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道、说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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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十年前（上）
第十六章　　十年前（上）

　　珧启生回到家，轻轻的将钥匙放在旁边的鞋柜上，门灯还亮着。

　　客厅里，林璟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珧启生缓缓的走了过去，蹲在了熟睡中的林璟身边。柔软的秀发温柔的遮掩着她白皙的脸庞，小嘴儿一鼓一鼓的均匀的呼吸着。珧启生不想打扰妻子的美梦，却忍不住轻轻的在她的小脸上吻了一下。

　　林璟喉咙里“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双手放开一直抱着的靠枕，圈在了珧启生的脖子上，“老公，你回来了。”

　　“嗯，有点事情拖的挺晚的。小傻子怎么又在这里睡啊？”珧启生眼中满是爱意。

　　“我没想睡，本来想等你的，可是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嘿嘿。”

　　“哼，就像只小猪一样。走，进去好好睡。”珧启生说着把妻子抱了起来，像卧室走去。

　　
　　把妻子安顿好，珧启生自己又洗了个澡。然后自己坐在刚刚妻子躺着的沙发上，点上了一支香烟。

　　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珧启生的全身一阵松弛，紧绷一天的神经放松下来。这一天发生的东西太多了，触动了太多的回忆。

　　当年为了那件事，父亲与自己赌气不在相见。而今天又因为同一家人再次碰到一起。这就是因果吧。烟雾缭绕，珧启生的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了十年前的一幕。记忆来的那么汹涌，根本无从抵抗。

　　十年前，珧启生二十五岁，刚刚从警校毕业。因为优异的成绩，直接进入了市刑侦大队，如愿以偿的和父亲一起联手办案，实现了他儿时的梦想。不久，他们碰到了一起案子。

　　位于天津市周边的静海郊区，一个小村子。新生的婴儿不断夭折，一个月内，村子里面新生的四个婴儿先后夭折，迷信的村民都人心惶惶的，都认为这绝对不是巧合，肯定是受到了诅咒。更有甚者称在夜里看见村子附近有吓人的白影出没。更加弄得附近一带流言四起。这件事再不处理一下，市里害怕引起更大的社会动荡，于是委派了一名警员，前去调查。这个人就是珧心乐，也就是现在的老乐。珧启生自然成了父亲的助手一起前去。

　　经过了一番周折，父子两人均觉得此事确有蹊跷。他们在死去的这四个新生儿身上，都发现了一个共同点。四名婴儿均为在自家出生，且四个孩子的胎衣均告被盗。胎衣，也叫紫河车。是婴儿出生的时候所有。民间有个习俗，当孩子出生以后，紫河车都由母亲亲自掩埋，藏匿起来，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相传，胎衣对于邪魔外道之人来说，属于至宝，可以提升自身的修为。当然，传说还有许多其他的邪门用途，但终于无证可考。而一旦，婴儿的紫河车被居心不良的人找到而使用，婴儿便是凶多吉少了。

　　珧家是修道的世家，自多少辈以前便修习道法，练气养性。老乐父子俩自然知道这个说法。但是迷信终归是迷信，父子俩虽然查到此事，却苦于无法上报。遂只有安抚当地村民，称是孩子害了传染病，让村民们多注意卫生，生孩子尽量去医院等等。对上级，也统一口径如此交待了事。然而父子俩心里却很清楚，一定有人在捣鬼。想要继续暗中调查，却苦无线索。

　　直到有一天，父子俩接到线人报告，村里有一名孕妇今夜将要要生产了。二人着便装连夜赶往了村里。到了以后，二人没有露面，而是静静的找了一户人家，透过窗子监视着对面的人家。不久，孩子顺利的出生了。

　　到了后半夜，父子二人发现一个老太太神色紧张的怀抱一个包裹，偷偷溜入了后山。二人紧随其后。果不出所料，老太太将东西埋了。此物定是新生儿的胎衣。老乐和珧启生待老太太走后，迅速的将胎衣挖出，于包裹内，安置了一道符咒。然后父子二人便在附近埋伏了起来。守株待兔。一夜无事。

　　第二天，父子俩又来到后山埋伏。天色刚刚入黑。一个女人的身影进入了父子俩的视线。此女长发遮面，身上穿着是一副村民的打扮。细细看去，双目空洞，行为迟缓，且隐隐透着阴气。当时，老乐已经断定，此女已被脏东西附身。

　　二人不动神色，静静的于远处看着妇女慢慢的将包裹挖出。就在妇女将包裹打开的一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出，包裹内显出一道金光。妇女颓然倒地。

　　父子俩动若惊雷，突然现身。老乐当然早有准备，怀中一扯，扯出一条柳枝。正所谓柳枝打鬼。老乐手臂抡圆，向着原本空无一物的树后一挥。出人意料的，柳枝于空中击中什么物体一样，发出了“啪”的一声。然后，于柳枝停滞的地方，隐隐泛起了幽蓝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女人的身形。那东西惨哼一声，蓝光大盛，蓝白色的脸显现出来，恶毒的目光死死盯着老乐。

