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中的野性尖叫:野草尖叫蓝靛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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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成石子了
　　石子被踩入地下太久
　　变成化石了
　　你说眼睛闭得太久
　　已经睁不开了
　　你说时间隔得太久
　　已经说不清了
　　其实我不相信
　　但是我
　　终于还是笑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常到这个亭子里来
　　我知道你也常来
　　亭子里站满了你
　　月光就这样的
　　倾泻下来
　　所有的你
　　都站在这里
　　月光就这样的
　　倾泻下来
　　挡住了全部的你
　　你时常就在附近
　　弹奏乐器
　　树林里到处都是你的声音
　　雨水就这样的
　　降落下来
　　淹没了所有的你
　　我听见有你的脚步声
　　在四周响起
　　我常常站在这里
　　在亭子的深处
　　在你和你当中
　　山又高又远
　　月亮一步步地移动
　　但是你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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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抵索居愁翠被　圆荷清晓露淋漓
忘不掉的时候
　　只能把湿漉漉的后背
　　面对血红的夕阳
　　树枝从车窗外探进来
　　一点一点
　　凝视乘客的眼光
　　膝盖上放着沉重的书包
　　不敢打开
　　生怕总是又要疑虑
　　不敢面对的血红的夕阳
　　照进刚刚挖成的水塘
　　往雾色深重的地方走去
　　那里堆着如山的垃圾
　　只要你在走
　　不停地走
　　就会看见那个银发的少年
　　背靠着肮脏的沙发床
　　灯光刺到脸上
　　流下血红的夕阳
　　只有穿过这段墙壁
　　才会有一件干净的衣裳
　　在每一个经过的夜晚
　　都留下琉璃的光亮
　　你站在古柏下
　　面对坚硬的石壁
　　血红的夕阳正在被人遗忘
　　古柏一点一点生长
　　离开你的记忆
　　离开血淋淋的夕阳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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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飞更作回风舞　已落犹成半面妆
就那么消失了
　　在某一个地方
　　就那样变成了碎片
　　转眼变成了雪
　　把我也变成了其中的一粒
　　就是在这个地方
　　有一双眼睛躲在背后
　　你不是杀我的那个人
　　请闭上嘴
　　不要再重复一遍
　　我早已变成了碎片
　　变成了雪
　　在我消失以前
　　只有你在对我笑
　　我很清楚
　　只有你不是杀我的那个人
　　你是世界上唯一一个
　　可怜我的人
　　消失的时候
　　变成任何一个碎片
　　任何一粒雪
　　如果你能闻到气味
　　那就是我
　　碎片一般的站在你面前
　　

庭锁荒芜独夜吟　西风吹动故人心
顺着楼道爬上去
　　顺着绿色的光
　　那些土块不知被谁拿走
　　扔进一片嫩绿的竹园
　　绿色很浓重
　　滚动着
　　团团地扑上前来
　　惊慌失措的
　　没有人要我
　　也没有人愿意离开
　　我在黑暗中吹着影子
　　很用力地要把它吹走
　　但是竹子长啊长
　　把它戳破
　　低头好好看一看
　　抓住的只是一把湿泥
　　里面没有一点点绿色的青草
　　我张着嘴
　　站立在门后
　　此时的月光带着轰鸣
　　象火车一样从面前穿过
　　

残星几点雁横塞　长笛一声人倚楼
我就一直往离你最远的地方
　　一直走去
　　所有人都在笑
　　我离开太远了
　　只听得见有人匆忙走过的声音
　　这是一条街
　　我们在各自的通道上走着
　　整条街都弥漫着雾气
　　湿漉漉的
　　我还以为是炊烟
　　那时有人从我面前经过
　　对着我冷笑
　　我死死地按住白色的钢琴键
　　不让它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我发觉
　　是我站在屋顶
　　是我在发出尖利的长啸
　　

