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歌-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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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有这种温柔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的我是这么想的啦！】
　　【呵】
　　【喂，说起来，你不觉得你这“完美无缺”的幻境之中少了些什么吗】
　　【是什么？】
　　夏夜里，最迷人的不是湖波，不是花香，不是明月，不是花火。
　　垂下的发丝忽然轻轻飘了起来，衣料与肌肤轻轻摩擦，小女孩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裸露的皮肤上，那轻微的压力和突然而来的清凉。
　　是夜里的风啊


第七十五章　风起·缺月·你的呼唤
　　　　回忆，再见。
　　　　——佚名
　　　　
　　　　记忆中的夏天，都是开始于水果的酸甜，紫红色的桑葚盛载碧色的瓷碗中，偶尔的几粒白白红红让人看一眼就嘴里泛酸，然后是水晶碟里剥了一半壳、晶莹剔透的荔枝，就算不品尝，仅仅是放在那里，也可以有当做是美丽的艺术品来欣赏的功能啊
　　　　那一年，却有些不一样。
　　　　漫长的冬天尚未过去，就不断有人提醒她夏夜的焰火是多么美丽，游人如织湖畔是多么热闹，西子湖上泛舟时的感觉是多么舒畅，而舟中滋味甘甜的新鲜莲藕菱角又是多么诱人
　　　　这算是在诱惑她么？
　　　　已经不再孤僻、却在“与人交往”、“表达自己的愿望”等等某些方面令人惊叹地迟钝的小女孩这样想，然后，顺着自己的心意，问出了声。
　　　　于是正在不遗余力推荐这次活动的林秋芷僵硬在了原地。
　　　　“如果是的话其实不必那么早就开始吧？”
　　　　“”
　　　　“喜欢焰火的是姐姐们，爱热闹的是某个无赖小鬼我们不提他的名字，泛舟什么的一定是琅嬛哥哥的主意，至于最后一条我其实更喜欢吃热的东西。”
　　　　“”
　　　　“嗯？”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如果秋芷哥哥你不告诉我是什么话的话我当然不知道你说没说过。”小女孩看着少年林秋芷，认真回答。
　　　　“有些时候，你应该学会装傻而不是坚持死认真”
　　　　“好的。”
　　　　点了点头，小女孩就那么单纯地认了真，开始不着痕迹——当然，也有可能是周围的人都没意识到她会学习这种东西而忽略了这些痕迹——地向林秋芷学习如何装傻卖乖，并举一反三地学会了如何在气死人的情况下不仅不偿命，还要完全不担任何责任，更重要的是，让所有人都认为她的确没有责任而如果非要让她负责那就是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罪无可恕
　　　　于是在林秋芷无意识地抱怨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半年内，小女孩出师了
　　　　自然，这都是后话，而前话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话会对小妹妹造成何种影响，在小妹妹答应了一声“好”之后，林秋芷对小女孩这种死认真的性子纠结了半天，然后决定放弃纠正这种性格：“嗯你究竟去不去？”
　　　　——半年之后，在他发现自家妹妹的确不再死认真，或者说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再死认真之后，他还是欣慰了许久的。
　　　　所以说又过了很多个半年之后他开始为此而痛苦、并深切痛悔自己曾经想要纠正小女孩的认真性格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后话
　　　　当年的小女孩，直视林秋芷半天：“去。”
　　　　至于真实情况是她成功地被美食诱惑到她就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后来呢？
　　　　在夏夜的西湖，湖中的小舟上，她穿着湖绿色的绸裙，仰望天空。
　　　　焰火在头顶炸开，绽放漫天各色花朵。
