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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永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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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担心他们两个。”
  “为什么?”
  “时间。”法老充满智慧的眼睛凝望着远方,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时间是他们摆脱不了的自然规律,就像万物摆脱不了重心不能飞翔一样。”塔文森一下子领悟了,蹙紧的五官一下子舒展开来。片刻又道:“但黛丝特很可能把他也变成吸血鬼啊。”
  “她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她悲悯。”法老深知黛丝特决不会伤害她喜欢的人。她尽管是莫奈德的后裔,却比他更坚强。何况增加一个吸血鬼,对人类来说不是福音。
  当黛丝特穿着云朵一般纯白细软的婚纱,牵着黎尚的手环绕大厅徐徐走了一圈,顿觉自己真的就是人间的新娘。她淡淡妆成,仪态万方。吸血鬼公主的月精石已经取下了,此刻额间正中垂下一条细长精美的花钿,更衬得她颐满目秀。早有小小的花童替她捧起缀满了银点的曳地长纱。柔和的管风琴吟唱着圣歌,英俊的新郎挽着她缓缓前行,今晚他也分外出色,当得起金童玉女之称。人们议论说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美丽纯洁的新娘,而忘了惊诧婚礼为什么挑在晚上进行。黎尚当众宣誓,“我会永远爱她。她赐给我的幸福,只有一秒钟也令我的人生值得。”语气中的真诚令所有的人热烈鼓掌,黛丝特看见有几个老太太已经拿出手帕拭泪了。
  塔文森并没有出现,黛丝特松了一口气。往后也没来,他似乎彻底打消了要去破坏的念头。
  就这样,她终于顺利完婚了。离开了西司廷,他们远远找了个风景如画的小镇住下。黎尚对于放弃这里如日中天的音乐事业倒是毫不惋惜。他的家族原本家底殷实,而他也向来不懂盛名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名利于他真如浮云一样。他说:“没有我,也会有别的音乐家崭露头角的,有才华的年轻人多的是。”他所追求的就是和黛丝特过平静安稳、不受打扰的清净日子,以及在音乐造诣上的不断进步,而这正是隐居生活所能给予他的。
  新婚之夜,他握住黛丝特的手,深情地说:“你一定是上苍赐给我的,一个你,就带来我生活的全部阳光了。”
  4。
  莫奈德和夜光一起并肩走过很多路。
  没有轻怜蜜爱,却是携手与共。并不是没有试过,开始总有许多试探、很多萌动,但莫奈德总在亲昵的过程中忽然冷淡下来。肌肉突然生硬,眼神忽然陌生,疏离感四处蔓延。夜光得到过无数回心不在焉的半个吻,三心二意的半个拥抱,此外还有无数个半途而废的尝试。
  那天他又在拥抱中突然离开夜光的身体,片刻之前还春光融融的房间一下子成了冰窖。
  夜光大睁着眼睛,躺在地上,像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她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直躺到身体一片酸麻,冰寒入骨。
  莫奈德会说对不起。夜光看得见他眼中真心实意的抱歉,这更让她天旋地转,失去自制,用尽气力冲他大嚷大叫:“是什么样的溃口几十年、几百年还不收口的?”
  莫奈德无语。眼中的绝望清晰可见。“对不起。”仍然只有这三个字。轻轻易易阻隔了一切。
  夜光会吵,会闹,会愤怒,会发作。但他像石头一样冷漠顽固,令她无计可施。
  夜光读得出他心里的话,“我看见了我爱的孩子她变成了一座石像。一座青灰色、没有生命的石像。我的眼睛怎能承受这样的残酷现实?从此就瞎了。而当我颤抖着双手最后一次抚过她幼小的身子,她就在我的面前化作了一蓬青烟。她整个坍塌下来,青烟飘拂到了我的面上,我一阵窒息,从此也跟着她一起死了……”她对自己说,夜光啊夜光,你难道堕落到要和一个死人争宠?还是一个死去的娃娃?这也太荒谬、太卑微了。但不然又能怎样?
