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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缭乱1(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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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处,须达这才呼了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长恭道,“好小子,没想到还挺讲义气。”
长恭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喂,你居然敢不搭理我!”须达顿时一急,顺手抓住了长恭的衣襟,“说话!”
长恭冷冷道,“我不和猪说话。”
须达大怒,“什么,你说我是猪?我是猪才怪!”
长恭的唇边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哦?你是——猪才怪。那么抱歉,我也不和猪才怪说话。”
须达一愣,脱口道,”胡说八道!我不是猪才怪!“
他刚说出口,长恭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有什么可笑的,我不是猪才怪!我不是……”
“二哥,别说了……”恒达实在炕下去,连忙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二哥,你上他的当了。”
“上当?”须达一愣,只见长恭笑咪咪的对他眨了眨眼,“你不是猪,才怪。”他猛然然反应过来,顿时怒极,“高长恭,我要杀了你!”
长恭早就闪到了门边,一脸得逞的笑容,还冲着他们眨了眨眼,”两位哥哥,告辞了。小弟先走一步了。“
话音刚落,她就没了影。
“气死我了,这个家伙……明天见到他非好好教训他不可!”须达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恒迦望着长恭离去的方向,嘴角边那抹虚伪笑容的弧度渐渐加深。
高长恭——似乎比他想像的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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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恭刚回到府里,就被长公主叫到了她的房里。
“长恭,这些天累着了吧,先过廊碗燕窝。”长公主拉她在身边坐下,吩咐下人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燕窝,“趁热吃吧,我让她们熬了很久了。”
“谢谢大娘,”长恭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暖意,顺手舀了一勺燕窝放进嘴里。
“长恭,你怎么这副样子……”长公主这才留意到她的一副狼狈像,不由吓了一跳。
长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大娘,我和斛律叔叔的几位公子切磋了一下。”
“唉,长恭,其实,你是个孩子,何必去学这些打打杀杀呢,不管怎么样,将来总有一天你也要嫁人啊。”长公主面带担忧的说道。
“大娘,就算是个儿家,学了这些保护自己也没有坏处啊。”长恭笑了笑,舔了舔嘴唇,“大娘,这燕窝真好喝。”
“这样的话,每天我都吩咐她们给你留一碗。“长公主温柔的看了看她,”长恭,其实……“
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了桥声,”娘,四弟是不是在这里?我刚听下人说四弟已经回来了。“
话音刚落,孝琬就推门进来了,一见到长恭就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四弟,是谁欺负你了?快告诉三哥,让三哥打断他们的狗腿!”
“三哥,冷静,冷静……”长恭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抵住了额头,“只是切磋了一下而已。”
“什么?切磋?算了,以后还是不要去了,有三哥教你不是一样嘛。”孝琬心疼的看着她手上的红痕,刚想伸手去撩开她的衣袖,就被长公主啪的一声打开了。
“哎哟,娘,干吗打我?”孝琬一脸的无辜。
“嗯……”长公主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
“那是因为刚才三哥你手上有只蚊子嘛,对吧,大娘,”长恭朝着长公主眨了眨眼。
长公主立刻点头,“对,对,就是这样。”
孝琬一脸莫名的打量他们一会儿,半天迸出一句话,“你们两人都怪怪的。”
长公主和长恭相视而望,不由笑出声来。
孝琬见她们笑得畅快,也不由跟着她们笑了起来——
门外,经过长廊的静仪主仆正好听到了这一阵笑声,静仪的脸一沉,低声道,“听见了没有,那个人的贱种在这里竟然过得这么舒心,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浑身不舒服,阿妙,难道就没有办法教训他一下吗?”
阿妙垂眉轻声道,“其实,奴婢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夫人该报的仇不是已经报了,他不过一个孩子,应该——”
“不够,还远远不够!”静仪转过身,恶狠狠的盯住了她,“这个贱种从小就对我有敌意,将来留在这里必定养虎遗患。而且……”她冷冷笑了起来,“当初大人的眼里只有那个人,根本没把我们当作一回事,我就不信元冯翊会这么大度,将那个人的孩子视如己出!”
