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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啊,请你到非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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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还会做那种坏事喽?”
  他回答道:
  “不是的。现在我已经长大了,这种事情交给童子军去做就可以了。”
  虽然他认为自己长大了,但是充其量不过是个18岁的孩子,他的回答竟然如此漫不经心,好像什么都无所谓。
  与穆罕默德聊过之后,我去了帮助遭受性暴力少女恢复健康的康复中心。所谓的康复中心,其实也就是教她们学习刺绣的地方,只有3台缝纫机,可是想学的人很多,因此显得非常狭窄。在那里,我见到了丽贝卡。
  丽贝卡面无表情地坐在等候的人群中。她伸着瘦长的双腿,正给孩子喂奶。她的旁边偎依着一个头发晒得发黄、含着大拇指的5岁女孩。
  她的眼睛里包含着某种东西,她的脸庞在众多黑人女子中间依然有着耀眼的美丽,卷曲的头发仿佛要融入肌肤,又被芦苇似的金属绾得条条缕缕。然而,最吸引我的,却是她那毫无表情的脸庞。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人群里,完全没有什么目的。我的摄像机镜头闪来闪去,她也漠不关心,只是偶尔给怀中的孩子换换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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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的钻石(3)
这就是只有18岁的丽贝卡。
  丽贝卡13岁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叛军用刀砍掉爸爸和妈妈的头,然后踢来踢去的情景;接着,她又看见姐姐被砍断胳膊遭到强奸,随后也被当场斩首的惨状;最后,叛军集体轮奸了年仅13岁的她。心与身都受到巨大创伤的她当场就昏厥了,醒来以后被带到叛军队长面前。叛军队长见丽贝卡脸蛋漂亮,于是娶她做第5个妻子。因为她只是第5个小妾,所以什么粗活重活都叫她做,每天夜里都被烟头烫、挨打和强暴。
  讲起这些故事的时候,丽贝卡平静地向我展示了她的大腿和胸脯,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烟头烫的伤疤。不久后,她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站在旁边吮吸手指的女孩就是叛军队长的孩子。5年后,政府军打了进来。当着丽贝卡的面,政府军队长砍下了与她共同生活了5年的叛军队长的脑袋,然后以保护丽贝卡的名义把她带走了,同样做出了为人不齿的丑事。这样生下的就是正在丽贝卡怀中吃奶的孩子。
  这个年仅18岁的少女,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痛苦。当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因为特别讨厌衰老和死亡,于是决定只活到19岁。某个下雨的日子,我辗转村子里的12家药店,买来了很多安眠药。我的18岁是多么的奢侈啊,然而丽贝卡却已经历了电影也难以编造的巨大悲剧,却依旧心甘情愿地给孩子喂奶。哦,上帝,世界为什么如此不公啊!