  夜光也是绝色美女,久经风月,颇擅风情,但就连爱神无坚不摧的弓矢也在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上折返了回来,夜光柔软的眼波又有什么用呢?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关系渐渐稳固,夜光习惯了他的躲闪,不再有任何表示。他们结成了情侣形式的朋友关系,彼此都有对对方的一些怜惜。
第二十一章混迹水中的油(5)
  5。
  井边,黛丝特又看见一轮宝蓝色的月亮,在井中飘荡。陌生和熟悉的感觉又同时袭上心头。呵,分明是梦中一样。澄明的月亮又在摇曳了,动荡的是水波涟漪还是黛丝特起伏不定的心?
  “你回来了?”法老的声音。他的语声这般柔和,这般平稳,仿佛黛丝特只是从林中散个步回来。
  一切越发像是一个甜梦。
  “是的。”
  “新体验令你获得平静吗?”
  “一切很好。我感恩于自己自由的呼吸。”
  “你毕竟是清醒的,一个人回来了。了不起。”
  ……黛丝特的回忆又把她拉远了。
  时光荏苒任变迁。日月流驰,白驹过隙。
  一生是可以过完的,而且很快就走完了。
  终其一生,黎尚始终单纯而美好。绝大部分人接触久了,缺陷就会慢慢浮现,但他身上竟没有一点俗骨。他从小在艺术熏陶下成长,对生活的现实层面所知甚少;由于自幼和人接触得少,内心反而更加丰富宽广。黛丝特和他一起度过的日子像小夜曲般明净愉快,无论在她生命的哪个阶段,回忆起这段生活,都觉美好,值得留恋。
  他对她敬若神明。从没有粗声大气过,从没有一件事违拗过她。态度从来都很谦恭,甚至不敢直视她。柏拉图之恋进行得毫不困难,他通常亲吻她的手背,连吻一吻她的额头都自觉亵渎。
  那些日子,黛丝特真的把自己变成了藏身在汪洋中的一滴油,她和黎尚拥有正常的朋友圈,礼貌而疏离地同人交往着,仿佛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她人间的朋友们一直把他们视作神仙眷侣。别人吵了闹了散了换了,几年间有无穷的变故。只有这两个一如既往地微笑从容,相敬如宾。猜忌从没有在他们中间弥漫过,那些有钱有势的狂蜂浪蝶,她正眼也不曾瞧过一眼。他们的感情建立在彼此了解和欣赏的基础上,根基打得好,比那些流沙上的建筑可稳固得多了……
  黛丝特终于和他白头到老。至少对他们中的一个而言,过完的是完整的一生。这真是了不起的成就呢。
  然而此刻她浑身起了一点颤抖,“不,我挣扎过,斗争过,也动摇过的。”
  黛丝特环绕着井口徐徐走着,指尖在水面轻轻拂过……
  “他在经历变化,而我没有,这个疑问日益明显地浮出了水面。他在我的犹豫中日渐衰老。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动摇,要不要改造他呢?赐予他永生,让他拥有永不退场的权利;和我过同样的生活?这么个简单的问题,我却几乎问过自己千遍。
  “可他之所以对我那样可贵,正因为他给予我的是正常人类的、健康的爱,我喜欢的也是现在纯真的他,不是经我改造过的、强大的吸血鬼。
  “每当他温柔的浅笑牵动我心底最柔弱的地方,我就会忏悔自己的身份,那个他至今还不知道的秘密,更无法想象再把这样的邪恶加诸于他。每天我离开他房间的时候,都带着某种留恋的心情,那里仿佛是一个更加纯净的地方,可我毕竟还得回到我的棺材。
  “就这样,差异在我的犹豫中慢慢扩大。
  “从外表的衰老上看,他从我的爱人逐渐变成我的哥哥,又慢慢变成我的父亲。哪怕我们已经搬过不止一次家,邻人看我的眼神也好似在看一个怪物,足以把我从他身边很快赶走。我疲累不堪,最后逃避到了两条街口之外。然而我们外表的分歧也因为见面的稀疏被更加夸大了。然而他对我一直如故,甚至从来没有开口问一问。
  “后来我只在屋外偷偷看他,看他年迈的手指在发抖,杯中的水端不稳几乎要倾洒出来,叫我怎样相信这个风烛残年的衰朽老人就是当年和我当街邂逅的玉面少年郎?他的手臂曾经肌肉丰满,他的皮肤曾经光洁细致,他钢琴家的手指曾经轻快灵活到难以想象……
  “再然后他又慢慢变成我的……我的祖父一般。多么难堪!我连在他窗外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他脸上皱纹密布,眼睛混浊了,腰背佝偻了。身体瘦干,一层皮肉裹着枯骨。为什么啊,他的一生才等于我的一秒。
  “从理性角度说,我知道我的选择是对的,当然不能把他变成同类。如今我身为吸血鬼,无法把自己身上的邪恶分离出去,就更不能沉沦到愈加扩散了。但从我自己内心来说,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作对了。”黛丝特不无伤感的顿了一顿。
