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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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被青萝搅了个乱七八糟的坏气氛顿时消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谢雨楼心心念念盼着的犹豫和疑虑，然而可惜的是，这气氛保持的时间却并不长。
　　正在陆七等人忧心忡忡时，风破忽然冷笑一声，漠然来了一句：“这就输了，他也不配做盟主。”
　　秦薷跟风般地开口，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谢雨楼，也道：“盟主有差池，再换一个不就结了？”
　　陆七等人闻言大皱其眉，已有人忍不住道：“你这人好生无礼！”
　　勾唇邪邪一笑，秦薷脸上魅惑的神情掩不住言语中的傲气和自信，微昂的下巴和斜向下的眼神饱含蔑视的意味，秦薷用最能刺激人的神情音调姿态等等一切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胜者，永远无需有礼。”
　　如果说谢雨楼的言语还是氤氲愁云，那么对于谢雨楼和陆七等人来说，秦薷这句话便无异于一声炸雷了。
　　武林中人无人不知的，武林盟主林秋芷武功之高已经到了近乎“武神”的地步，虽然个性“单纯”，但提起他的武功那是没人敢说半句“不好”。
　　那么这人是谁，竟能战胜盟主？若他所言非虚，他的武功，又该高到了何种地步？！
　　然而识得秦薷的陆七在一时震惊之后，却生出了别的想法：秦薷是近半年来江湖上崛起的新秀，最好打听江湖秘闻，长于轻功，闻说他轻功之妙，连林秋芷也曾感叹，这么说来莫非，他们比的是轻功？
　　疑惑一生就再难消除，陆七终于忍不住问道：“秦公子，你们比的是”
　　秦薷头一昂发一甩两臂环抱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朗声应道：
　　“划、拳！”
　　“”
　　一厅霎时寂然无声。
　　半晌，刚刚斥秦薷无礼的那人用虚弱的语气颤颤问道：“划划划划拳？”
　　“不错！哎呀呀那可是一番苦战我赢得很艰难呢！”秦薷说完，转向睁大眼睛毫无诧异表现的青萝，“青萝姑娘倒是说说看，在下的话有没有道理？”
　　青萝皱起眉头，小脸拧成一团似乎颇为困扰，给出的答案也很符合自己的表情：“好像有，也好像没有。”
　　风破心里涌上前所未有的脱力感。
　　我这我是造了什么孽竟跟这种人是朋友啊？
　　再看看青萝表情虽然困扰但眼神一闪一闪明显是在算计些什么
　　好吧我又是犯了什么傻居然以为她单纯？
　　青萝终于考虑完毕，神情忽然认真：“师父说了，这‘礼’呢，要看是对什么样的人，与胜败无关。嗯，我觉得，看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就够了：对好人呢当然要有礼，对坏人嘛就无所谓了。”
　　众人心道哪刚刚你对我们没大没小毫无礼数是把我们全当坏人了是吧。
　　秦薷一挑眉，故意咕哝道：“妇人之见。”
　　青萝自然听见了秦薷的咕哝声，笑嘻嘻道：“不知道男子汉大丈夫是怎么想的呢？哦划拳分胜负可这全是比运气嘛！胜之不武呦！这手段可是连我们姑娘家也瞧不起的！”
　　谢雨楼听见秦薷被反驳心情终于有所好转，见驳秦薷的是司徒青萝，心中一乐，暗想这丫头果然只是犯痴犯傻，便顺着青萝的话道：“姑娘觉得什么法子分胜负好，在下倒是愿代盟主与秦公子过过招。”
　　秦薷只管笑得悠然自得并不答话，而风破看着青萝与并不相熟的秦薷居然联手捉弄起人来倒也觉得有趣——捉弄人这种事，只要被捉弄的不是自己，谁都会觉得有趣的——自然只管看戏。
　　陆七等人，虽觉谢雨楼“代盟主”出战的提议有逾越之嫌太也过分，却不认为这比试能成真，不愿搭腔——让那群脑子不清楚的家伙们闹去吧，谢雨楼想发疯谁管他，让他自疯去罢了。