野庙向江春寂寂　古碑无字草芊芊
躲藏起来长大
　　把墙壁遮得密不透风
　　蒿草又松又软
　　山那么高
　　慢慢地就碎裂了
　　一块块掉到土里
　　树枝横过来
　　挡在眼前
　　站在上面的麻雀们
　　又红又暗
　　什么都听不见了
　　敲墙壁的声音
　　送葬的声音和举国欢庆的声音
　　遥远得就象从未发生
　　躲到这里长大
　　剪断分叉的头发和蒿草
　　洒在石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
　　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打电话的声音
　　结婚的声音和男女殉情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挤在一起
　　就象从未发生
　　蒿草又松又软
　　站在树枝上的麻雀们
　　望着我们的脸
　　又红又暗
　　

细看枝上蝉吟处　犹是笋时虫蚀痕
如果到处都是火
　　怎么办
　　给我时间
　　或许我能记起
　　在这个花园
　　没有几处你的痕迹
　　放下手里的东西
　　去吹一吹风
　　天空上还放着片刻的记忆
　　总之
　　请不要回去
　　扔在地上的桃核儿
　　已经变成了花朵
　　脚底下沾了那么多的泥
　　一直不干
　　你就等着吧
　　它还会再变成花朵
　　没有一个人在散步
　　到处都在燃烧着火
　　你说的那个地方并不存在
　　请收回你的承诺
　　你就跟着我
　　别再说什么
　　跟着我
　　

衰桃一树近前池　似惜红颜镜中老
镜子摔在脚下
　　真以为有好多个自己
　　其实什么都没有
　　没有自己
　　背了一树的叶子
　　颤颤巍巍的
　　真怕失去了自己
　　其实没有自己
　　但这些都过去了
　　犹如风永远席卷着大地
　　事实上
　　永远都不会有你
　　可怜巴巴地走在路上
　　笑一下都要借月光看看自己
　　其实不用看
　　连月光都知道
　　其实没有自己
　　这世界太荒唐
　　敲着石头走进家门
　　疼的是你
　　

苍山半带寒云重　丹叶疏分夕照微
摆脱不了的那些细纹
　　还清楚地刻印在天空
　　烟雾一样的山林
　　贴着我的身体
　　冷冷地分布在树林的四周
　　我在另一个地方听到过它的呼吸
　　它们是来找我的
　　找了很久
　　我坐在树枝上等候
　　看到它们冲进光影
　　象疯了一样
　　然后碎裂得如同片片树叶
　　在光影中消失
　　不只我一个人在窥视
　　所有人都在发抖
　　密密麻麻的黑夜
　　握在手心里
　　异常柔弱
　　我听到怜悯的口气
　　不停地述说这样的事情
　　膝盖撞破了树皮
　　树叶已经凋落
　　它们四分五裂
　　再不能成形
　　无论如何
　　也找不到它们的魂魄
　　可它们是来找我的
　　已经找了很久
　　

重叠太古色　蒙蒙花雨时　
好山恐行尽　流水语相随
　　梅花落尽了
　　花瓶空空荡荡
　　月亮里的桂花
　　被露珠砸伤
　　兰花开得正旺
　　叶片伸展得很长
　　花瓣的汁液
　　流进烟街酒巷
　　细竹揉碎心肠
　　迎着春雨看不出迹象
　　撒落下满地梨花
　　片片都是伪装
　　艳黄艳黄的菊
　　爬在绝壁
　　凌空飘落的银杏叶
　　遮住它的目光
　　