  “他四十多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整日昏昏沉沉的,医生都认为不治了。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为了让他醒转过来,差一点儿就在冲动下让他饮了我的血。好在就在最危急的时候,我仍然清晰地听到心底那个阻止的声音……可如今他真的走了,我还是忍不住会留恋,有时想找他说话才突然忆起,他已经不在了。那时候不禁想,为什么迟疑呢,为什么不把永生变给他呢?为什么要让这么好的一个人全身洒满了白菊花,躺在冰冷的坟茔中,任蛆虫蚀坏呢?”
  黛丝特的眼中有潮雾涌起。
  想起那天她去见他,弥留中的他凝视着她,那清丽的容颜一如昨日。他努力地向上抬着头,仿佛要说什么。他的眼睛已不复清亮,但她的直觉明白无误地告诉她,这是一双知情的眼睛,她的秘密他已经洞悉。这是黛丝特完全没预料到的,她的双颊瞬间蒙上了羞赧的红色,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做错了事等候母亲发落一样茫然而不安。
第二十一章混迹水中的油(6)
  他静静地看着她,空气静默得凝固一般。黛丝特曾经斗争过迟疑过,是不是至少告诉他真相呢?然而一直没有答案。只因她无法想象他鸽子一样温柔的眼中射出冷冷的眼光,更唯恐伤害了他孩童一样柔软的心。如果他发现他崇拜的天使竟是吸血鬼,恐怕他的人生观会因此崩塌。可哪怕必须捅破这一切,可不可以不要选在此刻呢?老天,这可是他的弥留之际!
  黛丝特从没有这样惶恐过,她不敢正视他,害怕那一束燃烧着爱情的深情目光立时就会变成一束不屑而冷酷的目光,使她的血液都凉到冰点。“这天杀的真相!”有一瞬间她几乎诅咒起自己来,如果不是吸血鬼就好了……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绝望而慌乱地祈祷着。然而听见他清楚地说:“我早知道我得到的是一个小仙女,不是人间的凡人。”他的声音激动地哽住了,一时没法继续,“你是人也好,仙也好,魔也好,我只信你本身。我一向爱着你,你……本可以早点告诉我的。”一时间黛丝特的迷惑和感动齐集心头。她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他一个答案,但他毕竟是知道了,而且并没有责怪她、畏惧她的意思。压在心口的巨石原来并不存在,她顿时如释重负。
  黛丝特俯下身子靠近他的耳朵,他吃力却清晰地说:“能够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奇遇。”
  黛丝特第一次亲吻了他永远闭上的眼睛。“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她的声音细弱蚊蝇,对自己逃避态度的内疚,对他一往情深的感动,对这个事实的迷惑,令她难以平静。
  黎尚是偶然间知道这个秘密的。当他渐渐衰老,他也一直困惑于她没有老去的任何迹象。那天他和朋友在酒馆喝着酒,经过一个房间,微弱的烛光在帘幕背后摇曳,“诡异的故事通常都有个寻常的开始……”一个沙哑的声音缓慢地在讲着什么,仿佛是一个娓娓动听的故事。他经过她的窗台,探头看见一个年老的吉卜赛女人。
  “裹一袭黑得像那无边夜色的风衣,他悄没声息地来了,你可以感觉他并不是人:毫无血色、却又完美无瑕的脸,有着攫走你灵魂的魅力。
  “黑夜是他们的保护色,他们虽然拥有无上的力量,与天地同寿,同时却也是极度脆弱的。
  ……
  “当他渐渐吻干了你的最后一滴血,那美丽、倨傲、冷酷、神秘的夜行客,呼啸着披风而去,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而你,颓倒于冰冷的地面,瞬间失去了意识和生命,却还依恋着他唇畔的温柔……”
  老妇人的声音异常沙哑,在他的心头撞击,说不出来的诡异。有一些字句听不清楚,他屏住呼吸分辨着,直到听到“吸血鬼”这三个字,一瞬间电掣雷劈,那个秘密訇然透彻心扉。和她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汇聚起来,电光火石般对合成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奇诡答案。他迈着机械而又迟缓的脚步离开了那个窗台……
  一切都明白了。
  6。
  后来,当黛丝特回顾她人生初期唯一的一次人恋时,不由自主便会使用宿命的观点。
  塔文森很多次追问她,“他究竟有什么好?难道比我们还优秀?”