　　至于司徒青嵋等人，仍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她们全然无关一般。
　　青萝“咦”了一声，回头看着谢雨楼：“真的吗？你们的比试让我来决定比什么？”
　　说话也就罢了，偏偏某位的眼睛还闪闪发亮——虽然正在旁观，风破却比谁都快地意识到那是名为“狡狯”的光芒，并且，不由自主地微微心惊
　　谢雨楼刚想答应忽想这丫头万一说比女红怎么办，正犹豫着就听青萝马上道：“那好啊，就比我们花侍最常比的好了！”
　　全然没有注意到诸花侍突然悲悯起来的神色，谢雨楼自顾自松了口气，眼光掠过秦薷双手，心道花侍剑术之精江湖闻名自然比剑，这臭小子两手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用剑的我自然稳胜，于是道：“好，在下便答应了，不过姑娘是想让我们比剑？”
　　“不是”青萝小脑袋赶紧摇了摇。
　　“那是比刀？”秦薷瞥了风破一眼，好奇地接上话茬。
　　“不是”
　　“那到底”谢雨楼又皱起眉，这小丫头花样也忒多，花侍们还能比什么，难不成还真是女红刺绣么？
　　想到“女工刺绣”，谢雨楼突地便打了个激灵——这个脑子坏掉的小鬼，该不会该不会就是想提这种要求吧？！
　　不过如果她真的这么说，他大可以小姑娘胡闹为由不接受这种比试——他可是要代盟主出战，总得顾及盟主面子不是？这种与武功完全无关的东西怎么能比？唔这样看来，他倒也没什么可紧张的
　　只是这小丫头犹犹豫豫地到底准备说出什么来啊？难道她要说轻功？
　　——说实在的，能够想到“轻功”这一点上，可见谢雨楼实在太不了解司徒青萝其人了。
　　她洋洋得意地竖起一根手指：
　　“踢毽子！”
　　“”
　　欢乐的声音清清脆脆，却在落下的一瞬间让诡异的气氛再次席卷了一室众人。
　　来历不明的寒意从每个人——哦，不包括姓司徒的——的脊骨底端发源迅速流窜全身。
　　那是真正的寒，彻骨的寒
　　风破貌似冷静地把脸转向一边，不让别人看见自己因忍笑而扭曲的表情——啊呀呀说真的这么帅气的脸配这样的表情很奇怪呢！
　　挑起眉毛的秦薷、脸色发青的谢雨楼、一脸愕然或者平静的其余众人都对青萝造不成任何影响。
　　甜美安然的笑容依然透着让人绝对脱力的天真无邪。


☆、第十二章　比试　（3312字）
　　我不太喜欢搞什么跟人比试之类的事情哦，能够有美人看着那自然另当别论。
　　——秦薷
　　…
　　既然答应了要比，谢雨楼就是全身骨折也得蠕动到校场上。
　　何况他现在除了心情哪里都好。
　　又何况，他是“代盟主”出战。
　　——代替武功绝妙天下的武林盟主林秋芷，与江湖“新秀”秦薷比试——踢毽子。
　　回想起陆七等人不给面子的大笑和秦薷毫不犹豫的答应，谢雨楼的心情实在是太不好了。
　　哼哼哼
　　可是，已经不比不行了。
　　秦薷显然比他的对手快乐得多，他脸上的笑容就那么一直保持到了校场边——招牌式的，带三分纯然三分邪气三分不明意味还有一分勾人的笑容。
　　让那种笑容消失的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哎呀小青萝呀我踢毽子最多也只能踢一个而已呢怎么办呀？”
　　青萝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那他一个也踢不了你不就胜了？”
　　笑容加深：“小青萝出了个好主意嘛！”
　　笑容更加纯真：“其实‘淫贼’公子自己也已经想到了是吧！”
　　“嘿嘿”
　　“呵呵”
　　——两个小鬼的意气之争。
　　只有风破看见青萝和秦薷都在对方看不见的时候揉了揉笑得僵了的脸。
　　也只有他听见秦薷的那句“好对手”。
　　说的一定不是谢雨楼。
　　是谁呢？
　　耐人寻味啊
　　两个花毽很快备好。
　　一中年一青年两个大男人也很快站在了校场上。
