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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海战档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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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矶列岛位于台州湾与三门湾之间,由高岛(田岙岛),头门山、蒋儿岙(鲠门岛)3岛组成,居石浦港至海门港近海航道之要冲,与一江山岛、大陈岛遥遥相望。岛上守军系一江山地区司令部派出的以王枢为大队长的游击队,共100余人,携无线电台与一江山保持联系。守军以东矶列岛为依托,经常依靠大型舰艇掩护武装机帆船抢劫过往船只,封锁南北海上交通,破坏渔业生产。拿下该岛,不但消除隐患,一直受困扰的建立鱼雷快艇停泊点、海岸炮兵阵地、雷达观通站等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下一步攻打大陈岛将有了出发地。
就在我军积极秣马厉兵之际,5月6日,“连任总统大典”前夕,蒋介石闻风而动乘坐“峨眉”号军舰亲临大陈岛“面谕防务”,又前往一江山、鱼山列岛巡视鼓舞士气,为5月20日总统大典捞取政治资本。这无疑给战事增添了一抹紧张气氛。
5月11日,六十师参谋长王坤和温州水警区副司令陈雪江组成前方指挥所。海门港、白沙湾内,从各地调集的大批机帆船、木壳登陆艇、陆续集结待命,中间包括一直活跃在台洲沿海的、素有“陆军海战队”之称的水兵连。上午10时30分,国民党空军F-47型战斗机两架窜至松门以南30公里上空,宁波机场得到指令,六团中队长保锡明、飞行员董世荣奉命驾机起飞迎击。
F-47属于战斗轰炸机,在国民党空军大陈岛飞行管制站指挥下倚仗低空性能好,飞行续航时间长等优势,经常配合舰艇对浙东沿海进行侦察轰炸,破坏海上运输和渔业生产。我双机升空,一直远伸到大陈岛西南15公里空域,僚机董世荣发现右下方两个黑点,遂报告。长机保锡明命令董世荣攻击。董世荣一压操纵杆,降低高度,实施俯冲,追击一段失去目标。保锡明再次发现目标,占据有利攻击位置开火,即命中。保锡明生怕有误,连续攻击3次,直至对手拖了黑烟栽入海中爆炸。他这边刚将飞机拉起准备寻找另个目标,那边迎面突然一团炮火闪烁,跟着座机剧烈震动,右臂鲜血喷涌,保险带和裤子窜起火苗,机舱内浓烟滚滚。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操纵伤机和董世荣做了简短交代,撤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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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矶列岛海空大战(8)
董世荣心中燃烧着复仇怒火,在云层中来回寻找,目标钻出来时他一下子咬住,一口气打光弹匣里所有的子弹。这次对手再没逃过密集的火墙,中弹后摇摇晃晃跌入大陈岛方向。
宁波机场上空,失控的飞机在剧烈颠簸,疾速下降。保锡明透过舱内浓烟能看见座机在燃烧,他的右手已麻木失去知觉,但是大脑还清醒,他告诫自己飞机是人民的财产,一定要保护下来。在他渐渐模糊的眼前是倾斜的地平线,盛开的油菜花勾勒出一块块几何图案,快速放大……
随着重重一颠,飞机倾斜着着陆。
攻打东矶列岛战斗在即,总参谋部5月13日电示华东军区:
我陆海空军联合作战尚属首次,为保证进占头门山、田岙任务顺利完成,统一指挥并协调三军行动,对付进占后敌陆海空军可能的联合反击,特派张爱萍同志前往统一指挥,待进占部队构筑工事巩固阵地后,解除指挥任务。
时任华东军区参谋长的张爱萍接电,报告总参谋部和中共华东局:
进占头门山、田岙的兵力已部署完毕,准备于14日黄昏分路同时起渡,争取当夜22时前登陆完毕。登陆后可能发生的情况已作了判断,并进行了预定的防御作战部署,8日至10日分别在海门、宁波两地召开了三军联席会议,拟订了作战方案,初步地进行了协同动作的组织,我于本月15日遵命到黄岩统一指挥。
历史证明,张爱萍到任使得这次战斗成为著名的“一江山岛之战”的预演。
5月15日午后,国民党空军派出P-51型战斗轰炸机两架,绕檀头山岛侵犯象山港。
海航二师指挥所判断对方在利用复杂气象侦察,遂命令六团副大队长宋国卿、中队长常化臣双机起飞,赴小鹅冠山岛拦截。两人驾米格比斯战斗机起飞,战区细雨蒙蒙,能见度很差,到达战区后根据地面引导将高度从1200米降到800米,最终在象山湾上空发现目标。刚进入战斗航向,忽然发生意外,指挥所由于无线电干扰没有听到发现敌情的报告,命令两人返航。
宋国卿接命令后,迅速检查油量,确定还有进行空战的时间,决心继续攻击,一边向指挥所报告,命令常化臣跟上,一边大胆反扣,紧咬住对手。对方发觉,大坡度急转弯,企图摆脱。宋国卿并未水平纠缠,又一个上升反扣,咬住右侧一架敌机开炮,正中对方尾部,然后迅速拉起,重新占位;如此连续攻击4次,将对方击落。
余下飞机慌乱逃离。
王坤在晚年的回忆文章《登陆一江山岛》中记录下当时情景:
这时正赶上渔汛,白沙湾海面上总有上千条渔船,渔民们目睹解放军空军胜利的出击,乐得高声欢呼。突然,像一阵台风刮过来似的,渔民们不约而同地丢下渔网,大声欢呼着摇橹直上,向海空中坠下的一个黑点合围过去。那股蜂拥争先的气势,简直像陆地上千军万马集团冲锋似的,大家抢先去抓一个刚从国民党军飞机上跳伞下来的驾驶员。
我正担心国民党军会不会发觉解放军行动意图,就令人把驾驶员抓来审问。据他供认:因接到金门岛特务情报,说我方有大批商船集结,特来探究虚实。因为在这以前,我商船经过这里也常是大批集结,等待海军护航。根据这种情况,惯于玩弄海盗伎俩的国民党军队,是有可能把我们看作商船的,那就将计就计,等待他们上来发点洋财也好。
几乎差不多时间,担任警戒巡逻的舰艇先后启航驶离海门、白带门。
当时海面雨雾迷茫,能见度一至两公里。紧随其后的登陆部队刚欲解缆,忽听得炮声大作,忙向海军了解情况,回答是我军舰艇并未与敌接触。再向岸上观察所打听,也没发现航道上有我方船只过往。那么敌舰究竟是在向谁开炮呢,一时也搞不清楚,只好按照计划前行(后得知,敌方两艘“阳”字号舰本想分两路拦截“商船”队,却因海上大雾发生误战,相互炮击)。
东矶列岛海空大战(9)
19时,宁波海航第一师四团一大队起飞,掩护登陆运队航渡。步兵六十师一八〇团,配属炮兵营,工兵连,由海军登陆艇18艘,浙江军区机帆船6艘组成编队,从牛头宫启航,21时40分顺利攻占田岙岛。登陆过程中,未遇多少抵抗,守军除少数外逃,其余被抓获。
福建军区水兵师海防大队木壳登陆艇8艘、机帆船7艘运送步兵第一八〇团一营,19时由海门港启航,21时顺利登陆头门山皮厢里,歼灭小股武装匪特,占领该岛。登陆部队出现时,特务们毫无防备,正在老百姓家里和女人胡混。
公安第十六师四十八团二营,配备两门战防炮,乘坐浙江军区海防第一大队登陆艇7艘、机帆船8艘,19时离开三门湾沿江村,22时进占蒋儿岙岛,未遇抵抗。守军潜入山洞,天亮后被肃清。
温台大队12艘炮艇的任务是掩护运送一八〇团第一、第二营登陆田岙岛。
编队按时驶出海门港奔白沙山岛。陈雪江带参谋和电台在指挥艇,注视着前方战斗势态,内心难以平静。据情报透露,老对手黄八妹就在对面岛上等着他。
前导船与守敌交火。黑暗中,枪炮噼啪。“放心吧,周围岛子都被拿下,这次她就是插翅也难逃!”魏垣武说,此刻他最了解这位上司心情。两个人都来自陆军,5年海军装穿下来仍保持着当年作战风格,紧攥手枪恨不得冲在最前头。
一番战斗,攻克田岙岛。
“老王,让他们查查看有没有抓到黄八妹?”陈雪江一直放不下心。
王坤用步话机联络到二营,很快得到答案:没有。
陈雪江有一种不祥预感,让查有没有抓到女海匪。
王坤用步话机呼叫各营,答案同样都是“没有”。
“又让她跑了!”