  今天,塞拉利昂的内战终于结束了,丽贝卡带着孩子们寄居在亲戚家。我去看过她们的家。所有的东西都被破坏了,3平方米左右的房子只剩下了3面墙壁,里面放着一张破烂不堪、一动就叮当作响的床。丽贝卡说,亲戚带着他们的孩子在床上睡,她和自己的两个孩子睡在地上。因为房子太窄了,亲戚也一直赶她,要求她搬出去,可是她实在没有地方可去。非洲大地如此辽阔,却没有丽贝卡的容身之所。
  丽贝卡背上的孩子额头烫得像团火。她哪儿不舒服呢?我想告诉这位18岁的少女妈妈,生活不是只有接连不断的痛苦,生活中也有奇迹发生。我想让她幸福,哪怕这幸福很短暂。于是,我当场就做好了决定:我要为她准备四面都有墙壁的房子,还有足够几个月吃的口粮,并且让她不用睡在地上,而是睡在铺着五颜六色床罩的床上。
  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丽贝卡时,她只是怔怔地听我说话,仿佛听的是与己无关的故事。1分钟之后,她终于相信这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于是才像个18岁的少女一样蹦蹦跳跳,拍着巴掌欢笑。她忽闪着美丽的眼睛,脸上也露出了生气。看着欣喜不已的丽贝卡,在场的人都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丽贝卡现在住所的对面有个6平方米左右的只剩墙壁的房子。她说自己想住那样的房子。我遵守承诺,立刻满足了她的愿望。我们重建了坍塌的墙壁,买来床和家具,送给她够6个月吃的粮食。之后,我拉着丽贝卡的手向她道别。灰蒙蒙的尘土在飞扬,直到我的身影依稀不见的时候,丽贝卡还在依依不舍地挥手,挥手……
  但是我也知道,我不可能真正告别丽贝卡,因为在塞拉利昂,还有无数的丽贝卡,无数的穆罕默德。
  有位印度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某个人在路上发现有人中了箭,他不会关心箭从哪个方向飞来,也不会关心箭杆用什么木头做成,箭头又是什么金属,更不会关心中箭的人属于什么阶级。他不会过问这么多,只会努力去拔出那人身上的箭。”
  

战争仍未结束(1)
我喜欢的歌手鲍勃·迪伦有首歌叫做《答案在风中飘荡》,歌里这样唱道:
  “一个人要有多少只耳朵,才能听见人们痛苦的呐喊?”
  阿考亚是个前面流淌着小河的村庄,从塞拉利昂东部的柯奴地区乘车出发,大约需要1个小时。前往阿考亚的路上,我们顺便去了挪威慈善机构组织的专门收容遭截肢者的救助站。在那里,我们见到了一个双臂都被剁掉的男人,只剁掉一只手的女人,还有几个被砍去了一只手臂的男人。
  我问他们为何遭到如此残忍的迫害。他们回答说,当叛军抓住他们时,会先问他们砍哪只手。一个男人没来得及回答,于是就被剁掉了双手;旁边的一个看到这样的惨景,当场被吓坏了,于是胡乱指了一只手,结果那只手就被砍掉了。每个人被剁掉的部位各不相同,是砍掉手腕还是手臂或是从胳膊中间砍断,全看叛军当时的心情如何。其中有一个女人,手腕没有被彻底砍掉,还连着一部分,于是她就托着血肉模糊的手腕逃跑,直到3天后,才在一块锋利的石头上蹭掉了连接的筋骨部分。
  我们都茫然失措,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听完这些事情,我们震惊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生而为人竟是如此令人憎恶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自己是人的事实。拥有两只手,却用自己的双手砍掉别人的双手,这竟然是“人”的行为,简直太可恶了。我宁愿自己是一只没有四肢的虫子。
  我实在不忍心再听他们说下去了,真的好心痛。我也不忍心去看那些被砍断手臂的人,只好把头转向别处,匆匆跟他们道了别。我们接着来到了前面流淌着小河的村庄。在这里,直到无恶不作的叛军的童兵被政府军赶走,他们才停止在这个村庄里为非作歹。他们犯下的滔天罪行可谓史无前例,我甚至不愿用文字去描述。幸存的村民说起当时的惨状,非常悲伤,眼睛红得像喝醉了酒。这些残暴的事情就发生在一年半之前。由于联合国维和部队的介入,战争终于在两年前结束了。但是,战争结束之后,这种残忍的情形依然持续了很久。
  当时,那些童兵还犯下了难以想像的罪行:打赌孕妇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然后真的剖开女人的肚子,取出胎儿验证;他们命令儿子冒犯母亲,因为儿子不愿意,他们就当场砍掉父亲和儿子的脑袋,然后集体玷污母亲。那个母亲活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哭诉着自己的遭遇。战争让孩子们也发疯了。
  还有一个女人,她留下年迈的母亲,独自避难去了。然而她还是感觉良心不安,于是又回到村庄,却看见母亲的头在地上滚动。还有人看到童兵把那些未能逃出去避难的男人拖到江边,将他们双手捆绑,推上独木舟似的小船,划到江心后故意把船弄翻,让男人们全部被活活淹死。那艘船至今仍然漂浮在江边。
  这些事情说也说不完。有时,男人们被迫蒙头走路,突然间脑袋就被砍掉,为的是童兵们笑着打赌,看没有了头颅的身体还能走出几步。童兵当时邪恶的笑声至今仍在某个女人的脑海中回荡。曾有位母亲背上的孩子被童兵夺走,扔进河里,母亲又遭到童兵的强暴。现在那位母亲每天都在河边洗衣服,她还为我详细讲述了童兵夺走她的孩子扔进河里的经过。因为回国以后要做节目,所以我们需要这些真实的情况。可是,这样做实在太残忍了,回来后我忍不住失声痛哭。我感觉我们是在第二次摧残这位母亲。她说,有时她会一整天在河边久久徘徊,思念孩子。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上帝究竟在哪里?他看到这些惨剧为什么还保持沉默?