“夫人,小声点,大夫人的名讳可不能随便说。”阿妙惊慌的看了看四周。
“哼,现在她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她那个公主早就是个虚名了,我爹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宠臣,更何况……只不过,翠容那个人竟然……”
静仪没淤说下去,只是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
在过了太太平平的一段日子之后,长恭又一次被皇上传召入宫。
尽管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但皇命不可违,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不过她也听别人说了,皇上这阵子的心情好像都不错,所以杀人的次数比起之前已经减少了许多,只是偶而上演一下大砍活人双手或双脚的戏码。
长恭每次见到皇上,总觉得手脚那里会无端端的冒起一股寒气,伴君如伴虎,真不知要是万一哪次惹恼了皇上,自己的手脚可就不保了。
今天皇上不知为何只传召了她一人,更是让她胆战心惊,在临行前,哥哥们对她再三嘱咐,让她千万谨慎谨慎再谨慎。
幸好到了宫里,皇上只是赐了晚宴,在宴后和她拉了一会家常后就让她回去了。
走出了赐宴殿,长恭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已经不早了,似乎刚刚下过一场雨,润泽的石板反射出青幽的水光。御园中修剪整齐的树木随着风掀起一阵阵黯淡的墨波浪。月浅浅,星光点点,一阵微疾的风拂过,令沾染月葱茏的草木有如银光下的起伏的波涛,在中散发着阵阵清……
长恭穿过御园的时候,忽然在池子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月光淡淡的勾勒出了那人侧脸的轮廓。
“九叔叔,你怎么在这里?”长恭吃了一惊,连忙走了过去。
高湛一见是她,飞快转开了头;微颤的眼睫下移;水般的光泽消失。水波映着他的身影;流露出几分孤单。
在他转头的一瞬间,长恭已经看见了他那低垂着的睫毛间散落着如星星碎片般的水珠。
她愣了愣,九叔叔他——竟然在哭?难道是思念他的母……
“九叔叔……”她低叫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走开。”高湛低喝了一声,他的清脆而冰冷,带着孤独感,毫无生气,透着无尽的迷茫。
“我不走。”长恭固执的说了一句,接着,干脆伸出了手,将他的脸扳了过来,望着他那略带错愕的眼睛,用手指笨手笨脚的抹着他睫毛上残留的泪水,轻声道,“九叔叔,不要哭,不要哭,长恭知道,九叔叔一定是想你的娘了,长恭也一样,长恭也很想娘……”
“长恭……”高湛愣在了那里,任由她胡乱抹着自己的睫毛。
“可是,长恭就不哭,因为长恭知道,娘一定就在我身边,九叔叔,你的娘,也一定在你身边,要是见到你哭一定会很伤心,所以,不要哭,不要哭……”
高湛愣愣望着她那双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那耀眼的明亮仿佛能驱散一切黑暗与悲伤。一刹那,他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
他似乎——并不攒绝这样的感动。
“长恭,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脑袋,“已经不早了,快回去吧。”
长恭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又回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可以再哭哦,九——哥哥。”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称呼,高湛那茶的眼眸渐渐地涌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受罚
去秋来,转眼窘了年底。城外的溯风吹典冽,天一片阴沉,隐隐带着几分萧条。
一大早,长公主就去了城中的普光寺烧拜佛,而几位公子也被皇上召入了宫中。长恭因为这几天正好患了风寒,所以这次总算躲过了一次。
长公主出发前,特地吩咐了阿容多熬些炖品,给长恭补补身子。
长恭懒洋洋的躺在上,只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昏沉沉的,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有些口渴,叫了几声阿容的名字却无人答应,只得起了身,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还没等这口茶喝到嘴里,侍阿缘忽然匆匆跑了进来,脸带惊慌的说道,“四公子,四公子,不好了!阿容她不小心将炖品倒在了二夫人身上,二夫人正要责罚阿容呢。”
“什么!”长恭大吃一惊,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你快点带我去!”
“不行啊,四公子你还患着风寒,大夫人吩咐过……”
“别说废话了,快带我去!”
一出屋子,长恭就感到一股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她拉紧了衣襟,加快了脚步,只依稀听到嘤的声音从庭院里传来。
庭院里,阿容正泪水涟涟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浑身轻微颤抖着。而在她的面前,是一脸怒的二夫人静仪。
周围更是聚集了不少室和侍们,轻声细语的小声说着话,大多是一副棵戏的样子。
“二娘,这是怎么了?”长恭眼见阿容这个样子,心里早就涌起了一丝怒意。
静仪身边的侍阿妙微微一笑,道,“四公子,阿容竟然将炖品倒在了夫人身上,烫伤了夫人,你说要不要责罚她呢?”
“四公子,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是夫人她撞了上来……”阿容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妙狠狠打了一个嘴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她还要再打,长恭顺势牢牢捉住了她的手腕,冷声道,“这里也没有你说话的份。”
“那么,我总该有份说话了吧。”静仪在一旁缓缓开了口。
长恭的目光一转,落到了静仪包着白纱的手背上,放开了阿妙的手,装做不经意的碰了下静仪的手,却见她没什么反应。
长恭不由心里了然,这位二娘素劳她不和,这次多半也是故意小题大作吧。
想到这里,她也笑了笑,“二娘,阿容怎么说也是大娘给我的人,不如等大娘回来再定夺吧。”说着她伸手就去搀扶阿容。
静仪冷笑一声,“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好歹我是你的二娘,我爹是皇上面前的宠臣,难道我连管教一个奴婢的资格都没有?”