他们登上田岙岛顶峰,放眼望去,西南7海里的一江山、正南方13海里的大陈岛,朦胧岛影,尽收眼底。当夜23时10分炮声平息,共俘获敌大队长以下66名,毙17名,进攻部队无一伤亡。
很快,刘濂一察觉东矶列岛失守,向陆军总部发出急电:“###一个师先我占领头门山岛”。要求派遣一个加强师反攻,并要求空军增援。
当夜,舟山战舰大队“瑞金”、“兴国”舰编队位于东矶山东南实施警戒掩护。第六舰队“南昌”、“广州”、“长沙”、“开封”舰编队于菜花岐岛以北海域机动待命。
早在5月12日第六舰队作战会议上,司令员邵震、副司令员冯尚贤就向各舰舰长下达作战任务,通过图上演示完成编队火力攻击战术预演,制定出数种作战方案:
第一方案:敌人舰艇及航空兵向我实施火力攻击时,我编队驱歼袭扰之敌舰,力求歼其一艘,协同守岛部队及海防炮兵攻击袭扰之敌舰。
第二方案:敌以大陈岛之3000至5000兵力,在其海、空军配合下,向我东矶列岛反击,以战舰大队配合巡逻艇队及守岛部队打击敌登陆队,以“南昌”编队攻击敌掩护舰艇,协同鱼雷艇攻击敌舰。
第三方案:敌以台湾部分兵力配合大陈岛兵力,组成一个加强师以上的登陆部队,在其海、空军配合下向我东矶列岛反击,我陆、海、空三军协同作战,按照浙东联合指挥所命令统一指挥作战。
考虑到战舰大队大队长去海校进修,出于加强指挥力量,特派第六舰队第一大队副大队长聂奎聚代理大队长,到“瑞金”编队协助高一心政委实施指挥。韩玉樽副主任上“开封”舰开展战时政治工作。
5月16日凌晨,海上阴霾,“瑞金”编队进入头门山与田岙间隐蔽待机。
3时50分,大陈岛方面特遣编队旗舰“太和”号率领“太康”号、及“永”字号两艘、摩托艇一艘组成编队,经百夹山岛驶入头门山岛与东矶山之间,以炮火反击岛上登陆部队。
4时58分,“瑞金”编队位于东矶山方位275度,距离6.2海里,航向222度,舰速6节。当时视距不良,发现目标舰4艘(实际上是5艘),方位140度,距离42链,航向315度。此时,两舰指战员潜伏在待机点耳闻乒乒乓乓枪炮声响了一夜,都憋住一股劲,恨不得立刻投入战斗。聂奎聚决定,蔽于头门山岛北侧,待敌舰接近,航向东北时予以突然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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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矶列岛海空大战(10)
5时20分,双方距离缩至8000至一万米。
“瑞金”舰隐蔽于头门山北侧,“兴国”舰前舰身进入掩蔽处,后舰身还没完全进入暴露于外,对方“太康”号开火。聂奎聚当机立断,改变计划,齐转180度,航向045度,舰速8节,以4门76.2毫米主炮齐射“太和”号。一时间,海面炮声隆隆,火光闪烁,水柱飞扬,直打到距离6000米,“太和”号被击中冒烟,调转航向出列。
两舰遂集中火力攻击跟在后面的“太康”号,10余分钟,眼见“太康”号再次被击中,对方编队混乱,突然天降暴雨,电闪雷鸣,海面茫茫一片,视距少于一公里,相互难以观察,双方转入冷射,后停止炮轰。
这次战斗历时24分钟,共消耗76.2毫米炮弹324发,击中对方两舰,命中炮弹9发,其中一发击中“太康”号前甲板主炮。
当日上午8时05分“南昌”编队漂于菜花岐岛附近,邵震命令“开封”舰外出,慢速诱惑敌舰北上。10时50分,海面转为晴朗。“南昌”舰上,海航二师王参谋和翟调度员用超短波与宁波机场联络,密语通报舰位。两个人严重晕船,趴在那工作,信号兵为他们准备了一个空炮弹筒接呕物。
11时36分,“开封”舰发现敌“太和”号,方位171度,距离53链。舰长侯天松两次准备射击,均被韩玉樽主任劝止:“你的任务是诱敌深入,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射击。”
眼看“太和”号进入40链距离,正是100毫米主炮最有效射程,侯天松再次请示攻击,邵震大为不悦,训道:“你个‘猴急性子’!难道说‘南昌’、‘广州’130主炮威力比你的100弱?真是岂有此理!”遂对身后李梓大队长下令,“继续诱敌北上,距离再近也不许开炮!”