林密鸟飞碍　风轻花落迟
你要去没人去过的地方
　　走的尽是陌生的土路
　　你从不相信
　　月亮会照遍世间的每块泥土
　　你把土块攥成石头
　　扔在无人的沙丘
　　你把树叶折成墙壁
　　封住所有的道路
　　但你没看见
　　月亮早已推着花影
　　悄悄站在你的身后
　　你四处张望
　　始终找不到出路
　　甩不掉层层的背影
　　把你围住
　　你这才清楚
　　永远流不走的
　　只有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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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园夕鸟集　思牖草虫悲
你在等候
　　日复一日
　　无止无休
　　门口放了一株合欢
　　等我取走
　　街上人声喧闹
　　你只是站在窗口
　　飞来几只杜鹃
　　转眼又再飞走
　　你逐渐适应了天的颜色
　　天空中遥远的我
　　没有回头
　　你在等候
　　每分每秒
　　无止无休
　　屋后的合欢已经长高
　　没有人取走
　　夜晚人声寂寞
　　你只是站在窗口
　　进来一只黑猫
　　转眼又再溜走
　　你逐渐适应了土地的颜色
　　黑暗的我
　　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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皑如山上雪　皎如云间月
这歌唱的夜晚
　　每个音符都被隔断
　　留下温柔的果子
　　原来是雨中的庭院
　　酒香飘溢的巷
　　泛起白色柔光
　　屋檐上的几弦空音
　　缭绕至今
　　这没有空气的夜
　　环绕没有炊烟的房
　　冰冷的琴弦
　　穿透翠绿的纱窗
　　又是在影子躲闪时
　　飞入一只狂舞的蜻蜓
　　高高昂起头
　　撞碎了满池的荷花
　　

凉风绕曲房　寒蝉鸣高柳
我想回去了
　　回到原来的地点
　　或者再往前走一段
　　可能再往前走一段就好了
　　这时的时间让我很困倦
　　我爬上瓦片
　　一层层地迈进
　　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停下
　　对面闪着街灯
　　很温暖的黄色灯光
　　能够延续到天亮
　　我没有准备好就上路了
　　其实因为什么都没有
　　因为一切都还保留着原状
　　而且我也没有告诉你一声
　　就走了
　　我很可笑
　　像块膏药一样
　　粘着钟表
　　指望它能让我变老
　　在梦里的时候
　　我还滑着雪橇
　　从大桥上飞速滑过
　　按照又黑又白的雪的轨迹
　　从汽车边呼啸远去
　　旁边的河冰冻得像条道路
　　我曾经在那里洗过澡
　　如今它从眼角滑过
　　已经不是从前的那条河道
　　我躲进死胡同
　　又被抓了个正着
　　只好老老实实地走出黑暗的墙角
　　街灯照着身影像道路一样又黑又长
　　我跑啊跑
　　穿过每天都走的街道
　　四周的房屋又矮又密
　　大家关门闭户
　　都知道是我在跑
　　我看见玉米地
　　还有座古老的庙
　　没有水的土坑
　　架着两块石灰板做桥
　　我曾经在这里拔兔子吃的草
　　如今草已被拔光
　　也不见了石板桥
　　密密麻麻的脚印
　　每天都被清扫
　　光秃秃的马路上
　　再没有人看见我奔跑
　　我还是在这里
　　有时只是为了寻找
　　不知是几排几号
　　顶着星光
　　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幼小
　　那是我曾经打过仗的沙土堆
　　插着一根枯枝作为记号
　　想等我年老的时候回来拔掉
　　

云生梁栋间　风吹窗户里
你还小呢
　　什么都不懂
　　弯弯曲曲的心肠就挂在手臂上
　　你看见太阳白白地在天上飘着
　　就想用筷子夹下来尝尝
　　你还小呢
　　有一天也会长大变老
　　你逃啊逃
　　想要飞入月亮
　　月亮在你身后摇晃
　　你如同一株草
　　充满世俗的忧伤和惆怅
　　你还小
　　不知道入骨的悲伤
　　这悲伤化作风和月
　　美化世人的想象
　　有一天
　　你坐在石头上
　　露出十年前笑得很天真的模样
　　风和云在你身边缭绕
　　我知道
　　你再不想进入月亮
　　