　　不，确切地说，是司徒家门前的空地上——哎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众乐乐才是真乐乐不是？
　　“咦？穿得那么花哨的‘淫贼’公子跟花毽很搭嘛！”
　　风破听着凑巧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喃喃自语，不由得微笑起来。
　　这个家伙啊
　　有种想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的冲动
　　她是怎么想出那么“恶毒”的办法的？
　　少女还在嘀嘀咕咕：“可惜没什么观众，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一连说了几个“可惜”，风破也不自觉地跟少女一起可惜起来了。
　　那种，恶作剧之后渴望与人分享的心情，自己，是很久没有过了吧
　　风破把目光从好友身上移开，看着身旁的少女。
　　真矮，连自己的肩膀都不到。
　　右手抱着左肘，左手看似撑着下巴其实是在轻揉笑僵的脸。
　　真孩子气啊居然跟秦薷比笑
　　由于已经僵硬而卸下笑容的脸有些微泛红，不知是由于兴奋还是左手的轻揉。
　　眼睛不时眨一眨，让人觉得她无辜而无害——当然，他不会再被这种表象所欺骗了，这双眼睛的主人是只出生不久的小狐狸！天真可爱的外表下藏着狡猾的心思！
　　切，才不会再上当咧
　　少女忽然扯了扯嘴角，好活动开自己的脸，嘀咕声又响了起来：“臭淫贼死淫贼那么能笑害我脸都僵了可恶的家伙”
　　风破再次肯定这少女仅仅是“看似”天真无邪，而已！
　　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他的注视，少女带了丝讶异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的眼睛。
　　风破高高挑起一根眉毛。
　　少女的表情瞬间僵硬，冲他露出一个不大自然的笑容之后又迅速低下头去。
　　两边发髻上簪着的小花微微颤动，绿玉的耳坠闪过一丝微光，晃花了风破的眼睛。
　　喂喂，其实也没小狐狸那么夸张，充其量是只小猫而已
　　青萝一抬头就对上风破的眼睛，正想问一句你傻看什么呢就发现对方的眉毛挑了起来。
　　呀！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
　　白装傻那么久了
　　迅速挤出笑容又迅速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尴尬的感觉在蔓延。
　　——那是被撞破伪装之后的必然感受啊小青萝！
　　瞥见秦薷弯腰踢腿的预备动作，青萝闭闭眼，向师姐们跑去。
　　死老狐狸，害我笑僵了脸！
　　还有！
　　害我那么尴尬的
　　“死棺材脸”？
　　风破若无其事地把脸转向快开始“较量”的两人。
　　算了，当没听到吧。
　　场中的秦薷活动了一下腰和四肢，回头向风破灿烂地一笑。
　　喝，小青萝居然坚持了那么久，我的脸都僵了！终于又能给出自然的笑容了哈小青萝你还是赶不上我的恢复速度啊哈哈哈
　　然后
　　敛起笑容。
　　对手一个也踢不了我就赢了？
　　好主意。
　　两个花毽同时高高地腾空而起，几乎跃上了半空。
　　青萝摇摇头，神色忧虑地说：“什么啊，两个人都不会踢吗这还比什么比。”
　　秦薷的身形也忽然消失在地面，如鬼魅般迅速跃起。
　　恰好，在花毽下落的一瞬间跃到最高处。
　　在空中一个转身，足尖轻轻在花毽上一点，那毽子便似活了一般地，向另一枚花毽飞去。
　　谢雨楼急忙跃起，拦在那枚花毽的必经之路上，谁知，就在秦薷的花毽碰在他身上的前一个瞬间，秦薷已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出现在他头顶，正弯膝向他头顶百会穴顶过来。
　　用了一个千斤坠落地的谢雨楼没有拦到那枚花毽，可它也并没有击中属于谢雨楼的那一枚。