  很多留在村子里的女人被叛军强行拖走,不得不和叛军一起生活,脱身后却被避难回来的丈夫抛弃,只好独自带着孩子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犯下滔天罪行的童兵也没有好日子过,他们既是施害者,又是受害者。他们也很难回到从前的正常生活了。最先接受采访的穆罕默德似乎也在期待战争的再度爆发,这真的是令人悲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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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仍未结束(2)
从1991年到2001年,塞拉利昂内战持续了10年之久。内战的最初目的是拯救国家腐败政权的统治,后来逐渐变质,演变成为针对钻石矿的争夺。政府军和叛军做出了“砍手腕”等种种践踏人权的残忍行为和屠杀行径。在这个过程中,数万女性遭到叛军、政府军,甚至是联合国派遣的国际维和部队的强奸,使得这些女性承受着难以想像的痛苦。
  受伤害最深的就是年轻的少女,她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在被轮奸之后惨遭杀害,还有的是在武器、木棍、雨伞等工具的威胁之下遭到了强奸。
  美国《新闻周刊》杂志刊载了这样的报道:
  出生在没有食物、没有住所、没有受教育机会的地方,对于孩子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再加上战争,孩子们被无穷无尽的恐惧和不安团团包围。即使在战争中,塞拉利昂的孩子们所受的残酷虐待也很罕见。过去的20年间,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的叛军强迫孩子参战。叛军会诱拐七八岁的儿童,对女孩子实施性暴力,给男孩子强行注射毒品,强迫他们做出残忍的事情,甚至杀死亲生父母或者砍掉别人的手。如果拒绝,则难免一死。后来,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做了苦力和###隶,其他人则成了童兵。
  童兵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是因为他们都是在被毒品麻醉的情况下参加战斗,所以不得不这样。毒品沾在创可贴的黏稠部位,只要把创可贴贴在伤口上,毒品就会渗入体内。16岁的童兵易卜拉欣对国际特赦组织说:“中了可卡因毒以后,就会变得无所畏惧,非常残忍。”另一名童兵也说:“在我眼中,人和鸡或老鼠,没什么区别,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童兵试图逃跑,捉住以后立刻就会被处死。即使能侥幸逃到别的地方,但因为没食物可吃,更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所以也就不想逃跑了。
  在塞拉利昂,投入战斗或受到虐待的孩子至少有1万人,其中30%至40%被送回家中,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帮助他们摆脱毒品的危害。内战虽然结束了,但参加过战争的孩子们仍然沉浸在战场的幻觉中。
  所有的人都发疯了。这里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还有另一场生存战争摆在他们的面前。如果不帮助他们,我们都会为自己是人而感到羞耻和悲哀。*
  *2003年10月,金惠子在塞拉利昂通过世界展望会开始了“金女士计划”。这个计划主要是为在战争中受到伤害最重的家庭提供粮食、技术培训和他们做生意的启动资金。
  —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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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引领我来到这个地方(1)