　　　　秋芷哥哥、琅嬛哥哥、还有师姐们他们站在她身旁，指点着天上的五色光点，问她漂不漂亮。
　　　　那些光点曾经中断了好久好久，然后，在所有人都疑惑的时候，半空爆出一声突兀地炸响。
　　　　淡蓝色的光华让小女孩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那些四散开去的蓝色光点，幻化成一只只蓝色的、闪烁着盈盈微光的蝴蝶，在高空中蹁跹舞蹈明明那么遥远，却令观者觉得身在期间，如坠梦幻。
　　　　这么美简直让人无法移开双眼
　　　　在幻境中看见的情景与那时几乎一般无二，所以，所谓的“破绽”真的很少很少
　　　　除了施术者仿佛故意一般的情绪外露和交谈，就只有缺少了的微风，和当年并未存在的满月。
　　　　【所以关键点，就在这两者之中吧？】小女孩一脸“我猜到了真相”的快活，眉眼弯弯，唇角翘了起来，表情可爱至极。
　　　　对方半天没有说话，突然出声，却是低低的笑。
　　　　【呵呵果然是你】
　　　　没听清对方到底说了什么，小女孩歪歪头，想想还是觉得问出声来比较好：【你刚刚说什么？】
　　　　【不，没什】
　　　　【骗人。】
　　　　那边厢又顿了顿：【嗯？】
　　　　【你明明说“果然是你”什么什么的，可我问你的时候你又想说没什么骗人！】
　　　　因为身处幻境，而这个幻境又是关于十年前的记忆，所以，由于“幻觉”自己拥有小孩子身体，就以为自己真的是小孩子了嗯？
　　　　十年前的死认真这一点也恢复了么？
　　　　【啊你还偷窥我的想法咧！】
　　　　
　　　　我不是你们拼命找了那么久的答案，你们的敌人，你们认定必须干掉的人物吗啊啊？为什么你要用这种完全没有威慑力的语气跟我说话啊！
　　　　你到底有没有与人为敌的自觉？
　　　　气质忧郁却淡然安静的男子，第一次，有了忍不住想要暴怒的心情。
　　　　小女孩久久得不到回答，轻轻【喂】了一声。
　　　　【又怎么？】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狂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下，男子试图找回自己惯常的语调，然而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种明显带着不耐烦的语调，怎么会是他惯常用的？他的淡定平静哪里去了？
　　　　然而小女孩却完全没有在意——也完全没注意到——他的不妥，自顾自地问：【你是我的师父什么的吗？】
　　　　【不是。】虽然知道自己封住了这小女孩的大部分记忆，却没想到对方会干脆连自己的师父都记错，男子假象了一下徒弟们忘记自己的景象真是让人伤感啊
　　　　【那么，这应该就不是所谓的出师之前的历练吧】
　　　　伤感的气氛顿时消影无踪：【你一直以为是这样？】
　　　　【当然呀！】小女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应该直接把我封进一片黑暗当中然后夺走我全部的记忆甚至五感但是你没有刚刚，我说这个场景里缺少了风，你还专门吹了一阵风过来，毫不在意这阵风对我的记忆恢复有没有什么刺激作用之前一直避免“风”的出现，是因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与我的记忆有很大关系吧？】没等对方给出确切答案，小女孩便认定了一般又道，【哥哥们的名字我记得了呢】
　　　　【所以，虽然是敌对一般的攻击行为，就变成了所谓的“历练”？】
　　　　【嗯！】
　　　　真是单纯得可怕
　　　　男子苦笑一声：【可惜，你猜错了啊】
　　　　【那你为什么给我那么多提示？】小女孩困惑了，困惑了一会子又威胁似地补充，【我敢肯定我现在不是六岁，不要说出什么只能骗小孩子的话哦！】
　　　　【我是你的敌人。】
　　　　【哈？】
　　　　【想要借你的手，杀死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就是叫你不要再这么天真啊你难道不明白吗喂？！
　　　　就算我给了你提示又怎么样？如果你走不出去的话我就是杀死你的凶手了呢
　　　　嘟着嘴的小女孩一脸不满，却还是叹息了一声，绞着手指：【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你的回答，还真是让人不高兴啊】
　　　　【呵】
　　　　【刚才太大意了呢！】
　　　　【嗯。】
　　　　【其实关键应该是三个不是么？满月，风还有我一直记不起的，我的名字。】