　　秦薷轻巧地翻了个跟头，踏上自己的毽子，在毽子下落的同时借力以自己的身体袭向另一枚花毽。
　　谢雨楼忙又跃起，试图拦住秦薷，可惜，终究是慢了一点。
　　秦薷一脚勾住那属于对方的花毽同时身体向后疾翻。
　　落回地面时，两枚花毽停在他的右足足尖。
　　同时落地的谢雨楼已经涨红了脸。
　　花毽的彩色映着日光，分外刺眼。
　　好快！
　　观斗众人都在心里惊叹。
　　如此快速的同时还能保持潇洒的姿态
　　秦薷是吗？
　　就算林秋芷亲至，也未必能在这一场上胜过他啊
　　他们已经忘了这场比试的原意是“比试踢毽子”而非“较量轻功抢夺花毽”，心里只是转着一个念头：
　　谢雨楼，败得一点都不冤。
　　岂止不冤而已？
　　风破眯了眯眼睛。
　　秦薷，是不会愿意把所有实力亮出来给人看的。刚刚的速度，是他实力的七成，还是一半？
　　看来，长老们对“留有后手”的教育相当成功呢
　　青萝也眯起了眼睛。
　　一双美目中流光一转，她已冲秦薷呼道：“骗子！你骗人！”
　　秦薷脚尖一抖，两枚花毽落在地上：“骗人？”
　　青萝用力点头：“你骗人！刚刚你踢到自己的毽子四次！之前说什么只能踢一个不是骗人是什么？”
　　四次？
　　连谢雨楼都有些讶异了：同在场中，时刻关注对手的他也并未发现秦薷第四次踢中，莫非是这小丫头看花了眼？
　　当然不是。
　　风破也不由得在心里赞叹。
　　好眼力。
　　最后一次踢中，是在落回地面的一瞬间。
　　落在秦薷脚尖的花毽轻轻一颤，跳起约摸半尺，而秦薷上抬的右脚，恰好掩饰了这一点。
　　从众人的神情上看，在场者看出来的，恐怕只有三个。
　　自己，青萝，还有司徒青嵋。
　　司徒青嵋，作为曾经的刺客，五官的敏锐程度自然是很高的。
　　“千面魔女”司徒青嵋。
　　风破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至于那个好眼力的小姑娘
　　怎么又来了
　　又来了。
　　秦薷和青萝的笑脸大战。
　　“小青萝没有看错吗？”
　　“‘淫贼’公子没有记错吗？”
　　“嘿嘿”
　　“呵呵”
　　——两个小鬼的意气之争，仍在继续
　　谢雨楼黑着脸站在场中，尴尬无比。
　　“代盟主”出战，胜固然能巩固自己的地位，败了却是大过，少不得要被人耻笑“自不量力”。
　　谁能想到这场以闹剧开场的比试竟然是自己落败？
　　被两个小鬼耍了？
　　好胆的小鬼！
　　袖中的手倏然握紧，青筋条条暴起。
　　可恶可恨！


☆、第十三章　推测　（3168字）
　　真相找起来很累，所以我对那玩意没兴趣，我只想赶紧解决麻烦，然后让自己休息一下
　　——风破
　　…
　　秦薷估摸着谢雨楼的怒气已经到了极点，便冲青萝眨眨眼，回头向谢雨楼笑道：“谢兄想必没玩过毽子，这一战呢就当是一场玩笑，毕竟‘代盟主’出战也并没有经过林秋芷允许，不如，就当没发生好啦！林秋芷若是亲至，我可不见得能赢的这么容易。”
　　看似为谢雨楼解围的话在他听来句句是刺。
　　该死的
　　怒火大炽的谢雨楼和心情复杂的陆七等人走后，秦薷摇摇晃晃走向司徒青嵋。
　　“司徒前辈，晚辈秦薷，有事想请教前辈。这个”
　　“秦薷？”司徒青嵋打断秦薷的话。
　　秦薷点点头：“嗯？是，正是晚辈。”
　　司徒青嵋拂了拂鬓边微松的发：“偷银偷心？”
　　我说，就算你是前辈我不能太失礼，你也不用专门当着自己的女弟子的面提这个吧！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要把这个外号记得那么清楚啊！
　　莫非，我真的是荒唐过头了？
　　脸皮一抽，秦薷还是迅速恢复：“前辈说笑了咳，晚辈想请教，林秋芷与前辈怎生称呼？”
　　青嵋摇头叹道：“那小畜生是我侄儿，早晚，还是我徒儿的丈夫，这般任性的脾气不改改，将来怎生是好”
　　徒儿的丈夫？
　　众花侍闻言神情各异，有气闷的有薄怒的还有江蓠等大些的都是一脸无奈。
　　只有青萝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