除了生活的重心演戏之外,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读书和旅行,还有享受自由。我的朋友屈指可数,书籍却充满了我的房间。我喜欢书和音乐,喜欢庭院里生长的花花草草。然而自从做了演员,成为名人之后,我就终日忙碌得抽不开身去旅游了。我虽然也到过世界上的许多国家,但大部分都是为了拍戏,与我梦想中的自由自在的旅行相去甚远。实际上并没有人约束我,是我把自己关闭在某种桎梏中了。仔细想想,我全身心投入戏中的角色,塑造了某个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形象,而我也在迎合着这个形象生活,所以我就有了这样的口头禅:“等拍完这部电视剧,我要去远行,也许永远不回来了。”我的心在梦想叛逆,然而现实却在原地踏步。
  1992年夏天,我刚拍完创造有史以来韩国电视剧最高收视率的周末连续剧《爱情是什么》,就计划陪着大学毕业的女儿去欧洲旅行。这也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自由之旅。我想去的地方是捷克的布拉格,还有匈牙利的布达佩斯。首先是因为电影《布拉格的春天》吸引了我,其次是因为我喜欢匈牙利的舞曲,尤其是一张CD封面上那张黑白照片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那张照片以掉漆的窗户为背景,一个赤着脚,穿条破旧不堪的裤子,但头发梳得很整齐,弹奏小提琴的男人和他的儿子站在一起。照片下面写着:“和儿子一起流浪,1935年。”
  我已经预订了机票。准备旅行用品的时候,每天我都是格外兴奋。有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以前从未听说过的世界展望会韩国分会打来的。会长亲自打电话给我,用铿锵有力的语调,直截了当地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非洲。我还没来得及说我计划和女儿去欧洲旅行,他就向我介绍起非营利性基督教慈善团体—世界展望会的情况,还说国外的很多著名艺人也参加了这个团体。
  世界展望会是由美国牧师鲍勃·皮尔斯创建于朝鲜战争期间,旨在呼吁全世界帮助韩国的孤儿和寡妇,如今已在世界104个国家设立了分会。1991年之前,韩国一直是接受援助的国家,自从1992年之后才开始援助其他国家。我首个访问的国家就是非洲的埃塞俄比亚。
  世界展望会韩国分会的会长亲自给我打电话,正式邀请我担任世界展望会的亲善大使,邀请我把面包形的储蓄罐分给人们,把募捐来的15万美元送给埃塞俄比亚的穷人们,还邀我拍摄象征关爱的面包储蓄罐的宣传广告。现在很多援助组织都有亲善大使,但是在当时,韩国还从来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亲善大使”这个词对我来说很陌生。
  我突然觉得,选择非洲做旅行地也不错。说到非洲,我首先想到的是电影《丛林故事》里的密林和野生动物;也想到了在电影《庄园》中看到的各种藤蔓植物,以及犹如仙女般的奥黛丽·赫本在美得令人窒息的无名花丛中穿梭的样子;我还想像着我可以在脸上刺有怪异花纹的土著的带领下穿越密林的景象。一想到可以在辽阔无边的非洲大陆上看到升起红彤彤的太阳,我就想也许可以体会到比欧洲的古色古香更多的回忆和自由,于是果断地做出了前往非洲的决定。
  于是,我对女儿说:“你按原计划去欧洲,我要改去非洲,让我们各自留下美好的回忆和无尽的自由吧。”然后就把旅行地改成了非洲。
  飞机起飞的瞬间,我真的非常开心。大地上的东西渐渐变小,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顿时觉得以前那些令我痛苦和为难的事情其实都很可笑。当我隔着巴掌大的机窗向下看时,既很兴奋,又有些幸灾乐祸。
  “我走了,我要去无限的宇宙了!你们留在这里继续过烦恼的生活吧!”
  飞机先在印度孟买降落作为中转,然后又向埃塞俄比亚的首都亚的斯亚贝巴起飞。突然,某种恐惧朝我袭来。我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旅行,心里也因此变得忐忑不安了。我听说那里有很多饥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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