  “缘分。”她摇头而笑,使用了一个她不常使用的词汇。
  塔文森摇头道:“我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明明知道你最痛恨我残杀的,还一定要这样激怒你。是不是这个令你强烈地想要摈弃吸血鬼的身份?”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原因。
  黛丝特仍然微笑着,“你就当是一段缘分好了。”
  其实她很清楚,任何一个吸血鬼都比凡人优秀得多。只是黎尚简单而优美。她欣赏他。而且他的出现恰逢其时。当时她潜意识里对自己血族身份的叛离,对吸血生涯的极度厌腻,产生了强烈的混迹人群的愿望。
  她对黎尚是一种深厚的友谊,不是火热的感情。后来当她真正恋爱了,感受到恋人灵魂熠熠闪光,发出无法抗拒的魅力,就更明白这一点。
  这时候她乖巧的侍女也早已作古,新来的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在修道院长大的。看她聪颖活泼,长得也有几分像是从前的碧珠,黛丝特出于恋旧的心理,竟也把她唤作碧珠。
第二十二章瓶中的精灵(1)
  1。
  重返西司廷的黛丝特较从前沉稳好多,一脸恬静,话也不多说,整日呆在房中也不嫌闷。问她,便笑说:“年纪大些啦。”
  她开始了完全独立的创作,自我的风格日益成熟鲜明。画作如同一幅幅无声的生命吟唱。
  她对色彩有着天生的敏感,涂抹起各种色调来得心应手、出神入化,连稍纵即逝的脆弱光影也能挫于笔端。她笔下的花朵丝绒般精致,梦幻般幽美,氤氲着薄雾一般的淡淡哀愁。油彩留在画布上,竟好似光影流在丝绸上一样,浮漾着奇丽、鲜焕的朦胧光晕。
  黛丝特的画风还是相对保守的,用一支写实的笔捕捉头脑中抽象的意象,而她的音乐作品则绚烂诡谲,夺人魂魄。她认为,画笔创造的世界还需视觉合成,思维分析,但音乐通过耳朵直走心灵,所以那儿的天地更广阔,更自由,也更吸引着她乐此不疲地探索下去。
  在自然行进的明净音乐中间,听得见大地的律动和泥土的芳香,大自然充满生机,万物自由呼吸。突然间步调一乱,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变奏,插入一段躁动紊乱的片断,那些音符长着不谐和的棱角,奇突、绮丽、艳、挣扎,直到突然又跳回平静。
  她学习做诗,在字句的排列组合间寻找韵律。当某种情绪在心底缭绕、扬升的时候,诗句是一个很好的抒解方式。她的作品凝练清通,“愁侵明月成,泪染湘竹生斑。”纸页上仿佛湿漉漉地凝结着眼泪。他们给她看法老从前的几首诗,却是清淡蕴藉,哀而不伤。那些余韵缭绕的诗句深深攫住了她,她沉浸在文字里,几乎忘记了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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