　　老乐看准地势，唰地抛出一条红线。线的一段系着一枚铜钱，被老乐抛出后紧紧地绕在了一棵树上。老乐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柳枝驱赶女鬼，另一手拉着红线。绕着女鬼跑了起来。随着红线将女鬼围在一个圈内。老乐也跳进了圈内，七星步便施展了起来。

　　珧启生当时一步先冲向了倒下的村中妇女。俯身一看才发现，此女四肢僵硬，浑身恶臭，显是已经死去多时了。然后连忙将地上的包裹捡起，紧紧的系在了腰间。正要去帮助父亲，却被父亲喝止，老乐道：“启生不要进来，留在圈外，防止她逃走。”

　　圈内，女鬼张牙舞爪的和老乐对峙着，附近阴风大作，老乐却是浑然不惧，口中念念有词，缓慢的踏着七星步，向女鬼逼近。老乐手中的柳枝不知道何时已经换成了一张黄符纸。

　　珧启生心付，“此事终于可以了结，还村民以平安。”

　　可是绝想不到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

　　眼看，女鬼已经被老乐逼至无路可退。身后的红线每每在女鬼想要越过之时，便泛起红光，将她逼回。眼看对面步步逼来的老乐，女鬼心中似是已经绝望。她反而不在扮作凶相，却转头对着山脚下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悲鸣。那样子，似在与谁告别么？

　　就在此时，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划过夜空，伴着嗖嗖的声响，一柄亮晃晃的刀子从远处黑暗里面飞出，不歪不斜的钉在了树干上。树上的红线应声而断。女鬼骤然间蓝光再一次大盛，对着老乐发出一声充满怨恨的吼叫，身影一晃，借着红线的断处，闪身而出。

　　这一下大出父子二人的意料。珧启生于圈外一个迟愣，待要追赶已是不及。而圈中的老乐毕竟反映稍快，爆喝一身，将手中的符纸灌着阳气一把挥出。符纸似是离铉之箭，带着一道红光激射而去。直追之女鬼身后一米处，似是势头已尽。然而却在落下之前，在空中轰然炸开，夺目的光芒一时照亮了周围十米的范围。而女鬼惨叫一声，却未被金光吞噬，又泛起一阵蓝光，一抹身没入了黑暗之中。毕竟距离太远，父子二人只有枉自兴叹。同时却不得不忧心重重，此鬼可以在金光照射下而不灭，必有着千年的道行，如不是此次己方早有准备先于包裹内设置陷阱，以后要对付她谈何容易。

　　而更让老乐父子担心的，是那柄飞刀究竟是何人所为？

　　父子俩一阵发呆，老乐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回去拾起了地上那条柳枝。

　　“能不能找到这个怨鬼就全靠它了。”　。。

第十六章　十年前（中）
第十六章　十年前（中）

　　老乐将手中的柳枝小心的揣入了怀中，对珧启生道：“走吧，此处多留无益。”

　　珧启生将腰中的包裹解下来，托在手里，问道：“这个怎么办？”

　　老乐略一沉思，“既然已经暴露给那些脏东西知道，也已经不能留在此处了。把他送还给那户人家吧。就说碰上了偷这东西的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这东西明天还给那户人家，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珧启生点了点头，除了这么做，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可是当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的时候，都不由得皱眉，这可如何是好。

　　老乐想了想，道：“麻烦啊，又不能对人说她真正的死因。”

　　珧启生答道：“是啊，她身上阵阵的恶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新死之人。”

　　老乐突然双目放光，恍然道：“对啊！她身上恶臭，行为诡异，如果平日潜伏在村里，肯定有人会注意到。而且如果这几桩案子都是她来挖的话，顺藤摸瓜，说不好能查出什么线索！”

　　二人说完，商量了一套说词。

　　老乐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咱们走吧，把她背回去吧。”说罢潇洒的往山下挪步。

　　珧启生苦着脸，咧着嘴看了一眼老乐。愣在那没动。

　　老乐回过头来道：“走啊！”

　　珧启生看看尸体，又看看老乐。

　　“背上”老乐把头转过去继续走着。

　　珧启生咧着嘴，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

　　老乐又回过头来，一瞪眼，道：“你说什么，大点声！”

　　珧启生马上赔笑：“呵呵，没，没说什么。”说罢撇着嘴扛起了尸体，一手捏着鼻子。跟着老乐一脚深一脚浅的摸黑下山去了。

　　
　　两人到了村里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村口停着两辆警车。没有响警笛。显是不想惊动村民。

　　看见远处老乐父子下来，警车旁边的四名警察靠了过来。

　　老乐率先开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兄弟们过来。”老乐在下山的途中给自己的几名同事，打了个电话。

　　一名警员道：“我说老乐，这说的什么话。你用人，咱们兄弟没说的。”说完，目光定在了珧启生背后的那具女尸上。

　　老乐掏出了包小熊猫，分了一圈。珧启生把尸体撂在了警车旁边的空地上。

　　老乐吐了口烟，道“这次这案子，麻烦。这尸体刚在后山发现的，有点问题。我等明天村民们都起来了，想问一问，这是条线索。所以，先把尸体撂车上一宿吧。”