阿容的身子开始摇晃,额上冷汗泠泠,就快要支持不住,长恭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用力将她拉了起来,语气平静地说道,“二娘,你自然有资格管教奴婢,只是阿容身子一向虚弱,二娘也不想管教出人命吧,万一我们高家虐颇事情传了出去,想必损伤的只是高家的名声吧。
静仪一脸愕然的看着她,恍然间有些疑惑,这真的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吗?
长恭见她语塞,拉起了阿容就往回走。
“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人,”静仪忽然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不愧是那个贱人生出来的。”
长恭的脚步停了下来,缓缓的转过了身,一脸的寒霜,声音如冬天的寒风还要冰冷,“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说了吗,我说你娘就是个勾引男人的贱人,幸好现在落得了个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报应!”静仪恼羞成怒,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的吐出来了。
“怎么,难道不是——”她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嘴巴,她惊呼一声,震惊的望着一脸怒气的长恭,那副像是要将她活活撕碎的样子令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
“你,你敢打我!”静仪匪夷所思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何止是打你,”长恭此刻的模样好似阿修罗再世,“我还要杀了你!”
一见长恭恶狠狠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静仪顿时魂飞魄散,狂呼救命,周围的人们也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府邸内外的侍卫们纷纷冲了进来,急忙拉住了已经被愤怒燃烧的失去理智的长恭。
静仪见长恭被制,这才缓了一口气,立刻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神,指着长恭道,“你这孩子目无礼法,居然敢向长辈动手,今天就让我替你爹娘来教训教训你!来人,家法伺候!”
为首的侍卫露出了为难的神,“二夫人,这毕竟是四公子,万一大夫人追究起来的话……”
“怕什么!”静仪瞪了他一眼,“一切有我负责,什么大夫人,大夫人,我已经听腻了!管侍卫,你还不动手,是不是要我爹将你赶出邺城!”
“是,二夫人!”管侍卫连忙点头。
长恭拳打脚踢的挣扎着,只是虽然学了不少的武艺,但她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哪能敌得过这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没挣扎多久,就被绑在了长凳上。
“二夫人……”阿容扑倒在了静仪的脚下苦苦哀求,“二夫人,奴婢愿意一直跪,请二夫人饶了公子吧。”
静仪一脚踢开了她,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冷笑一声,“他居然敢打自己的二娘,诬教他,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大夫人也不会有异议吧。”
长恭的整个身体都贴在冰冷的长凳上,心知今天难逃一顿打,别说大娘和几位哥哥不在,就算他们在,出言相助也是理亏,毕竟是自己先动了手,现在的理全在二娘那里。
当第一下藤条重重落在她的身上时,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痛,真的好痛……
不知为什么,现在很想娘,也很想爹……很委屈,很想流泪……
不过,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哭,她绝对不可以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不可以被别人笑话,不可噎…
也不知挨了几下藤条,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在不远处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二夫人,这是怎么了?”
这个声音……好像是……斛律恒迦?
不会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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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长恭慢慢恢复了意识,耳边传来了阿容的嚎啕大哭声,听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已经哭了很久了。
“阿容,我还没死呢。”她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正想动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躺在塌上,重要部位那里更是像是火烧着了一般疼痛。
“四公子,你醒了!”阿容一见她睁开眼睛,顿时欣喜若狂的扑了过来,“吓死奴婢了,吓死奴婢了!”
“呃——阿容,拜托,不要压在那里……”长恭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重要部位。
“啊啊啊!”阿容连忙跳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四公子!”
一声男子的轻笑从她们的身后传来,长恭一惊,怎么这个房间还有别人?
“高长恭,看来你已经没事了。”斛律恒迦走到了她的面前,嘴角边还是挂着那抹永远不变的笑容。
长恭一愣,真的是他!那么,刚才的不是幻觉了?
“你怎么在这里!”
“四公子,这次多亏了斛律公子呢,幸好他正捍府里,你知道吗,斛律公子只是在二夫人耳边说了一句话,二夫人就住手了。”阿容一脸崇拜的望着恒迦。
“我也是奉了我爹的命令前来探望你,你也不用感谢我,”恒迦坐到了她的榻边。
长恭将下巴搁在了软枕上,不大相信的问道,“你会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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