亭皋木叶下　陇首秋云飞
贴近这里
　　或者望着空旷
　　到处都飘着影子
　　白的
　　绿的
　　黄的
　　只有你是无色的
　　别说你每天都匆匆忙忙
　　你行走在墓地的边上
　　等待仁爱从天而降
　　张开手掌
　　重新衡量一下太阳的光
　　你承担了一切
　　却失去了自己的力量
　　露出的惨白的脚趾
　　四处张望
　　你是错的
　　或者
　　原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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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然一夜风吹去　只在芦花浅水边
这蓝色实在太鲜艳
　　我需要躲避
　　先走出去
　　走到另一个白或者另一个黑
　　失神的时候它就冒出来
　　哭都哭不出
　　抓住海水的咸味
　　在林荫道里走啊走
　　淡绿的街灯就悬在头顶
　　用麦田的眼光看你
　　好像守候的白杨
　　在长方形围成的周长中
　　划满规矩的方向
　　点燃整条河里的船
　　又怕燃烧得太急
　　站立到桅杆的顶端
　　如浪中摇摆的太阳
　　我离你太近
　　伸出手臂
　　看搭在上面的荆棘
　　已经长在了肉里
　　我把东西遗落在你那里
　　一枝蓝色的铅笔
　　和一块蓝色的橡皮
　　那淡绿的街灯仿佛要永远悬在那里
　　

池上鸳鸯不独自　帐中苏合还空然
眼光冷飕飕的
　　穿透脊梁
　　不知被谁
　　推入山涧底
　　最阴冷的地方
　　浸在深深的潭底
　　还在渴望着留下一段妩媚的情肠
　　端举着蜡烛
　　走过白骨森森的厅堂
　　肩上残留着野花的清香
　　从这道门槛迈过去
　　通往的是绝望
　　可回头之路
　　已经是一道铁墙
　　

海上生明月　天涯共此时
这个老女人疯了
　　扔下一件厚厚的黑毛衣
　　腰里系一条长长的围巾
　　从家走到街上
　　再从街上走回家
　　她的眼睛又灰又白
　　就像天上照着我们的月亮
　　地很厚
　　很白
　　天很沉
　　很黑
　　另一个老女人也疯了
　　大冬天穿着一件破旧的秋衣
　　从草丛中走到垃圾堆
　　又再从垃圾堆走回草丛
　　捡几个石块捧进胸口
　　惊恐的眼神又白又黄
　　就像天上照着我们的月亮
　　一群人站在周围
　　望着两个疯了的女人
　　怜悯的目光又冰又凉
　　就像天上照着我们的月亮
　　地很软很白
　　天很深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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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落暮天回　青枫霜叶稀
你选择奇怪的方式
　　谈论家乡和死亡
　　回首时天色已暗
　　一大团乌云飘进你发黑的脸膛
　　靠在厚厚的城墙上
　　抵着发僵的肩膀
　　漆黑的夜只有一盏灯在亮
　　孤单的身影在阴影深处彷徨
　　天会再亮
　　你永远会在远方
　　篝火越燃越旺
　　追赶夕阳
　　黄昏落往家的方向
　　乌黑的山脉上
　　看不见有鸟在飞翔
　　

坐销芳草气　空度明月辉
我飞快地逃出
　　一扇扇门在身后闭紧
　　你捻着指尖在风中微笑
　　花瓣随风而飘
　　飞入眼帘
　　飞入周围的山涧
　　山涧中涌出一团团烟雾
　　蓝蓝的
　　就象头顶上的天
　　贴进高楼的玻璃窗面
　　贴进紧闭的眼帘
　　我仰面朝着天
　　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你就钻进我的手掌中心
　　渐渐融化
　　离开视线
　　离开脚下蓝蓝的山涧
　　我仰面朝着天
　　看不见花瓣
　　看不见蓝色的天
　　只有一扇扇紧闭着的门
　　进入紧闭着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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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皎疑非夜　林疏似更秋
总是不断地来到这个地方
　　阴暗潮湿冰冷的河床
　　河上的石桥还颇有古意
　　旁边一棵半死的钻天白杨沐浴着阳光
　　正是夏天正是下午
　　阴暗潮湿冰冷的河水缓缓流淌
　　我想要随着它流去
　　可它带走的只有越来越少的太阳
　　河床很浅
　　水草早就浮出河床
　　伸出的绿叶已经枯黄
　　像是一只只紧紧抱住我的臂膀
　　我的冷冷的臂膀随着它摇晃
　　至今还在梦着越走越远的太阳
　　有人说旁边的麦田里有一座古钟
　　只有绝望的人才能把它敲响
　　可这人早已跟随了太阳
　　在阴暗潮湿冰冷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