　　　　【啊】
　　　　【我听见，有人在叫我哦！】
　　　　
　　　　是啊从刚才开始从想起这里缺少了什么开始
　　　　我就听到了，那一声声呼唤。
　　　　阿萝
　　　　那是我？
　　　　阿萝，阿萝，阿萝
　　　　呼唤着这个名字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温暖，仿佛那夏夜里，让人心里无比轻松的
　　　　风。
　　　　所以说，这是你的名字么
　　　　阿萝就是我咯！
　　　　周围的景物再次模糊，金色的满月突然被谁大力撕扯，碎成了金色的细碎光点。
　　　　小女孩轻轻闭上双眼。
　　　　那么
　　　　我要醒过来了哦！


第七十六章　苏醒·神赐·别离开我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风破
　　　　
　　　　【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你，不是个坏人呢。】
　　　　少女的声音幽然响起，仿佛三四月的柳絮，轻扬得好像不存在一般。
　　　　却又是，那么的让人无法忽视。
　　　　不是坏人
　　　　哈
　　　　等你真的醒过来，就不会再说这种话了吧？
　　　　这是怎么了
　　　　风破看着停顿了动作的青萝，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难道血契的那种联系，已经断开了？
　　　　剑气慢慢稳定下来。
　　　　青萝抬起了头，直视风破，目光洁净空灵，似有无数银光闪烁，满天星辰，倒映其中。
　　　　风破一怔。
　　　　这种目光
　　　　就在他一怔的瞬间，青萝动了。
　　　　那一剑，只让风破觉得华美至极，沉醉不可自拔，完全无法对抗。
　　　　列星安陈。
　　　　“这是”自水镜中看见青萝那一剑的起手式，绝艳睁大了眼睛，下一刻，连声招呼也不打地，便消失在了绿烟小筑。
　　　　“天问”三生结过绝艳的话，续下了后面的两个字。
　　　　原来如此
　　　　闪身出现在秦薷身旁，绝艳盯着青萝的动作，口中喃喃着反复“天问”两字，目光之中，竟有几分如痴如醉：“神赐”
　　　　秦薷惊讶地抬起头。
　　　　神赐？
　　　　列星安陈——当年天女自创的剑法，天问，其中一式，也是唯一流传下来的一式：自迦兰净，到夏江透，再至如今的司徒青萝。
　　　　痴迷的神色逐渐消失，绝艳脸上现出浅浅的笑容。
　　　　原来如此啊
　　　　你，的确是如我所想的人呢！
　　　　虽然十分在意“神赐”二字，不过很快，秦薷的注意力，就完全从绝艳身上离开了。
　　　　那个就是天问啊
　　　　当年迦兰净不巧与魇魔单独交上了手，灵力用尽，剑法不敌，正危急之时，却在天女大人的提点之下使出一招“列星安陈”，竟然，将当年那能与诸神比肩的魇魔生生逼退。
　　　　可是小青萝，你竟然用这诛魔的一剑，去对付风破？
　　　　这样的距离，阻拦完全来不及，秦薷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萝手上剑气一抖，绽出浩瀚星河般的点点光芒，将风破笼罩在其中。
　　　　躲开啊喂快躲啊白痴！
　　　　他没有看到的是，就在剑芒落下的一刻，云中和“秋尘”通身身子一颤，僵在了当地。
　　　　林秋芷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刀直劈了下去，刀风震裂了尚未来得及迎上的管箫，随即又以憾山动岳的气势，劈在了“秋尘”的左肩上。
　　　　“喀”
　　　　一阵竹木碎裂的声音从“秋尘”身上发出，林秋芷一怔——之前刺中的那一刀，似乎倒是并未有这样的效果
　　　　这样看来这一刀，才是真的伤到他了？
　　　　动作缓慢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破竹般开裂的“身体”，“秋尘”忽然笑出了声：“呵结束了么”
　　　　见对手对“死亡”是这样的反应，林秋芷挑高了眉毛：“怎么？死不瞑目？”
　　　　“不”出乎林秋芷的意料，整个身体快要崩溃的“秋尘”摇着头，回答了他的讽刺，“我只是主人的半身罢了”
　　　　“所以你这里还没完？”林秋芷的脸色一阴，手里的刀再度握紧，似乎只要听到的是不满意的答案，就会再出一刀。
　　　　然后“秋尘”给出的仍然是否定：“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