11时48分,“太和”号方位152度,距离86链,编队指挥命令“开封”、“长沙”舰分队向东南航行,夹击敌舰,迫使其不能南逃。说起来,邵震和“太和”号也是老对手了,1950年解放万山群岛的海战中,我舰队曾重创“太和”,敌舰队司令齐鸿章被炸断一条胳膊。如今冤家路窄,这个“独臂司令”取代“西北狼”又出现在浙东海面。
11时56分,“太和”号经鱼山、东矶山之间北犯,“南昌”、“广州”保持同航向,指挥所发布命令:“战斗航向080度,距离60链,航速14节,准备射击!”“南昌”舰主桅杆升起战斗信号旗。
“穿甲弹,半延期信管,装弹!”
“右舷90度,目标敌舰,距离60链,预备——放!”
随着令下,“南昌”舰主炮一齐震颤,喷吐火焰,数秒钟后海面升起水柱。
12时03分,“开封”舰加入战斗,实施更加猛烈射击,重重水柱包裹“太和”号。“长沙”舰因指挥不当失去射击舷角,故一炮未发。激战中,“太和”号后甲板中弹冒烟,失去航速,仓皇转向撤离战场。
海上指挥为了扩大舷角保持与敌舰同航向,遂下令停止射击,转向220度。此时,如果派遣海军鱼雷轰炸机,或强击机,实施鱼雷攻击或高空俯冲扫射,势必扩大战果,一举击沉“太和”号。然而,这样一个难逢的良机却被轻易丧失。
12时07分,“太和”号浓烟腾升,航速减至15节。海上编队开始又一轮射击。两分钟后,双方距离拉大至93链,编队指挥命令停射,目送“太和”号远去。这中间,“长沙”舰主炮故障,又未参加战斗。
海战历时19分钟,消耗130毫米炮弹149发,100毫米炮弹26发,仅命中一发,造成对方舰机舱漏水。战斗总结指出,第一次射击暂停,丧失了效力射的成果。4舰普遍航速较慢,转向浪费时间,从而失去了继续命中敌舰良机。战术上有欠灵活,未能充分发挥舰炮火力绝对优势。
海战过程中,“长沙”舰漂泊过远,发现目标时未能及时编入战斗序列。“开封”修正射击航向时下反了舵令,影响连续发射准确性。“南昌”舰操舵班长在海战中擅自观看弹着点,精力不集中,致使航向偏差5度,形成曲折运动影响了射击。“合同射击”使参加射击的舰增多,误差也相对增大,因此4舰编队射击的准确性相对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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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矶列岛海空大战(11)
“太和”号是北上侦察,进至鱼山以西海域即停滞不前,孤舰深入是不可能的,“开封”舰一味诱敌深入属于一厢情愿。该舰机电长耳闻敌舰逃跑,擅自将主机转速加了3转,而没有报告,导致弹着点扩散,虽说好心,却帮了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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