象有几个黑点，不、只有两个，小鹿好奇地停止品尝他心中的烤鱼卷，是鸟吗？不会呀，怎么可能这么整齐——
　　“八嘎，###空军——，”小鹿大叫着，狂喜地几乎将驾驶杆拔下来，他向弓野拼命打着手势，指给他看两点钟方向。
　　小鹿编队推油爬高抢占攻击阵位，中岛发动机欢快而沉重地轰鸣着。愚蠢的###空军果然上当了！他们高度不变地径直向他们飞来。小鹿兴奋地向弓野上下摇晃着大拇指，这下可以在机身上攒下两颗樱花了！
　　敌机好快？！小鹿兴奋劲没过，但是隐约发现了这一点，帝国最先进的中岛91陆战曾经以极速417公里每小时引来海军和陆军的争夺——那是结束1930年以前日本基本靠购买和仿造外国飞机的历史后，帝国自主研制生产的第一批高性能飞机，在比较了法国和德国最先进的战斗机后，中岛91陆战脱颖而出。
　　可是敌机好象比91陆战还要快一点！不是、是快得多！两个黑点顷刻变成两个银光闪闪的亮点！天哪！他们的巡航速度最少有500公里！
　　亮点突然向右急速转向爬高，灵巧的象两只燕子，有六年优秀飞行记录的小鹿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敌机驾驶员的技术娴熟的吓人，那是帝国特级飞行员也不敢常做的动作！
　　现在除了继续迅速爬高以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被敌机居高临下攻击尾部就只有死路一条。
　　绝对不是###空军——是俄国人、法国人、还是德国人！怎么会来这？想干什么？不知道、没时间去想！爬升、爬升哪——！小鹿紧张地汗水顺着眼罩往下流，双手纂着杆几乎出油，中岛发动机沉重的几乎叉了音的轰鸣透过舷窗震耳欲聋，机身因为荷载太大发出轻微的金属挤压声。
　　“轰、轰”
　　什么？那是什么？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小鹿的舷窗，是弓野！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弓野的91陆战在爬升过程中被快如鬼魅般绕到后面高空俯冲的敌机拦腰击中爆炸，暴雨般带着凄厉哨音飞散的机骸碎片并没有能够阻挡敌机的视线。密集的“咝、咝”弹雨划空声音在小鹿机侧划过。团团黑色的爆痕在空中花一样散开——是炮弹，会发射炮弹的飞机？！！
　　经验丰富的小鹿毫不犹豫地压杆俯冲，只有这样飞机才可以加速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