　　　　“迦兰如，封印他！”绝艳的喝声在不远处响起，很快，秦薷便出现在倒地的“秋尘”身边，双手结印，在他身上重重拍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灯灵前辈的命令是“封印”而非“毁灭”，不过应该，还是有她的用意的，不是么？
　　　　我的一切，本来，就不应该开始。
　　　　管箫化形而成的“秋尘”露出浅浅的苦笑，闭上了双眼。
　　　　但是，似乎有谁，不太想让我结束
　　　　被封印的“秋尘”看起来只是一管普通的竹箫而已，秦薷拾起地上的箫，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灵力？
　　　　而且那个力量似乎
　　　　与灯灵前辈，很相似？
　　　　这就是前辈她所说的，需要寻找的力量？
　　　　见自己的对手就这么被封印了起来，林秋芷抿抿嘴，对他还没说完的那句话有些耿耿于怀，但情况已然如此，倒也没什么可说，只好耸了耸肩。
　　　　然后，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却发现秦薷在收手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颤抖
　　　　这明显不是因为那个伪“秋尘”的缘故，那么
　　　　青萝和风破他们
　　　　急急回首望去的林秋芷只看见了远处凝立不动的、两个模糊的人影。
　　　　以及，身子晃了一晃，明明没有被碧莺攻击，却还是单膝跪地的——云中。
　　　　青萝还有风破
　　　　他突然觉得心脏狠狠收紧，莫名的疼痛突兀地蔓延开来，让他一阵无力。
　　　　难道
　　　　一时间，纯白的山巅，又一次，只余风雪之声。
　　　　风破看着那一剑当胸刺来，不知为何，便觉得万分宁静。
　　　　风雪声和其他人打斗的声音固然还在，内心“宁静”的感受却还是一分不改。
　　　　或许是因为少女的眼神。
　　　　或许是那一剑太过惊艳出尘。
　　　　明明剑锋就在眼前，他却感到心安。
　　　　不会伤到他的那一剑决不会对他有任何伤害。
　　　　他站在原地，不闪不躲，只是看着，看着银光点点绕在他周身，看着飞扬的雪花，瞬间凝滞。
　　　　看着，他的阿萝，对他露出清浅的笑容。
　　　　这不是梦吧
　　　　“嗤——”
　　　　“嗤——”
　　　　“嗤——”
　　　　几声响过，他周围的雪地上出现了十数道深深浅浅的沟壑。
　　　　这不是梦吧？
　　　　剑气已经消失，青萝站在距风破不足一尺远的地方，左手仍然向前平伸，却非指在风破身上。
　　　　风破伸出手，难以形容心里的感受——那种被狂喜淹没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
　　　　按住青萝的双肩，风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换了一声：“阿萝”
　　　　白衣少女垂下了手。
　　　　飘雪不再避开这两人，开始缓缓落在他们身上。
　　　　柔顺的乌发沾了几片雪花，洁白的六角花瓣融化成小小的水滴，沿着发丝滑落。
　　　　水滴落地的那一刻，风破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脏因为喜悦而疯狂跳动的声音。
　　　　少女抬起头，对他笑。
　　　　“风。”
　　　　“阿萝”
　　　　就好像幸福来得太快，会让人惊喜得不知所措，风破的双手轻微地颤抖着，把青萝揽在怀里，却不知该说些、或者做些什么。
　　　　“阿萝”
　　　　只有低低地、一声声地唤着，唤着。
　　　　在刚刚，我一度以为已经失去了你我从来没有想象过看见你对我挥剑这样的折磨，更没有想到，在看见你变回原来的样子时，我竟然喜悦到可以献祭所有，来感谢这次失而复得。
　　　　不要再也不要离开我！
　　　　“呐风，我回来了哦！”
　　　　“嗯。”
　　　　看见你那样的眼神时我就知道你已经回来只是不敢相信，你的“回归”，居然是如此轻而易举。
　　　　“虽然有点困难不过，我还是从那个术里挣脱了呢”
　　　　“嗯。”
　　　　我知道我的阿萝一直都很强没有从一开始就相信你会挣脱，是我的错。
　　　　充满着欣悦的拥抱持续了一会，青萝的声音忽然微弱了下去。
　　　　“风”
　　　　“我在怎么了？”察觉到青萝声音的异常，风破吃惊地松手，想要查看青萝的情况，下一刻，便看见白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