　　那名警员过去查看了一眼尸体，捏着鼻子跑过来：“我说老乐，这条尸都臭了，看样子死了不少日子了。诶？对了，不是婴儿死亡案么，怎么还出了女尸了？”

　　老乐缓缓答道：“嗨~~麻烦就麻烦在这了，太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也不一定有没有关系，等明天找村民了解一下再说吧。”老乐又抽了口烟：“这么地，你们哥几个，坐一辆车回去，我跟启生在这就得了。明天完事我们把车开回去。”

　　交代了几句，四名警员被打发走了，老乐跟珧启生把尸体搬上车，守了一宿。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

　　警车周围站了了密密麻麻的一堆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老乐提高了嗓门，喊道：“我说村民朋友们，听我说一句。”周围立即安静了下来，老乐又喊道：“有没有人认识这个人的，能不能通知她的家属来一下。”

　　村民们有的摇摇头，有的交头接耳的嘀咕起来。

　　一个老大爷，站在人群的第一排，答道：“没有啦，这孩子是个寡妇。没亲人啦。”

　　老乐从车头上下来，来到老大爷身前，“大爷，你知道这死者的情况吧，跟我们说说。”

　　老头儿点点头，又开口道：“这孩子住我旁边，也算是个邻居吧。”

　　老乐听罢，看了珧启生一眼，使个眼色。将大爷搀到一旁去了。

　　珧启生开始疏散周围的村民，“好了，村民朋友们，都忙自己的去吧，不要围着了。谢谢大家的帮忙啊！谢谢啊。”

　　人群渐渐的散开了。

　　从那大爷的口中了解到。这死者姓张，叫张兆辉。大概三四年前丈夫因病死了，就到城里打工去了。大概也就是一个多月以前，突然回到了村里。平时白天根本看不到她。跟谁也没有来往，就成天的憋在屋里也不知道干什么，跟谁也没话。这大爷说，她这个人和她那房子都是脏乱臭的一塌糊涂。大家都以为她害了什么病，也都不接近她。谁成想就这么死在了后山。

　　老乐父子对望了一眼，心中都在想“一个多月以前回来的。那不正是婴儿案开始的时候。”

　　珧启生开口问道：“大爷，您知不知道她去城里做什么的？在哪工作啊？”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村里谁以前跟她关系不错啊？有没有谁可能知道的？”

　　大爷想了想：“跟她特别好的，嗯，还真是没什么人。最早我老伴跟她家还有几句话。要不回去问问我老伴？”

　　老乐父子连忙点头，“那真是麻烦您了。哦，连着带我们去她家看看。”

　　大爷点头。

　　
　　大爷家中。

　　“哦，我想想啊”一个老太太皱着眉头正在努力回想着。“她头二年回来过一次，那时候还不像这回似的，还说几句话。她好像说现在在市里折腾房子、地什么的？在什么单位，我可就记不住了。”

　　“房地产？”珧启生问。

　　“对对，好像就是这么个词儿。”

　　老乐想起了什么，转头向大爷问道：“大爷，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她啊。”

　　“哪有人找她啊，躲还来不及呢。一身的臭味，屋子也臭。你闻，现在还臭着呢。”老大爷说着作势扇了扇鼻子。

　　“有！”老太太插嘴道。

　　老乐父子心中一动。

　　“哦？什么人来过？”

　　老大爷一脸不屑的说：“甭听她瞎白活，又来了。”

　　老太太急道：“你个糟老头子，跟你说了你不信，你还不许我跟警察同志说啊。”

　　老大爷答道：“你指定是睡业障了，眼花。”然后转头对老乐父子说：“这老婆子那天半夜起来解手，看尿盆子满了，出去倒。回来以后非跟我说，看见有个男的进了她屋。我当时就想，可打住吧。你要说几年前，这事也许可能。这闺女现在邋遢成这样，还能有男的来找她。熏也薰死了。又是大半夜的，指定是这老婆子看花了眼，要不就是见了鬼了。”

　　“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老太太寸步不让的道。

　　
　　老乐心想，“果然不白来。”

　　旁边的老两口已经自顾自的吵了起来，互不相让。

　　“好了好了，大爷大妈，别吵了。不管真的假的，您当时有没有看见那男的长什么样子。”

　　老太太道：“那黑灯瞎火的，我哪看的见啊，反正看那个样，就是个男的。”

　　老乐看了一眼珧启生。二人同时站了起来。

　　老乐道：“太感谢二老了，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大的帮助。要不然我们连她家都不知道在哪。我们这就不打扰了，我俩去旁边她屋里看看。”

　　“哎哟，那可臭啊~~”大爷对于这气味印象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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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真的如那大爷所说，很乱。四处都挂满了蜘蛛网。无论桌上，床上，地上，都是土。

　　死人还嫌什么脏臭啊。

　　衣柜里面都是些发了霉的衣物。父子俩翻箱倒柜的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珧启生捏着鼻子，有点失去耐性了。顺手将一件满是灰尘的女式大衣扔在了地上，“都是些破烂啊，都是多少年没动过的东西了。”

　　老乐有点不高兴，道“干什么？不耐烦啊？就这性子还想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